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本君成了一隻鬼6

54.本君成了一隻鬼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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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整座門都被光芒籠蓋,一陣輕微的地動從腳下漾開,重寧握緊了腰間的銀劍,暗自提高警惕,石門發出低沉的響聲,沙礫脫落,而後緩緩開啟。

門后的場景一一展現出來,一覽無餘。

重寧瞳孔一縮,卻又睜大了眼睛,這是……

一棵晶瑩剔透的冰樹深深紮根在暗室中央,盤根錯節,一條條枝幹如虯龍一般旋曲盤迴,所有的樹榦樹枝皆是晶瑩剔透,清亮純澈的枝葉透發出陣陣雪光。

這是……幻絮花樹?!

這棵樹與重寧在空靈山所見到的竟然一般無二,或者說,這就是那棵樹,時隔五年,這棵樹怎麼會在這裡……

與他記憶中唯一不同的便是,五年前那棵樹枝繁葉茂,生機盎然,而這棵樹卻只有蒼透的枝幹,雖然依舊挺拔,卻也隱隱透著一股傾頹的死氣。

這棵碩大的冰樹枝幹葉絡之中,可以看到清清楚楚地看到無數道細小的血紅的液體沿著根莖枝幹湧向冰樹的細枝末節,五年前的那棵樹充滿了希望,清透碧綠。

然而這棵樹卻籠罩著煞人的血氣。

這是……

重寧攥緊了拳頭,心裡升起一絲不好的感覺。

「阿寧,我覺得,這棵樹很熟悉,」梨子的聲音有些疑惑顫抖,「給我一種,藺瀾尊者的感覺……」

「……我們走。」重寧轉身,當機立斷決定離開這裡,然而身後的石門卻「轟」的一聲突然關閉。

重寧被震得退了兩步,卻突然被一隻冰涼而有力的手扣住了腕部,那隻手使了巧勁兒,只輕輕一扣,重寧便被帶入一個沁涼的懷抱。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即使重寧沒有看到來人的面容,卻依舊可以判斷出此人的身份。

猝不及防被拉進一個冷硬的懷抱,重寧有些不適的皺眉掙扎了一下,卻被扣得更緊,彷彿要將他深深嵌入骨血之中。

「別動,讓我抱一抱……」藺瀾的聲音裡帶著難掩的虛弱疲憊,就連這個擁抱都有些顫抖。

「……你怎麼了?」重寧僵了一瞬,卻還是沒有推開他。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藺瀾的聲音有些朦朧,透著脆弱茫然。

「喂,藺瀾,藺瀾?」重寧又試著喚了幾聲,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藺瀾痴痴地重複著那幾句話,似是無意識般。

「喂……」重寧輕輕推了一下藺瀾,本來是想要分開兩人緊擁的身體,卻不料,藺瀾竟然直直的摔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重寧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躺倒在地上的藺瀾……

居然這麼身嬌體弱易推倒?

「阿寧,」梨子聲音又響了起來,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你看出來了是吧……」

「……對。」重寧應道,「所以我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不,大概,還沒有……」

「嗯?」重寧有些疑惑,「藺瀾如今身體都沒了,非人非妖,非魔非鬼,離感悟大道,破空登仙更是差的遠。」

「問題出在你這裡,」梨子道,「你得想法子,合情合理地死亡,脫離這個世界,你在這個世界搞出的動靜太大了,我覺得天道已經有所感應了。」

「合情合理?」藺瀾沉吟,「我得想想。」

「嗯,先把藺瀾弄起來吧,這事兒之後慢慢來,不急。」梨子看著藺瀾倒在地上的身影,心下有些複雜,若不是他們註定是對立面,梨子都要忍不住為藺瀾喝彩,它不知道在深淵中發生了什麼,但是,抽出神魂,和幻絮花樹融為一體,這種痛苦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住的,況且,幻絮花樹誘惑性極強,能在這個過程中不迷失自我,墮入魔道,足以見得藺瀾的精神力有多麼強大。

可也正因為這般驚才絕艷的天資心性,威脅到了魔族,才促成了這一切。

重寧與梨子的交流是在神識之中進行,看似花了很久,其實不過片刻罷了。

藺瀾依舊乖巧地躺倒在地上,脆弱而蒼白,口中輕輕地呢喃著,吐出破碎的音節。

重寧上前去,將他攙了起來,扶到幻絮花樹下靠坐著,花樹根部突然泛起了水波般的藍色花紋,整棵樹宛若重現重現生機,枝幹之中流轉的殷紅血夜突然籠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如夢似幻,輕輕覆在藺瀾的身上。

藺瀾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微挑的眼角蒙上一層嫣紅的霧氣,他本就生得清俊雅緻,如此一來,又多了幾分渾然天成的媚色,哪怕是外貌被人稱讚慣了的重寧也不得不承認,藺瀾確實生得極好。

