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甲子會武(貳)

10.甲子會武(貳)

江陵光遠遠地站在門外,直愣愣地看著緊閉的房門。

他扶著師尊直接飛到元衡峰,無視阻攔他的弟子,直接闖進沈鄰淵的木屋。然後,他就被一直老好人一樣的沈師伯趕出來了。

「出去,在門口守著,什麼人都不要放進來!」沈鄰淵看到楚清寒的狼狽難得動怒。

現在已經快一個時辰了,屋裡除去開始隱約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後來便再沒有聲息。憑著江陵光現在的修為,只能隱約覺得屋裡有真氣不停震蕩。

江陵光看著自己的手,這隻手方才架著師尊的手臂,入手冰冷得不似活人……明明自己全身熱得快要燒起來,卻絲毫不能幫助師尊……

從原隨心和楚清寒的對話里,江陵光怎麼聽不出來原隨心的目的只是自己。江陵光黢黑的眼底翻騰著洶湧的情緒,手越握越緊,修得光滑的指甲深深嵌入手掌:當初的父母被殺也如是,如今的師尊受傷也如是……我太弱小了,太弱小……

懷裡的小獸塔塔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神不寧,蔫蔫地探出頭來,蹭了蹭楚清寒的胸口。

「塔塔,今天辛苦你了。」江陵光伸手摸著塔塔光滑的皮毛,心情平和了一點兒,「以後我們都會變得更強,不再讓師尊為我受傷,對不對。」

「啾!」塔塔頗通人性地叫了一聲,又縮回江陵光懷裡。

「恩……」屋裡傳來一聲壓抑的□□。

「師尊!」江陵光一個箭步,猛地竄進屋裡,一進屋就被強大的真氣掀了一個趔趄。

噔噔後退了兩步勉強站定,江陵光抬眼一見到楚清寒便怔住了。平素里習慣了師尊傲然如松般佇立在身前,習慣了孺慕憧憬著那個遙不可及的背影。如今楚清寒卻整個人好似軟綿綿地斜倚在榻上,眉眼平順,鳳目微合,透著幾分虛弱。一頭青絲黑緞般散落在肩頭,一截脖頸白得如上好羊脂白玉,髮絲有幾縷被汗水打濕,黏在頸邊,順著敞開的衣襟滑落進去,江陵光的目光也好似被黏住一樣,追著那縷髮絲延伸……

「陵光?」楚清寒剛一睜眼就看到直愣愣闖進來發獃的江陵光,雖然不至於冷得打顫,但他現在全身有種解凍一樣酥麻麻的怪異感覺,實在端不起平素那副冰冷冷的師尊架子。原本下意識的想安慰一下第一戰就遇到強敵未免受驚的小徒弟,可楚清寒卻想著自己剛速凍一次,勉強忍住不再挑戰系統,吸了口氣平穩了呼吸,冷淡地開口問道:「客人可安頓好了?」

「額,交給軒轅師弟帶到客房休息了。」聽到師尊冷淡的口氣,江陵光條件反射一般回答,偷眼看楚清寒沒有不愉的神情,介面道,「徒兒擔心師尊傷勢……」

「有你沈師伯在就好。」楚清寒還是覺得全身發麻,稍微撐著手臂挪動了一下,隨手把不小心掉落在衣襟里的青絲撥到肩后。這頭髮好煩!楚清寒穿過來這許多年,還沒有搞好這髮髻怎麼能盤得牢靠,索性放棄的隨手拿起什麼就把頭髮系在後面。

江陵光垂著頭,目光卻不受控制的被那縷青絲牽動。髮絲被別在耳後,化凍后的楚清寒耳廓微微泛紅,臉頰也慢慢泛起胭色,讓原本冰雪雕築般的樣貌突然多了幾分旖旎風情。

「你徒兒都知道擔心你,就你自己不知道照顧自己身體!」沈鄰淵沉著臉,全不見平日的好脾氣,手下卻是小心地塞了個靠墊到楚清寒身後,讓他靠得更舒服一點兒,「我看要不是有陵光這些年照顧你,你還指不定把自己毀成什麼樣子!你也不想想文師弟在為了誰勞心勞力!」

瞎說,我很惜命的好不好!

