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火隱之線
此為防盜章少女搖頭。
「還是他有特殊癖好?」
少女再搖頭。
楊千帆實在是想不出來別的理由,也無心再問,卻看到那少女一臉難堪的低聲說道:「我,我那表哥前幾日因為娶妻不成,被朋友笑話后經受不住,就,就懸樑自殺了。」
「啊?」
「他因為被人嘲笑就自殺了?」楊千帆聽到這話著實被嚇了很大一跳,想著這個男人的內心未免也太脆弱了。
又聽那少女接著道:「我舅娘見她那寶貝兒子死了,便不忍心他死後無妻,在鬼道里孤苦,便要將我嫁去他,作於鬼妻。」
什麼?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並引起了公憤。
這天殺的舅娘,到底還算不算是舅娘?她自己的兒子的命是寶貝,就把別人家閨女的命當草芥了嗎?娶不到老婆受不了嘲笑就上吊自殺,那他要是真娶了老婆,被人嘲笑賺錢不夠多,是不是拋妻棄子的再去自殺?
甲群眾握著拳頭憤憤不平,道:「小姑娘,你做的對,遇到這樣的事情就應該出來。這樣的舅母,不要也罷!」
「就是,這麼個水靈靈的姑娘,怎麼能嫁作鬼妻呢,那不是要守一輩子活寡嗎!這當舅娘的可真是做得出啊,這麼狠毒的心腸,也不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有良心的人,就不會這樣做了!」
「唉,你舅媽只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寶,死了都還不安分,還要作孽。也不知道這小姑娘平日里住在他們家時,到底受了多少的苦。」群眾乙抹了抹眼淚。
楊千帆看著那少女跪在他前面嗚嗚哭著,心不免軟了下來,對她道:「所以你才來撞的我,是為了逃脫鬼親?」
少女哭泣著連連點頭。
他心裡不免好氣又好笑,這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想逃婚有的是辦法,怎麼偏偏選了一條最差的辦法?在大街上隨便找個人碰瓷就說是未來老公,要是那男人真同意了,同她去了家裡,就算是躲過了鬼親,接下來她準備怎麼脫身?
他想著忽然一下震驚住。
該不會……這小丫頭為了逃婚,真準備隨便在街上抓個男人就託付終身吧?
他將那少女扶起來,「你先站起來說話吧。」同她說,「你那舅娘做的事情雖然不好,可你用的這辦法,也是爛得可以。」
「那,那我……我怎麼辦呀!我不想嫁做鬼妻。」少女哭著道。
他想到先前少女說的那番話,問她,「你先前說,你有個姥姥,是真的嗎?」
她點點頭,「千真萬確。」
「那你姥姥論輩分應該是這個家中最高,你去找你姥姥,看看能不能有什麼辦法?」
那少女本來哭泣漸止,一聽到她『姥姥』這兩個字,眼淚水又嘩啦嘩啦掉下來。
楊千帆慌了,「你怎麼又哭了?你先別哭啊!」
「小姑娘,你怎麼了,給我們大夥說說,說不定可以幫你呢!」
她用衣袖擦了擦淚痕,「我姥姥,我姥姥八十多歲,舅娘嫌她干不動活,本想要攆出去,我求著舅舅答應干雙份的活,才勉強留下姥姥。可姥姥身體不好,老是生病咳嗽,需要吃藥,舅娘不讓我替姥姥叫大夫,如今,如今,怕是已經快不行了。」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群眾們動了惻隱之心,更是有要聲張正義之士,想要一把衝進她那天殺的舅娘家去狠狠教訓一頓,卻只看到少女噗通一下,又跪在楊千帆面前,猛的磕頭,「這位哥哥,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幫幫我,幫我救救我姥姥,救救我姥姥吧。」
楊千帆被她這一跪,跪的心裡難受,想起了他那含辛茹苦將他帶大的老爹。明明很想要去幫這少女,又清楚自己不是這一界中人,管不了那些閑事,可她這當眾又跪又磕頭的,讓他連說出拒絕的話,都沒有氣力。
