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佛手天狼
佛手天狼
杜剛負手站在一座大雄寶殿之前,面對那尊高大的佛像閉目而立,放佛神遊天外。
大雄寶殿裡面,數十個僧人在和頌經文,這個時候正是佛寺早課的時間。那些僧人都是佛祖最為虔誠的信徒,一音一字都如同晨鐘暮鼓一般,宏大深邃,明明是清涼的早晨,卻偏偏給人一種烈日當空的暖熱。
這裡是少室山的大覺寺,處在趙國境內。如果要比較在中州佛宗的地位的話,大覺寺是略有不如魏國的白馬寺,但是大覺寺卻是中州佛宗的武學聖地,這也是杜剛千里迢迢要來少室山的原因。
杜剛來到大覺寺已經有數個月了,也在這裡早晚靜聽佛課數個月之久。雖然他的龍象般若依舊不能夠恢復到十二層,但是他的心境已經穩定了不少,雙臂上原本出現了一絲鬆動的封印也穩固了下來。
大覺寺的主持是一位佛功深厚的老禪師,法號釋然,年歲已經近八十,卻依舊精神爍然。大覺寺是中州佛宗武學聖地,釋然主持雖然在佛學上的造詣深不可測,但是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並沒有修習過任何的武學。杜剛第一次見到釋然禪師,便確定了這一點。
不過大覺寺裡面的武學強者卻實在不少,杜剛在這裡呆了幾個月,基本上是足不出戶,只在自己休息的禪房,群僧做早晚課的大雄寶殿,大覺寺的藏經閣,還有釋然主持的禪房幾個地方逗留,便是飯食都有小沙彌給他送來。是以他在寺內的走動並不多,但是遇見過的真氣賦形境強者便有五六個,更是見到了兩個如意境的強者!
不過大覺寺和其他武學宗門不一樣,修武的僧人並不是為了追求力量,而是寄託於在修武之中領悟禪意,最後走上大徹大悟之途。因此無論是數百年的禁武,還是前不久的武禁解除,都對這大覺寺里的武僧沒有任何的影響,他們還那樣誦經練武,以期能夠超脫生死,登徃極樂。
杜剛卻是一個嗜武成痴的人,如果是在其他地方,遇到這麼多強者,他早就衝過去要求人家和他切磋一番了。可惜這裡是大覺寺,這裡的僧人習武根本就不是為了打架,便是寺內之間都沒有任何的比斗。因此這些武僧空有強大無比的力量,卻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實戰經驗。就算杜剛強迫人家應戰,也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杜剛來到這裡也不是為了找人比斗切磋,因此也沒有覺得很可惜。在這裡待了幾個月,每天聽這些僧人佛課,要不就是去藏經閣翻看佛經,或者去和釋然主持探討佛道,也是讓他獲益良多。
杜剛閉目而立,半天都沒有動過一下,就像是一根木頭一般。在他旁邊經過的和尚沙彌倒是習以為常,他們知道這個人是主持的貴賓,幾個月來都是這個樣子的。
「阿彌陀佛!如此沉浸於佛主的智慧之中,施主果真是一心向佛之人。」一聲佛號將杜剛從神遊太虛之中拉了回來,睜開眼,卻發現已經是中午時刻,不禁群僧的早課早已完結,都已經是午飯的時候了。
看著眼前一臉微笑的釋然主持,杜剛卻是一臉的埋怨:「我剛剛和佛主談論的正歡,大師你卻來搗亂,就不怕佛主怪罪於你嗎?」
「阿彌陀佛!與佛主論道固然令人嚮往,但是也不能餓著肚子。我佛慈悲,貧僧正是來解救施主的。」釋然主持知道杜剛性子,並沒有在意他的話。
杜剛哈哈大笑,道:「大師果然是脫塵出俗之人,所以才能夠說著如此妙語,叫人用飯也是解救苦難,含有禪意啊。」
