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第三章
對於自己親哥親自來接他這事，徐彥升感到受寵若驚。畢竟之前他有什麼事需要徐衍崢車子的時候，對方都直接丟給他一句：「自己打車。」
所以就只能有一個解釋：「哥，你是有事過來這邊，順便捎上我的吧？」
徐衍崢秒回：「不是。」
他回答得過快，徐彥升反而懷疑起來，過了會徐彥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哥，你該不會看上自己的患者了吧？」
徐衍崢嗆了一下。
因為他立馬反應過來徐彥升說的是王寧。
「沒有的事。」徐衍崢乾乾地道。
徐彥升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麼，也不再深究這個問題。反倒是徐衍崢忽然皺了下眉頭，問了他點問題。
徐衍崢問他王寧電腦出了問題為什麼會找上他。
徐彥升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有一回到口腔醫院找徐衍崢的時候恰好碰到王寧，對方聽說他是徐衍崢的弟弟，又是計算機系畢業的高材生，便留了他的聯繫方式，沒想到今天真的派上用場了。
對徐衍崢如實說了，徐彥升想起見到秦清的事，就想跟親哥聊點什麼。
「Totaline那個年輕的美女設計師，哥認識嗎？」
徐衍崢說：「見過，不算認識。」
徐彥升嘖了一聲，「竟然知道我講的是誰。」他接著說：「之前只在新聞上見過，真人竟然更漂亮。」
徐衍崢沒說話，默認了。不過他除了醫療界的新聞從不關心其他，那天在口腔醫院是他第一次見到秦清。
「而且，」徐彥升話還沒完，知道徐衍崢不愛看這些，便好心給他科普起來，「雖然不知道真假，網上傳聞說她跟二叔似乎有點牽扯，二叔當自己是伯樂，當年發現了秦清的才華，還為她建了工作室，但是外面的人未必這麼想，千金一擲為美人。」
徐彥升口中的二叔，正是徐呈。徐家是書香門第，用徐家老爺子的話來講，就只有他家老二離經叛道、不務正業從了商，但是徐呈這些年錢越賺越多，竟然成了C市首富，令徐家老爺子都沒話講。徐呈不常回家，兄弟倆對他也都不熱絡。
聽完，徐衍崢臉上沒什麼表情。
徐彥升習慣了他對這種事的冷淡，接著道，「不過二叔年紀擺在那裡，花邊新聞又那麼多，真算不上什麼好歸宿。秦清還年輕，而且——」徐彥升頓了頓，忽然轉過頭看著徐衍崢問：「哥，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徐衍崢握著方向盤的手都一抖，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自己弟弟的話嗆到了。
「怎麼了？」徐衍崢非常耐心、好脾氣地分神看了他一眼。
徐彥升說：「之前我不信，今天信了。」
徐衍崢：「……」
過了五分鐘，徐衍崢單手揉了下一直在跳的額角，毫不吝惜地打擊自己弟弟，「如果你一見鍾情的對象是秦清的話，那還是死心吧。」
「……為什麼？」
徐衍崢一本正經地分析，「第一，秦清年齡比你大。第二，以她的名氣跟自身條件，身邊的優秀男人只會多不會少。最重要的是，萬一二叔跟她之間的傳聞是真的呢？二叔如今剛剛離婚，你覺得這時候秦清會選擇二叔還是你？」
徐彥升沒話講，平復了下心情低聲說：「我也只是隨口一提，你打擊我未免也太真心實意、不遺餘力了。簡直親哥。」
*
王寧這邊找到了做錯事的員工談話，對方是個兩周前剛進工作室的小姑娘，姓劉，金光閃閃的履歷，這姑娘吧能力是有，就是一來就犯這麼大的錯，不處理一下也沒法跟秦清交待。
但這一問細節就問出問題來了，小劉說她把秦清的手稿存進電腦以後就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說是有快遞送到樓下，等她下樓再回來，手稿跟電腦中的電子版備份不翼而飛。
小劉手機里還存著通話記錄，但是再打過去卻提示號碼是空號。
這麼些年秦清得罪過的人也就紀茗一個，但是紀茗這回輸給了秦清，為紀茗出頭聲討秦清的人還真不少，說什麼人不能忘本、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她呸！紀茗配嗎？
外人可能不知道，當年秦清還在徐呈那兒的時候，她看得一清二楚。徐呈的心思她不了解，但是秦清對待徐呈的態度就如同對待自己的父親叔叔一輩，除了尊敬跟感恩就沒有想做什麼徐家女主人的意思，可是紀茗挖空心思接近徐呈，搞定男人以後就開始收拾秦清了。那時候秦清人傻，被紀茗屢次陷害、誤解了也不澄清，直到最後爆出來秦清抄襲網上一個小設計師作品的事，把徐呈徹底激怒了。
