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chapter48

48.chapter48

你猜我猜不猜祈願沒有再拒絕他的好意,她的確對這裡不太熟悉。

從茶館出來,兩人並肩而行,都沒說什麼話,靳嶼臣帶她去了一個相比起來人流量較小的路口,順利替她叫到了計程車,又替她打開門:「注意安全。」

「謝謝,」她由衷道:「再聯繫。」

車子很快就開走了,而靳嶼臣在原地站了很久。

她結婚了,這在他的意料之外,她這麼的年輕有朝氣,竟然已經是另一個男人的枕邊人,這意味著她有了穩固的生活和感情,也不再能隨意接受別人的追求,包括自己的。

既然如此,她又為什麼會在香港獨自買醉呢?要不是自己及時出現,她會被那幾個小混混如何對待,真是讓人不敢再想下去。

靳嶼臣回到辦公室,打開皮夾,隔層里放了一張年輕女孩的照片,彩色的,邊角都十分平整,看得出被他保存的極好。

照片上的人笑得露出了牙齒,明眸善睞,嬌俏可人,她永遠停留在了最好的時光,最鮮明的青春。

這是辛玥,他的……妹妹。

祈願跟她長得實在是太像了,他望著祈願的時候輕易便能出神,一而再的相遇,這讓他覺得是冥冥之中的註定。

良久,他把皮夾合上,叫來了助理。

「幫我查一個人,叫祈願,女孩子,別驚動任何人。」他說:「儘快,我要她的資料。」

助理恭敬的稱是,然後就退下了。

-

祈願發現自己這一天就沒怎麼停下來過,現在又要馬不停蹄的奔向斯家。

李慷在電話里說給自己燉了只野鴿子,在她的口吻里似乎自己總是需要補一補,不管是鴿子湯,雞湯還是鵪鶉湯,她頭一個就能想到自己。

雖然她真的不是特別愛喝這些,心裡終究還是暖暖的。

李慷是真心實意的對她好,這份好甚至可能並不是完全因為她是斯緒的老婆,這是出於對小輩的關心,如同是媽媽一樣。

斯緒上次說,她以前老是喜歡來他家蹭吃蹭喝,倒也不一定是假的,李慷越是這樣和善,她越是覺得愧疚。

或許這一切本不是屬於她的,她像個小偷,偷走了程沁沁的東西。

她到大院的時候李慷還在廚房和保姆一起做菜煲湯,斯政和老爺子兩人在沙發上看時政新聞,見她進來,老爺子指了指桌上的枇杷:「吃水果,小願。」

祈願扯了個笑臉過去:「爺爺,爸爸。」

枇杷很甜,就是皮不好剝,她吃了兩個,斯緒也跟著回來了。

「這麼早?」斯政抬頭。

「做了個報告,沒什麼事兒我就回來了。」斯緒走過來,看她低頭吃水果,雙手便虛撐在她的肩膀上。

斯政扶了扶眼鏡,瞥他一眼:「老陳這兩年還要往上升,你多學點,踏實肯干是成功的不二法則。」

「我明白。」斯緒點點頭。

老爺子突然開口:「阿緒現在長大了,肯聽你老子說話了,不容易。小願啊,這得給你記一功。

突然被提到的祈願呆了呆:「……」

李慷聽見了這邊的聲音也從廚房出來了,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濡濕的手:「老爺子這句話可真是說對了,要放在十年前,這小子哪裡會聽他老子的話,叛逆期特別長似的。來,飯菜都好了,都來飯廳吧。」

