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裡應外合
?蒯良也道:「炎將軍說的對,用箭射敵,並非上策。(.cOM)」
禰衡想了想,問凌炎道:「賢弟,那『遁血之毒』,是入體內才有作用?」
凌炎點頭:「是,必須進入體內,或是碰觸到傷口。」
禰衡又想了想:「那……將毒隨飯菜入體內,是否有效?」
凌炎琢磨了一下:「嗯……應該是有效吧?」說完,凌炎大悟,「啊!禰大哥的意思是,在左校那些士兵的飯菜里下毒?」
禰衡點頭道:「若是可能,這樣最好。」
文聘接道:「這般固然最好,只是我們如何能有機會在敵軍飯菜中下毒?」
禰衡又想了一想,然後對凌炎道:「賢弟,可記得那些百姓,還在前寨中?」
「嗯,怎麼?」凌炎沒太明白禰衡的意思。
蒯良倒是先反應了過來,看向禰衡:「正平之意,莫非是想詢問那些百姓,是否有與敵軍相近之人?」
禰衡點了點頭:「賊軍所需米肉,皆從百姓中搜刮,而其伙食,或許亦由百姓去備。」
凌炎很是高興:「好!那就麻煩禰大哥了,一會兒便去前寨詢問一番。」
禰衡點頭答應著:「嗯,好。」說完,他又想了一想,然後又問凌炎,「賢弟,你當日中毒之時,體內內氣狀況如何?此毒效用顯著么?」
凌炎邊回想邊道:「那時候,我只感覺身體不舒服,而且一運內氣,就感覺內氣大量消耗著,而且手上也運不出來內氣。」
禰衡又問道:「那……若是那賊兵中了此毒,賢弟所見,幾時能耗盡其全部內氣?」
凌炎想了想,道:「按照我的感覺,要是迫使他們用內氣的話,立刻就會見效。」
禰衡點著頭,道:「那好,我這便去詢問百姓。」說完,告辭而去。
凌炎和文聘、蒯良又商議一番后,那二人也離開了。
晚上的時候,禰衡又來到了凌炎帳中,剛一見到凌炎,他便立刻道:「賢弟,我已詢問過了那些百姓。」
凌炎見禰衡神色露出喜悅之色,心中大是高興:「禰大哥,結果怎麼樣?」
禰衡笑道:「果然不出賢弟所料,百姓中其中有一人,說他的兒子,正是在鉅野城中分管伙食一務。」
凌炎的心裡樂開了花:「太好了!這下我們的計策已經成功了一大半了!」
禰衡也笑道:「此乃天亡逆賊,左校再是神勇,亦無辦法了!」
凌炎很是高興,又問道:「禰大哥,那你跟他說了我們的計劃么?」
禰衡道:「我怕走漏消息,故暫時未對他說過什麼,但已經命人嚴密保護他了。」
凌炎點頭,又道:「禰大哥,麻煩你請他來我帳中吧,我親自跟他說一說……他是個百姓,不算是左校的人,告訴他應該沒什麼問題。」
禰衡答應著,退了出去。
事情若是順利起來的話,真的是一順百順。
就在禰衡退出后不久,左慈也來到了凌炎帳中報喜:「炎將軍,某已採得制毒所需之藥材,隨時都可研製。」
凌炎高興非常:「太好了,那還請國師再辛苦一下,立刻去制吧!」
左慈道:「制毒倒不辛苦,只是這『遁血之毒』製成之後,效果最為顯著,擱置時日一長,藥效便逐漸散去……不若等將軍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某再研製?」
凌炎笑道:「國師有所不知,我已經有了打算。」說完,凌炎便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跟左慈說了一遍。
左慈聽后,道:「炎將軍所想不錯,這『遁血之毒』,確非入體內不可,隨酒肉而入,亦可……只是,不知那位百姓,是否當真可靠。」
凌炎笑著道:「這件事就由我去辦,我想他應該會比較可靠的,將軍只需制毒就可以了。()」
「好,」左慈拱手,「那某便即刻前去。」
凌炎點點頭,左慈退了出去。
凌炎心中大是高興——只等左慈造好毒藥,這計劃便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了!
