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滅世之傷
滅世之傷
夜影打坐在傷痕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緩緩放出真氣不斷地環繞著裂痕周圍,時刻注意著裂痕的每一絲變化。
雖然憤怒月落的選擇,但是也應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現在無法離開傷口的周圍去幫月落。之前已經有幻樓的人找到這裡,現在自己必須保證傷口的秘密不被世人知道。
空間的傷口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幻樓這種邪惡的組織。
夜影心中一顫,有人進來了!連忙收回放出的真氣,夜影快速的站起來,無聲而迅速地潛向谷口。一路過去看不到任何人,夜影慢慢靠近被觸發的警戒機關處,想想看是不是什麼動物誤觸了機關。
「呼!」一股強大的威壓從後面襲來,夜影大吃一驚,敵人居然可以毫無聲息的潛到自己身後!無暇去想敵人是如何做到的,夜影迅速一個前撲,躲過了敵人的偷襲。
「碰!」一聲巨響,地面被偷襲者一擊打出了一個土坑,塵土飛揚。
夜影暗驚身後傳來的聲勢,在地上一個翻滾起身回頭低伏,全身真氣蓄勢待發,只待敵人追擊過來,就給對方一個石破驚天的反擊。
揚起的塵土慢慢散落,敵人卻沒有任何動作。等到塵土落定,夜影看見的卻是一個臉帶笑意的豪邁中年人,還有他身邊同樣微笑著的美婦人。
夜影不驚反喜,叫道:「師伯師叔!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同時也放鬆了站起來。
「哈哈,不錯啊小子,我不在的這兩年你又進步了不少啊。居然可以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躲過我的偷襲,還迅速做出了反擊的準備,不錯不錯。」杜剛大笑走過去拍著夜影肩膀誇道。
「其實也沒有啦……」夜影被杜剛一誇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我說你進步了就是進步了,你別學你師傅不該謙虛的時候謙虛,那些東西沒用。」杜剛好笑地拍了一下夜影的頭。
在一旁的星凈卻掩口笑道:「夜影你不用給他面子,你就直接說他那根本算不了偷襲,帶起的聲音比打雷還大,這叫哪門子的偷襲?別說夜影了,就是白羽那個呆瓜子也能躲過去。」
「呃……師叔開玩笑了。」雖然夜影很想點頭,但是杜剛的手拍完他頭還沒放下呢,下了他老人家的面子,讓他不爽的話,那隻無堅不摧佛手只需稍稍加力,拍自己的腦袋就和拍一隻雞蛋差不多。
雖然夜影沒說,但是杜剛給星凈這麼一奚落,面也有些掛不住,辯解道:「雖然我剛才出手的聲勢是大了一點,但是那個速度絕對是夠快的,夜影能躲開確實是難得可貴了。」
「是嗎,怎麼我剛才好像看見一隻水牛在散步?」星凈再次偷笑。
「去去去,你少給我搗亂。」杜剛瞪了一抓住機會就盡情取笑自己的師妹一眼,回過頭來問道:「怎麼就你一個,白羽那小子呢?是不是又開小差了?」
夜影搖搖頭:「不是,師弟他回龍山了。」
杜剛皺起眉頭:「你們不是來這裡處理這道傷口的嗎?怎麼那小子中途回去了?」
「是的。」夜影苦笑道:「但是我們帶的石頭不夠。」
這下杜剛大奇道:「沒帶夠石頭?這又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人不會是臨出發的時候喝醉了吧?這種烏龍都有?」
一邊的星凈卻沉下了自己華美的面容,沉聲道:「師兄,這道傷口有古怪。」
「怎麼了師妹?」杜剛問道。
「在進這個山谷之前,我對這道傷口的感覺都只是中等而已,但是現在我突然發現這道傷口可能比我預計的還要大一些。」
