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過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開初沒怎麼察覺,到要分別時,臧敏似乎才後知後覺,她看見許從一裹得嚴嚴實實的衣服領口間,露出來的那點斑駁的痕迹,顏色相當新鮮,應該是不久之前才弄上去的,像是抓傷,也似乎有點像是咬傷。還有從一裂開的嘴唇,這個季節天氣雖冷,但空氣乾燥,嘴皮裂開,本來不該是什麼特別的事,臧敏離得近,怎麼瞧,怎麼覺得那些口子是人為的。她仔細去聞,沒聞到陌生不熟悉的味道。
一種奇怪的不安感從體內升騰了出來,臧敏覺得明天變得太過漫長,她有點等不急了。
抬眸間,對上許從一安寧平和的雙目,他的不迫和從容,很好地安撫了臧敏焦躁不安的思緒。
揮手告別,臧敏將疑惑暫時壓在心裡。
系統:「真是期待明天啊,特別期待。」
「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系統:「一個大概,但具體怎麼發展,還得看你的臨場發揮。」
能怎麼發展,不外乎臧銳知道他和臧敏要私奔,然後出來阻擋,再然後,大概他會吃點苦頭。
許從一沉默微笑,期待到說不上,有點小興奮,倒是真的,畢竟這樣的事,於他而言,也是頭一次。過去也只是在電視上看過,由他來親身扮演,嗯,挺開心。
返回公司,沒工作多大會,送手機的人來了,許從一刷卡付款,將手機卡安裝進去,開了手機,第一個給臧敏發簡訊。
一下午的時光在噼里啪啦敲擊鍵盤中快速度過,離開鄴城是臨時起意,誰也沒有通知,許從一這具身體設定的是有個年邁的奶奶,不過兩年前就離世,眼下他一個親人也沒有,可以說孑然一身。
同樣的,這個夜晚也相當安寧無波,儼然有著暴風雨前短暫的寧靜。
行李不多,就一些衣物,其他都是不值錢的東西,帶著也太累贅。很快收整好,七點半左右拖著一個行李箱,把該帶的都全部帶上,許從一下樓,叫了輛出租,直接趕往機場。
臧敏的行李,早趁著她哥臧銳不在家的時候,就放在了朋友那裡,這天早晨她裝作和平時一樣,八點出的門。奧迪車仍舊是臧銳在用,去機場有地鐵直達,反而比自己開車快,這個點是上班高峰期,地鐵里人滿為患,到處都是攢動的人頭,臧敏被擠到一個角落裡,手腳都伸展不開。
這一走,有可能以後都會過著這樣類似的生活,她看著車廂里一張張陌生又漠然的面孔,一個決定,做的時候很輕鬆,等到真的去行動實施時,才知道,原來並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都到這裡了,要堅持下去,從一還在等著你。
他愛你,你也愛他,所以,不能後悔。
不能後悔!
臧敏在心中不斷對自己說。
站在地鐵出口外,從人群中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要等待的人,許從一一邊揮手一邊迎上去,自發地從臧敏手裡拿過她的行李箱。
「先上去取機票!」許從一道,在網上訂購的飛機票,需要到大廳取票機上憑身份證取票。
臧敏跟隨許從一進入全透明的鋼化玻璃電梯,一路直升到五樓。
時間差不多九點,取了票就可以去檢票口檢票了,兩人加快腳步。
分別用各自身份證取了對應的機票,然後一起走向大廳左邊。
走著走著,臧敏忽然就沒動了,許從一不明就裡,余光中沒瞧到人,轉頭回去,從臧敏臉上看到了驚懼。
順著臧敏戰慄不止的目光,許從一也幾乎是立刻就看到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男人身高腿長,站在那裡猶如一根標杆,是完全無法忽略的存在,加之有一張帥得過分的臉,周遭時不時有人投去艷羨的注目。
男人同不遠處的許從一視線相接,幽幽黑眸,閃爍著殘忍的亮光。他身邊有兩個穿著深色西服面孔冷肅的人,在男人一個微微抬手后,兩人徑直走向許從一和臧敏。
許從一往左右看,沒人注意他們這裡,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
抓著身邊臧敏的手,許從一清晰感受到了她劇烈的戰慄。
那之後他們從機場大廳,轉到了一家茶餐廳,在鐵門緊閉的房間里,四個人站著,一個人坐著。
臧銳右臂擱在印有銀色暗花的茶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叩著桌面。
「說吧,你們這是準備去哪?」臧銳雖是坐著,周身散發出來的寒烈氣勢,讓另外站著的兩人都心沉了又沉。
一室靜默,除了指骨偶爾叩擊桌面的清脆聲響。
臧銳身體微往前傾,幽邃冷目從臧敏臉頰游移到許從一面上。
