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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盜君:小姐姐你跳訂這麼多真的還能看懂劇情嗎ヽ(≧□≦)ノ
她思忖著往前走,一不留神撞在了夏洛克的背上,撞得她鼻子一陣酸痛不已,夏洛克緩緩轉過頭來:「你在想什麼?」
「閑事,」蘇拂道,「你不用操心,你還是想你的案子吧。」
夏洛克向後一仰倒在沙上:「案子,阿爾弗雷德·格林,我需要他的信息——」
「明天去找雷斯垂德探長問問好了,」蘇拂想了想又補充,「如果他們的效率足夠快的話。」
夏洛克翻了個身面朝里,沒有答她的話。
蘇拂環視了一眼會客廳的陳設整齊程度勉強達到她的標準,於是自己回了卧室。
夜色無邊。
明明奔波了一整天,她卻沒有絲毫的困意。
她將魔杖塞在了枕頭底下,盤腿坐在床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對自己默默念了攝魂咒。
過往經年的記憶畫面在腦海里飄搖,洶湧的時間浪濤沖蝕著心的堤岸,五光十色的影子都接連成先線條成索帶成細密的網,將她網羅而進——
前世,幼年,少年,青年——忽然卡住,像是一截本來很流暢的磁帶忽然斷裂,或者唱片倏地彈開,原本鮮明繽紛的記憶影片進入了一片沒有光明的黑洞,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想不起。
什麼也想不起。
那黑暗如此沉重,如同一座萬仞山嶽,或者滔天的巨浪,朝她兜頭蓋臉壓下來——她驀地睜開了眼睛,手指攥著床單粗重的喘氣,像一個奔跑多時不得休息的疲倦旅人。
「還是不行……」蘇拂呢喃著,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她起身下床,拉開卧室門時猝不及防驚了一下,因為夏洛克直糾糾的站在門口。
「你……找我有事?」蘇拂試探著問。
夏洛克道:「你在尖叫。」
蘇拂的眉重重的皺了起來:「我記得我沒有。」
夏洛克拿出手機:「要聽錄音嗎?」
他說著已經按了播放鍵,那是一聲壓抑而歇斯底里的叫喊,只有一聲,但是聲音凄厲而絕望,就像瀕死之人最後的呼救。
蘇拂:「……你為什麼要錄我的尖叫聲?」
夏洛克收了手機,雙手合掌,指尖撐在下頜上:「又是噩夢?」
從蘇拂的角度可以看見他的整個手掌側邊緣,修長的手指,和手背上上次被鱷魚啃噬之後縫針留下的猙獰痕迹,他的手被蒙昧隱約的燈影剪成略顯單薄凌厲的線條,連帶著指尖也顯出一種冷色調的銳度,幾乎透明,像輪廓分明的新古典主義風格雕塑。
她伸手將夏洛克的手拉過來,手掌覆在他傷疤歷歷的手背上,將他的手心朝上,用另一隻手的食指尖摩挲撫抹過他掌心的紋路。
「好像是一隻鷹隼……」她慢慢道,「鷹隼代表著什麼?好吧原諒我想不起來。」
她的占卜課從來一塌糊塗,只能堪堪達到及格的水平,可能是因為前世她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以至於重生后即使她成了巫師,也沒有絲毫做神棍的潛質。
夏洛克將手抽回去,目光冷徹的凝視著她:「看手相?」
「我才不會看,騙人的東西……」蘇拂擺手,又看向了他手背上的傷疤,覺得有點礙眼,於是道,「我明天給你找個葯,多塗幾次傷疤就沒有了,行嗎?」
「我在問你,你剛才又做了噩夢?」
「沒有。」蘇拂搖頭。
「那麼——」他忽然上前一步,距離蘇拂很近,兩個人之間夾著一塊薄薄的光影,於是連他的聲音都似乎模糊起來,「你經歷了什麼?」
他沒有用「生」,而用的是「經歷」——是一種探究而蠱惑的語氣。
他灰色迥澈的瞳孔清晰的倒映出蘇拂的面容,她略蒼白的臉,長而弧度飛揚的眉,眼睛很大,幽黑深瞳,烏黑狹細眼尾像是暈開的墨,而眉宇輪廓深邃精緻,削尖下巴,和稜角立體的唇。
夏洛克探究而審視的詢問,她本來就皺的很緊的眉頭鎖的更深了些。
她似乎很不適應的轉開頭,動作僵硬而不情願,她道:「我忘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意圖讓自己想起來,但是很難,嘗試了很久都沒有任何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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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夏洛克和蘇拂誰也沒有睡覺。