也許是和蒼雲大陸傳言的所謂清冷孤絕凜然不可侵犯的藺瀾尊者形象大有出入,重寧倒是覺得有幾分新鮮,當下便欣賞著藺瀾的美色入了神。

不過很快,他就被藺瀾痛苦的低吟拉出了神遊,藺瀾看起來很痛苦,額頭上不住地冒著冷汗,面色冰白。

「神魂離體,與幻絮花樹融為一體,每隔一個月便要重新融合一次,每次五日,浴火重生,脫胎換骨。」梨子悠悠地解釋道,聲音裡帶著幾分不忍。

「唉,可惜我的靈力被封鎖了,不然也能幫幫他了。」重寧盤腿坐到藺瀾對面,撐著下巴。

「你在想什麼,阿寧,」梨子突然出聲,帶著幾分嚴肅,「你不會是心疼可憐他吧,想想你們的立場!」

「怎麼可能,」重寧不以為然,「我只是覺得任務已完成了,看著他在我面前這麼痛苦,也沒多大意義。」

「你明白就好啦,」梨子嘻嘻地笑了起來,「還剩九個世界了,很快咱們就可以回家了,加油,阿寧。」

「嗯。」重寧應了一聲,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起身在這座地宮之中轉悠著,借著幻絮花樹的光華打量著宮殿。

這地宮裝飾古樸,石質的牆壁上浮刻著繁複的花紋,重寧輕輕地撫上牆壁,微弱的靈力如遊絲般繞上他的指尖,留下一陣酥麻的觸感。

「阿寧,我覺得,可以試試恢復靈力了。」梨子聲音興奮,「可以試試!」

血紅的流光遊動,勾勒出無數繁複玄妙的陣紋,重重疊疊,環環相扣,構成了某種高妙的法陣。

磅礴的魔氣如潮水般涌動,目光之及,腦海中便彷彿有一盞銅鐘剎那敲響,被那法陣之中蘊含的魔道玄妙震懾得人魂飛心驚。

重寧坐在密密麻麻的符陣中間,雙目微合,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菱唇翕動,一襲黑色法袍,衣擺大朵大朵殷紅的曼珠沙華流瀉出灼人的光芒,迤邐地鋪在身後。

血色的圓月緩緩爬上了中天,祭台六角瞬間凝出六顆晶瑩剔透的光球,血月驀然紅光大盛,六顆光球光華流轉,靈光剎然傾瀉在空中,星辰移位,平地風起。

姜醴抬頭看著星辰血月的變化,又看了看祭台邊緣紋絲不動的魔君重弋,低聲嘆了口氣,走上了祭台,單漆跪地,「君上,時機已到,可以開始了。」

面前黑色的背影巋然不動,姜醴苦笑了一聲,重複道,「君上……」

「本座聽見了。」聲色冷冽如叩冰振雪,令人震顫。

姜醴微微一愣,再次行了一禮,深深地望了一眼祭台中央墨發翻飛,烏衣輕揚的瘦削男子,微微搖頭。

幾百年了,能讓魔君大人猶疑的,果然還是只有玄寧君。

玄寧君重寧,是魔君重弋唯一的弟弟,也是魔界除魔君之外唯一的王族血脈。

至於今日這情況,說來話長。

這片蒼雲大陸,原本分為人界,鬼界,魔界。三界之中,人界道修實力最強,佔據著蒼雲中部與東部大片的土地,魔族與鬼族只能屈居漠北西南蠻荒之地,三族並存,幾千年來,魔族與鬼族都是安安分分地待在蠻荒之地,人族道修倒也不至於追過去趕盡殺絕,因而幾百年來,蒼雲大陸三族之間,表面上倒也一片祥和寧靜。

然而魔族本就是剽悍好戰的種族,蝸居在漠北蠻荒之境千百年之久,早已是心中鬱郁。

終於,上代魔界王族出了一位資質逆天的驚才絕艷之輩——魔君重淵。

重淵實力超凡,心機深沉,密謀多年,隱而不發,后一舉吞併實力相當的鬼族,手段老辣,乾淨利落,震驚了整座蒼雲大陸。而後又帶著鬥志高昂的魔族大軍一鼓作氣侵佔了人族大片的土地,等到一盤散沙的道修界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準備聚齊反擊之際,魔族已經基本站穩了腳跟,已經無力回天。

在重淵的帶領下,魔族吞併了鬼族,實力大漲,已已然可以與人界道修抗衡,兩族交戰,必然生靈塗炭,任何一方,沒有十足的把握,都是不敢輕舉妄動的,於是這一僵持,便又持續了千年之久。

這千年之間,道魔兩界格局無甚變化,要說能有什麼值得載入蒼雲史冊的,大概,就只有魔君重淵與道修第一人玄雲子的隕落之謎,以及,天劍宗執劍長老藺瀾道長近些年來聲名鵲起。