又過了一會兒,禰衡領著一個男人來到了凌炎帳中。
凌炎給禰衡使了個眼色,禰衡便退了出去。
凌炎又打量了一番那人:那人是個老者,看上去約莫五十多歲,頭花已經完全花白,臉上滿是歲月的艱辛所刻下的一道道皺紋,身上的衣服也很是破舊。
那老者神色有一絲慌亂,先是看了凌炎幾眼,然後四下亂看著,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凌炎站起身,笑著給老者讓座。
老者愣愣地盯著凌炎一會兒,這才敢坐了下來。
凌炎覺得凡是求人的事,開始的時候怎麼也要先討好一番,便笑著問老者:「老爺爺,您吃過飯了嗎?」凌炎本來想喊叔叔來著,因為看那老人的兒子,年紀也不會比自己大多少,應該算是平輩的;但猛地一看老者的樣子,凌炎又覺得還是叫老爺爺比較合適。
老者可能是重來沒有受到過「官兵」如此的禮遇,顯得很不習慣,不停地搓著手,半天才有點結巴地用方言答了一聲:「回……將軍,吃過了……」說完,他好像是做錯了什麼似的,趕緊站了起來,然後朝凌炎跪了下去。
凌炎可承受不起這個,趕緊道:「老爺爺,快起來!」說完,他站起來,小跑來到老者面前,將他扶了起來。
老者好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一下,隨即忙作勢又要跪下去:「將軍……」
凌炎趕緊攙起了老者,然後扶著老者來到他自己的座位的對面,示意老者坐下。
老者顯得手足無措,不敢坐下。
凌炎回到他的座位,然後微笑著道:「老爺爺,沒事的,坐下吧。」
過了半天,老者才猶疑不定地緩緩坐了下來,眼睛始終盯著凌炎,眼神中充滿了緊張。
凌炎也坐了下來,心裡合計著要是老爺爺一直這麼拘謹,那就不好談正事了,便笑著提議道:「老爺爺,您喜歡喝酒吧?剛才吃飯他們肯定沒給您酒喝,呵呵……」說完,凌炎觀察著老者的神情變化。
老者嘎巴了一下嘴巴,卻沒有說什麼。
凌炎看出老者應該確實喜歡喝酒,便朝帳外吩咐道:「來人!端上酒菜!」說完,又朝老者看去,「老爺爺,咱倆再吃點吧。」
老者仍然愣愣地看著凌炎,沒說話。
不一會兒,飯菜和酒就端了上來。
凌炎先給老者倒了滿滿一碗酒,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碗,然後端起碗對老者道:「老爺爺,我先干為敬!」說完,一飲而盡。
凌炎看三國故事裡,那些武將都喜歡喝酒,便推測古代人,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人,肯定喜歡喝酒;而古代喝酒,又以敬酒為重,所以凌炎才毫不猶豫先幹了一碗,想給老者一個好印象。
不過,凌炎好像是豪邁大勁兒了,這一口喝的過猛了,嗆了一下,剛放下碗就拚命咳嗽著。
老者忙道:「將軍……將軍……沒事吧?」
凌炎被嗆的眼淚都出來了,趕緊一抹眼睛,笑了笑:「沒……沒事,喝快了……」
可能是凌炎的樣子太好笑了,老者沒忍住也微微笑了出來:「將軍……年紀輕輕,便有這等酒量……實屬難得。」
凌炎勉強地笑了一下:「老爺爺別誇獎我了……我哪會喝酒……咳咳,老爺爺,您也喝了吧,這酒……挺好喝的,咳咳……」
老者臉上的神色,已經不像剛來時那般緊張了,他見凌炎誠心誠意請他喝酒,便也端起酒碗,一口氣喝光了。
凌炎已經緩了過來,笑道:「老爺爺,這酒怎麼樣?挺好喝的吧?」
老者神情一振,露出了微笑:「好酒!」
凌炎見老者有些放鬆了,很是高興,忙又道:「老爺爺,別只喝酒,吃菜吃菜!」
老者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迷惑,嘴唇顫了幾顫,好像是想要說什麼,但始終沒說出來。
凌炎看出來了,便笑道:「老爺爺,您想說什麼,就說吧,沒事的。」
老者又猶豫了半天,這才壯著膽說了出來:「將軍……不像是做官的……」說完,他使勁地咽了口唾沫,有些渾濁的雙眼緊張地盯著凌炎。
凌炎聽后,感覺老者淳樸得可愛,便笑了起來:「老爺爺,您眼力真好!我自己都感覺自己不像是做官的!」
老者一愣,可能是沒想到凌炎會這麼說。
凌炎又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也感覺自己沒有做將軍的能力。」
老者一震,忙道:「將軍天威,如此年輕便……」
凌炎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笑了笑:「老爺爺,您不用這麼緊張,我是晚輩,絕對不會做出違背道德的事情的。」
老者估計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一時愣住了。
凌炎趕緊勸老者:「老爺爺,來,吃菜吧!估計在前寨,吃不到這麼好的。」
老者看了看那些看著還算可口的飯菜,嚅嚅地道:「在那裡,給我們吃的也很好了……」
凌炎又讓了讓老者,老者這才動了筷子。
兩個人就這麼邊吃邊喝了一陣子,老者的神態看上去越來越放鬆,說的話也越來越多了。
「將軍……您宅心仁厚,日後必定……成就一番大事業……」又一杯酒下肚后,老者臉色漸紅,露出笑意看著凌炎。
這種話,凌炎倒是聽到過不少,現在倒也習慣了。他「呵呵」一笑:「老爺爺,您別這麼說,我沒那麼大的志向的……」