「怎麼會這樣?師妹你對傷口的測算重來沒出現過這樣的誤差啊!」杜剛心裡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是的。」也應苦笑道:「如果師叔再往前走一段路,你會發現這道傷口給你的感覺還要再大一點。」
「為什麼?」
「山谷外面的那層干擾相信師伯和師叔已經知道了,但是這個山谷裡面還有兩層干擾,也就是說這道傷口周圍一共有三層干擾!」
「什麼!」杜剛和星凈大驚道,「這怎麼可能,先輩們從來沒遇見過有傷口周圍的干擾超過一層的!」
夜影看著他們不敢相信的神情,繼續苦笑道:「而且這三層干擾和我們之前遇到過的不一樣,不僅可以屏蔽傷口的存在,更可以在占星師發現了傷口之後,影響占星師對傷口大小的測算!師妹發現這道傷口后測算的結果是只需兩顆中型的五彩石就可將它修復。但是我和白羽看見它的時候,它已經成長到只差一步就是空間缺口了,我們帶來的三顆五彩石根本不夠塞它的牙縫!」
星凈震驚了,說道:「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傷口周圍的干擾會產生這麼多層了?而且這麼強大!」
夜影繼續道:「無奈之下我只能和白羽現將手上的五彩石投進傷口,稍微延緩一下它擴大的勢頭。然後我就和白羽分頭行動,他回龍山請師父過來,而我就連夜趕去晉京向晉王借石,用以爭取足夠的時間等師父過來,」
杜剛沉聲道:「你做的很好,現在馬上帶我和你師叔去看看這道傷口,我們身上的五彩石也不多了,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否則如果白羽在通知冰國的途中有了什麼變故,就一切太晚了。」
「是,師伯。」也夜影知道事關重大,應道便領先往山谷內邊走去,杜剛兩個人也快步跟上。
「就是它嗎?」杜剛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前所未有的傷口,一雙佛手已經緊緊握成拳頭。
「師妹,它還有多久就會變成缺口?」
星凈神情前所未有的嚴峻:「少則三天,多則五天,不排除它因處於臨界期的極度不穩定狀態隨時發生突變而提前轉變成缺口。」
杜剛冷哼道:「不用說這又是那個老怪物的傑作了,真想把他揪出來!這隻老鼠,枉他活了一千年,卻只會躲在暗處動手腳。不是說他是世界最強嗎?何不直接殺光我們十字壇,雙方都省事!」
「師兄!」星凈嗔怪的瞪了自己這個老是喜歡亂說一通的師兄一眼,轉而問夜影道:「白羽去了多久了?估計還有多久回來?」
夜影皺著眉道:「白羽出發回龍山已經足有一個月了,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或者明天他和師父就能趕回這裡。」
「很好。」星凈點點頭,說道:「二師兄他們能不能趕回來我們是幫不上忙了,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使這道傷口穩定下來。否則就算二師兄他們能趕回來,卻因為這道傷口提前轉變而回天無力的話,那我們就是這個世界的罪人了。」
「是。師叔,我從晉京取來的石頭就剩這些了。」夜影從一個草叢下面翻出一個很普通的小木箱子,打開來,裡面靜靜地躺著六顆大小不一的五彩石。
看著絢麗無比的五彩石就這樣被一個簡陋的箱子裝著,之前夜影還把它們就這樣草草地藏在一個草叢之中,星凈和杜剛心裡都升起了一種荒謬的感覺。不說五彩石擁有修復空間裂痕的能力,單單它們在俗世間所具有的價值連城,被人這樣草草收置,實在有一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不過他們也知道事急從權,夜影在這個時候哪裡還能有心思顧及到給這些石頭什麼待遇。但是看見這反差極大的畫面,他們兩個人還是禁不住有了些許想法。