他撇了一眼人群中的司夏,想從她的臉上瞧出該怎麼繼續下去的端倪,卻發現那女妖怪鐵石心腸,正一臉冷漠的瞧著他看好戲。
那姑娘一隻手抓著楊千帆的褲腿,狠狠磕頭,額間已是滿頭殷紅。
楊千帆察覺到四處投來的不滿目光,明明心裡狠不下心,卻硬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尷尬之下,只能扯了扯褲腿,往後挪了一步,狠下心腸說:「我雖然很想幫你,但實在能力有限,我一介弱者,既打過別人,又罵不出口,口袋裡的錢更是不多,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那少女被他說的怔了一怔,獃滯了一下后,磕頭更猛了,血從她額間順流而下,流了整整一臉,本是一張清秀的臉蛋,卻成了滿面的血污,「大哥哥,大哥哥,我求求你了,你幫幫我,你幫幫我。」
她哭得撕心裂肺,看得周圍的人都有忍不住要衝出來揍楊千帆幾拳頭的衝動。
本以為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應該不好再次拒絕,哪知道他一個彈跳,又急忙後退了幾步,慌張著道:「小姑娘,不可以,這不可以。」
那少女血流滿臉,已看不出面目,卻語氣堅決,「小哥哥,今日您若是不幫我的話,煙煙就磕死為止,煙煙救不了姥姥,就陪姥姥一塊去了算了。」
「你點頭啊!」
「對啊,她都這樣子了,你幫幫她啊!」
周圍的人開始好言相勸。
楊千帆內心一千頭草泥馬在奔騰,他本就是心軟的人,早已經被這叫做煙煙的小姑娘的故事打動,也很想要幫她,可司夏的話繞在心頭。
她說過不能跟這裡的任何人有交集,可現在這情況他是進退兩難,哪知道那女妖怪不但不給他解圍,還完全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楊千帆把目光移向司夏,猶猶豫豫道:「娘子啊,我們,我們,要不就幫幫這位煙煙姑娘吧?」
聞言,群眾的目光紛紛投向這雙手懷胸的女子。
見她穿著一身顯眼的大紅喜服,頭戴鳳冠,一張精緻的臉,美的無可挑剔,只是向雙細長的鳳眼中,閃著閃讓人瞧不明白的光。
她勾嘴笑了笑,很是大方,「我方才就與你說了,我讓出正妻之位,既全了她要找相公,解決鬼妻之事,也全了你想要行俠仗義的美德,這不正是一舉兩得的美事一樁嗎?」
眾人瞧著司夏,只覺得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心腸的娘子?這才剛成親的小夫妻,就能這般大度,也著實太讓人吃驚!
楊千帆臉色變了幾變,猶豫了半晌,又說:「娘子不要誤會,我不過是看這姑娘太可憐,想幫一幫她,並對沒有二房的心。」
「哦?」司夏挑眉,側眼道:「那你想怎麼幫這位姑娘?」
「我們把她送回去,假裝我就是她相公,先解決這鬼妻的事。」他看著司夏,咽了咽口水,「然後再以她未來夫婿的身份,把她姥姥一併給接出來。」
「接著,你就要把她收做二房,再一併養她姥姥是嗎?」
楊千帆睜大眼,「沒有的事!接著我們就功成身退,萬事大吉了。」
「哦?」女妖怪意味深長的笑著,又看看那跪著猛磕頭的少女,「這位煙煙姑娘,你覺得這個法子可是穩妥?」
那少女泣而不語,一雙嘴緊緊抿著,就看到司夏一臉正色道:「所以說,你根本就不是這麼想的。對吧!」
「你的故事,我暫且不說真假,哪怕是真的,他這一齣戲作了下來,你也不會願意再讓這天上掉下來的好夫婿給跑了,必然是帶著你姥姥一併跟隨。以你這楚楚可憐,又水靈靈的模樣,想必心中也知曉這人心弱點,一找著機會利用人心憐憫,便可順理成章留下來。」司夏圍著煙煙慢慢轉圈,道,「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啊,煙煙姑娘。」
那煙煙臉色一陣煞白。
她承認,她確實內心裡是這般想的,可,可這麼赤.裸.裸被人看穿,又光天化日之下被人點破,這讓她一個少女情何以堪?
