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春情
日光夕照,煙雲渺渺,山聳雲頭,綠蔭莽莽,塞外千絕峰自有一番別樣風光。
一襲紅衣的男子慢慢的沿著台階向上面的閣樓走去,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正是千絕教教主慕長楓。跟在他身後的人推開閣樓的門,裡面沒有一點陽光,卻是滿地的屍骨,陰氣森森,十分駭人。
慕長楓就站在門口,在他的對面,是被鐵鏈鎖住的,上身赤/裸的男人。那人身上有深深的鞭痕,有燙傷的痕迹,皮開肉綻,駭人非常。而看他抬也抬不起的手和酸軟無力的腳想來也是被人挑斷了手腳經脈。
慕長楓緩緩走到那人的面前,微笑道:「喜歡刺鞭與烙鐵的感覺嗎?」
那人別過臉,聲音沙啞:「要殺便殺,要剮便剮。」
慕長楓笑容溫暖:「你一心求死,本座可沒那麼好說話。你跟在本座身邊數年,想來應該是知道本座的習慣,我慕長楓要折磨的人,沒個一年半載的,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地讓他結束痛苦呢。你說對不對,本座的飛鷹堂堂主——劉峰。」
旁邊的人聽見此言,立刻上前到了劉峰的跟前,左手微微用力便卸掉了他的下巴,手中利刃出手,一點點割斷了劉峰的舌頭,淋漓鮮血一點一點落下來,最後成了連在一起的血線,就連出手的人都開始不忍。
慕長楓臉上笑意未退,看上去是十分喜歡這樣的場面。
等到一條舌頭完全被割下,慕長楓才再次開口,只是這一次,他的目光變得狠厲非常:「背叛本座的人,從來沒什麼好下場。」
說完此語,慕長楓走出了刑室,對旁邊的人道:「蘇琅,叫畫師把他的慘狀畫下來,本座要傳到全教,讓那些妄圖背叛本座的人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旁邊的蘇琅恭敬的喊了一聲是,在慕長楓走後卻握緊了拳頭,指尖深深嵌入了手掌心,隨後輕輕道:「你這樣的人,絕對不得好死。」
慕長楓回到卧房,沒一會兒一位身穿水藍煙衫的女子敲門進來,慕長楓見狀,絕美的臉上笑意嫣然,比之面前的女子風姿更甚。
「教主,這是嫣兒熬得烏雞湯,您趁熱喝下。」
慕長楓立刻從寧嫣手中接過雞湯,毫不猶豫的喝下,隨後道:「嫣兒的手藝越發好了起來。」
寧嫣笑了笑,看慕長楓臉上有倦意,便取了湯碗退了出去。
在她出去后,慕長楓倏然睜開眼睛,出手如電在自己喉間一點,剛才喝下的湯盡數吐出。慕長楓伸手用旁邊的茶水漱了漱口,又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瓶,取了一粒藥丸服下,盤腿坐在床上開始運功。
氣走經脈,丹田處的痛感卻久消不去,反而叫他流了許多汗水,慕長楓只好收功休息。蘇琅兩年前就在他的餐食中下了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葯離魂,但他重生不過一年,這一年來,他一直試圖想要解開此毒,但終究未果。
他知道蘇琅的背後一定還有人,但他卻無法確定是誰,現在以教主之名處置蘇琅,不只會打草驚蛇,更會叫教中的教眾不滿,可謂得不償失。
所以他現在只能忍辱負重將寧嫣送來的補湯吐出,又用千年人蔘調理自己的身體,但毒沒有解,他的殘心訣終究只能停留在第八層,雖然斷魂劍法他已臻化境,但殘心訣不到第十層,他就還有輸的可能。
他知道這世上還有一樣東西可解此毒,那便是冷漣,可惜冷漣位於何處,至今無人可知。只有古書中曾經提到過此神物,據說可解世間千般毒。
沒有冷璉,剩下可助他修成殘心訣的只剩下武林盟至寶血靈玉,只要他殘心訣修至第十層,他身上的毒自然可解。至於殘心訣所帶來的後果,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那時候他大仇得報,也無甚打緊。
正想眯眼休息一會兒,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在得到慕長楓的同意后,外面的人快步走了進來,是教中右護法林驚鴻。
