13.第 13 章
右手腕又酸又麻,一圈被勒出來的青紫痕迹,加之後來強行的高速運作,輕輕動一下,一陣陣抽痛。左臂情況同樣沒好到哪裡去,移位的骨骼雖然被接了回去,依舊疼痛難忍。
到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勉強恢復了點精神,他的衣服差不多都算是報廢了,許從一於是到臧銳房間,翻了臧銳一套衣服出來,男人個子比他高一些,身形也相對健碩一些,穿在許從一身上,就大了半個多號。
簡單的穿衣動作,此時變得有點困難。
平時一兩分鐘就能解決的,如今花了不下五分鐘。這筆賬許從一在心裡拿小本本記下了。
嗓子乾渴得難受,許從一拿了玻璃杯去飲水機下接水喝,咕嚕咕嚕,一仰頭,將玻璃杯中的水一口氣喝完。
握著玻璃杯,許從一暗淡的眸光盯著杯子,發了一會呆。
忽然的,他手臂猛地一揚,玻璃杯脫手而出,在嗙一聲中,被摔向牆壁,摔得四分五裂,碎裂的玻璃渣四處飛濺,有的甚至濺到了許從一身上。他往前走,蹲下.身,在數塊鋒利尖銳的碎片中隨手撿了一塊起來,跟著眉宇也沒皺一下,往左臂內側里割。
鮮血頃刻間往外涌動,滴答滴答跌落在地板上。
系統發出驚詫的聲音:「哎哎,宿主你別想不開啊,冷靜,冷靜!」
「你哪只那眼睛看到我是要自殺?」
系統:「你都拿玻璃渣割自己了,難道還能有錯!」
「當然有錯,你看我像是那麼懦弱的人?」
系統:「不太像。」
「想給臧銳一個驚喜,畢竟他都做這麼多了,我也得做點什麼,才算禮尚往來。」
系統:「用傷害自己的方式?想不通。」
許從一隻是笑了笑,沒有向系統解釋完全,因為待會,它就能看到他想做的事情了。
差不多到三點,西裝男在臧銳的叮囑下,沒有立刻進屋,這個時間點,就算許從一再能睡,應該也起來了。西裝男聯繫附近一家酒樓,讓對方送一個人的飯菜過來。速度挺快,半小時不到,酒樓員工就端著托盤來了,西裝男付了錢,拿鑰匙開鎖。
門剛打開一個縫隙,撲面而來濃烈刺鼻的血腥味,讓西裝男當即就一怔,他幾乎想也沒想,立馬衝進去,視野中出現的景象,讓西裝男呼吸頓在喉嚨口。
客廳中間一灘猩紅的鮮血,血液顏色鮮艷,周圍有無數碎裂的玻璃渣,其中一塊上面,色彩尤為濃郁,鮮血一路蜿蜒,朝著一間緊閉的房門。
西裝男放下手裡的托盤,心急如焚地奔向那扇門。
一把用力推開門,門裡窗帘全部拉得死死的,地上鮮血成條直線,繼續往裡延伸,中止在衛生間門板下方。
西裝男三步並作兩步走,一臂握著門把,就要往裡推,忽的,耳邊感覺有風聲,身體先於意識一步,敏銳地躲閃開去,但下一刻,又有東西朝著他飛過來,這次他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側腦勺被一個堅實冷硬的煙灰缸砸了個正著。
殷紅血液剎那間沿著西裝男腦袋淌下來,他身體踉踉蹌蹌,直往牆壁上倒,等及時穩住身形時,面前就看到一道灰影快速閃了出去。
客廳大門拉開,那個灰色身影一個快速閃身,就消失在了嗙的巨大關門聲中。
西裝男捂著鮮血直流的頭部,一邊從兜里掏電話出來,一邊追出去。
衝到電梯那裡時,電梯已經從十一樓降到了八樓,旁邊還有兩部電梯,但要麼在上面二十多層,要麼還在樓底幾層。
猶豫了幾秒鐘,西裝男掉頭往樓梯方向跑,電話已經打通,那邊傳來深沉的聲音。
將這裡的突髮狀況告訴臧銳,電話那頭一片死寂,好像時間都停止了一般。西裝男快速奔跑,但全身心卻放在電話上。
掛了電話,西裝男也已經快速跑到了樓下,衝出樓梯口,左右兩邊都是來往的行人,沒有那個灰色身影。
西裝男快步往街道外走。
六樓上,一個小小的窗口處,許從一斜身立在那裡。
他並沒有直接坐電梯到一樓,而是在中途就下了電梯,一直等在窗戶邊,看到西裝男離開,這才幽幽轉身,重新去搭乘電梯。
揮手攔了一輛的士,去的是和西裝男一樣的目的地,他當前租住的房屋。
身份證、電話、銀.行卡這些是被臧銳都收走了,不表示他真的就沒有一分錢,家中抽屜里還有張銀.行卡,那上面還有幾百塊。
系統相當好奇,不知道許從一接下來具體要做什麼。
「你回家,不是自投羅網嗎?臧銳知道你跑了,已經在派人往你家,還有往各個出城口趕,要是這次你被他逮住,我覺得恐怕等著你的就不是昨晚那個懲罰了。」
畢竟外面的碰一碰,和真刀實槍有區別,系統很為許從一擔心。
