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影之哀傷

影之哀傷

夜影有些羨慕地看著白羽，長生劍意是空靈葬心法最為頂級的兩大殺招之一，白羽不過剛剛踏入賦形境界，便能夠在冰國的幫助之下感受這股劍意的精髓，這樣一來，等到白羽自己領悟的時候，肯定會順利許多的。然後又想到自己，雖然跟在兩大絕世強者的身邊，但是夜影能夠得到的指導卻並不多，否則的話，他又如何會落後於白羽的腳步。

夜影的神情冰國看在眼裡，但是卻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對夜影招招手，讓他把那些果子拿過來。夜影回過神來，連忙端著果子向冰國走去，同時吧心裡的那些想法散去。師傅和師伯不刻意引導自己的修鍊，自然是有他們的道理的，也許這正是因為他們相信自己，才會不過分干涉他的修鍊。雖然這樣導致了他修鍊的進度慢了許多，但是也讓他的基礎比尋常武者要牢固太多。

想到這些，夜影的眼神重新堅定了起來，這一變化同樣被冰國看在眼裡，他同樣沒說什麼，只是暗暗點頭，心裡暗嘆了一聲，夜影的天賦和心性並不在他和杜剛之下，如果杜剛一開始就悉心教導夜影的話，現在的夜影恐怕距離真氣如意境界都不會太遠了。可惜，夜影註定了不是十字壇的人，他有另外的道路要走。儘管當年冰國收下夜影就是為了改變夜影的軌跡，但是現在事態的發展，已經脫離他的控制太多了。

冰國結果夜影遞過來的果子，慢慢地吃了起來，同時還不忘笑著誇獎他道：「不錯，果子很甜，你和白羽也吃一些吧。」

白羽歡叫了一聲，已經把剛才被冰國氣勢嚇得半死的事情忘的一乾二淨，跳過來就要從夜影的懷裡拿果子吃，卻被夜影瞪了一眼，閃身躲過他的爪子。

夜影不理會白羽殺人的眼神，將抱著的果子一一放到桌子上，說道：「這些果子都是給師傅和師叔的，我和白羽的那份放在其他地方了。」夜影說完，對白羽哀求的眼神視若未睹，抓起他就往外面拖去。

一開門卻發現星凈就站在門外，在笑著看著他們倆，夜影連忙和星凈打過招呼，然後就拉著白羽一溜煙地跑了。

星凈看著他們兩師兄弟消失在樹林處，才轉身走進冰國的木屋，對還在慢慢啃著果子的冰國擔憂的說道：「二師兄，你真的要讓夜影去找那個人嗎？」

冰國默默的吃完手裡的果子，把果核往桌子上一放，才無奈地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讓夜影留在十字壇，繼承我們的衣缽。我們當年明明知道他身上有那一族的烙印，卻還是忍不住將他收留了下來，以為憑藉我們的引導，可以改變他的人生軌跡，但是事實證明，我們的努力都已經白費了。」

星凈坐了下來，顯得有些焦慮：「可是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急著讓夜影變得和你們兩個一樣強大呢？你也說過，就算夜影不能修習那一族之外的真氣心法，以他的天分和努力，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也一定能夠超過你和大師兄的。如果能讓夜影遠離那個詛咒，就算他的力量弱一些，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幸運啊！」

「來不及了。」冰國搖搖頭，說道：「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這一次修羅王的出世，已經不像之前那兩次那樣，僅僅是一國的動亂了。晉京大亂之日，月王世子被萬城氏設計暗算，然後世子身死的帳被算在了二十六國的頭上，晉國便理所當然地發動戰爭。你我都清楚，這根本就不是月氏和萬城氏兩族爭權奪利的相互傾軋，晉國的立國和改制的本后都和修羅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一次即將席捲整個中州大陸的戰爭，背後很可能有著修羅王的影子！」

「那一族的行事準則和我們十字壇背道而馳，但是他們的目的和我們基本是一致的，只是他們的做法太過殘酷了一些。在以往，修羅王的威脅並不清晰，我們還有力量和他們相耗。但是現在，修羅王一出現，整個中州便已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動亂之中，為了打敗修羅王，我們必須集中一切對抗修羅王的力量。而有著和我們一樣最終目標的那一族，已經是我們最為合適的盟友了。」

星凈還要說什麼，冰國卻打斷了她：「況且，夜影跟了我們這麼多年，他的思想已經打上了十字壇的烙印，如果他回到那一族，也許能夠讓他們產生些許的改變，他們的行事方法能夠不再那麼極端。」

星凈顫抖著聲音說道：「為了這些，就一定要犧牲夜影的人生嗎？」

冰國嘆了口氣，說道：「星凈，以你的智慧，你應該很清楚，面對修羅王那樣的敵人，沒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就算是我們，為了最後的勝利，也已經做好了隨時放棄自己的準備了吧。」

「但是就現在而言，對抗修羅王不是我們三個人的責任嗎？為什麼要提前將夜影他們拉進來？他們還沒有成長到要面對這一切的程度啊！」星凈微怒，重重地將手裡的果子砸在桌子上，將夜影精心挑給她的果子砸的四分五裂！

冰國看著星凈憤怒的臉，搖搖頭說道：「僅僅依靠一代人的力量，是永遠無法戰勝修羅王的，六百年來，一代又一代的十字壇先輩的失敗，已經證明了這個血淋淋的事實。而且，你還認為，只要我們不讓夜影他們踏出這一步，他們就能夠安然地地成長到足以對抗修羅王的程度嗎？月微已經被修羅王抓走了，星凈，你還沒有清醒嗎？」

冰國低沉的聲音殘酷無比：「修羅王對我們的耐心已經消失了，他已經決定不再讓我們這個明明不能真正威脅到他，卻偏偏在六百年來給他帶來不少麻煩的弱者繼續蹦躂下去了，所以他會對月微出手，他就是要我們十字壇失去下一代的支柱，在我們這一代之後便煙消雲散！」

星凈獃滯了，她從來沒有想得像冰國那麼遠，因此並不知道，修羅王出現，擄走月微，和之後晉國向二十六國宣戰的背後，對他們十字壇來說卻是意味著如此之多的東西。儘管她聰慧絕世，但是占星師淡漠世事的心境決定了她不會像冰國那樣能夠掌控全局，因此，她沒有任何理由能夠反駁冰國的話。

「但是，這樣的話……」星凈卻依舊不能夠接受這個不可改變的事實，「夜影一旦回歸影族，他便再也不能回頭了！就算這是夜影他的命運，也必須讓他自己來選擇吧，哪怕他只能做出同樣的選擇，也比這樣不知不覺地被我們決定一切要強！」星凈的眼眶已經有些發紅。

冰國沉默了，好一會才黯然地說道：「我們都了解夜影，他一定會為了大局而做出同樣的選擇，選擇去走那條讓他自己萬劫不復的道路。但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希望告訴他一切。如果夜影註定了要走影族的道路，我情願這不是夜影的選擇，而是我這個做師傅的對他的強迫。沒有什麼事情會比自己選擇去墮落來得更殘忍了。星凈，就讓夜影這樣懵懵懂懂地走下去吧，等他清楚一切的時候，讓我來承擔他的憤怒與怨恨！」

星凈怔怔的看著冰國那平靜的眼神，再也無話可說。她看著冰國的臉，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無邊怒意和埋怨，有的只是說不出來的心痛和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