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朝北楚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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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因為他拚命救了二公主性命,所以才被鄔家認為是眼中釘,如果不是琳琅跟女皇提起,讓對方覺得他活著還有點分量,恐怕已經被折磨致死。現在是拿了個半廢人來跟琳琅交換了籠絡邊關將士的機會,也算是物盡其用。
琳琅看畢,恨得緊緊將紙箋捏成一團。至此她已經可以肯定,天元肯定跟鄔家有很深的聯繫。難怪上次讓朱九相約,對方首領避而不見。這次她才面聖不久,還未回到自己院落,口風就已傳到華祝薇耳內,女皇身邊必定有華祝薇的人,說不定就是那個無煙。
她將紙箋幾乎攥出水,忽然抑制不住的發起抖來,一陣強烈的后怕攫住了她的心,差點要失聲哭出來。
她竟然什麼都不知道,她天真的以為他只是犯了一個小錯,所以要被女皇小懲大誡。她完全沒有料到,對頭對自己救命恩人的仇恨,她竟然把找回他的緊迫性完全忽視了。
韓七對她而言,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她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初見時,他的忠心,他的冷靜,他的從容,讓她深深信賴他,相信他能擔當起一切。即使她知道他的地位遠不如她,但在她心裡隱秘的角落,卻是對他存在依賴和期待的。
也就是這樣,她沒有好好保護他,對他的被調換,失蹤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她自詡喜歡他,要將他護在身邊,可其實沒有盡到全力!
她完全沒有勝任她的身份,沒有意識到自己身處的險惡環境。韓七在受苦的時候,她還在詩會上跟卓明意言笑晏晏!
就因為她的漫不經心與自傲自負,把她身邊重視的人拖入了泥潭,幾乎沒頂!
歉疚的感覺幾乎把她的心碾碎,她心裡只剩下了兩個字——幸好!幸好韓七沒有死,還留下個她可以彌補的機會。
要是韓七真的無聲無息的死了,他還是她這般珍視的人,要是真的……她渾身打著擺子,像得了場瘧疾,驚慌失措。
她攥著信紙,痴痴在院子里站了半個時辰,直到暮色籠罩了院子,她才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內室。
確定了這人是韓七,琳琅再不願讓他跟燕八待一間房了,自己寢室隔壁客房讓冷秀住了,乾脆就在自己寢室外間多加一張床,讓韓七住下,也方便自己親自照顧。
那日秦青把韓七從頭到腳打理了一遍,他一直昏睡在床,這三天里曾經高燒,秦青說是虛寒入體,他體內元氣薄弱,加上傷口熱毒攻心,兩下在體內交戰,所以發燒。
琳琅卻知道這是傷口發炎,擔心無比,扣著秦青不讓他離開。她自己也親自挽袖上陣,兩人加上個璃兒,幾日里不眠不休,才算是從死亡線上把人給拉了回來。
今日凌晨韓七出了一場大汗,人跟從水裡撈出來似的,燒才退了下來。秦青說他小命算是保住了,才辭去回家。只是韓七經此折騰,虛弱得一直昏睡,現在都沒睜眼。
