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Chapter92
「你剛才……到底去哪兒了?」
她大眼睛上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黑白分明,像林間的小鹿一般。
「你又不理我了!」
林莞見他半天不答話,小手重重地拍了下浴缸里的水,晶瑩的水花濺到他的臉上。
顧鈞擦了下臉,深嘆口氣,臉色愈發暗淡:「對不起。」
聽出他語調里的凝重,林莞有些被嚇到,「怎麼了啊?」
「我……」
他聲音艱澀無比,有一瞬間想把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但很快又咽了下去,只低聲道:「我被帶去了警察局。」
林莞神情頓變,慌忙地側過臉,仔細將他打量了一遍。
顧鈞渾身□□靠在浴缸一側,身材高大,腹部以下埋在水裡,水中帶有透視,看不太清楚。
她小手摸了摸當中的一處疤痕,特別心疼。
「是出什麼問題了嗎?」林莞輕聲問。
「沒有。沒我想的那麼嚴重。」
他抓住她細嫩的手指,放在嘴邊,沉聲道:「我可能用不著出境了。」
她眨了眨眼,表示十分懷疑:「是嗎?」
「是的。」他緩緩點頭,「沒什麼大事,我可以繼續留在這兒,不用到處跑。」
「你不要騙我好不好?」林莞輕咬嘴唇,小聲說:「你明明知道我很害怕,你不要騙我啊……真的沒有問題嗎?」
顧鈞揉了下眉心,想到那個保密條例,還有後續的一系列安排……他什麼都沒法說。
就算對於他最親近的妻子,都隻字不能提。
「……沒。」
顧鈞說完,將下巴抵在她頭頂,柔聲道:「好了,快洗澡吧,一會兒水就涼了。」
林莞的眼神暗了些,也知道他不想說的話,她永遠都問不出來。
她安靜地低著頭,一言不發。
顧鈞吻了吻她的臉頰,嘴唇慢慢滑到她白嫩的頸間。
她身上帶著少女獨有的氣息,清甜而溫婉,他壓制不住那種衝動,親了一口。
林莞渾身顫抖,閉上眼睛,順從地任他動作。
顧鈞心底也有不安和離愁,焦慮的情緒愈發擴大。他側過身體,將舌頭探入她粉嫩的嘴唇,一遍遍遊走在她的唇齒之間。
他只想和她最親密最貼近的挨著,再不要分開。
吻了一會兒,林莞也不願讓顧鈞太難受,扶著他的肩膀稍微起身,轉過身來。
她右手下意識抱在胸前,面對著他,白皙的身體上還掛有水珠,頭髮被他揉得微有些凌亂,垂在肩膀,別具一股楚楚可憐的味道。
顧鈞望著她,呼吸漸漸粗重,心底像燃起了一把火,短暫地忘記了即將分離的痛楚。
……
……
……
到最後,她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地趴在男人結實的胸口。
他眼眸漆黑,額間青筋暴露,汗水一滴滴落了下來。
近乎陷入了一種痴迷和瘋狂。
不想結束。
不想離開。
等林莞被擦乾水珠抱到床上時,整個人都快虛脫了,臉頰泛著紅,身體酸酸麻麻的。
林莞迅速將頭埋進被子里,閉上眼睛。
顧鈞從背後抱著她,只覺得**過後,身體是滿了,心底卻還是痛。
他輕吻著她的長發,特別溫柔。
過了許久,她轉過身往他懷裡鑽去,委屈道:「鈞叔叔,你弄疼我了。」
他不知道說什麼,摟得更緊了些,「對不起。」
林莞抿緊了嘴唇。
顧鈞摸了摸她的頭髮,剛想說什麼,就聽見她先開口:「你別說話了,我真的不太想聽。」
「……」
林莞一隻手緊抓著他結實的手臂,一條腿跨在他的腰間,好像要將他緊緊纏住。
這姿勢古怪,可也確實體現了她內心的恐懼,害怕他會突然間消失。
「我們真的不出國了嗎?」她小聲問。
「嗯。」
林莞抬眸注視著他,說不出什麼感覺。
她沉默許久,忽然輕輕地說:「鈞叔叔,那……我想回觀象山路那邊看看。」
「為什麼?」
「我就是突然想去看一看,可以嗎?」
他猶豫了幾秒,「可以。」
她這才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但最近有點忙,可能回來的比較晚。」感覺到她渾身一抖,他一下下拍打著她的後背,安撫道:「我回來后就帶你去。」