要說這藺瀾,還真是天道寵兒,氣運之子,仙途極其坦蕩,短短几百年,如今儼然已經成為道修界杠把子第一人。

年紀輕輕,便已是大乘期後期修為,半月之前,神魂前往三千小世界渡劫,若是渡劫成功,便算得上是半步仙君,這對於魔族來說,自然是個極大的威脅。

於是,也便有了眼前的事兒。

魔族有秘術,為上任魔君重淵所創,可借血月之夜,窺得天機,知曉一人的仙道命格,並能施法將一魔族送往其渡劫的十方世界,而那些世界,會為外來者隨機創建一個身份。

然而,這種秘術最大的局限便是,施法者與承受者皆是王族血脈方可。

藺瀾的存在,對於魔族來說,是個極大的威脅,一旦他此次渡劫成功,便是半步仙君,在他飛升之前,整片蒼雲大陸便再無敵手。

若果真到了那種境地,魔族的危機,便不可避免了。

於是便有了眼前這一幕。

重弋作為魔君,自然要留在這魔界主持大局,重寧作為餘下的唯一的一名王族,重任自然而然地便落到了他的頭上。

魔族的一應大小事務皆是重弋把持,所有的責任也都扛在重弋肩頭。

所有人只認為重寧是個飛揚跋扈的紈絝二世祖,坑蒙拐騙最在行,又是王族血脈,接手此次任務,去藺瀾的劫渡之地搞破壞最合適不過了。

只有重弋深知,重寧被他保護得太好了,幾百年來,重寧都只需要在重弋的羽翼張揚肆意地活著就可以了。

若不是這次的事情太過棘手,並且放眼整座魔界只有重寧一人適合,重弋決計不會讓重寧扛下這個任務。

雖然重寧平日里放蕩不羈,可也是拎得清的,此次事關重大,重寧依舊是像往常一般嘻嘻哈哈,態度輕浮地答應了。

然而重弋卻是知道,重寧是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的。

祭台上,紅色的流光宛若一陣陣旋風,時機已經大好,六顆光球微微顫動,儼然已經是到了臨界。

重寧坐在祭台中央,越來越狂暴的流光從臉頰劃過,宛若刺痛,讓他微微有些不適,這個功法自他父君重淵創造之後,從未使用過,其實並不一定成功,也不知後果,可如今也只能勉力一試。

重弋望著風暴中心眉頭微皺的重寧,久久不動。

「君上……」姜醴無奈,只能再次提醒了一下,若是錯過此次血月,他們便再沒有機會了,並且,功法已經運行到了一半,若是此時放棄,沒人知道後果,他們只能順著往前去,沒有後退的機會。

「嗯。」重弋輕輕應聲,寬大的衣袖下,雙手微顫握起了拳頭,那雙手握了幾百年的劍重,面對任何敵人都穩如泰山,所向披靡。

「阿寧,此事就交付於你了,」

重弋聲音輕柔,如冰融雪釋,只有面對這個至親之人,重弋的面容才會這般溫柔,「任務是其次,阿寧,你要好好保護好自己。」

「嗯,放心吧,我會的。」重寧睜開眼晴,忍者疼痛,朝著重弋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嗯。」重弋抬腳走上前去,沒有再說什麼,嘴角微微翕動,似乎是在吟誦著某種古老神秘的咒術,他站在風暴外圍,衣袂無風自動,輕輕抬手在空中畫出一道道繁複的陣紋,指尖劃過虛空,一縷縷紅褐色流光明明滅滅。

重弋每畫完一道符文,便有一縷流光從他指尖倏爾划進了風暴之中。

隨著越來越多的紅褐色細小光束進入流光風暴之中,就宛如秩序維護者一般,一道道紛亂交錯的流光開始變得井然有序,慢慢地開始沿著同一個方向運行,轉動的圈子越來越小,漸漸合攏,宛如一隻漂亮的蠶繭,將重寧牢牢地包裹了起來。

血紅的月亮光芒陡然暗淡,隨著包圍纏繞著重寧的光繭慢慢凝實,六顆光球開始劇烈地震顫,忽的訇然炸開,宛若六朵血色紅蓮,曇花一現,化作點點浮光,整個情景美得震顫人心。

良久,天際的血月終於完全暗淡下來,四合的黑氣繚繞成雲朵,將月亮嚴嚴實實地遮住。

祭台也終於恢復了平靜,殷紅的流光巨繭消失不見了。

重弋望著空曠的祭台中央,靜默地站著,心裡彷彿被掏空了一塊,空空蕩蕩的,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姜醴沒有出聲,徑自退了出去,他知道重弋心裡不好受,然而,外面還等著一眾魔族親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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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寧坐在祭台中央,漫天血色流光穿梭不定,緩緩將他包裹了起來,最初的痛覺慢慢消失,重寧只覺得像是游曳在溫熱的水中,讓人沉湎窒息。

意識也逐漸渙散,不知道過了多久,重寧才被一陣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喚醒。

朱紅的輕紗曼曼搖曳,四角懸挂著精緻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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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是我腦殘粉[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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