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第七章離開
眾人散后,段衍歌又踏入了白羽的房間,只見白羽面色緋紅,額上有薄薄冷汗,嘴裡還一直念念有詞。
段衍歌心知這應該是傷口引發的發燒,叫下人帶來大夫開了葯后,段衍歌才坐到白羽身邊,他方才一直聽白羽喊著「娘親」,想來是今日之事勾起了他對母親的思念。
將濕帕覆在白羽的頭上,段衍歌終於有機會好好看一看眼前之人。白羽的眉毛很細很淡,一眼看上去反而更像是女子,但他臉上輪廓卻又清晰分明,白皙面龐,睫毛猶如蝶翼一般長翹。嘴唇很薄,據說這樣的人最是薄情,不知道白羽是否也是這樣的人。
盯著白羽看了許久,僕從敲門端來了煎好的葯,段衍歌輕輕拍了拍白羽的臉試圖喚醒他,但白羽卻是輕輕嘟噥了兩句又翻了身,還將額上帕子帶的掉了下來。
段衍歌見他這般孩子氣的樣子不禁失笑,這個人一向都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模樣,對人溫柔謙和,但偶爾露出的這點孩子氣倒是讓人心堪堪一動。眼前的人是那麼善良,哪怕是乞丐乞討,他都會給人家一些饅頭飯菜。
「你就不怕他騙你?」在一次次看到白羽給人家送飯後段衍歌終於忍不住問道。
白羽只淡淡微笑著道,「所以我只給他們飯菜,從不曾施以錢財。」
「這倒是個好主意。」段衍歌由衷道,「既不讓你良心譴責,又能防了別人騙你。」
白羽回頭看向段衍歌,眼中有著絲絲狡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一句話,讓段衍歌彷彿回到了那個遙遠的21世紀,B市的天橋上灼烈的陽光曬得欄杆都是燙的。那個人就走在距離他一步遠的地方,手裡提著的饅頭不知給了多少人,那時候,他問過同樣的話,他給了和白羽一樣的回答。
那人和白羽的性格太像了,一樣的溫柔似水,一樣的謙和有禮,一樣的翩翩公子溫如玉。那時候的自己,是二十歲的年紀,只為了那一個人,忤逆了父母家人。只可惜,最後陪著他走下去的人依然不是自己,他還記得他收到電子郵件的那一刻。
那是那人與他的愛人到國外註冊結婚的日子,那人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最後只有一句對不起,他思索了許久也只回復道:「恭喜你。」
然後,他從MSN上刪除了那個人,那個曾經如同陽光般照進他乏味生活的人就此離開了他的世界,直到他出了意外也再沒有任何交集。
白羽終於醒了過來,但因為發燒他的手使不上什麼力氣,段衍歌見狀便端起碗,用勺子舀了湯藥出來吹了吹喂進了白羽的口中。白羽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最後見段衍歌神色無異便坦然接受了下來。記憶中,上一次給他喂葯的那人是他最心愛的女人——寧嫣。
也就是那碗葯,成了他練功時走火入魔的導火索,最後也造成了他慘死崖底。
他不懂,他與蘇琅相比到底查在了哪裡。論地位,他是堂堂千絕教教主,蘇琅只是護法;論樣貌,江湖人皆稱慕長楓容貌昳麗,艷絕天下,蘇琅如何及他;論武功,他斷魂劍法獨步武林,殘心訣已至八層,武林中人誰聽見不害怕幾分。所以,寧嫣為何要幫蘇琅,為何要害他是他至死都沒有想明白的問題。
正沉浸在上輩子的事情之中,段衍歌的最後一勺藥已經在眼前,白羽輕輕湊上去喝下最後一口葯,眼裡感激讓人看的分明。段衍歌微微別過眼,那雙眼波流轉的眸子實在不應該盯得太久,盯得太久會陷進去。那樣的人兩世擁有過一次就已經足夠,他實在是不想再經受愛情的打擊。
白羽輕輕道謝,段衍歌道,「方才聽你連聲喚『娘親』,可是做了什麼夢?」
「只是夢到母親了而已,我曾經也因母親大意而走丟過一次。」
段衍歌點點頭,「怪不得你寧願自己受傷也要護那孩子周全。」
沒想到白羽此時卻是否認了段衍歌的說法,「這一刀若是由那孩子受了定是要吃許多苦頭的。」
「你一介書生,身體或許還不如孩子好。」
白羽笑了笑,「其實生病慣了也就沒什麼打緊了,不過就是多喝幾副葯而已,苦一苦就過去了。」