頓了頓,顧鈞繼續交代:「不用給我準備晚飯了,困得話就早點睡。」
林莞垂下眼眸,把「你又要離開我了嗎」這個問題生生咽了下去,將頭埋進他溫暖的胸膛。
她好害怕那個答案。
「……我知道了。」
他捧起她的臉頰,聲音溫和:「聽話,不要難過。」
林莞閉上了眼睛,回應著他的親吻。
**
次日,顧鈞開始進行高強度的訓練。
他走得非常早,以至於林莞迷迷糊糊地以為他只是去跑個步,卻一整天沒回來。
顧鈞的時間非常緊張,只有短短的兩個周。
回國兩年來,他雖然儘力地運動、健身、保持過去的作息習慣,但平穩的日常生活,到底是和實戰截然不同的。
就拿玩槍這種事來說,時間久了,就會特別生疏,感覺全然上不來。
更何況他對西南邊境一帶並不了解,那裡的氣候、環境、地形,都需要迅速掌握。
還有鷹隼的個人情況,具體的心理分析。
訓練是封閉而隱秘的,現場只有老徐和軍方的幾個人。
等顧鈞回去時,只感覺身體和大腦都要炸裂,筋疲力盡。
很晚了,小姑娘估計早就睡著了。
他低嘆口氣,極輕地拿鑰匙擰開家門,一下子愣住了。
林莞抱著膝蓋倚靠在沙發一角,只穿了件弔帶的純白睡裙,光著小腳丫,頭髮很長,遮住了她的側臉。
顧鈞望著她,剛剛堅硬的心瞬間變得柔軟,朝她快步走去。
林莞已經睡著了,身體有些輕微歪斜。
小桌上有本攤開的《家常菜譜》,以及一杯涼透了的咖啡。
林莞感覺到被人抱起,慢慢睜開眼睛,短暫的迷茫過後,透出一點點安心。
「你終於回來了?」她動了動乾澀的嘴唇。
「嗯。」他低聲說:「不是不讓你等我嗎?」
「可是我想等你一起……」她說完,望了一眼旁邊的餐桌,眼神很快又暗了下去,「你肯定吃過了吧。」
顧鈞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幾隻白色的瓷盤,上面都放置著倒扣的碗,木筷子和不鏽鋼勺搭在一個小碟上。
他心裡一疼,「你還沒吃飯?」
林莞揉了揉眼睛,「……我一個人吃不太下。」
顧鈞把她抱到餐椅上,「你在這兒等我會兒。」
「不用了,我不餓的。」她剛說完,肚子就發出「咕嚕」一聲。
「我餓,陪我吃。」
他摸了摸她毫無血色的臉頰,又找了件襯衣給她披上,這才端起盤子走進廚房。
一起生活這麼久,她的廚藝確實提高了不少,幾道家常小菜做得還挺香——紅燒肉、蘑菇炒肉、番茄蛋花湯。
他將菜一一熱好,放回餐桌,遞給她一雙筷子,「以後不要等我,一定要按時吃飯,知道嗎?」
她點頭,「好吧。」
「乖。」
她又「哦」了一聲,拿起筷子,吃得慢吞吞的。
顧鈞看著她吃飯的樣子,就覺得剛才的疲憊全沒了,夾了一筷子紅燒肉,「張嘴。」
林莞乖乖地張開嘴巴。
他喂完,拿紙巾給她擦了下唇角,又舀了一勺湯,放嘴邊吹了吹,「來。」
林莞將番茄湯咽了下去,只覺得心裡又甜又酸。
她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頰邊,蹭了蹭,難過地說:「鈞叔叔,你要是一直這麼對我……該多好啊。」
她說到一半,聲音又哽咽了,眼角的淚珠啪嗒一下落了下來,晶瑩剔透。
「怎麼又哭了?」
顧鈞無奈,用指尖拭過她的淚。
細想下來,在一起大半年,他對她的好確實屈指可數,基本都是傷害。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他一定會珍惜過去的每分每秒,好好待她,像她曾經說的「男朋友準則」一樣。
哪怕他再也回不來,至少那些回憶,也是溫暖而美好的。
吃完飯,他收拾好碗筷,柔聲問:「困嗎?」
林莞搖頭,剛剛睡了很久,又填飽了肚子,特別精神。
顧鈞拿出車鑰匙,「我們去觀象山路看看。」
她看出他神色間的倦意,問:「你不會累嗎?」
「沒事。」他摟過她的腰,往樓下走去。
他心底嘆息,只怕以後會更累,陪她的時間更少。
她的每一個願望,他都想要儘力滿足。
觀象山路。
夜裡,天空中沒有一顆星子,黑壓壓的一片。
林莞推開了那扇厚重的鐵門,發出「嘎吱」的聲響,特別熟悉。
頃刻間,所有的回憶都漫上了心間。
