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 139 章
訂閱不足90%防盜24小時「你這個弟子,還是太年輕。新網址:www.56shuku.net」皇帝很喜歡玉華台的茶飲,有種別具一格的風味,所以他已經喝了三杯了。「沉不住氣不說,竟然拿出自己都沒有理解的談題來辯論。」
盛宣華點頭,這次的文比對蘇柏霖來講,肯定是個巨大的打擊。只是這樣的打擊是他必須經歷的,不然,他真的要以為這天下只有他這個天才了。
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活於世,怎能太過驕傲?
「蘇兄真的這麼認為嗎?」容文清也不想逼迫蘇柏霖太過,簡直太欺負對方了,容文清都覺得自己好殘忍。
「我……」蘇柏霖覺得有些不對勁,為什麼他提出反駁后,底下沒有幾個人應和他?
拿出一個自己也不擅長的談題,結果就是輸。
應天學子們看蘇柏霖被容文清逼得節節敗退,在台上的一個學子立馬出手。
「雖然你說的正確,可這也不能證明你所說的天圓地圓。」學子莫名有些氣弱,容文清不能證明自己所說的天圓地圓,他也不能證明天圓地方啊。
「漫天星辰,日升月落,宛如一個輪迴。天為圓,故而東出日月,西落日月。」容文清慢悠悠的說著,天圓的證明不重要,重要的是地圓的證明。「望遠需登高,若地為方,平地為何不能望遠?海上之船,先現其桿,后現其身,且地為弧形,故為圓。」
怎麼去辯駁容文清的話呢?難道去辯駁,地是個半圓不是個整圓嗎?
不管怎麼辯駁,地都不會是方的。
「此次清談,在下甘拜下風。」蘇柏霖臉色青白,他想不出辯駁容文清的話,只能認輸。
其他三個應天學子也只能鞠躬認輸,至於秦翔,這傢伙到現在都沒聽明白容文清和蘇柏霖在辯論什麼!
他只知道,蘇柏霖輸了。
現在已經連輸兩場,若再輸下去,簡直丟臉丟大發了!
秦翔越想越生氣,他指著應天學子中的一位,也不管蘇柏霖,直接就對容文清說:「這位徐師兄出身丹青世家徐家。他聽聞容姑娘于丹青一道很是擅長,故想同姑娘比試一番。」
「秦兄!」蘇柏霖高喊一聲,簡直被秦翔氣壞了。
之前不顧他意願讓讓一堆應天學子上來就罷了,反正那幾個應天學子也沒幫他什麼,輸了也是因為他實力不如人,可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徐然的丹青之術在整個穆朝都排得上名號,他出身丹青世家,其父其祖父,甚至向上數個十輩八輩都是宮廷御用畫師!這樣代代相傳的技藝,豈是容文清一個小姑娘能比的?
別說容文清了,就是穆朝里有名的一些畫師,都不敢同徐然比!因為徐然家族的威名太盛!未出手,就怯三分了!
「徐家?可是西北徐家?」
「定是那個徐家,這下可不好辦了。聽聞徐家的嫡子徐然在應天學府讀書,估計就是那位。新網址:www.56shuku.net」
「這下容案首危險啊,徐家最擅長工筆畫,若是能避開畫人物,容案首可能會贏。」
秦家勢大,秦翔這番舉動非常不妥,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容文清抱不平。
趨利避害,是人的常性。
徐然是個看上去很儒雅的男人,他年紀也不大,向容文清行禮的時候臉上帶著略為尷尬的笑容,顯然他很明白,這件事他做的不地道。
然而他還是做了。
這些君子,為了他們的家族,為了他們自己,為了他們的親人,他們會做出完全違背君子之道的任何事情!
容文清心中嗤笑一聲,或許這個世界真的有君子,但那僅限於孤家寡人。
人活於世,怎麼能隨心所欲的成全自己呢?