倒是杜剛先反應了過來:「咦?奇怪。你居然能從晉王那裡要來這麼多石頭,他們那些俗人不是把這些石頭看的比金子還重要的么?怎麼會這麼大方?」
夜影點點頭說:「其實我一開始也覺得這樣跑去借石希望渺茫,所以已經做好了使用一些非常手段的準備。而我在這個小鎮遇見了一個武功高的出奇的年輕人,同時他還是一名傭兵。我便請他來幫我,以便到時借石不成要偷要搶成功的機會更大。」
杜剛挑挑眉:「你說的那個年輕人就是八年前晉京巨變時失蹤的月王世子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名字叫月落吧。」
「師伯你怎麼知道?」夜影奇道。
杜剛嘿嘿一笑:「我已經和他打過一場了。這年輕人不錯,有天分,夠硬氣,挺對我脾氣的,只是可惜……」杜剛話說一半就停下了,搖搖頭。
也夜影詫異地看著杜剛那奇怪的表情,也沒追問,繼續說道:「晉京的事有點曲折,但是最後確實月落直接去見了晉王,向晉王要的石頭。當時有三十幾顆的,但是除了第一次有月落幫忙外,之後就我一個人,我也只能對外圍修修補補,浪費了好多,不要是師伯你們早點來的話,這些石頭要完全修復這道上課只怕也是綽綽有餘了……」
「等等,夜影!」星凈打斷了夜影的話,嚴肅的問道:「你說月落幫你修復這道傷口?也就是說他知道了傷口的事了?」
「是的,當時情況特殊,應為一些月落身上發生的事,我不和他坦誠相見的話,別說讓他來幫我了,說不定他直接就會出手殺了我的。」夜影苦笑道。
「雖然說事急從權,但是空間裂痕事關重大,夜影你在這件事確實是莽撞了。」杜剛也沉聲道。
夜影小心的說:「那麼師伯你們的意思是?」
星凈語氣毫無置疑:「空間裂痕不能讓十字壇以外的人知道,我們爭取月落加入十字壇,只是……」說到這裡,星凈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杜剛,顯然月落身具修羅之血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
夜影臉色蒼白,雖然他還不知道月落身上的修羅之血,但是就從這段時間和月落的相處來說,以他目前對月落性格的了解,月落願意加入他們的機會幾乎為零。更別說這本來就是包含著強迫的意味。以為月落現在憂心小梅安危和自責的心境,限制他的自由無疑是一種火上澆油的行為,到時不僅不能讓月落站到他們這邊,只怕只會將月落徹底推到他們的對立面去!
「不,師叔,他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貿然要求他加入我們恐怕事情將會陷入毫無迴旋的餘地。」夜影連忙說道。
「夜影,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現在他憂心妻子的安危,急於去救她,本身已經處於入魔的邊緣。但是我告訴你,就算我們等他把妻子救回來,他加入我們的希望也渺茫。不說他肯不肯,我們能不能接納他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為什麼?」夜影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杜剛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問道:「師伯我這雙手為什麼可以刀劍難傷,無堅不摧?」
「因為裡面封印了修羅之血。」夜影答道。
「沒錯,修羅之血。」杜剛收回右手,繼續道:「世人稱修羅之血為惡魔之血,因為身具修羅之血的人在某些時間會無法控制自身,化身為強大無比殘忍嗜殺的惡魔。所有的證據都表明修羅之血就是修羅王為了達到毀滅世界而使用的手段。師伯我二十歲的時候突然發現了自己身具修羅之血,並在一次失控中將最好的朋友打下了懸崖。清醒后自責痛苦憤怒幾乎壓垮了我,好幾次我都幾乎放棄了堅持自我,差點就讓自己永遠被修羅之血奴役的惡魔。但是機遇之下我在深山的一座古剎遇見了一個獨居的老和尚,他傳給了我一種佛門心法,可以壓制修羅之血發作時的魔意。後來我便拜老和尚為師,在那座古剎之中苦心研讀佛經三年,終可保持本心清明。之後我師父圓寂,他臨走前散出畢生的佛功,幫我將修羅之血封印在雙臂之中,使之永遠無法影響到我的心神。而我的雙手也從此成為了我最強的武器。」