老房子里透了股兒霉味,地上落著厚厚的灰,天鵝絨的窗帘也皺皺巴巴。
「為什麼想來這裡?」
顧鈞把燈擰開,破舊的支型吊燈投下了昏黃的光,更顯得陰鬱凄清。
林莞走到客廳的柜子旁,蹲下身,將抽屜拉開。
那一堆香艷的三·級片還躺在裡頭,沒有變過;另外一邊,還有一大摞相聲集。
她將抽屜關上,又走到那隻沙袋旁邊,伸手推了它一下。
他安靜地陪在她身邊,沒再多問什麼。
林莞還是很難過,走進曾經的小房間——她被綁在過床頭的那個。
她望著那張窄小冷硬的床,終於開口:「鈞叔叔,你還記不記得啊?」
他點了點頭,十分愧疚。
「你那時候那麼可怕,對我特別凶……」她坐在小床上,陷入了短暫的回憶。
顧鈞蹲在床邊,緊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低聲道:「對不起。」
「真的,當時我覺得你又兇殘又沒人性,就是個大變態。」她恨恨地說:「我覺得自己那麼可憐,剛從虎穴逃出來,就被抓進狼窩了。」
顧鈞:「……」
林莞摸了摸他的頭髮,神情柔和了幾分,感嘆一句:「但我確實沒有想到——人真的是會變的啊,你竟然也會變得這麼愛我。」
他聲音低啞,透著幾分苦澀,「莞莞……」
林莞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唇,不讓他繼續往下說,揚起嘴角:「鈞叔叔,被你愛著我就很幸福了,特別幸福。」
顧鈞沉默許久,也知道心裡的有些話再不說,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其實從遇到你開始,我也覺得……」他喉嚨動了動,還是說不出那些太肉麻的情話,只道:「不太一樣了。」
林莞忍不住笑了,「哪裡不一樣啊?」
顧鈞咳了下,「覺得……溫暖。」
「只是溫暖?」
「差不多吧,就那意思。」
林莞仔細盯著他,笑容一點點放大。
「怎麼了?」
「哎,你在不好意思嗎?」她忍不住「嘖嘖」了兩聲:「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會害臊啊……」
顧鈞一頓,慢慢站了起來,俯視著她。
「我開玩笑的啦……」林莞戳了他腰一下,立刻回到正題:「好了,其實我想來這裡,就是想回憶一下下。」
他「嗯」了一聲。
林莞低頭看著手指甲,好半天才說:「你看,我們有這麼多的過去,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情,你千萬不要把我忘記了。」
「又說傻話。」顧鈞皺眉,道:「不會的,老子也干不出拋妻棄子的事兒。」
林莞迅速抓住重點,「……子?」
他立即改口,「干不出拋妻的事兒。」
「那子呢?」
他捏了把她的小臉,「乖,以後肯定會有的。」
林莞噘嘴:「哦,好吧。」
顧鈞坐下來,將她摟進自己懷中,低聲:「不過我最想要個小丫頭。」
他說到這兒,不自禁聯想到他們以後的女兒,肯定是林莞的小翻版,又愛撒嬌又愛賣萌,甜甜軟軟的。只想一想,他嘴角就會跟著上揚。
林莞看著他的神情,心裡稍微踏實了些,也露出了笑。
**
一連幾日,顧鈞都是如此。
子彈打了一梭又一梭、負重越野、近身搏鬥、偵查偽裝,好像又回到了過去。
他像是把自己硬生生分裂成兩半——
一半冷硬又堅韌,沒有太多的感情,只有射程和目標的遠近。
而結束后,顧鈞會變成另外一半,擦掉臉上的迷彩,卸下所有的武裝,在僅有的時間裡陪著她。
——他原本是不能夠回來的,但實在是放不下,才得到了審批。
有一次,他讓吳曉青訂了一束花和蛋糕,深夜回家時帶給了她。
林莞眨巴眨巴眼,看著當中用奶油淋著的「老婆生日快樂」,心裡酸酸澀澀。
「原來你還會給我補過生日啊。」她說完,又拿起那束嬌艷的紅玫瑰,低頭聞了聞:「這也是你第一次送我花……」
「喜歡嗎?」
「嗯,很香。」她用力吸吸鼻子,「超級喜歡。」
顧鈞訓練了一天,手臂微酸,略有些僵硬地摸了摸她的頭,「那就好。」
林莞抓過他的手臂,上面有大片青紫的痕迹,「鈞叔叔……」
