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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月凌波果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左君白讚賞地看了她一眼。
「這個名字是先帝賜給金瑜的,意為繼承先祖榮耀,但先帝沒能等到金瑜出生就故去了,而當時榮親王側妃先生了兒子,所以這個名字就被榮親王拿去給庶長子用了,因為這件事,太后和皇上訓斥了榮親王很久。」
但玉碟已上就沒法更改了,太后心疼榮親王妃,特許她可以自己給孩子起個名,是王妃自己起了「金瑜」這名。
「其實……榮親王妃此舉多半是真的沒打算讓金瑜繼承王位的。」月凌波不免唏噓,她倒不覺得那位王妃是太過懦弱,多半是生來並不在意那些虛名榮耀之人。
「嗯,我娘說過,榮親王妃是個豁達之人,文采斐然也是非常有見地的女子,只是命不好。」
這就是女怕嫁錯郎啊。
月凌波再一次深刻地意識到了自己媒人這個身份的重要性,聽完皇室八卦她的心情不僅沒輕鬆,反而更沉重了幾分,然而想到屠玲瓏的嘆息,想到金瑜無處安放的感情和憤恨,她頓時打起精神看向左君白。
「我問你,金瑜世子是不是喜歡屠姑娘?」
「這你就問錯人了,我又不是那條金魚。」左君白懶洋洋地咕噥出聲,「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金瑜他非常討厭女人靠近他的身子,但這世上除了他母妃以外唯一一個碰過他的女人,便是屠玲瓏了。」
「可屠姑娘是大夫啊,不碰他怎麼給他看病?」
「你是真笨還是假笨?」看她一臉認真困惑的模樣,左君白無奈又寵溺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鼻子,「金瑜為什麼會同意讓屠玲瓏給他看病呢?換個男大夫不就好了?」
只這一份獨特便足夠耐人尋味了。
「也是……話說回來,金瑜瞧著身子骨挺好的,他得了什麼病?」
「不是病。」左君白的聲音聽起來忽然冷了幾分,伸出手慢條斯理地把玩著她纖細柔軟的小手,低垂著眼瞼遮住眼底的寒意,「和已故王妃一樣的毒,胎裡帶的。」
也就是說王妃是被人毒死的?這家水真深……比起來表姐嫁得那一家雖然頭頂懸著天子劍,但總歸家中很和睦,這榮親王家,擺明了金瑜是孤立無援的,也難怪金瑜會那麼矛盾了。
即便喜歡一個女人也只能將這份感情隱藏,因為不想喜歡的女人落進那種骯髒的後院,也不希望所愛之人步入母親的後塵。
但是愛如果是那麼輕易可以壓抑的感情,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痴男怨女了。
月凌波在第二天一早直接去拜訪了屠老太醫家。
老太醫有三個兒子六個孫子,屠玲瓏是唯一的也是最小的孫女,可以說是整個家族裡的心頭寶。雖然自小衣食無憂,但屠玲瓏一直跟隨老太醫行醫救人,小小年紀便醫者仁心,很會體察民間疾苦,據說經常會隨兄長下鄉義診,在民間還有個「玲瓏菩薩」的稱號,但就是這位「菩薩」,一出手就折斷了文旻的手臂……
越想越覺得這位屠姑娘不得了,月凌波滿是好奇地在屠家院子里四處瞅了瞅,前方帶路的下人緩緩停了下來。
「月姑娘,到了,這就是小姐的院子了。」
屠玲瓏剛收拾好醫箱正要走出去,看到月凌波,頓時尷尬了起來。
「月姑娘怎麼過來了?我正要出診……」
「沒事,我跟你去看看。」月凌波急忙開口打斷她,嬉笑著道,「反正我最近也沒別的事。」
「這好像不太合適……」屠玲瓏臉色為難起來。
「有什麼不合適的,許你給人看病的時候看我做媒,不許我做媒的時候順道看你給人治病么?」
果然不愧是左君白的未婚妻……屠玲瓏暗自扶額,這姑娘伶牙俐齒又死纏爛打的勁兒真是和左君白如出一轍。
「好吧,待會月姑娘跟在我身後。」她想了想又補充道,「那位病患不喜歡女人靠近,你且離他遠點,不然可能會誤傷。」
啥意思,看個病還有生命危險不成?