李慷一聲令下,大家紛紛挪動位置。

飯桌上擺滿了各種菜肴,這個季節的時令醬汁肉軟糯可口,爽脆的香乾馬蘭頭,酥炸小黃魚,清炒蹄筋,菱角荸薺雞頭米做成的荷塘月色,甚至還有新鮮的長江刀魚,等等。

李慷又把她親自燉好的野鴿子和一盅燕窩牛奶放在祈願的面前,「這是媽給你開的小灶,多吃點,小願,你又瘦了。」

祈願哭笑不得:「謝謝媽,不過我哪有瘦了,我感覺又胖了點。」

斯緒坐在一旁淡定的夾菜,道:「有一種瘦叫做媽媽覺得你瘦。」

祈願用筷子戳了一下他,被李慷看到了,樂呵呵的道:「你問問看斯緒,你瘦不瘦?多吃點,我可燉了一個下午呢。」

東西連湯帶骨頭的吃完了,這頓飯下來祈願懷疑自己能胖三斤,飯後,老爺子要出去散步,斯政則接了個電話去了書房,祈願就和斯緒留下來在客廳陪著李慷說說話。

祈願想到什麼似的,從包里拿出一個盒子,遞給李慷:「媽,前陣子去了香港,給你買了個鐲子,一直放在包里差點忘了。」

李慷不似一般的家長,也不說她浪費錢,打開盒子看了看就稱讚不已:「成色好,我喜歡,小願真會挑東西,」倒是埋怨起自家的兒子來:「你看看你媳婦,總想著我,你呢?」

斯緒無奈的嘆了口氣:「媽,掏錢的不還是你兒子?」

這下三人都笑了,祈願有點不好意思,李慷反而說:「老婆花你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握了握祈願的手:「我支持你,斯緒掙錢自己又沒時間花,你不替他花誰替他花,使勁花!」