琳琅到床邊看看還是暈迷不醒的韓七,俯身在他胸口聽了一會兒,雖然心跳不強勁,但是很穩定。雖然在暈迷之中,他的眉頭還是緊緊皺著,臉色很壞。她感到喉嚨緊縮,低聲道:「對不起……我疏忽了……」她差點滴下淚來,趕緊仰起頭等淚意過去。
讓人熬了稀爛的米粥送來,連糖罐鹽罐子一併送上,她拌了兩勺糖,加了半勺鹽。這裡沒有葡萄糖,只能用最簡單的食物增加熱量。
她坐到床榻上,把人扶起來,璃兒過來道:「公主,讓奴婢來吧。」
琳琅搖搖頭,「你給我準備熱水和毛巾。」
她抱起韓七的肩背,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披散下來的幾縷長發凌亂的散在他臉上,顯得十分脆弱,她輕輕替他把頭髮抿到腦後。一隻手把他咬得緊緊的牙關捏開,填進去一勺粥,把嘴巴合上,手在喉結下一點點的地方捏著往上頂一下,再往下順,粥就順利的滑下去了。
能吃進去就好,證明他還有本能的求生**。琳琅這一手是在病房中練出來的,要是真的吞咽又困難的病人,就得採用鼻飼,那可痛苦極了。在遭受了好多回可憐病人慾哭無淚的表情控訴下,琳琅終於摸索出這手絕技,沒想到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一碗粥很快就喂完了,琳琅又給他餵了一碗鹽糖水,失血多的人最危險的就是缺水。眼看韓七憔悴的臉有了幾分人色,她忍不住伸出手,替他揉開了緊皺的眉心。
璃兒把熱水毛巾準備好了,琳琅又給他擦了一把身體,之前秦青離開前給他簡單的清理了一次,但都是圍繞傷口的,沒有這麼徹底。這次琳琅屏退了所有人,連胳肢窩腹股溝這些地方都擦了幾遍。
擦到他那精瘦的腰時,琳琅一個沒忍住,垂下頭,親了一下,在他腰側的軟肉咬了一口。昏睡中的人顫慄了一下,一股又軟又暖的感覺從口腔內瀰漫開來,她懸在半空中漂浮不定的心忽然就啪的一聲,砸到了實處。
反正已經死過一回了,腰牌都沒了,武功也廢了,咱就不當暗衛了,就當我的……唔,她趕緊撤嘴,坐了起來,眼睛瞅著自己啃出的一對小小的深深的牙印,低聲道:「你要是……醒了,就,就翻個身吧,後面還沒擦呢。」
「……」
琳琅等了半天,都沒聽見半點回應。要不是她剛才突然感覺到唇齒下的肌肉忽然繃緊,她也會以為他還在人事不省。
可她盯了他一會兒,不但渾身僵直,就連他的嘴唇也一點都沒動,也許剛才只是本能反應。
她彎下腰,把他一條胳膊拉在自己肩上,把他半扛起來,另一隻手插到他腰下,抱起他精窄的小瘦腰,心又不爭氣的亂跳一通,在心動的時候,好像沒費什麼大力氣,就把他半摟半抱的給翻了過來。
韓七背後傷痕不比正面少,大多都被秦大夫清理過了,琳琅換了盆熱水,擦了一遍,又試圖把淤青的地方輕輕給揉開。她一面小心翼翼的操作著,一面跟他絮叨道:「沒事了……馬上就好了……嗯,你是我的人了……」
擦過後,想給他穿上衣服,想想又算了,跟自己說,光著傷口好得快。回頭見他臉深深埋進枕頭裡,似乎要埋到天荒地老的樣子,心裡嘆了口氣,這樣捂著口鼻,不會窒息吧?
她脫了鞋子上床,從側面抱住他的腰,慢慢把他翻過身來。
她沒有寬衣,但懷裡那個身上沒有衣服,這樣緊緊貼著,好暖和啊……就是太僵硬了一些。
她像呵護雛鳥一樣,從背後摟了好久,懷裡側身躺著的人一直沒動,呼吸也是細細的,幾乎聽不見。
跟她胸口貼合的後背,不知道是不是捂得太緊,有點熱,不會是發燒了吧?