「沒事兒。」他迅速抽回胳膊,將蠟燭一根根插上,拿出打火機,「來,一起點。」
蠟燭點好后,顧鈞關上了頂燈。
圓形的水果蛋糕上,黃色的燭光微微搖曳,空氣中飄著淡奶油的味道,甜美而溫馨。
「生日快樂歌!」她抬頭望著他,眼底被燭光映得格外明亮。
他皺了下眉,又清了清嗓子,頗有些為難地唱給她聽。
第一次聽顧鈞唱歌,林莞支著下巴,有點想笑。
他聲音低沉,略有些沙啞,唱起這歌兒,竟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確實是很可愛。
吹滅蠟燭前,林莞雙手合十,許了一個願望——
希望每一次離別後,他都能安然無恙地再回到她身邊。
……
蛋糕吃完,林莞突然想到了什麼,從茶几上拿來幾份報紙,「鈞叔叔,這個給你。」
顧鈞接過,低頭翻了翻,沒說什麼。
「今天早上我在報刊亭看到的,嚇了我一大跳,還以為我看錯了呢。」
那報紙上印著盛磊的照片,旁邊還有一行加粗的文字「H省最大涉黑案今日結案,主犯盛磊被執行死刑。」
她下午看了半天,大致說盛磊犯了各種罪——參與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團伙、非法持有槍支彈藥、組織販毒等等,二審維持原判,執行死刑。
除此之外,還寫了涉案人員高達二百餘人,追捕過程中,有一無名英雄曾協助警方云云。
旁邊特意登出了顧鈞的側影,照片略有些模糊,但不算小,輕易就能認出來。
他揚了下眉,將其中一份報紙的頭版豎了起來,「是不是有點丑?」
「我覺得很帥。」林莞迅速從他手中抽出報紙,奇怪道:「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啊,這樣沒關係的嗎?」
顧鈞揉了下太陽穴,道:「這個我也沒法子。」
林莞「哦」了一聲兒,今天好多家大報紙都有這條新聞。
她說不出什麼感覺,雖說稱他為英雄,她確實很開心也很驕傲,但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莫名不安。
顧鈞把小姑娘哄睡以後,將報紙扔進垃圾桶,心情頗有幾分沉重,走到陽台,點了一支煙。
下午的那一幕不斷徘徊在他腦海——
老徐說:「你不要著急,他會主動來找你的。」
「他哪有那閑工夫。」
「以前可能不會,但他現在正缺得力的人手——特別是軍方施加點兒壓力后,看到新聞肯定會來找你。」
頓了頓,老徐的目光落在顧鈞肩膀附近,「你們怎麼說也算是老戰友。」
顧鈞說不出話。
在同一個傘兵團,又都是華人,或多或少會照顧一些。
也算一起並肩作戰了近十年。
顧鈞只是不解:「我直接找他不就是了,何必要這麼麻煩?」
「顧鈞,鷹隼生性多疑,他只要稍微一查,就能得知你回國的經歷非常順,錢花不完又結了婚,為什麼要再去過刀口舔血的生活?」
「除此之外,你是從哪裡得知到他具體行蹤的?你直接去找他,實在是太過可疑了。」
「……」
顧鈞點了點頭,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其實對他個人而言,怎樣都是無所謂的,對這些心理分析更是不在意,服從所有安排。
他擔憂的是林莞的安全。
他緊皺起眉,還是那一句話:「保護好我的家人。」
「這個你放心。」老徐道。
頓了頓,老徐又說:「還有一件事,鷹隼在H省露面后,軍方和我們都會展開相應的配合。到時你也會變成真正的國際通緝犯,資料也會被全部曝光——所有的,包括在IZO做過雇傭軍,處境會跟他一模一樣。」
顧鈞沒什麼太多表情,「我明白。」
「你到達西南地區后,再按照計劃行事。如果一切順利,你成功得到鷹隼信任,找出那些槍支的所有來源和渠道,再與軍方聯絡,配合他們完成任務。」
「沒問題。」
老徐緩緩背過身去,聲音低了下來,「十年以後,你就可以重新入境了。」
顧鈞頓時愣住,聽出他字裡行間的意思,渾身緊繃,「您的意思是……」
「你要明白,這裡是雇傭軍的絕對禁地。」老徐打斷他的話,沉重地嘆了口氣,「只能給你爭取到這一點了。」