氣氛融洽,李慷說著家長里短的事情:「……今天飯桌上那兩條刀魚是你程伯伯以前的老部下送他的,你程伯母說吃不掉又分我一些,味道可真不錯。」

祈願沉默了下,道:「清明前的刀魚的確好吃。」

「你要是喜歡,可以託人再去買。」斯緒說。

「不用啦,好東西哪裡吃的光呢。」祈願的手又開始剝枇杷,他的嘴巴湊上來,她就隨意的扔了一顆給他。

李慷將這一切都收入眼底,「看到你們這麼好我就放心了,其實呢,我也有話要跟你們說。」

「媽,你這鋪墊真夠可以的。」斯緒吐出一枚核,圓圓的,扁身體。

「王鴻跟我說啊,沁沁快回來了。」

……

一路上祈願的話特別多,就連跟李猛見面聊了些什麼都事無巨細的同身邊的男人分享,一直到家裡,她在玄關脫了鞋,還在繼續:「說不定我以後就算一腳踏進娛樂圈了,你說呢?」

斯緒給她倒了杯溫水:「喝點吧,嗓子都快說啞了。」

她倏然停下來,接過來,一飲而盡。

然後是久久的沉默。

「你在擔心什麼?」男人伸手攬過她,卻發現她手心冰涼。

她試圖抽回自己的手,「沒什麼,剛才開著窗子有點冷而已。」

斯緒卻不讓她那麼做,將她的手團成小小的,全數握在自己的手心裡,直視她:「你在害怕。」

祈願並不看他的眼睛:「我沒有。」

「祈願,事情已經過去三年了,就算她回來又能怎麼樣?」他說:「你是打算一輩子活在所謂的內疚之中嗎?」

他能感受到她微微的顫抖,但等來的卻只有她的閉口不提。

突然,她仰起小臉,「斯緒,來給我當模特吧!」

-

男人在她的指使和推搡下換了一套淺灰色西裝,長身玉立,肌肉被西服的布料包裹著,他的身材是典型的脫衣有肉穿衣顯瘦。

祈願一手拿著單反一手托著下巴瞅他。

造物主對他真是不薄,五官出眾,特別是下顎到頸部的線條,每一處都恰到好處的鋒利,即便穿了這樣儒雅的一身,依舊氣勢凌人,又有一種英俊的威嚴。

祈願恥笑自己,這或許是她願意默認與他存在夫妻關係並將就著過了三年的原因吧。

她回過神來,指揮他:「你站到牆壁那邊去。」

斯緒很配合,依言走過去,倚在牆上,光線剛剛好。

「一條腿微微彎曲,嗯,表情就像現在一樣,保持輕鬆,」她的眼睛湊近單反,手指不斷調整著焦距,嘴裡念念有詞,「對,適當的笑一笑,誒,你別吝嗇笑容嘛,笑一個好不好?」

斯緒覺得這簡直比抓變態殺人狂還要難,要擺出看似輕鬆的POSE,還要如同淘寶男模似的,給出各種符合她要求的微笑,真是讓人……

心情焦躁

「快一點!」

可是她十分的認真,「你等下啊,我還要繼續再調調找下手感,喂,壯壯!一邊去。」

她叫喚著,不許小貓靠近斯緒,可她壯壯似乎分外的花痴穿著西裝的男主人,戀戀不捨,喵喵的蹲在他腳邊邁不開步子。

就這樣,在充斥著各種不穩定性的環境下,她安撫著斯緒拍了好些張,趁著他去洗澡的功夫,躺在床上用手機查看。

或許是因為模特的資質太逆天,未經PS竟然也拍出了一種大片的效果,祈願晃了晃腦袋,懷疑是自己帶上了濾鏡。

正在此時,男人光著上半身圍著一條浴巾出來,床上的墊子一沉,他坐在了他的身邊。

薄荷味道傳來,她感覺到他湊近,就把底片給他看:「看我把你照的多帥!」

他不置可否,移開她的手機,碰了碰她的唇:「早點睡吧,累了一天了。」

她抿了抿嘴,耳根莫名還有點發燙,這句話就像是催眠劑,她被他拉著仰躺在床上,很快,就覺得眼皮沉沉的,迅速陷入了夢鄉。

而斯緒在黑暗中摟住了她香軟的身子,摩挲她細嫩的臉頰,想起今天李慷說著程沁沁要回來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表情和她摸發尾的小動作。

冒著傻氣的小姑娘,從頭到尾也沒變過,但就是這樣的她,偶爾的脆弱更叫人心疼。

祈願正式在《T》雜上開了一個專欄,對此,莫奕爾給了她很大的自由,每期的內容都由她自己決定,唯一的要求只有一個——按時交稿。

這些天以來,斯緒為了案子整天早出晚歸,她就拿著單反出發。

只是不能跑去太遠的地方,這是她當初和斯緒的約定。

其實她特別想環遊世界,去那些沒去過的地方,拍下最動人的瞬間。自己駕車游也行,無奈,她連駕駛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如果要出門,一般就是斯緒給她安排的司機,或者是直接打車。

她就不明白了,只是一個車禍而已,她她已經養好了傷,四肢俱全,何必如此諱疾忌醫。

她便只能在距離溪城比較近的幾個城市走走,如果要留宿,就要跟斯緒保持聯絡。

每每這樣,她就覺得自己一點都沒有一個攝影師的洒脫,甚至連消失和閉關這兩個字都做不到,很是氣餒。

所以,祈願給自己定了個目標,如果跟斯緒離婚了,她就要去非洲、去南美、去遍祖國大好江山。

她在臨市的雲鎮住了兩天,呼吸夠了新鮮空氣,又拍好了大量的素材,才打道回府。

坐的是高鐵,商務座里很是寬敞,雙腿可以伸的長長的,祈願身邊的座位沒有人,她便拿了IPAD出來放在膝蓋上看電視。

她最喜歡看熱熱鬧鬧的玄幻劇,主角團從一個地方鬥志滿滿的出發,路上結識無數好友,砍怪升級,別提多爽了。

她正看的津津有味,旁邊有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不好意思,這是你的嗎?」

祈願抬起頭,果真是對她說的,隨著那人的視線她也看到了自己的絲巾大半飄落在旁邊的座位上,於是她立即拿了回來,又連聲說抱歉。

她整理好以後,那人卻沒有馬上坐下來,反而是有些愣怔的看著她,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

祈願被這目光盯得不太舒服,眉頭微微蹙起,望著他。

她發覺這是個非常好看的男人,輪廓如刀斧雕鑿般深刻,雙眸銳利而冷凝,但望著她的時候並不顯得不悅,兩人對視,祈願再次說:「不好意思,我收好了,你……坐吧?」

男人經她一提醒,才微微動了動下巴,坐到了她的身邊。

溫暖的佛手柑香味隱約飄來,祈願往裡頭縮了縮,繼續看她的電視,餘光看到身邊的男人拿出了筆記本似乎在工作。

車子繼續前行,車廂里也恢復了原本的安靜,只有白熾燈明晃晃的亮著。

她漸漸覺得眼皮厚重,困意席捲而來,大概還有兩個小時可以抵達溪城,她放心的關掉IPAD,蒙上眼罩,設了個震動的鬧鐘,決心睡一會兒。

靳嶼臣雙眼雖然看著電腦屏幕,心緒無法平靜,他想要側頭再去看看她,又怕驚擾到她,五年了,他已經五年沒有這樣激動和緊張了。

雖然緊緊克制著自己,但他完全沒有辦法投入到工作中去。

直到她蒙上了眼罩,慢慢的,呼吸變得綿長而均勻,他才扭頭,直覺脖子都有些微酸,他悄悄的看她。

深棕色的長發有一部分被壓在椅背後,更多的散落在胸前,隨著她的吐息起伏著,眼罩下是高挺而秀氣的鼻樑,嘴角自然的勾起,就像是隨時含笑一般,而最像的眼睛被捂住了,除此以外,她四肢修長,身高大約有一米六八到一米七,這要比他思念中的人高很多。