起初的時候只是夏洛克在客廳里翻書,後來蘇拂乾脆打開了自己的卧室門,坐在門口看夏洛克翻書,他要喝咖啡,她偏給牛奶,兩個人為此產生了爭吵,導致這一天赫德森太太早起了一個半小時。
一夜沒睡的兩個傢伙對付完早飯然後就出門了,蘇拂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道:「打賭雷斯垂德探長還沒有查出阿爾弗雷德·格林和埃爾文夫婦的關係。」
夏洛克伸手輕易的拿走了那枚硬幣:「沒有絲毫需要懷疑的地方。」
他打算去泰勒·埃爾文供職的那家遠洋運輸公司,路途中,夏洛克在手機上查了一番之後道:「哈珀斯里遠洋航運,八年前在開曼群島註冊,主營營業地在英國,主要走北歐-地中海-紅海航線,公司主要以FoB貨為主——FoB是什麼意思?」
「FreeonBoard,一個很常用的海運術語,」蘇拂看著窗外道,「裝運港船上交貨,由買方租賃船隻和指定裝貨港,自付運輸保險費用,風險在貨物裝上船時即轉移給買方,但是裝船費用由賣方承擔。」
夏洛克目光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繼續道:「所有人是一個名叫馬克·哈珀的美國人,註冊資本大概——」
「停車,」蘇拂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司機先生,麻煩靠邊停車。」
「嗯?」夏洛克轉頭去看她,蘇拂答他道,「我看見一個很久不見的熟人,想去找他聊兩句,你得自己過去埃爾文的公司了……」
說著計程車停靠在了路邊,蘇拂推開車門下去,兩步奔走入了一個斜轉角的巷子,司機剛要問夏洛克去哪裡,這個傢伙已經扔下一張鈔票朝著蘇拂的方向追了過去。
但是當他進入到斜角巷子里時,卻現這裡空無一人。
銹漬斑斑的黑色路燈罩子上落了一隻羽毛蓬鬆的麻雀,它懶散的啾鳴兩聲,天邊的浮雲如絮,飄然而走。
這是一條死胡同。
前一瞬她進到這裡,下一瞬她了無蹤跡。
夏洛克扶著巷子口的磚牆,露出沉思而悠遠的神色。
半響,他走出巷子,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出去:「嗨芬里爾——當然,需要你的幫助,非常感謝——」
蘇拂厭煩的擺擺手:「既然你都知道的很清楚了那就沒什麼好說的,我實話告訴你,我搬去貝克街是因為有另一個收割者曾經幾次意圖奪取夏洛克的身體——想必你已經非常清楚那種寄生病菌蟲的生存方式,而夏洛克,他再智商高,也不可能和一個生長成熟的收割者搏鬥並逃脫,所以如果你不想你弟弟變成被病毒控制的傀儡怪物,就麻煩不要干涉我。」
麥考夫沉默一瞬,半真半假的道:「弗蘭克小姐對夏洛克可真好。」
蘇拂諷刺的道:「總比你好些。」
「就我所知,」麥考夫緩緩道,「貴政府也在試圖消滅這些隱患,不知道弗蘭克小姐,隸屬於哪方?」
蘇拂挑眉看著他半響,才道:「我不屬於任何一方。」
麥考夫的神情有些奇異:「這麼說,弗蘭克小姐去追尋消滅變種,完全是出於心中的正義感了?」
蘇拂一怔,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
正義是浮於水底的普羅透斯,她也曾執著追尋,但是後來怎麼樣了,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定論。
她咳了兩聲:「這不重要,如果你說完了,我就要走了。」
「不不不,我當然沒有說完,」麥考夫道,「一開始我就說了,我今天專程找弗蘭克小姐,是商議夏洛克的事情的。」
「怎麼個商議法?」
「我們都知道,這起碎屍案的『兇手』不尋常,而夏洛克痴迷於尋找犯罪者和真相,這起案子肯定不會有結果——」
蘇拂再次挑眉:「所以?」
麥考夫露出沉思微笑的表情:「所以……」
……
半個小時后。
蘇拂看著麥考夫目光複雜:「……福爾摩斯先生,我收回剛才關於您不是一個稱職兄長的說法。」
「欣慰之至,」麥考夫神態自若,「還要麻煩弗蘭克小姐襄助。」
蘇拂慢慢點頭:「應該的……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有一天夏洛克知道了真相——」
「善意的欺騙將會有益於他的成長。」麥考夫道,「那麼,方便留一個聯繫方式嗎?」
「客氣,你的手機里肯定已經存了我所有的聯繫方式。」
麥考夫微笑起來:「最後一件事,如果弗蘭克小姐願意定期告訴我夏洛克的情況,我會非常高興。」
蘇拂:「……」
她要把剛才那句收回的話再送出去!