顧鈞啞然——
他其實也能理解這些,一個以金錢為目的的職業軍人,在某種意義上就是殺人機器。
沒有了信仰和國籍。
在一個不允許持有武器的國家,潛在的社會危害性確實太大。
更何況,他過去的那段歷史也會被爆出,這是改不掉的事實。
顧鈞自嘲地勾了下唇——其實一直以來,他也根本沒有融進這個社會。
還能再回來看看,就應該感激。
他臉色黯然,聲音有幾分艱澀,「謝謝。」
……
顧鈞想到這兒,猛地抽了口煙。
許久,他將煙掐滅,躺回床上,緊緊摟住林莞。
不知道還有幾天的安寧。
林莞被他吵醒,乖乖地縮進他懷中,迷糊地說了一聲兒,「困困困……」
顧鈞親了親她光潔的額頭。
他低下頭,緊盯著她年輕美好的小臉,越看越難受。
他的聲音很低,還帶著一絲難掩的苦澀,慢慢地說:「莞莞,除了你以外,我真的一無所有。」
他深嘆了口氣,「不會有人相信我。」
林莞聽到這一句,睫毛顫了顫,徹底醒了。
迎上她的是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睛,目光沉沉,可在那眼底,卻又透著說不出的苦痛和悲涼。
那一瞬,她竟覺得這個一向強悍的男人特別脆弱。
脆弱的讓她心疼。
林莞將手臂環過他的腰,像平常他對自己一樣,用力攬進了懷中。
「傻瓜,我相信你啊。」她摸了摸他短短的頭髮,神情十分溫柔,「你是這個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了。」
她想了想,又小聲說:「不對不對,鈞叔叔……你就是我的世界,是我全部的世界,你能明白嗎?」
顧鈞呼吸一滯,覺得她身體又香又軟,聲音溫和卻有力,再也說不出話來。
如果他又丟下她逃到西南地區;如果所有的新聞都爆出他成了國際通緝犯……
甚至他在IZO執行過的任務都曝光出來,他為了金錢做的那些的事……
他緩緩闔上了眼。
一無所有,卻也無路可走。
她凝視著他,認真地說:「我好愛好愛你,反正……無論怎樣,我都是不會變的。」
顧鈞心裡溫暖,緊繃的身體一點點放鬆了下來。
林莞卻還緊抱著他,姿勢不變。
……
過了許久,氣氛緩和了下來。
他慢慢開口,聲音沙啞:「對了,一直都沒有問你,你最想去哪個地方留學——英國、瑞士?」
林莞搖頭,提到這個問題就心塞塞,「都不想去,其實我一點也不想考雅思。」
他微愣,「那你最想去哪?」
「我想去你待過的地方啊。」
「……法語很難。」顧鈞皺眉,回憶起當時情況。
林莞一愣,「那你後來怎麼說那麼好?」
「軍團有個規定,新兵法語一個月不過關,就會滾蛋。」
林莞:「……」
「我想試一試。」
「試吧。」
「可我已經交雅思的錢了。」
他並不在意,「能退就退,退不了就算了,你再報一個法語的培訓班。」
林莞吸了吸鼻子,「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他拉過她的手,低聲道:「我的錢本來就是你的。」
「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顧鈞的確不擔心這個問題——
那些錢是淌著血換來的,數字也算客觀,以自己對她小守財奴的了解,肯定是花不完的。
林莞點點頭,還是有些歉意。
他親了下她嬌美的小臉,「好了,快睡吧。」
林莞「哦」了一聲,忽然湊到他的嘴邊聞了聞,不滿道:「……你去給我刷個牙再睡!」
顧鈞愣了下,從床上坐起來,「我忘了。」
她輕哼一聲,表示不信:「是嗎?」
「……真忘了。」他往衛生間走去,仔細刷了半天,才躺回來,「不嫌棄了?」
「老煙槍!」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牙遲早掉光光!」
作者有話要說:應該要完結了
很快了~
鈞叔叔以前就是有錯啊,這是事實。
越到後面更新越不定,嗚嗚嗚,比心心!
打滾求抱抱求評論求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