老者不知是喝的有些醉意,還是真心認為凌炎以後肯定會有所作為,竟然感嘆了一句:「唉!時勢造英雄啊!」
這句話的含義,凌炎倒一時沒完全聽懂,但他還是笑著接了一句:「老爺爺,時勢雖然會造英雄,但那個英雄肯定不是我,呵呵……」
老者笑了一笑:「將軍,若是英雄,日後必定大有所為的。」
凌炎覺得這老者,很有些高深莫測的味道,笑道:「老爺爺,別叫我將軍了,您就叫我小炎吧。」
老者雖然有些醉意,但還沒醉到那種程度,聽到凌炎這麼說,他大是吃驚:「將軍……這如何可行?」
「沒什麼不行的,就叫我小炎吧,總將軍將軍的,我聽著不習慣。」凌炎笑了笑,「對了,老爺爺高姓大名?」
老者忙道:「賤民不敢……我叫劉實……」
凌炎聽著劉實的語氣,很是彆扭:「老爺爺,您跟我說話,不用那樣的,別把我當官,您是長輩,理應是我尊敬您才對。」
「可不敢如此!」劉實很是慌張,「您身為將軍,自然在上,我們作為平民,理應卑微,絕不可亂了道德……」
凌炎知道古代封建社會等級制度十分之嚴格,所以他只好道:「老爺爺,那我只好命令……您叫我小炎……」說完,凌炎苦笑了一聲。
「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劉實顯得十分為難。
凌炎很是同情面前的老人,他覺得古代的這些百姓,都被封建等級的枷鎖牢牢地「鎖」住了,短時間內可不可能改變他們的思想。
為了不讓劉實為難,凌炎只好道:「老爺爺,您想叫我什麼就叫什麼吧,叫將軍也行,叫小炎也無所謂,我不在意這個……老爺爺,您別那麼拘束,在我這裡,沒有那麼多禮數。」
劉實愣愣地看了凌炎一會兒,然後才道:「將軍……你當真不在意禮數?」
凌炎吃了口菜:「嗯。」
劉實不知怎麼,嘆了口氣,半晌才又道:「將軍,您體恤百姓,若是鉅野城由您掌管,便好了……」
凌炎忙問了一句:「老爺爺,怎麼,那個左校不好么?」
劉實又嘆了一聲:「本來有李將軍和於將軍治理,倒也無妨,只是這左將軍來了之後,便急著徵兵,若是不從,便要殺人……唉……」
凌炎有點內疚——若是他不來討伐黃巾軍的話,那左校也不會來了。但轉念一想,也不能怪自己,是朝廷下的詔,再怎麼說,總不能明著對抗朝廷吧!
凌炎想了想,問:「老爺爺,您兒子,也是被左校征去的吧?」
劉實點點頭,心痛地道:「是……那天我們正睡著覺,來了一群黃巾兵,看到我兒子后就把他帶走了……當時我們也不敢反抗,我就怕他們會殺了我兒子……」
凌炎心中氣憤,也有個疑問:難道左校就只是想找個給他們做飯的人么?
「我聽說他們正在徵兵,以為我兒子也被他們征去了,心裡很是難過,就怕這一別,再也看不到他了……」說到這裡,劉實潸然淚下。
凌炎連忙安慰道:「老爺爺,別擔心,您兒子不是給左校他們做飯的么?不用上戰場的……」
劉實點點頭:「後來,別人告訴我,我兒子是在軍中負責管糧米的,也負責給他們軍中做飯,我這才稍微放心一些,以為也不用上戰場了……」
凌炎接道:「是,只要能給他們做飯,您兒子就不會有事的。」
劉實的臉上現出不太相信的神情:「可……前日,左將軍不是半夜把我們都趕出了城外么,讓我們這手無寸鐵的百姓,跟將軍打仗……連我這種老骨頭,都被他們趕出來了,那我兒子……」說到這裡,劉實的臉上又是那種深深的擔心之色。
凌炎想了想,道:「老爺爺,你放心吧,左校驅出城外的,只是平民百姓,別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他應該不會隨便讓他們去送死的。」他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完全對他自己的話有多大的把握,他唯一有把握的是,左校這個人絕對不會吝惜任何人的性命的。
劉實看上去有些迷惑,也有些悲哀:「我斗膽問下將軍……左將軍讓我們出城,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凌炎苦笑了一下:「不瞞老爺爺您,左校把你們趕出城,為了就是對抗我們。」
劉實更是不解:「我們這些百姓……如何對抗將軍?」
凌炎「哼」了一聲:「左校是讓百姓打前鋒,你們打前鋒,我就不敢隨便殺人了,他再派兵在後面攻擊我們。」
「這……」劉實看上去有些吃驚。
凌炎的神情很是不屑:「左校也是黔驢技窮了,他估計沒別的辦法了,所以就想出了這麼一個卑鄙的計策,想讓百姓的性命來換城池的安全。」
劉實默然,喝了一口酒,過了一會兒,他才又有些緊張地問凌炎:「將軍……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凌炎笑道:「老爺爺想問什麼儘管問,問什麼都行,我知道的一定回答。」
劉實受到了鼓舞,便問道:「將軍……你率軍攻這座城,到底為了什麼?」問完之後,可能覺得有些不妥,趕忙又補了一句,「若是我多嘴問了不該問的,還請將軍恕罪。」
凌炎笑了笑:「老爺爺說哪裡的話,這又不算是什麼機密,就算是機密,您問了也沒有什麼罪。」
劉實滿臉迷惑,可能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聽過這種話,或者說他可能從來都沒見過像凌炎這麼有「人性」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