她有些惡質的道:「如果福爾摩斯先生習慣我用貓頭鷹送信,或者忽然出現在你的壁爐中,又或者,願意和一個女巫——哦我知道你不願意說出這個詞——女巫的守護神交談的話……」
麥考夫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疑惑警惕的神情:「守護神?」
蘇拂歪頭輕笑著對他示意,然後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忽然抽出魔杖一揮:「expenetum(呼神護衛)!」
一隻巨大的銀色紐芬蘭白狼在空中長嘯奔騰,轉瞬就到了麥考夫面前,他瞳孔微縮,立即執起黑傘後退幾步。
四周一陣卡卡擦擦的輕響,蘇拂很清楚那是槍支上膛的聲音,她轉頭,微笑:「就是它,福爾摩斯先生願意每天都見到它嗎?」
說完她步履輕快的走出了工廠。
……
她依舊去了對角巷。
這個時間點上破釜酒吧人不多,腦袋好像一顆皺皺巴巴胡桃的老湯姆站在吧台後面,動作慢吞吞的抹著幾個高腳杯,看見有人進來,慢吞吞的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去,又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忽然再次抬起頭,聲音嘶啞而驚恐:「萊——弗蘭克小姐!」
對他的做派蘇拂早已習慣,顯然她不是攝魂怪,但是老湯姆活了很多年,見識過許多年輕人不曾知道的事情,過往的早已淹沒於塵埃,但是某些殘留下來的記憶,卻是永不湮滅。
她改變不了什麼。
蘇拂的語氣無奈而冷淡:「麻煩幫我準備兩瓶蜂蜜酒,我待會過來拿。」
她掏出兩個銀西可放在吧台上,老湯姆顫顫巍巍的開口:「您不用——」
蘇拂已經轉身去了後院。
她把身上的翻領風衣變成了一件巫師袍,然後在垃圾桶上方左數第三塊磚頭上敲了兩下,蒼青色的磚塊便開始移動,最終出現了一道拱形的門洞。
現在不是開學季,今天的天氣也不美好,對角巷石板路鋪就的街道蜿蜒入深處,不時的有零散的巫師在兩邊的商店裡進出,飛路粉張揚出翠綠的火焰映照在門店玻璃上,偶爾有人竊竊私語,指點著牆上魔法部粘貼上去的通緝令。
氣氛不怎麼好。
蘇拂下意識的將手伸進長袍口袋裡,握住了魔杖。
她走到奧利凡德時踟躕一瞬,最終還是推門進去。
店裡似乎沒有人。
蘇拂搖了搖破舊斑駁的銅鈴鐺,裡間才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還不到時間,就有人來買魔杖?」
「不,」蘇拂大聲道,「我只是來找您問件事情。」
奧利凡德從高處的梯子上下來,他佝僂著腰,銀色的眼睛在晦暗的店面里彷彿兩輪混沌的月:「令人驚訝,萊希特小姐,即使過在多年我依舊記得很清楚——哦,十一又三分之一英寸長,非常珍貴的銀杉木,夜騏羽毛杖芯,我記得我賣過的每一根魔杖……」
「您的記性一向好的驚人,還有——我是弗蘭克,」蘇拂乾巴巴道,「今天來我是想問問,既然魔杖可以疏導巫師的魔力並加以規制,那麼除了魔杖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器具……嗯,可以承載巫師的魔力?」
「魔法道具一直都存在於世,並為巫師們作為各種用處……」
「不不不,您經常說一句話,『不是巫師選擇魔杖,是魔杖選擇巫師』,那麼是不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魔杖是有自己獨立思想的?其他的魔法器具,比如一本書經過特殊製作的書,會不會也和魔杖一樣,有自己獨立的思想?」
「哦弗蘭克小姐,」奧利凡德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您的理解有偏差,魔杖並沒有獨立的思想,每一個巫師降臨,都註定他會擁有一根魔杖,與其說魔杖的選擇巫師,不如說魔杖尋找巫師,他們都是註定的。」
蘇拂聽得雲里霧裡,難怪這麼多年她只見過奧利凡德一個魔杖匠人,這尼瑪學問這麼高深,正常人都不會感冒的好嗎。
「您只需要回到我,其他的魔法器具,有沒有可能因為巫師的魔法,而存在獨立的思想?」
奧利凡德脫口而出:「這不可能,魔法器具不是魔法生物,怎麼可能會有獨立的思想?」
