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07
被籃球砸腫的胳膊一上完葯，許暮就折返回來了。
推開門看到休息床位上窩著的一團時，不動聲色的放下心來。
她還沒走。
輕手輕腳挪到她睡著的床邊，許暮居高臨下地站著看她。
她睡著的樣子毫無防備，臉頰粉撲撲的十分可愛，和平時那個總是鋒芒畢露的模樣很不相同。
許暮蹙眉，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裡惹到了她，怎麼就惹得她每次見到自己的時候，都吹鬍子瞪眼睛彷彿有深仇大恨似的。
明明他對她的態度很不一樣，她感覺不到的么。
或許，她不記得他了。
也是，十年了。
更何況，那時候他們都還是小孩子。
又安靜地看了會兒她毛茸茸的腦袋，粉紅色的臉頰，以及她熟睡時微張的嘴巴。
喉嚨倏的一緊，許暮下意識去伸手戳她臉蛋。
指腹和柔嫩的臉頰剛一接觸，白朝陽就像是受到感應般睜開眼睛。
四目相對，雙雙愣了。
許暮面不改色心不跳，惡人先告狀地皺眉，「我胳膊很痛。」
WTF？？？
白朝陽眨眨眼睛，覺得他大概有病，很氣，「胳膊疼你戳我臉幹嘛！」
許暮淡定地收回手放進自己褲子口袋裡，面上雲淡風輕地吐出兩個字。
「報復。」
…………白朝陽無語。
這麼幼稚，不覺得自己像個高中生么？！
哦，差點忘了，他現在就是個高中生。
懶得和他計較，白朝陽很大度的選擇忽視，坐起身開始穿鞋子。
頭頂上傳來的聲音冷漠又冰涼，「你要去哪？」
上課啊大哥，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上體育課啊！
白朝陽默默翻個白眼，態度十分不友好回他，「回去上課。」
「我送你。」
又想整什麼幺蛾子，白朝陽無語，「……你是不是閑的慌？」
「還好。」
還好你個頭！
白朝陽丟下系了一半的鞋帶，站起身來仰頭和他對視，口氣十分不耐煩，「許暮學長，我說你能不能放過我啊，我是吃你家大米啦還是搶你家雞腿啦，你每天這麼針對我真的不累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不好嗎？你說你好好一個優等生，幹嘛非得和我……」
「夠了。」許暮打斷她，煩悶地蹙了蹙眉毛，「你很吵。」
卧槽？？？
我吵？？？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表情包是吧，白朝陽氣不打一處來，抬起腳來就要朝他小腿踢過去。
許暮眼疾手快抓住她腳腕，瞥了一眼她沒系好的鞋帶，眉頭重新皺起來，「你站好。」
就不站好就不站好就不站好你咬我啊……
白朝陽一邊扭曲著身子一邊掙扎著試圖從他手裡把腳腕掙脫出來。
被她鬧的心煩，許暮鬆開握著她腳腕的手，上前一步，把人撈起來橫抱在懷裡，低頭瞪她，「你再動。」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后就被人給溫情的公主抱了，白朝陽覺得猝不及防，可偏偏抱著她的人，一張漂亮臉蛋冰冰涼涼，讓人心生寒意。
迫於這種脅迫，白朝陽嚇得噤聲了。
一動不敢動。
感受到懷裡人的老實，許暮很滿意的把人給抱到床邊放好，隨即半蹲下身子，撈過她還沒系好鞋帶的那隻腳。
白朝陽目瞪口呆，結結巴巴地問他，「你……你幹嘛啊？」
許暮睨她一眼，「沒長眼睛么？」
……長了。
不過，誰特么允許你給我系鞋帶了啊啊啊。
你這個神經病你給我鬆開！
怕死，白朝陽沒敢出聲。
眼睜睜咬著下唇看他把自己的鞋帶系好，白朝陽漲紅著臉從床上跳下來，中氣十足地瞪他一眼。
轉身跑了。
白朝陽發誓，如果這是校運會百米賽跑，她絕對有信心拿第一。
毫不誇張的說。
回到教室后的白朝陽有點虛脫，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的時候，想到剛剛在醫務室看到的台曆，頓了一下，起身去了辦公室。
*
「請假？」
善良的女班主任明顯沒料到白朝陽會來請假，畢竟，她是個平時想來就來，不想來就逃課的主。
覺得有點尷尬，白朝陽還是乖順地點了點頭，「是的老師，我要請一個月的假。」
一個月啊，班主任有些為難，「能告訴老師你要請假去哪裡嗎？一個月後就是期末考了，老師擔心你……」
「不用擔心的老師。」白朝陽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誠懇，「不會影響成績。」
雖然不情不願，但也無可奈何。
班主任最終還是同意了白朝陽的請求。
只不過這一個月的假，確實有些漫長。
*
三天後。
蘇景深打來電話問白朝陽這些日子跑去哪裡的時候，她正窩在被子里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頓了一下，她反應過來今天是什麼日子。
翻了個身，她瞎話編的敷衍又釋然，「我在談戀愛啊。」
大概是在和空氣談戀愛。
「……談……」戀愛？
蘇景深這話的最後兩個字，沒敢說出口。
因為許暮在他身邊。
瞥了一眼身邊的冰塊臉，蘇景深小心翼翼的回了句，「那個你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多多休息吧，學校這邊的課程我會幫……」
話沒說完，手機被許暮一把搶了過去，飄出的聲音冰涼沒有溫度。
他說，「你哪裡不舒服？」
心裡不舒服，白朝陽想說。
可她沒說話。
思緒翩飛的那一瞬間，她不著痕迹的往被子里縮了縮，突然就失去了和他僵持的耐心。
她是人啊。
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是會疼會哭會失望的人。
她是愛了他很久。
可誰又能說得准，她能愛他一輩子呢。
她不是累了。
她只是，不想愛了。
頓了一頓，白朝陽聲音輕飄飄的。
她喊他，「許暮。」
愣了一下，他柔聲回，「嗯。」
她低低地笑，「許暮？」
「嗯？」
「許暮。」
「……你說。」
「我討厭你。」
許暮身形一怔。
默了半響，白朝陽好心重複，「非常討厭。」
話畢，她把電話掛斷。
有眼淚啪嗒落在被子上暈開花紋時，白朝陽怔了怔。
有什麼好躲藏的呢，她很瞧不起自己。
不過就是今天。
賀顏要向許暮表白而已。
沒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