月凌波狐疑地跟著上了屠家的馬車,馬車駛過幾條街道來到皇城外圍區域,直到停在了一個很廣闊的宅子前。
「榮親王府」四個字讓月凌波險些咬住自己的舌頭。
天賜良機啊!她簡直要覺得這是月老給她的啟示讓她幫屠玲瓏和金瑜牽線了!
「那位……不喜歡女人靠近的病患,難道是金瑜世子?」她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屠玲瓏正低頭仔細翻著病錄,聽到月凌波的問話,她抬起頭,波瀾不驚地點了點頭。
「嗯,他並非是口頭上說說,而是本能地排斥女人,初時我靠近他,差點被他折斷了手。」她的眼神很平靜,像是在訴說一個平淡無奇的故事,唇角卻微微上揚起來,「不過被我咬回去了,後來他抓我我就咬他,咬疼了,他就只能任我看了。」
這姑娘笑起來一定很好看……月凌波獃獃地看著屠玲瓏難得這般小女兒的模樣,後者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急忙又端正臉色,清了清嗓子看著她。
「怎麼了?」
「既然是這樣兇殘的病人,屠姑娘大可不必管他死活,或者換令兄長來看。」
「哥哥們不擅研毒,他的這病確實只有我能醫……而且他本意不壞的,只是傷口太深,碰到的時候太疼。」說著,屠玲瓏向來清明的眼神卻漸漸恍惚起來,「人如果疼得厲害,很容易便失去理智了。」
這句話月凌波似懂非懂,但屠玲瓏的心意她卻懂了。
和那日在街上相遇時冷然譏誚的模樣不同,眼下的屠玲瓏雖然極力隱藏,但語氣和眼神里對金瑜的擔憂和心疼卻是瞞不過她的。
這樣說著,二人已經下了馬車通寶王府門房,恰逢王府大門開了,走出來的年輕婦人身影有些似曾相識,月凌波正眯起眼尋思這人是誰,對方也恰好朝這邊看了過來。
「哎喲,屠姑娘,一大早就來給我們家世子爺看病了?」
這女人一開口月凌波就想起來了,不就是金瑜的庶嫂,秦家的女兒秦若華嗎?什麼叫「我們家世子爺」,你當你嫁的是金瑜啊?
「見過夫人。」
月凌波就喜歡屠玲瓏這樣恭敬又冷漠的樣子,姿勢儀態都足了,但那若有似無的氣息卻處處表示了她對這人的不在意,簡直自帶嘲諷,看到秦若華一臉鬱結的模樣,她只覺得心情大好。
不過秦若華不愧是秦夫人的女兒,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被害妄想症有點嚴重,一旦被人稍微看不起就立刻能察覺到。
「呵,裝什麼清高?你這麼上趕著來王府,怕看病是假,想勾引世子爺是真吧?」秦若華一臉不悅地開口,她其實年紀和月凌波差不多,但是因為妝容太厚無端顯得老了幾歲,更因為表情扭曲而隱約有些駭人。
屠玲瓏面色依舊冷漠疏離,也不反駁她的話,只是望了她幾眼后才緩緩開口:「夫人心肺鬱結,腎虛不足,氣色很差,看起來玲瓏上次的提議夫人沒有採納,還在服用那害人的藥物?」
害人的藥物是什麼月凌波不知道,不過她見識多,「腎虛不足」這個詞其實在某種環境下還有另一個意思——縱/欲過度,想到秦若華為了和小妾爭寵用了什麼不該用的葯,她也不管自己猜的對不對,兀自偷笑起來,這一笑終於讓秦若華看到了她。
「月凌波?你怎麼也在這裡?」秦若華畢竟是官媒世家出身,看到月凌波,想起前些日子沸沸揚揚的關於太后讓月凌波給屠玲瓏做媒的事,再一看這兩個女人一起出現在王府,她頓時又想多了。
「我知道了,合著你們真是瞄上世子妃的位子了,不過月凌波,先不說你這下等私媒夠不夠臉面來給我們世子做媒,就這位屠姑娘,她什麼身份,也敢來高攀榮親王府?」
月凌波覺得挺服氣的。
官媒和太醫其實都是官階中比較下品的,比起來太醫和皇室關聯密切,比官媒還高上幾分,這秦若華是哪裡來的臉面這麼擠兌屠姑娘?難道就因為她嫁給了親王的兒子?