段衍歌笑而不答,只叮囑他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白羽所受畢竟是皮外傷,修養了幾天後也就好的差不多,段衍歌最近被武林盟諸事弄得煩不勝煩,不只是血靈玉的事情,還有好多商鋪的進賬出賬需要他查看,加之各大門派之間的協調,直忙得他連出門的時間都沒有。
夜晚的書房裡,幾盞油燈在桌上燃著,初到古代,段衍歌最不習慣的就是沒有了電。這裡的人們大多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便是堂堂侯府也是如此。但段衍歌自從記事起就沒有在十點鐘之前睡過覺,所以每天都陷入失眠的困擾中。
即便是後來,他習慣用油燈也要放好幾盞,達到他想要的照明效果后才會罷休。
正專心看著賬本,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來人在聽到段衍歌說了請進后推門進來,正是白羽。
段衍歌見是他微微疑惑,白羽因為受傷所以一直睡得很早,現在已近子時,往日他可能都睡著一個時辰了。
白羽見到他先做了一揖,隨後道,「今日收到嬸嬸家書,堂兄即將成親,所以我打算明日一早離開這裡還鄉,故此時來向段兄辭行。」
段衍歌沒想到白羽是來與他作別的,這近兩月的朝夕相處,一時就要分別還真有點捨不得。但白羽明確告知這是家事,他也不好多做干預,只能以茶代酒替白羽簡單送行。
告別段衍歌后,白羽快馬加鞭回了千絕峰,昨日武林盟議事之時他在門外正好聽到段衍歌說他要派貼到千絕峰,他必須在帖子到達之時趕回教中,若能以此為契機打壓蘇琅就再好不過。
雖然白羽□□之馬乃千里良駒,但依然受不住白羽這般日夜兼程,無奈之下,白羽只能找了家大點的客棧多逗留一日。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在這裡遇到了魔教延州分壇壇主李青。
此處已是北地,延州卻處於南方,他如何會到這裡。
白羽悄聲坐在李青身後,李青正與對面一位男子相談甚歡。他如今以易容術改變樣貌,又掩去了內力武功,李青自然是認不出他是何許人。是以他踏入客棧的是哦胡李青也只是抬頭瞧了他一眼,隨後又開始與對坐的人交談。
白羽落座後端詳了那人許久,才突然意識到這是蘇琅的一位侍從,因為他只是照顧蘇琅的起居所以他只見過那人一面。
現在看來,那肯定不會只是一個洒掃下人這麼簡單了。他早就知道蘇琅在動手前就培植了勢力試圖架空於他,只是他重生不過半年,雖然派了八名影衛查探也只查到了幾個無關痛癢的人物。沒想到今日卻在此處遇到了這麼一個毒瘤。
要知延州乃是大靖負有盛名的商城,往來商人眾多,又有多條商業街,加之朝廷的大力發展,延州近些年來已經成了朝廷最大的經濟來源地。相對而言,在延州的魔教分壇亦是魔教的財款來地。
怪不得上一世教中收入大大縮水,教中召來各大分壇壇主議事之時,李青卻說是延州發生水患,不少人離開該地,故各大店鋪營業額都已下降。
他派了人去查看,只是結果還沒有回來,他就已經命喪崖底,真相幾何至死也不知道。現在看來,那些銀兩應該是走了暗路直接到了蘇琅的手中,成為蘇琅進行叛亂的錢財。
飯後,李青與那男子一同走進了天字一號房間,見狀,白羽立刻要了二號房,在小二上過茶水之後他便交代了再不許人進這房間,小二連連應下後下了樓。
白羽聽力極佳,雖然隔壁兩人說話十分小心但他還是聽得清楚。
只聽李青問道:「最近護法可有什麼交待?」
那人道,「護法得了血靈玉,神功即將大成,待得他殺了慕長楓,我們的好日子就來了。護法沒什麼交代,只說是教你好好經營延州店鋪,到時候魔教護法之位便是你的。」
李青一聽語氣更加歡悅:「護法果然守信,我倒要看看,慕長楓身中劇毒還怎麼與我們相抗衡!」
那人聽后嘆了口氣:「李壇主忍氣吞聲這麼多年,終於到揚眉吐氣的時候了。當年慕長楓如何使得你妻離子散,如今你便加倍奉還給他,叫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青一拍桌子,大喊了一聲好:「便要他求生無路,求死無門。」
隔壁的白羽聽后冷笑不已,他輕輕敲了敲桌子,守在外面的暗衛走了進來。白羽道:「立刻尋來天仙草,車前子,毛地黃,還有斷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