「徐師兄擅長工筆,聽聞容姑娘也擅長這個?」秦翔完全不給容文清拒絕的機會,直接就將話題拉到比試工筆畫上,「當初容姑娘在睦洲城的十里桃林中,為輔國長公主畫了一幅話,聽說長公主殿下非常喜歡,將其掛在府中,日日觀賞啊。」
真是放肆!容文清身上氣勢瞬間大盛,壓的離她最近蘇柏霖都覺得呼吸困難。
這樣的氣勢,一時竟鎮住全場!
「這位不知名的公子,你在說什麼?」容文清的聲音很輕柔,可這輕柔中,帶著一絲殺氣。
對上容文清滿是殺意的眼角,秦翔不自覺的冷汗直流。
她想殺了他!她想殺了他!
「我……我……」秦翔結巴的開口,他現在被嚇得腿都軟了。
為什麼一個女子,竟然有這樣的氣勢!
容文清沒有殺過人,但是她經常打獵,手上的血絕對不少,用殺氣嚇唬一個被家族保護的富家子弟,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容姑娘息怒,秦兄他不過一時失言。」徐然頂著滿頭大汗向容文清請罪,他從小就隨父親出入皇宮,對於氣勢這種東西,適應良好。
容文清被氣的牙痒痒,但是當她聽到秦這個字的時候,她還是選擇將氣咽下。
怪不得這個智障如此囂張,原來是秦家子弟。
現在不是和秦家發生正面衝突的時候,玉珏好不容易將局面控制在一個平穩點上,她有她的布局,可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讓士族找到再次發力的借口!
可是將這口氣就這麼咽下,容文清又覺得不甘心。
「不知這位秦公子,是什麼功名?他之前一直喊我容姑娘,我以為是個秀才。」容文清收斂了氣勢,「只是看他這一個接一個的玩笑話,不像是個文人啊。」
徐然一時語塞,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秦翔剛剛的話,往小了說那是在開玩笑,往大了說,就是窺伺公主蹤跡!
容文清給公主畫了一幅畫,公主很喜歡,掛在家裡天天看。這些事情,他秦翔一個外人是怎麼知道的?
若是追究下來,秦家都逃不了一個窺伺皇子的罪名!
「秦兄今日喝醉了酒,說話有些奇怪,望容姑娘不要介懷。」徐然只能睜眼說瞎話,身為士族一員,他不能依自己的心情,袖手旁觀。「此次丹青之比,不如容姑娘出個景色?」
這就是他的退步和示好,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士族子弟都這麼高傲,他們的示好都帶著施捨。
文清爸爸需要你讓?笑話!她只會讓你輸到叫爹!
「不必了,就工筆畫吧,這位還是醉漢說的不錯,我也擅長工筆。」容文清給秦翔一個關愛智障的眼神后,轉身吩咐小廝去拿紙筆。
徐然被容文清這種不給面子的做法氣的一愣,他和蘇柏霖的想法一樣,只覺得容文清不識抬舉!
「那,不如在場內選一個人,你我畫其面貌,賦詩一首,由在場的各位評判?」
「好。」容文清不管遇見什麼條件都說好。
她一個學過現代素描,知道光影渲染,還苦練丹青十年,最後還有月半開掛的人,會比不上徐然?