許從一倒也聽出了系統的憂慮,要他就此止步,也基本不可能。其實他現在的做法,才是相對合理的做法,任何人,經歷他這樣的事,肯定不會去報警,首先丟不起這個臉,另外,在和臧銳的接觸中,差不多也清楚這個男人有點權勢,不說隻手遮天,但在鄴城,也是個能肆意妄為的人。
雞蛋碰石頭這樣的事,稍微掂量一下輕重,都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那條路。
讓司機將車停在街道對面,用從臧銳屋子裡找到的一張五十的付了車錢。站在一個角落中,藉助一棵矮小但茂盛的灌木掩映身形。
等了有一會,一個高大穿黑西服的男子從某個出口走了出來,那人在打電話,想必是向電話那頭的人彙報情況。
等著西服男再次坐上離開的出租,許從一從灌木后現身,穿過沒有紅綠燈的街道,快速跑向自己住處。
不確定西裝男還會不會回來,拿了銀/行卡,換了身衣服,黑色帽衫加鐵灰色牛仔褲。
沒有身份證,沒法買機票和火車票,長途汽車站,按照系統給的訊息,也有臧銳派去的人在尋找他。
最首要的,是先離開鄴城。
許從一坐公交到一個立交橋下,該處有個臨時上車點,有許多私家車為了掙點油費,會在那裡捎客,價格都約定俗成。
算是運氣好,許從一去的時候,正要有來了一輛空的轎車,加上還有另外一對小情侶,路線相同。三人於是先後登上.車。
在各個地方蹲守的人,等到深夜來臨,也沒有看到許從一的半點身影,臧銳站在一地乾涸血腥味沒有消散開的客廳里,黑眸幽深得彷彿永夜一般。
屋子裡除開他之外的所有人,全部都低著頭,兩眼不錯的盯著自己腳下一處空地,斂氣屏聲,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臧銳的怒火就發到自己身上。
「聯繫s省那邊,派人二十四小時跟著臧敏。」臧銳聲音深沉,聽不出任何起伏。他有絕對的把握,許從一離開,必定是去見臧敏的。
臧銳冷封的表情一點點緩和下來。
他看著地上猩紅血跡,無聲扯了抹殘忍冷酷的笑。
從鄴城到s省,乘坐飛機要兩個多小時,坐汽車的話,就差不多得加個零了。
中途轉了數次車,在不需要身份證的家庭式旅店住宿,餓了就隨便找餐館吃飯,吃飽了繼續趕路。
等到到s省,已經是兩天以後。
臧敏的電話號碼,許從一倒背如流,在一家小賣部,許從一撥通了臧敏的電話,那邊響了六七聲,才被人接起來。
乍然聽到臧敏的聲音,明明才過去幾天,卻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許從一心中有萬語,臨到頭了,一句也說不出來。
那邊接連詢問,這邊許從一捏著電話的手指骨僵硬。
沉默蔓延,臧敏聲音帶著試探:「……從一,從一,是你嗎?」
許從一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終於將聲音擠壓出來,但也僅僅是最簡單的兩個字:「小敏!」
臧敏震地,手裡電話險些掉下去。
將當下所在的位置,告訴給臧敏,掛了電話后,許從一到隔壁的一張長椅上坐著,安靜等著臧敏過來。
等了約莫二十分鐘,一輛枚紅色瑪莎拉蒂從街角拐了過來,急速行駛在街道上,堪堪停到許從一面前。
車門從里打開,下來一個剪了一頭齊耳短髮,穿著時尚的年輕女孩。
女孩表情掩飾不住的震驚,似乎覺得是自己的錯覺,她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
不是她的幻想,真的是許從一。
取下頭上戴著的帽子,許從一朝臧敏露出暖暖的微笑,女孩高跟鞋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一步步靠近許從一。
兩人相擁在一起,臧敏雙臂緊緊交纏在許從一背後,她太高興了,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表達這時的喜悅心情。
瑪莎拉蒂在街道上緩慢行駛,臧敏時不時往右邊看,許從一神情一直都溫潤柔和,臧敏將汽車開到一個較為安靜的開放式公園外。兩人坐在車裡,都沒有下去。
激動的心情已經緩和了許多,也是這個時候,許多剛才被她忽略的問題,全部都浮了上來。
臧敏按捺不住心中疑惑,隨即向許從一詢問那天她走了之後,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