他處理事情的方法很簡單，眼不見心不煩，秦清就那麼被趕出了工作室。
後來事情查清了，是秦清的設計更早，而對方據說是一個想出名想瘋了的設計師故意詆毀秦清。
鬼才信。
想到這裡，王寧趕緊向秦清彙報這件事，讓她提防著點，紀茗可能又要找她麻煩。
秦清卻說：「不怕，她現在沒了徐呈這個靠山，應該會消停收斂點的，就算真的來什麼，我也不是之前的秦清了，跟她的舊情在我這裡沒作用。現在我還能記起來她最初對我的好，要是等到我連她一點好都想不起的那天，我會把她對我做的事情全部還給她的。」
過了幾天還真的出了事，王寧的嘴就跟開了光一樣。
王寧在聽到秦清對她這樣評價的時候毫不客氣地白了她一眼，「防患於未然！說了你也沒聽啊。」
秦清盯著微博熱門第一條，頭有點疼。
事情是這樣的。
上回工作室周年慶活動以後，有市民好心把自己拿到的首飾拍了照傳到微博為秦清的工作室宣傳，結果就有人拿出紀茗的某個設計來對比，說細節很像，還開玩笑說不愧是師徒倆，靈感都能輕易地撞到一起去。
王寧看到的時候氣得胸口疼，這樣陰陽怪氣地說話還不如乾脆把抄襲兩個字講出來讓人舒服。
王寧見秦清沒說話，低聲問：「這回你打算怎麼辦？」
秦清還在看網友的評論，明明知道這些人中有很多是被人買來的水軍，心裡難免還是一寒。甚至有人提到P&J大賽公平性的問題，還有人找到了之前造謠秦清抄襲的新聞，網友大多不去細究後續，看到這樣的標題只知道瘋狂點贊跟附和，說秦清慣於抄襲。
秦清忽然想起那回也是這樣，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包括徐呈。
微微嘆了口氣，秦清說：「你讓我想想。」
手稿丟了，這件首飾又是最早設計出來的，紀茗這個設計就在她的設計出來以後五天，也就是小劉將電子版存進電腦的當天，因此從時間上很難找到有力的證據證明她的設計比紀茗早。
原來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讓她的周年慶活動承諾完不成，是在這裡等著她。
王寧出去了，留給她安靜的空間。
過了會，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秦清看了一眼，沒存的號碼，卻是熟悉的尾號。
遲疑再三還是接了起來。
那頭的人沒等來她的聲音，清了清嗓子道，「秦清，我是徐呈。」
「徐老師。」徐呈對她有知遇之恩，從認識徐呈那天起秦清便喊他徐老師，這會也一樣，只是這聲稱呼里再沒有之前的信賴跟親切。
「我看到新聞了，大體情況我已經了解，」徐呈不顧她緊接著的沉默，直白地說：「需要我幫忙嗎？」
兩年前她的確需要有人幫她一把，或是徐呈，或是別的人，可是沒有。就算是後來事情搞清楚了，徐呈也只是一句：「秦清，息事寧人。」到了現在，秦清還是沒有自己一定能將這件事儘快解決的底氣，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徐老師，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不打算接受。兩年前的事您是怎麼樣的態度，這次還麻煩是同樣的吧，我不喜歡欠人人情，免得未來又被人拿來說三道四。」
徐呈似乎是笑了一下，「別逞強，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想通了就打這個電話。」他那聲笑就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秦清還沒來得及出聲拒絕，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秦清對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冷笑了一下。
她一時半刻想不到辦法，決定出去走走。
不知不覺就將車子開到了那天看到徐衍崢的那家清吧門口。
今天是周一，清吧的顧客不多，台上有女歌手在唱著歌。是那首《如果你也聽說》。
歌詞還真是應景啊。秦清心裡笑了一下，問酒保要了杯酒。
端著酒杯找座位的路上卻看到一個眼熟的背影去了二樓。
五分鐘以後，有人從二樓樓梯口出來，秦清看過去，恰好與徐衍崢四目相對。
徐衍崢見到她顯然意外，不過也只是點了下頭便去了吧台。
秦清移開視線，轉著手裡的玻璃杯。
沒過很久，有人在秦清面前的桌上輕輕敲了敲，秦清抬起頭，看到徐衍崢拿了幾瓶酒站在她面前。
「徐醫生，好巧。」她打招呼。
徐衍崢將幾瓶酒擱在桌上，聲音尤其溫柔地問了句，「介意我坐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