「不知各位,誰願意上來坐上半個時辰?」徐然看容文清敷衍的態度,心中怒氣更勝,天之驕子的毛病之一——自視甚高,不光蘇柏霖有,徐然也有。
蘇柏霖被容文清的氣勢嚇得到半天都沒緩過來,等他緩過來的時候,小廝已經將紙筆備好。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他只能退居二線。
願意當模特的人很多,不管是容文清的畫,還是徐然的畫,那都是一種榮耀。
看願意的人頗多,徐然有些困擾,不知道該選誰。
這時候,從樓梯處傳來一個女聲。
「我來吧。」
不用抬眼看來人,容文清已經聽出是誰的聲音。
當她抬眼望過去的時候,她聽到了風鈴輕動的聲音,恍若心的跳動,歡快悅耳。
董正德微微頜首,他仔細打量著身前這個小姑娘,第一眼吸引他的,是容文清通身的氣質。
那是一種被書本侵染多年的氣質,只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書香氣迎面而來的高雅之感。
董正德暗暗點頭,他手下的莘莘學子里,單憑氣質這一點,少有能和容文清相比的。
再看她的衣著,一身白色長袍,做學生裝扮。這一身看似普通,實則面料乃是最為有名的巴蜀雲錦,上面還秀有暗紋,雖身著錦衣,卻能行事低調,性格倒是嚴謹。
董正德對上容文清的雙眼,微微一愣,那雙眼睛恍若含有星辰,裡面盛滿對他的敬佩之心,或者說,是對知識的敬佩之心。這顆向學之心,倒是罕見。
「哦?照你的說法,你這個學生,我是不收也要收啊。」董正德有一種感覺,眼前這個小女孩,或許會給如死水般沉寂的穆朝朝廷,帶來不一樣的變化。
只是不知,這變化是否能將死水重新變為活水。
容文清低頭行禮道一聲:「學府大人,學生丹心一片,只希望能聆聽更多聖人遺音,找到屬於自己的求學之道,朝聞此道夕可死矣!」
容文清說的斬釘截鐵,慷鏘有力的女聲讓董正德為此動容。
「好一個朝聞此道夕可死矣!」董正德神情激動的將手中的茶杯放在石桌上,茶從杯中濺落在他身上,他都沒有反應。
他起身前走兩步,走到容文清跟前站定。「你能說出這樣的話,確實能看到你的向學之心。只是,女子不能為官,不能參政,即便你熟讀三千經文,也是無用啊。」
說著,董正德的情緒低落很多,他想起外界對容家大小姐的評論,心裡深深嘆息。他人都說容家大小姐容文清天資聰穎,才三歲就已經將啟蒙之物通讀,五歲就可認千字,這樣的天賦,卻生於一個女子身上,真是可惜。
容文清抬頭看著董正德,眼神里透出對耀眼的自信。「大人,我朝律例從未註明,女子不可為官,不能參政。」
「你!」董正德何等聰明,容文清這話一說,他就明白容文清的意思了。
董正德微微搖頭,這是一種讚許和驚訝。「你可真是初生牛犢,雖沒有律例規定,可這千百年來,從未有一個女子入朝為官。」
「在老師之前,也沒有人在十二歲就入朝為官。」
十二歲就出任正七品縣令,這是從未有過的壯舉,也是董正德能以三十歲出頭就坐上學府之位的資本。
要知道,整個穆王朝,九十九個書院有九十九個學府,其中,只有九位由聖上親自任命的學府,而董正德,就是其中之一。直到現在,董正德都是最年輕的學府。
年輕,意味著他的思想不迂腐,也意味著他能接納更多新生的事物。
容文清達到自己的目的后,帶著一臉懵比的桃杏走了,來時她身上帶有拜師之禮,走時她身上帶有一封書信。
那是封介紹信,憑藉此信,容文清可以得到參加府試的資格。
董齊氏坐於大堂上座,她慢悠悠品著容文清敬給自己的茶,想起剛剛那個氣質高雅,心潔如玉的容家大小姐,眼中異彩漣漣,「真是讓我驚訝,我本以為她是過來求取桃林文會請柬的,畢竟,二皇子會前來參加文會。」
董正德將茶水一口飲盡,那種慢悠悠喝茶的方法,果然不適合他。就像尋常女子要走的路,不適合容文清一般。「那是一匹孤狼,雖然幼小,可是攻擊力卻不容小覷。」
「縣試已過,你讓她直接參加府試,恐怕會惹起不小的風波。」
「桃李學府的學生,可直接參加院試,我讓她從府試考起,算是委屈她了。」想起剛剛對容文清的考校,以及容文清說的話,董正德心裡暗暗驚嘆。
容文清本身知識量龐大,他不管說什麼,容文清都能接上。而容文清的才學,從『達者為師』、『朝聞此道夕可死』中,就能窺見一二。這樣的話,真不像一個小姑娘能說出的。「我的學生,難道還有人能不讓她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