「我也這麼覺得……」蘇拂語氣皺巴巴的道。
但是實際上,湯姆·里德爾,他做到了。
那本日記不僅有自己的思想,而且還聰明的不得了,會說話會騙人,跟個全息投影似的,簡直要上天一樣。
從魔杖店裡出來,蘇拂覺得天氣似乎又差了些,牆上的通緝令里的小天狼星無聲怒吼著,看上去凶戾殘暴非常。
她在文具店裡買了幾瓶自己常用的墨綠色墨水,付錢時看見貨架上打著「新款到店,像彩虹一樣美麗」的變色墨水,於是又買了一瓶變色墨水。
雖然她並不非常喜歡這款花里胡哨的墨水,但是買回去捉弄夏洛克應該不錯,看他拿著滴管燒杯三角瓶做實驗分析魔法墨水到底為什麼會變色……唔,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再往前走是一家藥店和哆啦咪貓頭鷹商店,各種窸窸窣窣低緩高亢的鳴叫聲拍翅聲不絕於耳,蘇拂挑眉,然後露出一個老神在的笑容,走進了這家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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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夏洛克,我給你帶了新朋友回來!」
夏洛克瘦長的身體蜷縮在沙上,面朝里,聽見她的說話聲也一動不動,無精打採的道:「咖啡店,查令十字街,散著腐朽氣息的酒吧,花鳥市場……蘇伊,你今天的行程可真豐富多彩。」
「是蘇,不是蘇伊。」蘇拂糾正他。
「管他呢,」夏洛克將捲毛腦袋埋進沙抱枕里,「邁克爾·史密斯的社會關係簡單的好像他令人憂傷的小腦瓜,他寡居的中學老師母親一直強調——」
他換了一種尖利歇斯底里的拿捏聲調,「『邁克是個善良溫和的好孩子,他不會跟任何人結仇』——然而諷刺的是事實如此,一年之內和他說過話的人甚至不過十個,所以到底是誰深夜破窗而入殺死了他,並且帶走了他的部分屍體……」
蘇拂放下手裡的包裹,平靜的道:「犯罪總是不需要理由。」
「哦蘇伊——」
「蘇,謝謝。」
「犯罪怎麼可能沒有理由?佐伊,你能不能用上你的腦子,明明昨天你還有點智商的……」
「智商欠費,今天出門忘了沖,」蘇拂過去戳了戳他得肩膀,「先不要糾結案子的事,我說了,我給你帶了新朋友回來——」
「一隻愚蠢的傻鳥,飼養在玻璃罩子里除了搔弄姿毫無用處——」他轉頭,未說完的話語忽然就卡在了嗓子里。
因為蘇拂手裡那個近半米高的圓拱形鐵籠子里,裝的並非如他所想的——所謂羽毛炫彩斑斕極具觀賞性的黃鸝或者鸚鵡等,而是一隻羽毛雪白,翅翼邊緣如染墨般沉黑,眼珠銳亮如寶石,尖喙鋒利的……貓頭鷹。
夏洛克:「……」
她翻身而起,抓了枕頭底下的魔杖塞在睡衣口袋裡,推門去客廳里倒水喝。
卧室門依舊虛掩著,因為她總是擔心又收割者半夜入侵,害怕自己再開門來不及拯救大偵探的腦子。
她半死不活的打著呵欠進了廚房,剛拿起水瓶和杯子,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你在幹什麼?」
蘇拂握著水瓶的手力度一緊,然後緩緩轉身,看見夏洛克穿著睡衣站在廚房門口,黑夜裡幽深的眼瞳泛起凝重的暗金色澤,和冷靜而洞悉的目光。
她道:「我在修仙。」
夏洛克:「什麼?」
蘇拂:「一種古老的東方修鍊方式,建議你也嘗試一下——這都幾點了你還不睡?」
「我在思考。」
她無語的倒了一杯涼水一氣灌下去:「那你繼續思考吧,我先回去睡覺了。」
剛走了兩步,她就聽見夏洛克再出聲:「阿瑪蘭妲是誰?」
蘇拂站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身:「我剛才喊了這個名字?」
夏洛克難得的語緩緩道:「聲音凄厲,情緒驚恐——噩夢。」
「是。」蘇拂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她胡亂的扯了扯睡衣本就很松垮的領子,彷彿有千鈞之重壓在心頭,抵住喉嚨,拖著她一直下墜,下墜,直到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艱澀的開口:「阿瑪蘭妲……是我的朋友,已經過世很多年了。」