楚清寒只敢腹誹不敢還嘴,看似格外乖巧的任由沈鄰淵扶著他靠好。

「都是弟子沒用。」江陵光滿心的懊惱自責,可不知為何,看著師尊和沈師伯如此相處,心裡卻有些悶悶的,方才莫名有些燒紅的耳根也降下了熱度。

「也怪不得你,誰知道原隨心那魔頭怎麼就盯上了楚師弟。」沈鄰淵見楚清寒恢復過來,也變回了老好人沈師伯,側坐在床沿轉回頭安慰著江陵光。

可惜沈鄰淵的安慰絲毫沒有作用,江陵光可憐巴巴地抬頭看著窩在床上,不像他熟悉的那個強大冷漠的師尊,反而柔順得好似陌生人的楚清寒。

沈鄰淵一看就知道這孩子鑽牛角尖了,捅了楚清寒一下,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說句話。

一直緊盯著楚清寒的江陵光自然看到了這一番小動作,只覺得胸口更悶了,沒等楚清寒說話就開口說道:「師尊先休息吧,弟子下去幫忙安頓客人了,遲些再來請師尊會玉微峰。」

楚清寒不明所以地看著江陵光拖拉著步子走出去,背影顯得格外失落。

我是不是有點兒太嚴厲了?

雖然這些年過去,楚清寒好不容易抹去了一絲江陵光穿胸狂魔的陰影,但惜命的他,還是時時把他是主角我是炮灰記在心裡,三思而後行,步步謹慎。

不過算算時間,那神秘人這幾日也該出現了,楚清寒目光閃動:我倒要看看這陷害我的罪魁禍首是何方神聖。

「師弟!你有沒有聽我說話,你看看陵光都比你讓人省心!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動手,你權當耳邊風,小心我告訴掌門真人和柳師姐,看你還不小心。」沈鄰淵發現楚清寒神情恍惚顯然早就神遊了,忍不住學著柳忘筌一巴掌糊到他腦袋上。

楚清寒一縮脖子,趕忙乖巧地躺好,掌門真人倒還罷了,最多罰他禁閉,要讓柳忘筌知道他又受了傷,免不了一頓教訓,他現在真是怕了這個大師姐。

其實楚清寒很感慨,依照現在他切身感受到的,重華最受寵愛小師弟的人設,原主要是咬死不承認是真兇,怕是沒人能動他分毫吧……只能說,原主還真是舍己為徒,好大一朵白蓮花!

「哎……」沈鄰淵嘆了口氣,「你是怎麼招惹上原隨心這個獨來獨往,陰晴不定的魔頭的,實在是麻煩。」

楚清寒只能搖了搖頭。火鳳妖丹的事情,暫時還是不要透露為妙,尤其是聽虞遠辭說過,火鳳妖丹上一次出現是在魔尊手上,這讓他如何解釋魔尊的寶物怎麼跑到他徒弟體內……

***

楚清寒其實早已經適應了那片被他默認為「系統」的藍冰,那速凍效果杠杠的,來得快去得快,沒有副作用。只要他真氣恢復禁錮住藍冰,再好好表現不要崩人設,分分鐘重新恢復活蹦亂跳。

不顧沈鄰淵的不滿,楚清寒強拉著他去給客人致歉,嘴裡說本應當他來接待慈夢閣的來客,現在把閣主丟給倆個小徒弟,實在不夠尊重。其實楚清寒不過是好奇,想看一看女主角公孫靈罷了。

沈鄰淵和楚清寒先是去見過慈夢閣主公孫鉞。這公孫鉞的母親原先出身重華濟賢峰,煉得一手好丹藥,後來與公孫鉞的父親結了道侶,嫁到了慈夢閣,是以兩家一直交好,弟子們都是師兄弟相稱。

