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月姐姐。」向連波叫著她,「我來給你把把脈。」
柳月伸手向他。
一會兒他搖了搖頭,只道:「身子太虛了。」
「等會兒休息的時候尋個地,我給你熬點葯。你現在要多休息,你看你眼眶都凹下去了。」
柳月確實很乏,這幾日晚上都沒睡好,又思慮太多。原本心中有事一直睡不好,今日這會兒已經是感覺非常疲憊,都已經在回望城的路上了,她無法再想象後面的事,腦袋裡一片混沌,沒一會兒便在車裡睡著了。
等她再醒的時候已經到了另一個城裡,因為天下起了細雨,所以暫聽趕路。就在城裡尋了客棧休息著。
向連波給柳月熬了湯藥來,道:「就是補氣養生的,沒一點副作用。」
柳月接過喝了。
世誠一直在旁,看著她神色疲憊,眼裡有憐惜,但還有另一種道不明的思緒。
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已經是晚飯時分,世誠叫人擺了飯,二人同桌吃著,一頓飯下來沒有言語。
柳月有些不舒服,身子很乏,心有又有事兒,便只低頭吃著飯。世誠瞧柳月滿肚子心事的臉,再瞧她神色疲倦,也什麼都沒有多說。吃了飯便叫她好好休息。
柳月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的雨聲,混沌之間漸漸睡著了。
第二日雨後放晴,繼續趕路。
總是會在行車前後碰見那個少年,柳月每次都是在不經意間看到他一眼,便不再敢看。
他的眼神犀利,彷彿恨不得將她撕碎。那種恨透到了骨子裡。柳月知道他為何會這樣恨自己,她怪自己當心狠不下心離開他,已經到了這一步,她也不知當如何。
這一路有些壓抑,柳月心中一直藏著事,所以她並非發覺世誠也並平日少了話語,二人心中各自有事,就這樣三日之後,終於到瞭望城。
剛到城門口,便有許多人前來迎接,柳月偷偷看了一眼,四面精兵嚴謹,那城門口一排人穿著華麗,一身貴氣,看著氣派都讓人喘不過氣來。
向連波在柳月身後也借著那角視線看著外面。看到那場景,他忍不住感慨,「都是些達官貴人啦!哪一個都能隨便剷平了我們淺灘鎮。」
柳月聽著沒有說話,放下了車簾。
馬車接著進入了城裡,城中人聲鼎沸,好不熱鬧。更是因為整個望城的人都已經知道世誠要回來,街兩邊多少平民百姓前來瞻望戰神風采,並為勝戰而歸的軍隊喝彩。
柳月偷偷撩了窗帘一角,看的見外面的人潮湧動。再聽著群民的呼聲,柳月心中震撼。
「原來大家都那麼喜歡他。」柳月為他感到驕傲的同時又思緒萬千。
向連波在旁答道:「可不是,你不知道三皇子殿下的名聲,在我們玥國可大著呢。為玥國打了多少勝戰,雖然面相看著冷了些,但每次有個什麼災情,他都第一個趕到現場,挽救災情,自己的小金庫都獻上賑災了。所以百姓自然擁戴他。」
柳月忽然若有所思,「既然百姓擁戴,戰績輝煌,可助立儲?」
向連波目瞪口呆,一臉驚嚇看著柳月,連忙壓低了聲音,「月姐姐說不得啊,千萬不要在這裡亂說這些話。」
他沒想到一向不問世事的月姐姐心中竟會有此想法,當然,既然都已經要嫁皇子,那做個皇后豈不是更美哉?要是換成是他,興許也會這樣想。只是想歸想,但卻不能說出來。
他再次在旁給柳月打著警醒,「月姐姐,這裡可是望城了,千萬不能亂說話,關於黨政的事,我們隻字不提!」
柳月明白的點了點頭。
世誠一路接見了不少人,之後柳月跟著他來到了登雲殿。
殿內金碧輝煌,雲頂檀木作梁,珍珠為簾幕,琥珀酒,金足樽,翡翠盤,璀璨奪目。
兩邊丫鬟齊站,殿內寬廣明亮,站在其中,柳月只覺自己小到如滄海一栗。
柳月回首望了他一眼,原來他一直過著這麼好的生活……
那時在雲河村,他是如何習慣的……
再看看兩邊的宮女,那個不是身身姿卓越,貌麗清秀,且都溫雅得體,比她一個鄉野丫頭要強上多少……
柳月瞬間有種自卑感,這樣的人,她如何配的上……
世誠走上前牽了她的手,帶她到坐到了金絲檀木的案桌邊。溫聲道:「原先我殿里沒有這些宮女的,都是為你準備的。」
他一直都在旁看著她,她的她的一舉一動,一切變化。
柳月心中暖暖的,原來他還怕她吃醋,刻意為自己解釋。但這差距實在太大,柳月她一時真的適應不過來。
世誠輕握著她的手,「以後就放心住這兒,有什麼事就吩咐她們去做。向連波同冷蟬一起會住在殿外,但是你若是無聊悶得慌,隨時都可以叫他來陪你說話聊天。我這兩日或許會有些忙,但你要是有事,還是得告訴我,再忙我也會替你解決的。」
柳月望著他,濕潤了眼睛。
這樣的他,叫她如何捨得?