釋然主持微微一笑,側身伸手:「施主請吧,待你用過膳之後,貧僧還要向你請教佛主授予你的道義呢。」
「好說好說。」杜剛也是一做手勢,率先往自己的禪房走去。
「阿彌陀佛!那為惡之人必是善念未泯,循循善誘當能讓其棄惡從善,又豈能一概論之,以殺止惡呢?」釋然主持盤坐在禪房,一宣佛號,對杜剛如是道。
杜剛盤坐在釋然主持的對面,正是在用過午膳之後,和釋然主持坐下來討論佛意,再一次回到他們已經討論過不知多少次的事情上來,誰也無法說服對方。
面對釋然主持的反問,杜剛不以為意,緩緩說道:「為惡之人,身負其罪,必須有所懲戒,才能震懾住那些欲惡之人,使其不敢越雷池一步,大大減少世間的罪惡,這不正是佛門一心所求嗎?」
釋然主持搖搖頭,說道:「自古以來,中州各國對犯罪者無不以嚴刑對待,以期可以震懾其他為惡之人,但是數百年來,世間罪惡依舊不見減少,反而越顯增加,可見以刑警戒之法並不可取。為惡之人心中必是有苦衷,才不得以行此惡事。只有解開其心中結郁,才能夠使其徹底脫離罪惡,他人見只,亦可效仿,這才是治本之道。」
杜剛哈哈一笑,說道:「大師一直隱世悟禪,沒有見過真正大凶大惡之徒,才會有此一說。殺人者,不以人命為重,不立即殺之,何以令死於其手的無辜之人靈魂安息?靈魂無法安息登徃極樂,不是和佛門超度眾生的理念相違嗎?」
「不然。」釋然主持一聲佛號,說道:「倘若能令殺人者悔悟,從此向善,那冤死者的靈魂自是心生寬慰,永登極樂。」
「如果在你一心勸那兇手改過之時,那兇手冥頑不靈,再次行兇,又有無辜之人冤死。而如果你能及時殺掉兇手,就能避免這樣的事情,那麼那新死之人便相當於是死在你的手裡,大師心能安么?」
「阿彌陀佛!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能用自己的生命讓行兇者悔過,那是大善之事,逝去者安然,我亦安然。」釋然主持淡淡地說道。
杜剛搖頭不已:「當真是我佛慈悲,最是無情啊。」便不再說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敲響了禪房之門,釋然主持道:「進來。」一個小沙彌推門進來,分別對釋然主持和杜剛行禮,杜剛也是還了一禮。
那小沙彌行過禮后,便對釋然主持恭敬地說道:「稟告主持,虛行師叔回寺,帶回一樣兇惡之物,釋空師叔祖讓我來請主持,讓主持看過之後再行定奪。」
「虛行回來了?」釋然主持點點頭,接著又是皺起眉頭:「兇惡之物?虛行為什麼要將其帶回寺內?」小沙彌只道不知。
釋然主持便不再問話,轉而向杜剛歉然地說道:「寺里有些事情要我去處置,施主自便吧。」
杜剛笑著擺擺手:「大師自去即可,我也想前去一觀那兇惡之物,不知道大師是否許可?」
釋然主持笑道:「自是可以,那施主便和老衲一行前去吧。」
杜剛亦是笑道:「大師請。」
兩人相伴來到大雄寶殿,卻看見殿中一個面容剛毅的人手中拖著一顆紅色的珠子,神情凝重,手中不斷輸出金色的真氣包裹住珠子,顯然那顆珠子便是小沙彌口中說的兇惡之物。
一看見那金色的真氣,杜剛便明白了那人的身份,心中暗忖:「原來這天狼戰九天在大覺寺學藝時的法號叫做虛行,看他現在的樣子,只怕這天罡戰氣也快修至巔峰了,這倒是個好對手。」想到這裡,杜剛不禁心生戰意。
「主持來了!」周圍的僧人紛紛口宣佛號,戰九天正在小心地抑制著赤練宮,一聽到釋然主持一到,如卸重負,對釋然主持低頭行禮道:「主持,弟子給寺裡帶麻煩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