「楚師弟怎麼來了,本應當我去探望,身體可有大礙?」公孫鉞聲音渾厚,為人豪爽,看到楚清寒和沈鄰淵攜手進來,便起身相迎。

「公孫師兄是客,之前讓師兄見笑了。」楚清寒回了個禮。

公孫鉞上下打量了楚清寒一番:「看來是無礙了,若我沒看錯,之前和師弟鬥法那人可是天魔宮的青鸞隨心?」

「不錯。」楚清寒輕輕點頭。

「哼,魔教妖孽,好大的膽子!」公孫鉞臉色一沉,「之前聽聞天魔宮近幾年蠢蠢欲動,看來是確有其事了。魔頭狡詐,我們不得不防。」

「防什麼防,爹爹,下次要讓女兒見到魔修,殺就是了!」清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一身紅衣的少女身後跟著兩個少年風一般的卷進來,正是公孫鉞的愛女,公孫靈。

公孫鉞佯怒罵道:「沒規矩,姑娘家家的,沒見還有兩位師伯師叔在座嗎,也不知道見禮!」

公孫靈抿嘴一笑,嘴邊梨渦一點格外甜美,轉過身來行禮:「靈兒見過沈師伯!這位靈兒沒見過,想必就是楚小師叔吧。」

楚小師叔什麼鬼?!

楚清寒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女主調戲了,初見公孫靈那純粹審美上的驚艷也消失於無形……

「師尊!您身體無礙了!」跟在公孫靈身後進來的江陵光,一見到師尊在座就搶步上來,炯炯地盯著楚清寒,直到確認師尊身姿還是那麼挺拔,態度還是那麼清冷,神情間再不見虛弱,才算放下心來。轉眼又看到沈鄰淵遠遠地在另一邊和公孫鉞說話,江陵光覺得自己心情更好了。

「楚師叔。」最後軒轅楓也上來,見過自己師父,又過來規矩地給楚清寒行了個禮。

幾個長輩在座,江陵光也只得站在下面不敢造次。看到一起進來的公孫靈大大咧咧的走過去賴在公孫鉞身邊,趴在父親肩頭,湊在耳邊說話,江陵光目光閃爍心裡忍不住有幾分艷羨,偷眼看著坐在旁邊的楚清寒。

陵光這似乎是對公孫靈挺有興趣?

楚清寒的目光哪裡會離開江陵光,見他時不時瞥向公孫靈,心中一動。自己看來真得挺有養徒弟的天賦,不僅修為比原著高,連帶都擺脫原著疑似X無能的傳言,對女孩子有興趣了!

「真是拿你沒辦法!」公孫鉞搖頭嘆著氣,可看著公孫靈的眼中卻全是寵愛,轉過身對著楚清寒說道,「楚師弟啊,我這丫頭想和你徒兒切磋一二,你可應允?」

楚清寒頓了一下,看了眼江陵光,輕輕頷首:「年輕弟子切磋,有何不可。」

公孫靈抿嘴笑著,大大方方地沖著楚清寒又行了個禮,又對著江陵光笑道:「江師兄請指教。」

「不敢,師妹手下留情。」江陵光嘴裡應著公孫靈的話,卻還是抬頭望著楚清寒,見他雖然依舊冷清,但神情卻格外柔和。江陵光心底有些鬱郁,師尊也是,沈師叔也是,這個公孫閣主和不知道哪裡來的小師妹也是,好像別人都不會在意,只有自己在一廂情願地擔心師尊的身體。

楚清寒看著這一對青年男女,站在一起宛如金童玉女一對璧人,心裡卻是在想著,若是男女主角能修成正果,開開心心過個小日子,是不是自己也少了幾分穿胸之禍的幾率?楚清寒有些神遊,然後若是也能找個知情知趣的人,結個道侶,一起攜手浪跡天涯,了此一生,也算不錯。

而神遊的楚清寒卻沒有注意到,江陵光在看到他再一次望向公孫靈的時候,眼底有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閃過,一絲控制不住的殺氣逸散開來。

「啊!」一聲吃痛的驚叫。

楚清寒看著階下捂著肩膀、擰著秀眉的公孫靈,狹長的鳳眼中閃過一絲瞭然的光芒,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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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穿胸狂魔的正確飼養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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