「我以為經過昨晚那麼一遭,你該有所忌憚,想不到,你膽子這麼大。」臧銳說得模稜兩可。
臧敏聽得雲里霧裡,許從一則是兩隻手都緊緊握著拳,瞳孔擴得極大,憤怒和憎惡完全不加掩飾。
「昨晚?昨晚發生了什麼?」臧敏記得昨天因為臧銳拒絕她出門,去探望生病的許從一,由他代為過去,難道有她不知道的事發生。
不管那是什麼,她直覺很重要。
「臧銳你住口!」許從一怒不可止地暴吼。
臧銳嗤笑了一聲:「你們兩合著伙來欺騙我,以為我就真的信了?怎麼可能。至於昨晚嘛,我覺得這事敏敏你最好還是問你男朋友,當然,我猜想他應該說不出口,你可以看看他衣服底下有什麼。」
臧銳笑得像個魔鬼一樣,誘使著臧敏去尋找她的答案。
臧敏知道她這個哥哥從來不會說什麼謊話,他也完全不屑於說,她覺得自己不該太在意昨晚的事,但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著她去看一看,哪怕只是一眼都好。
「從一!」臧敏不想如臧銳的願,可她真的想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她幾乎是用著哀求的語氣,道,「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許從一在臧敏的追問中,往後退了一步,面色瞬間慘白,他咬著本就沒好完全的下嘴唇,要他怎麼開口,他根本開不了口。
「只要你說,不管什麼我都相信,所以從一拜託你告訴我,你說啊!」臧敏繼續逼問許從一。
系統:「94!」
「怎麼還降了?」許從一特別驚訝。
系統也表示很無奈:「臧敏這人不喜歡別人欺騙她,任何形式的欺騙都不喜歡。」
「哈,還真是……」許從一挺無語的。
行吧,都逼他,那就都攤開來。
許從一哆嗦著手,屋裡四雙眼睛,都齊刷刷看著他,一雙急迫,一雙冷邪中帶著玩味,還有兩雙無動於衷,旁觀者一般。
他開始解領口最上面一顆扣子,第二顆,第三顆,然後四顆。
到四顆上面停下,敞開的衣襟里,那些青紫凌亂的痕迹,足夠明顯地讓人知道那是怎麼弄上去的。
臧敏震驚地無以復加,她一雙杏目睜得滾圓,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
那種痕迹,明顯是人為的,誰,是誰!
對了,昨天晚上,臧銳代替她,是臧銳!
「哥!」臧敏大喊出聲,她即憤怒又憎恨,「他是我男朋友,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對他下手!」
臧敏氣得全身都在發抖,她晃著頭,一滴眼淚滾出了眼眶。
許從一合攏衣服,走過去,將臧敏摟入懷裡,原以為臧敏會為此看輕他,或者誤會他什麼的,但臧敏始終都站在他這邊,讓許從一剛才被傷到的心好受了一點。
「從一,對不起,我不是要懷疑你。是我不好,讓你受這樣的委屈,你別怪我,好不好?」臧敏抽泣著道。
許從一搖頭:「傻丫頭,我怎麼會怪你。我們從來就沒做錯過什麼。」後面這句話,許從一猛一轉動,盯著對面的臧銳道。
臧銳和許從一隔著臧敏對視,前者手間敲擊動作一頓,站後面一直沒動過的一西裝男走到了許從一背後,許從一完全沒防備,後頸一陣針扎的痛。然後有冰涼的液體注入到自己身體里。
視線依舊清晰,可是忽然的手腳失力,力量瞬間被抽離開身體,許從一臂膀滑落下臧敏後背,他整個人也往後倒了下去。
天旋地轉間,身體被西裝男給接住。
這個意外的變故,讓臧敏一愣,幾秒鐘后她回神,正要撲過去,把許從一從西裝男手裡搶回來,後面臧銳冷冷地發話了。
「鄴城你也不用待了,今天就回家。至於你男友,他就留在這裡,以後你都不許再見他。」
臧敏哪裡肯依:「我不回去,你休想拆散我們。哥,我真的很愛從一,你行行好,讓我們走行嗎?算我求你了。」
系統:「98!」
「都這樣,怎麼還差兩個點?」
系統:「要不……你再加把火?」
「小敏,你別求他,沒用的。」許從一笑容慘然。
「你先回去,放心,我會好好的,你等著我,我一定會去S省找你。」
臧敏嚎啕大哭。
「不不,我不回去,我害怕,從一,我害怕。」
「沒事,真不會有事,你安心走,我會找到你,我向你發誓,就算天涯海角,我也會再次和你相見。」許從一虛弱地說。
兩西裝男在臧銳的指示下把許從一給放在地上,架著臧敏,往門外拖。臧敏混亂掙扎,不肯配合。
臧銳從椅子上站起身,他走到許從一面前,一臂拽著許從一胳膊,把人給拉拽起來。
他眉目都陰鶩:「敏敏你要是再不聽大哥話,安靜點,我現在就廢了他一條胳膊,別再挑戰我的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