「過世的朋友,先強調『朋友』再說明『去世』,顯然在情緒上抵觸她的死亡,你很看重和她的友誼,說到她的名字時略微停頓,下意識皺眉——她的死和你有關?」
蘇拂卻好像沒有聽見他的問題似的,幾乎自言自語道:「我夢見……我被殺了。」
「e11,」夏洛克聲音乾巴巴的道,「毫無意義的夢境,大多數人在夢裡都被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殺死,顯然你也不例外。」
「也許。」蘇拂苦笑,難受的揉了揉自己的喉嚨,走回了卧室。
「晚安,夏洛克。」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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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睜眼到天亮。
夜裡睡不著的人,白天多多少少總有什麼逃避掩飾的東西,白天解不開的結,留在黑夜裡慢慢耗。(注1)
然而耗去的只是無謂的時間,驚不起眼下平淡歲月的漣漪,難以挽回過去深重的遺憾。
晨曦光影透過淺色窗帘投射在她臉上。
外面的會客廳里傳來一陣詭異的似乎是電焊的聲音。
蘇拂扯著嗓子喊:「夏洛克,你在幹什麼!」
得來夏洛克拉長了聲音的回答:「Boring——」
他無聊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星期。
此間社會安定天下太平,並沒有夏洛克天天企盼生的爆炸案之類,他從卧室躺屍到客廳,如同一條沒有理想的鹹魚。
這一個多星期里,麥考夫來過一次,卻並沒有帶來什麼消息,他只是因為要離開倫敦去一趟北愛爾蘭,順路過來瞅一眼夏洛克。
打破這無味平靜的是這天中午雷斯垂德探長的到訪。
他來的時候蘇拂依舊在研究黑魔法,夏洛克在餐桌上進行某項化學實驗,酒精燈食管三角瓶容量瓶擺滿了桌子,旁邊還有半盤早上蘇拂做的蔥花餅。
「蘇——我早上寫的實驗數據呢?」
蘇拂翻過一頁書,道:「左邊書架第三列第二十九張。」
雷斯垂德探長看著比平常乾淨整潔了一萬倍的會客廳,覺得這個世界真他媽玄幻。
「嘿夏洛克,」他走到餐桌前,「我這裡有一件案子——」
夏洛克抬頭:「說來聽聽。」
「一位女士的丈夫失蹤了……」
「他也許被洞穴妖精帶走了。」
夏洛克繼續低頭做實驗。
蘇拂給雷斯垂德探長倒了杯茶,悄聲道:「這種簡單的失蹤事件對他來說太簡單了,他肯定不會管的……」
「好吧,」雷斯垂德探長有些無奈,啜了兩口茶,匆匆的離開了貝克街。
他剛一走,夏洛克就扔下了手中的試管,蹲在茶几前將近幾天的早報挨著翻了一遍。
「放整齊。」蘇拂在書後面瓮聲瓮氣道。
「蘇——你能不能認真的看你的《奧德賽》,雖然我並不認為它有任何值得閱讀的價值。」
蘇拂扔下被施了魔法變成《奧德賽》的黑魔法書籍,撿起被他扔在地上的紙,問:「找到什麼了?」
「多無聊,一個出軌的男人和一個悲慘的女人,」夏洛克坐在沙上撓著自己的捲毛,「只有蘇格蘭場那群傻瓜才會覺的這樣的案子難以捉摸。」
「哦,我也覺得挺難的。」
「真羨慕你這樣的普通人,腦子遲鈍思維緩慢,一點也不用為生活的無聊而焦急。」
蘇拂涼涼的看他一眼,心想,真羨慕你這樣的麻瓜,對某些領域一無所知,一點也不用為黑魔王凡脫俗的日記而困惑。
說起日記,鄧布利多的回信里答覆了她的猜測,他似乎有一些想法,但是也只是停留在想法階段,並沒有證據去佐證。
又過了幾天。
蘇拂出門買菜的途中,終於再一次察覺了某隻收割者的動靜。
她跟著能量波動一路越走越覺得不對,等到她看見熟悉的街牌時忽然眼瞳一縮,拔腿跑過大半條街回到221號,甩開門上樓,然後看見夏洛克和麥考夫面對面坐著,翹著一模一樣的二郎腿,一個慣常的優雅假笑,另一個慣常的不耐煩嘲諷。
蘇拂跑的太急,氣喘吁吁像一條被日光曝晒的沙皮狗,天知道自從會了幻影移形,她就很少這麼跑過了。
她扶著門框,低頭喘氣。
「蘇,你為什麼如此——」夏洛克歪頭,似乎是想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蘇拂過去朝麥考夫招手示意,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暫時留一下行不行?」她問麥考夫。