忽然想到自己也是丞相未來的兒媳了,月凌波頓時腰桿更直了些,看到屠玲瓏依舊面無表情似乎絲毫不以為意的樣子,她忍不住張開口打算嘲諷回去,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
「怎麼?你對我挑女人的眼光很有意見?」
是金瑜,看起來好像剛從外面回來,現在已經是九月,天還熱著,他卻明顯穿得有點多,臉色也有些發白,但那嘴唇卻是鮮紅,看起來不像是塗了脂粉,倒像是……血印上去的。
月凌波心思一晃,卻見屠玲瓏已經快步上前伸手扶住金瑜,後者臉色不愉地掙扎了下,卻似乎掙不開屠玲瓏的力氣,只得無奈地放棄,然而看著秦若華的眼神卻是冰冷刺骨。
「還是說本世子的婚事,已經到了連庶嫂都可以指手劃腳的地步了?」
「世子,您不是說晚上才回來嗎?」秦若華臉色白了白,就算再怎麼自以為是,她也確實沒資格去管世子的親事,只不過她自己私心痴戀金瑜的容貌心有不甘便多嘴了兩句,哪裡知道金瑜居然這麼巧回來了?
「本世子的行蹤何須告知你?」金瑜又是冷笑了聲,隨即看也不看秦若華,轉向門房。
「這兩位姑娘都是本世子的貴客,下次直接讓她們進來,除了本世子院子里的人,任何閑雜人等都不許靠近。」
「是,世子爺!」門房顫顫巍巍地應了,秦若華的臉色頓時極為難看,金瑜這才緩緩看向月凌波。
「丞相家的未來兒媳,來榮親王府有何貴幹?」
「閑得慌。」月凌波眼皮微抬說著左君白味兒十足的欠揍話,「來看熱鬧。」
說完就察覺自己話說得有點過了,雖然她這是在嘲諷秦若華,但畢竟這也是金瑜的家事,而且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想到這裡,她不由有些心虛地看向金瑜,對方卻似乎並不以為意。
「呵。」金瑜輕笑了聲,唇色越發鮮艷了些,那雙美眸閃耀著微光,他的聲音擴散在風中,低沉的,隱隱有些戲謔,「那你可是來對地方了,這王府,處處都是這樣的熱鬧。」
月凌波呆了呆,看著金瑜蒼白卻微笑著的臉,忽然想改掉先前說金瑜美得華而不實的說法。
金瑜真的很美,苦澀卻又堅韌的美,或許稱不上絕代芳華,卻依舊吸引著所有心中柔軟之人,那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此刻正毫不掩飾憂心神色的屠玲瓏。
決定了,這親事要是說不成,她就拆了月家招牌!
「小姐,表小姐第一次離開家這麼遠,又是邊關,會不會很辛苦?」伊人擔憂地問。
「辛苦也是她自己選的路。」凌波在選好的名錄上添加了幾筆,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不過湛嫣然是可以拿愛當飯吃的女人,這點苦算什麼。」
語氣似乎都有些嘲諷了,伊人怪異地眨眨眼。
「小姐,雖然你經常說你和表小姐並不親,但上回韓公子的事小姐挺上心的,還有這回表小姐的婚事,小姐費了多少心啊,奴婢就知道小姐和夫人一樣,是刀子嘴豆腐心。」
「嗤,就你那點腦子懂什麼?」月凌波頭也沒抬地哼了聲,「咱們家養的那隻小狼犬我也挺討厭的,但它上回被隔壁街的小子砸傷,我不是照樣去收拾了那小子?」
「小姐怎麼能拿表小姐和狼犬比?」伊人獃獃地望著她。
「都一樣,自己人當然得自己護著了。」月凌波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
月凌波和湛嫣然感情算不得很好,雖然兩家離得不遠,但一個是官家千金另一個卻是媒婆的女兒,就算旁人不說,凌波也知道湛家的大門並不歡迎她這樣的人——雖然她本人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自己,但說到底湛嫣然和她並不是一路人。
當然,熟知她們的人都知道這只是月凌波嘴硬的自說自話而已,而此時的月凌波也完全不知道,在自家表姐口中,她已經成為了「善良勇敢聰明睿智可愛又善解人意」等各種美好辭彙的代名詞,也成功地讓那位眼神都帶著殺氣的表姐夫灌下了好幾口悶醋。
不過那都是后話了。
要在皇城內找到家世與左君白相當又年齡相當的姑娘,原本就不是太容易的事情,尤其在左君白一個月內相親八次均失敗的名聲傳開以後,下一個相親對象自然要慎重再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