靳嶼臣有些失神,雖然不得不承認她們很像,但到底不是同一個人。

那個人已經離開了,灰燼也撒入了大海,這是他按照她的吩咐親手去做的。

在她離開的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裡,想起她的日子著實不多,因為他不敢。

靳嶼臣命令自己不要再去看她了,這世間上相似的人那麼多,他不過才遇上一個就這樣激動,似乎是自嘲般的搖頭笑了笑。

……

祈願下了高鐵正是凌晨兩點半,斯緒來接她。

即便是深夜,火車站的候車室和通往南北廣場的兩側通道依舊擁著不少人,背著大包小包,提著重重的行李,腳步卻都很輕快。

祈願一出北廣場就看到斯緒叼著根煙被兩個年輕的女學生圍著,月色下,他的身形出眾,所以特別奪人眼球。

那兩個女學生大概是在問路,斯緒用下巴點了點某個方向,「……嗯,就那裡。」

話語一如既往的簡潔,但也很明確。

女學生說了至少六七遍謝謝才依依不捨的離開,祈願等她們徹底走遠,再慢悠悠的挪過去。

斯緒一早就看到她了,磨磨蹭蹭的,剛走到自己身邊,他就握了握她的胳膊,「你傻啊,站在那兒乾等什麼。」

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暖,祈願特別無辜的看他:「這不是看有小妹妹在跟你搭訕,所以自覺避開嘛。」

斯緒看了她一眼,涼颼颼的,祈願別開臉,「走吧。」

斯緒又拖住她的手腕,她不明所以,他也不解釋,只長臂一展開將她的大背包拿下來自己單手拎著,然後兩人朝著車子的方向去了。

始出火車站后,溪城便又是那個安靜的,熟悉的,沉睡在深夜中的溪城了。

下了高架橋,斯緒還是開的很快,街邊的景色急速倒退,在霓虹的映襯下猶如慢慢變淡的油畫。

祈願鼻子皺了皺,打開了車窗,風登時就鼓鼓的吹進來,打在人臉上,有種被小刀割破的感覺。

斯緒意會過來,看著她,然後拿掉了嘴中的煙,將它碾滅。

這樣一來,車裡的空氣倒是清新了不少。

就是沒人說話。

過了一會兒人,遇到個紅燈,車子停住,他才問:「這幾天收穫怎麼樣?」

「還行吧,就那樣。」她模模糊糊的道,「你呢,剛從局裡出來?其實你可以不用來接我的,我知道你最近挺忙的。」

男人懶洋洋的說:「不至於這點時間都沒有。」

祈願沒搭腔,她也是好意,她可以自己打車回去,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尷尬的相處。

幸好回去的路不算長,又將將開了十來分鐘,就到達了他們的小區門口。

從大院裡頭搬出來后,斯緒沒有選擇單位的家屬樓而是在這裡買了房子,一來是因為這裡是市區的黃金地段,出行去哪裡都方便,二來也因為這裡離大院更近些,祈願無論是去婆家還是回娘家都容易,這樣他要出任務的時候她也有個照應。

這裡的屋子不大,進去后斯緒就開了空調,其實他自己也有好幾天沒回家了。

「餓不餓?」他把背包給她掛好,問她。

祈願搖了搖頭,「我上火車前吃過東西了,我好累,想洗個澡休息。」說完也沒看他,就徑自去了浴室。

滾燙的水沖刷在背上,泡沫隨即被沖走,她在一片迷濛中睜開了眼睛,她使勁搓了個澡,洗乾淨后要穿衣服,才發現自己犯了個致命錯誤,她忘了帶換洗的衣服。

手邊只有剛才脫下的幾件貼身衣物,也早就被水給濺濕了。

祈願光著身子踱了兩步,又看自己的拖鞋,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幸好在這個時候,門被敲了兩下,斯緒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響起:「來拿東西。」

她紅著臉開了一條門縫,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他:「快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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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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