杜剛看了一眼聽得神往的夜影,繼續說道:「我之前沒和你說過這些,今天之所以對你說出來,就是想要告訴你,一旦身染修羅之血,那麼除非有特別的機遇,否則便是躲不了徹底成魔的結果。要知道自世間有修羅之血的一千多年以來,能擺脫修羅之血控制的人便只有師伯我一個!」
夜影驚醒過來,震驚地說:「難道說,月落他……」
「是的,月落他身上便流淌著修羅之血。雖然我不得不承認他比當年的我做的要好,他現在似乎可以隨時借用修羅之血的力量,但這本身就是一種加速修羅之血侵蝕的行為。如果他不能找到徹底壓制修羅之血的方法的話,那麼終有一天,他的眼睛將永遠不能變會黑色!」
「怎麼會?月落怎麼會是修羅?」夜影吶吶自語,不能置信。
「無論你想不相信,他身上已經流著修羅之血了。」杜剛搖搖頭,用一種惋惜的語氣說道:「雖然我答應了給他五年的時間,但是現在恐怕我要食言了。師妹,我們趕緊處理一下這道傷口,然後你和夜影繼續守在在這裡,我去找月落。在這裡的事情一了之後,我們就把他帶回龍山。」
聽杜剛這麼一說,夜影的心稍微放鬆了一下,看來師伯他們也是比較傾向於幫月落控制修羅之血的。
想到這裡,夜影心裡又是一暗,這樣的話救小梅的事就不能放任月落自己去做了,自己肯定要介入其中。想到那天月落臨走前留下的冰冷話語,夜影苦笑。
「對不起了,月落。真想和你做個知己啊,」
夜幕降臨,山村裡一片靜寂。
老村長,慢慢地在村間小道上走著,不是看一眼兩旁緊閉著門的房子。
村子里的人都比較早休息,這個時候應該都睡了吧。
老村長眼中精光一閃,加快了速度,很快便出了村口。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村子,老村長用一種與他年紀不符的速度消失在夜幕之中。
大河邊上,蟲鳴此起彼伏,河面上不是傳來游魚的翻水聲,好不熱鬧。
這是河邊出現了一個人影,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顯露出一張蒼老的面容,正是老村長。
老村長確定了這附近沒有人之後,便把手中的煙桿插在後腰處,右手從懷裡摸出了一顆黝黑的石頭,正是前一天從陽出那裡取回來的平安石。
「嘿嘿,平安石,今天我就要看看你究竟能不能達成我的目的。」老村長眼中露出激動的眼光,快步走向河邊,俯下身將平安石泡入大河之中。
慢慢的,河面傳來的水聲越來越大,待水聲靠近,竟是一片魚群蜂擁而至。平時聽見人聲便遠遠躲開的魚兒此時竟不再怕人,爭先恐後地擠過來要靠近老村長握著平安是的右手。附近一大片水面都是魚群遊動,遠處還不停傳來魚群趕過來的划水聲。
老村長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但是依然讓平安是在水中泡著,似乎還在等著什麼。
終於,遠處傳來了巨大無比的水聲,接著月光往大河面看去,大河中央翻起了巨大的浪花,隱隱可見水花中有著一具巨大的身軀在閃現。
然後,翻騰的水花便往老村長這邊衝來。
老村長終於站了起來,臉上的笑意也到了極致,口中更是大笑出聲:「哈哈哈……我的機會終於來,我終於不用繼續隱忍下去了。是龍就一定會有飛升的一天,我終究是要名揚天下的。杜剛啊杜剛,我們見面的日子不遠了,但是便是我和你討債的時候了!哈哈哈。」
老村長的笑聲徹底打破了夜幕的安靜,驚醒一群河邊的渡鳥,它們驚叫著飛進了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