「怎麼?」
「我有點事情要處理……」她咕噥著,喝了幾口水,轉身再次下樓。
夏洛克的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起來,麥考夫看著一眼樓梯口,道:「e11,女孩子總是有一些令人難以理解的舉動。」
他說著握住了立在沙邊的黑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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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拂沒想到她會再次遇到那個叫莉蓮·惠斯特的女人。
她坐在貝克街中間的那家咖啡店裡,靠窗的位置,一直在向窗外張望,看見蘇拂的時候驚愕而靦腆的笑了。
蘇拂推門進去坐在了她對面。
是的,沒錯,她身上依舊是收割者的能量氣息波動,但是她是個人類。
「沒想到還能再次相見,真是太好了。」
「我住在這裡,」蘇拂指了指窗外,「221號。」
「221號!」莉蓮似乎驚訝又有些讓人看不透的欣喜。
「221號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蘇拂不動聲色的問。
「不……沒有,只是……只是我家也是221號呢,」莉蓮沉默的笑了一下,「這真是非常有緣……」
她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抬眼去看蘇拂的神色,蘇拂卻倏然站了起來,丟下一句「留在這裡別動」,然後飛奔出了咖啡店。
蘇拂後退一步。
那怪物緩緩轉身,食人花一般的頭顱一開一合,聲音嗡嗡:「……人類?」
鮮血和碎肉滴滴答答的順著它的一整排尖牙流淌下去。
「protego(盔甲護身)!」
「碰!」
兩隻黏糊糊的觸手重重的撞在了盔甲咒上,巨大的衝擊力推得她後退幾步,她貼牆躲開另外一隻端化成刀刃觸手——「sectumsempra(神鋒無影)!」
三隻觸瞬間被切割成長短不一的好幾段,但是緊接著又有新的觸手不斷湧上來,蘇拂的魔杖幾秒之內炸出去無數道魔咒的光弧,其中不乏不可饒恕咒,不幸的是死咒並沒有打中,有兩道鑽心咒穿過了怪物的身體,它竟然只是痙攣了幾下,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新的傷害。
蘇拂表示自己有點方。
這他媽到底什麼鬼玩意兒!
更令她驚奇的是這怪物竟然還能一邊攻擊一邊口吐人言:「比一般人更有力量的人類……」
這怪物可以遠程作戰,她不行,她幾乎被那些詭異的觸手逼得只有退的份,平常的魔咒在它身上效果減輕了好幾倍。
辟出最後一道沒有的打中的阿瓦達索命咒之後,她的手指魔杖間徐徐騰起猩紅色火焰,那火焰纏繞著她的魔杖,迎風生長,她大力一揮——火焰剎那化作了一條巨大的火蛇,從她的魔杖尖上飛出去,張開熱浪沸騰的大嘴,一口將怪物吞噬而進。
……
妖異的火焰逐漸熄滅,那怪物連個渣都沒剩下,甚至連地上的血跡和屍體都焚燒的一乾二淨,不留任何痕迹。
蘇拂緩緩的抹掉了額頭上的汗水。
她後退兩步走出巷子,卻再次駐足,因為前方月影之下,平房邊的蒿草叢裡,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剛才戰鬥中蘇拂無瑕觀察,而現在她清晰的感覺到下午,乃至晚上那種熟悉的能量波動……是剛才那隻怪物的同類!
那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直挺挺的站在叢草里,和人類沒有任何不同。
「他」聲音僵硬平板的開口:「你殺了它。」
蘇拂警惕的捏緊魔杖。問了一個幾乎不怎麼可能得到答案的問題:「你是誰……不,你是什麼?」
「我的身體構造和人類沒有任何不同。」
是了,如果它這個樣子走在人群中,誰也不會想到它是一個殘忍嗜血的吃人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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