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偵探與小說家
?夏洛克並不為所動,甚至連姿勢神情都沒有變化分毫。
蘇拂保持著眯眼的笑意,就這樣看著他。
他也看著蘇拂。
一直到赫德森太太上樓來問他們要不要吃午飯,一上來就看見倆人一邊一個坐在沙發上「深情對視」,驚恐的以為兩個人才見面半天就擦出了什麼火花,下一秒就要唱出來「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蘇拂連忙正襟危坐,雙手擱於膝頭,神情高貴冷艷,瞥一眼捲毛,先聲奪人:「你瞅啥?」
夏洛克:「……」
「孩子們,你們需要一點曲奇餅乾嗎?」赫德森太太探頭問道。
夏洛克道:「一杯清咖啡,兩塊糖謝謝。」
赫德森太太將茶盤和餅乾放在茶几上:「現在不是喝咖啡的時候,而且我不是保姆!」
夏洛克不置可否,伸手拿起曲奇餅,咔擦咔擦一口一個吃掉。
蘇拂盯著他的手,冷冷道:「你沒有洗手。」
夏洛克:「得了吧弗蘭克——」
蘇拂:「你沒有洗手。」
她說著站起身抱住夏洛克的胳膊使勁將他從沙發上往起拖:「洗手——」
夏洛克不為所動。
蘇拂神經質的從盥洗室里拿了濕紙巾,硬是要夏洛克擦手,兩人僵持不下,最後赫德森太太搖了搖頭,乾脆將曲奇餅端走了。
夏洛克大聲抱怨:「哦弗蘭克,該死的強迫症!你應該去看精神病醫生而不是在這裡逼我洗手。」
蘇拂看了一眼鐘錶大步跨過去進了廚房,「這個社會上大多數人都患有焦慮障礙,按照你的說法,那他們豈不是全都是蛇精病?」
「一群長著生鏽小腦瓜的可憐金魚,是不是精神病有什麼區別?」
蘇拂:「……我放棄和你爭論——你平常中午怎麼吃飯的?」
「咖啡。」
「據我所知你作為一個碳基生物光靠咖啡並不足以維持基本生命。」
「Oh,令人震驚,你竟然還知道碳基生物,我以為你這個研究所謂人類傳播行為發生髮展規律與社會關係的社會科學——如果這也能稱之為科學的話——的娛樂記者不會對任何生物學知識感興趣。」
「喲呵,」蘇拂從冰箱里取出義大利面,「大兄弟你的傳播學概念背的很溜嘛——中午就吃番茄牛腩義大利面,這個瓶子里是番茄醬嗎?」
她說著擰開一個玻璃瓶,然後差點直接把瓶子扔出去:「我擦這什麼鬼玩意兒!」
夏洛克從沙發背後探出頭看了一眼,有氣無力的道:「眼珠,專程從約克郡帶回來的,為了觀察人類的瞳孔在零下五攝氏度到十攝氏度的收縮程度區別。」
「這個世界上賣化學儀器的廠商都死完了嗎?你要用番茄醬瓶子裝眼珠?」
蘇拂無語的將眼珠瓶子塞了回去,自言自語:「這樣的話就乾脆只吃白面算了……」
於是她煮了一鍋……嗯,清湯掛麵。
然後坐在餐桌前,夏洛克盯著盤子里白生生的麵條彷彿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此類吃法,而蘇拂在他沉重的目光中,坦然自若的吃完了白麵條。
中午她去了一趟超市,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買完所有得生活必需品和食材,然後回到貝克街,夏洛克並沒有被收割者吞了腦子。
她實在不敢把食材和那些什麼眼珠子,濃硫酸溶液之類的東西放在同一個冰箱里,於是乾脆打電話到電器店裡,要他們送一個小冰箱過來。
食材放好之後她叮囑夏洛克:「千萬不要把你的試驗品放進這個冰箱,否則我不敢保證你會不會喝到眼珠燉腦髓湯。」
自己做飯是她延續了許多年的習慣,前世獨居也是,一直到重生之後,從來不曾改變過。
夏洛克倚在門框邊,因為身材頎長所以遮下一大片陰影,他沉靜的道:「你還沒有回答我早上的問題。」
蘇拂思考了一瞬才想起他問的是自己為什麼要搬到貝克街來住,她站起身,擦手,垂著的眸子輕掠揚起,微笑道:「其實我早上沒有說謊,我來貝克街就是因為你啊,福爾摩斯先生。」
夏洛克唇角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毫無誠意道:「哇,我好榮幸。」
蘇拂抱起手臂倚在他對面,輕笑:「你還記得我借給你傘那天晚上說的話嗎?」
夏洛克:「我為什麼要記住一堆廢話。」
蘇拂一點也不介意的繼續道:「我說,我去兇殺案現場是為了給我的懸疑家朋友拍寫作素材,其實我沒有什麼懸疑家朋友,我是去給自己找寫作素材,佐伊·謝爾是我的筆名,我不僅是一個娛樂記者,還是一個寫作者,衷愛懸疑偵探題材,在出版界小有名氣——」
她拍了拍手掌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所以我說的沒錯,我搬來貝克街也是為了尋找新的素材,畢竟還有什麼比一個聰明卓絕的偵探更能刺激靈感的呢,你說對嗎,福爾摩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