她咬緊牙關一個字也不說,只是那血污的臉,拚命的掉淚。
「哈,你以為不說話,件事可以就可以這麼過去了嗎?」司夏笑得很冷,冷漠的面目上,一點都看不出女子的惻隱之心。
「我告訴你,每一個人從她生下來那一刻起,就應該學會接受自己的命運,這世上的事,無非就是三個原則,接受,改變,放棄。你不能接受你生來的命運,你可以使著手段改變它,但若是你的手段會影響到別人的人生,那這個改變能不能被實現,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方才瞧著你可憐,起初也不願意揭穿你這等心事,可你卻變本加厲,利用大眾的同情心,讓我家這位在眾目睽睽下被逼迫著不得不幫你,那這檔子事,我可就看不慣了。」
司夏轉到了煙煙的面前,『啪』一聲一巴掌狠狠甩在煙煙臉上。
「這一巴掌,是因為你不識相而打。你既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明明看到他喚我為妻,明明瞧見我這一身大紅喜服,明明曉得我這成婚不過尓爾兩三日,卻在這青天白日下逼迫我家那位,還想著使著計謀利用他的憐憫之心讓他娶你,你說你該不該打?」
圍觀的眾人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
聽這新娘所言,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看不出這姑娘小小一年紀,竟然心思這般的千迴百轉,看來應該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不由的把對她的同情,轉換成變相的打量。
啪,又是一聲清脆的巴掌。
煙煙兩側的臉被打的紅紅腫腫,她卻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這第二巴掌,是作為幫你的補償。既然你的身世這般可憐,我家的那位也願意幫你這一把,那就幫吧,也沒什麼可說的。」
她轉過身來,一身赤紅奪目的大紅喜服,一寸寸在灼燒著煙煙的眼,只聽她平靜地道:「只是這世上哪有白白便宜的好事讓人撿呢,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的幫你。這一巴掌,就算是為了幫你,而索取的報酬吧。」
宇文念小聲嘀咕,「可是,你嫁給他,跟你從妖怪變成死物,又有什麼關係?」畢竟她還只是個小姑娘,心思簡單單純,並沒有想過兩者之間會有的間接聯繫。
楊千帆覺得,在這期間應該還有發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說,那李浩宇明明追求司夏很久,追不到她整天喝得醉生夢死,可當司夏真的答應嫁給他了,為什麼他會讓司夏在新婚當夜被人殺了再送入青蛟祠堂?怎麼樣想都覺得不太應該,而司夏也說過,她是被一個人凡人所殺,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凡人,可以殺了一個幾萬年的女妖?
楊千帆再回過頭來想,覺得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說明司夏跟李浩宇之間是並沒有夫妻之實。楊千帆想著想著,竟然心裡徒升起一陣奇怪的愉悅感。
司夏仰起頭繼續回憶,「從認識的那一日起,李浩宇便說他思慕於我,那時候我並不懂得什麼叫做思慕,只曉得跟他兄妹二人在一起很是開心,每一日能見著他們就覺得滿心歡喜,我很享受這種感受。為此,我留在了恆久界,只為了同他二人多一些時間相處在一起。」
……
「妮姍死後的第二日,我大步踏進李家,不顧在場眾人的反應,青天白日下施展術法,硬是要將她的屍首帶走。那一日,李家數百名家丁侍衛,竟無一人能近得我身。最後,任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妮姍的屍首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