「怎樣?」慕長楓立刻問道。
林驚鴻立即下跪道:「屬下在武林盟打探三日,未曾發現血靈玉。」
慕長楓深深嘆氣,「血靈玉乃武林盟至寶,找不到也屬自然,你起來吧。」
「謝教主。」林驚鴻立刻站了起來,身上已經出了一身冷汗,自半年前,教主彷彿變了許多。更加的陰冷,更加的狠厲,曾經的少年戾氣不見,那張總是微笑著的臉卻更叫人膽寒。
「不過屬下打探到,段衍歌已動身前往墨縣。」林驚鴻起身後補上一句。
慕長楓的笑容慢慢綻開,墨縣乃大靖牡丹之鄉,時值牡丹花開之日,段衍歌必定是去賞花。千絕峰離墨縣不遠,若是快馬加鞭,三日之內定能趕到。而武林盟地處江南,就算段衍歌速度再快,也是趕不上他的。更何況,墨縣可還是有一隻大老虎可以抓的。
「驚鴻,讓顧影戴上仿製本座樣貌的人/皮/面/具,假扮本座一段時間。」
顧影與他體形相似,又是如今他為數不多的可以信任的人,讓他扮了自己坐鎮千絕教是最好的選擇。
林驚鴻立即領命退下。
寅時三刻,千里良駒飛雪馬出千絕峰。
正是春光明媚之時,墨縣又舉辦了一年一度的牡丹節。
墨縣雖是小鎮,但每年此時卻有不少人來此觀花,是以此時熱鬧非常。段衍歌尋了許久才找到僅剩一間空房的客棧。風塵僕僕趕了十天路,身上早已疲憊不堪,便先教掌柜的準備了沐浴的熱水。又吩咐了隨身影衛飛影買了一件青色長衫。
飛影答了聲是便立刻離開,一炷香的功夫即帶回了一件質地精良的青衫。
段衍歌立即換下身上白衣,墨縣雖是小地方,但這次牡丹節來的人卻不算少,江湖人士也十分之多,方才他就看見了街上有靈山門的弟子。若是被盟中幾個長老知道他在此處,恐怕不會放他逍遙。白衣實在是太過招搖還是換了青衫為妙。
段衍歌拆掉頭上白玉冠,換了支普通簪子別起長發,又隨手取了把普通摺扇,輕輕搖了搖,端的一副風流書生的模樣。
墨縣牡丹,不是生長在一處園子里的人工牡丹,而是滿城遍布的野生牡丹。花開的熱烈,街上的人也是熱熱鬧鬧,大街上人擠人,幾乎都走不過去。
段衍歌看著這滿街熙熙攘攘的路人,突的就想起小時候過年的景象。那個時候爺爺還在世,一家四口,三世同堂,一起去超市購物,一同裝飾家裡,掛上年畫中國結,家裡就有了年味。雖然後來生活漸漸被工作佔滿,但每每想到這些,心裡還是有淡淡的甜蜜。
段衍歌搖了搖頭,只是那些日子,不管是快樂的還是痛苦的,歡愉的還是難過的,都已經遠去了,對他而言,都已經是十七年前的事。只是偶爾想起,心裡還是會微微一痛。不能陪父母到一生終老,卻要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真是世上最不孝的行為。
「少爺,屬下聽說墨縣醉雨閣觀景極佳,菜色也是絕味,故而定了雅間,少爺可去一觀。」飛影見自家主子發愣,便出聲提醒了一句。
段衍歌聽見飛影所言,眉眼舒張開來,面上笑意吟吟,用手中玉扇輕輕拍了拍飛影肩膀道:「果然了解我的脾性。」
飛影面無表情,段衍歌見他無趣,便也不再逗他。兩人一同上了那醉雨閣。
此間果然名不虛傳,光是樓外排隊的人便站了一條街,還好飛影提前放了銀子訂好位置,不然就算是等到日薄西山,想來也未必能嘗到美味。
進了雅間,段衍歌坐到茶桌旁,隔著窗子放眼望去,只見群山連綿被綠水環繞,水上畫舫里還飄來陣陣的歌聲,窗外牡丹開的妍妍,柳樹更是風姿飄逸,果然是觀景佳處。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段衍歌點的菜一一送了上來,好菜好景好酒只可惜少了佳人。抬眼望了望飛影,這木頭,還是算了。
正這般想著,窗下突然傳來了一陣打殺聲,段衍歌打開窗子往下一探,原來是幾個莽漢正追著一位白衣公子,那位公子衣衫破碎,走路跌跌撞撞,情況顯然不妙。
段衍歌從窗上飛身而下,幾招將那幾個大漢解決,帶著白衣人回了房間,將他放在床上。
這時,段衍歌才發現這人面色/潮/紅,呼/吸粗/短,眼神越發迷/離,看來定是中了春/葯。仔細打量了一番,此人面貌清秀,皮膚白皙,雖不算絕色佳人,倒也尚可一看。而此時他面色泛起淡淡粉色,衣服又破碎不堪,胸前大片白嫩皮膚都□□出來,倒是有了別種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