她鬆開他,探身摸了摸他的額頭。
比她的手心略低的溫度,幸好沒有再燒起來,她大大鬆了口氣,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頭髮鬆開了,一綹碎發從她鬢邊垂下,拂到了他臉上。
她低低嘆息一聲,翻回床上,從背後攬著他的腰,把臉頰貼在他的背上。
「我給你重新起個名字,韓子康,永遠都健健康康,好不好?」
她聲音低啞,帶著點哭音:「以後就跟我在一起,永遠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
停了停,她又說:「你沒穿衣服……讓我看了,抱了,以後就是我的人了。你不許走,不許死,知道不知道?」
仙鶴燭台上的紅燭搖搖忽忽,帳子里的人絮絮叨叨,漸於不聞。蠟燭終於燃盡,燭蕊飄出一縷青煙,彷彿一聲嘆息。外面月亮慢慢爬上,透過碧紗窗探進來的月光如在地上塗了一層水銀,漫漫的,房中一切如同美人紗裙一樣變得朦朧縹緲起來。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現在所站的位置不低,一些生活習慣不懂,完全沒關係。就好像不會穿古裝,嗯,只要站著,張開雙臂,自然有人替你忙活。不識路?出行有各種代步工具,就算步行也是前呼後擁的,用得著自己認路么。更甚者,如果不會餐桌禮儀,只要用眼神示意就好了,連筷子都不用拿起,自然有人挾到你嘴邊,只要張嘴吃就好了。
現在琳琅就一臉淡定的樣子,任璃兒跟另外一個叫青眉的侍女給自己妝扮。
片刻后,她被套上了件藕粉的裡衣,朱粉的長裙,外罩件銀紅織金的長披,又繫上一根杏黃綉鳳的腰帶。披散的紅紗,粉色濃淺相宜,襟領上綉著幾朵銀色的芙蓉,一直綻放到左邊胸口上。
鞋子是黃緞的面,鞋頭綉了雙蝶,中間一朵芙蓉花恰恰與領口上的是一簇的,上面滾著幾顆小珍珠,猶如朝露。
又坐下來,青眉替她梳了個高高挽起的雲鬢,略往左邊歪歪的墜著,簪上不大不小一支鳳翅金步搖,輔以一對蝴蝶穿花平簪,又兩根再小些的玉露珠釵。
琳琅已經嫌腦袋太重,不由動了兩動。
青眉細聲道:「馬上就好了,請公主按捺一下。」
公主也在她心裡叫道:「不要亂動!簪步搖的女子,要溫婉嫻靜,你現在是公主,更要淡定,動作要恰到好處。你身子不亂動,只有簪上步搖,才是風情韻致。」
又埋怨道:「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野人佔了我的身子,一點儀態都沒有。」
琳琅黑著張臉,再不敢動彈,只好扮雕像。
青眉也猜著她是不耐煩了,趕緊飛快的又給她簪了一溜小珠花,便指著窗前一瓶牡丹,讓掐了一朵紅得發紫,正是半開,上面還滾著露水的來,給她壓了鬢角。
又戴上一套鑲了綠□□眼的耳墜鐲子戒指,這才算是齊活了。
琳琅往模模糊糊的銅鏡里一張,裡面的影像雖然看不真切,但也能見到一個盛裝打扮的秀麗女子,眉型長得十分秀美,一雙眼睛非常有靈氣,鼻準更是完美,一張鵝蛋臉猶帶稚氣,一張菱角紅唇輪廓清晰,一看就是挺有性格的姑娘。
這個模子還真是貴氣逼人,青春逼人,兼美麗動人。
嗯,相當不壞!
琳琅是個顏控,之前沒怎麼照鏡子就怕有個萬一,現在大著膽子細看一下,大為滿意。雖覺前途多艱,但能穿成這樣,還年輕了好幾歲,這一趟還是賺了!
見到公主滿意,兩個侍女也開心,扶著公主坐上一架紅輦,點起丫鬟隨侍,一行十來人,抬著輦就去見女皇了。
她現在住的地方屬於皇宮的內廷。據公主介紹,皇宮分成外朝內廷前後兩部分,外朝的宮殿是陛下上朝、冊封、檢閱以及接受朝拜所用的,內廷是女皇處理日常政務,以及後宮們居住的地方。三位公主因為都沒有覺醒天賦血脈,所以都住在內廷,還沒有分府出去。
琳琅現在住的是景和宮,到女皇陛下處理事務的乾雲宮還是挺遠的,路上得有差不多一個時辰的腳程。
琳琅默默的換算了一下,也就是要走差不多兩個小時,都夠她小補一個眠了。
公主照例是要噴她一下的,無非說她懶惰,琳琅也懶得管她,只顧將胳膊撐在坐輦的窗格上,扶著額頭,隔著紗簾看起來她在很有深度的沉思,反正誰也沒瞧見她閉著眼睛的對不。
公主見她這般死豬不怕開水燙,也拿她沒轍,嘟囔了幾句,自己閉嘴了。
琳琅昨晚經歷了大事,折騰了半夜才睡,睡眠不足,現在吃了公主外掛這顆定心丸,很快就瞌著了,虧得她在現代九年義務教育磨鍊出來的睡夢神功,雖然是在顛簸的坐輦上,卻還是坐得穩如泰山,即使是公主也一時挑不出錯來。
她睡了一路,忽然聽到公主在她腦里大叫一聲:「華琳琅,你給我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