柳月含淚點了點頭。世誠摸了摸她的頭,道:「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等會兒一起吃晚飯。」
世誠離去后柳月一人待在殿里,兩邊伺候的人眾多,但卻比起翠屏和彩月來說大有不同。她們都不說話,都站的規矩。若是柳月不做聲,便沒人敢做聲。
偌大的殿內不僅富麗堂皇,同時還有一種清冷無聲的威嚴。
柳月靜坐在內,一時之間彷徨無助。
……
既然回了宮,自然第一個要去拜見的是自己父皇。世誠面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臉上沒有多餘的變化。
一身龍袍發須皆灰的皇帝看上去面色並不太好,他坐在龍椅上,看著在自己面前站的筆直的兒子,眼裡有過一道少有思緒。
「你既回來了,過兩日會為你開慶功宴。」皇帝的聲音里聽不出什麼情緒,話語淡淡的,他頓了一下,又說:「聽說你帶了個民間女子回來?」
問句里沒有一絲詢問的音,聽著早已經肯定。
「是。」世誠仍舊面無表情。
皇帝沉默幾許,臉上看不出有任何變化,再看一眼自己兒子那一臉的篤定,眉間有幾許陰沉,他問:「你可是有想法?」
世誠略微停頓,依舊回道:「是。」
「想怎樣?」皇帝的聲音冷了幾分。
世誠卻並沒有因此而有任何改變,一如往常肅冷,即使是在此刻的父皇面前。
他鄭重的回答道:「兒臣想娶她為妃。」
皇帝垂著眼帘,看不見他眼裡有何思緒,他隨意翻著桌上的摺子,御書房內一陣寂靜沉默。身邊的太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皇帝的眉角已經染了几絲灰白,眼眶發黑,嘴唇發紫,似乎命不久矣,但縱使如此神衰的情況下,看著卻有一種難言的威嚴。
「不可能。」他回的淡然而又從冷,沒有任何多餘的字句,但卻不容抵抗。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寂。御書房的氣氛冷到了極點,皇帝陛下身邊的太監瞧著這性格相同的父子倆,心思之後在旁輕輕開了口:「陛下,梁相國在外候了一會兒了。」
皇帝關閉了手中的摺子,揮了揮手,「你且回去好好想想,下次不要再同我說諸如此類的話。」
世誠行禮告退。
到御書房門口時碰見了長眉怒目的梁宇。但那怒目只是在二人相見的第一瞬,後面很快便被他掩藏了起來。
他對著世誠行了一禮,「三殿下。」
世誠只點了點頭,與他無任何多語。
看著男子離去的背影,五旬年紀的老臣眼裡閃過一道陰厲。
……
柳月一人正覺得待著殿內壓抑清冷,好在不一會兒向連波來了。世誠再已經給了他暢通無阻的權利。所以他能來去這登雲殿。
見了向連波終於是有人說話了。向連波陪著柳月閑聊著。剛到這裡不過半日,他便在外面打聽了好一些消息,都說與柳月聽了。
原來這望城中好多達官貴族家的千金小姐都愛慕著三殿下。只是他對這方面從來不問不顧。加上他經常出征在外,每次回來都會少幾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含淚出嫁……
如此街上傳了好多不同的小話劇,都是百姓自己編造的三皇子的英勇事迹,與各家小姐之間的凄美故事。
他說一臉樂呵呵,柳月卻笑不起來。
向連波見了方才發覺不妥,轉思之下又安慰道:「不過都是街邊的流傳而已,那些文人騷客閑著無事,茶餘飯後隨意捏造的,不當真的。」
柳月自然是知道,她不開心,不是因為這些捏造的故事,而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但她還有事,卻不能對任何說,一直壓在心底,每日都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向連波見此,轉了話題,道:「過兩日宮裡就要開慶功宴了,陛下為慶殿下勝戰歸來宴請朝中群臣,場面肯定很壯觀。倒是肯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是我們這輩子都可能見不到的。還有好多位高權重的大臣,簡直像做夢。」
他邊說邊幻想,「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機會偷窺一角,能見見那場面也是好啊。」
柳月沒有做聲,她一點也不在意這些,她只願一切安好,和他長相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