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看著面前出現的人,柳月目中閃過一道驚嚇。
他見柳月表情,冷笑道:「嚇到了?」
回望城的路上,時時刻刻躲避著他,怕他銳利的目光,也怕看見他就會想起他說的話,更怕他說的那些變成真實。平靜了這些日,好似並無異常,所以柳月這兩日將他漸漸淡忘。
今日忽然再見,柳月平靜的忽然又掀起了波濤。
「怎麼是你?」柳月問他,傳話的不是說六皇子要見她么?邵青的身份柳月是知道的。他是定北侯之子,其父親與世誠母親是親兄妹,所以他與世誠是表兄弟。聽說那時原本身為國舅的定北侯也是權傾一時,只是後來因為一件事,皇后被貶,定北侯府也因此敗落。
這些她都還是聽向連波說起的。若不是因為與世誠有關,她是不會去記這些複雜的東西的。
他嗤笑,「愚婦。若想見你,還不簡單。只是難逃我三哥的眼線而已。你還真把自己當鳳凰了?那日我同你說的話,你竟可以全然不放在心上?還如此安逸的跟在我三哥身邊。你想享榮華富貴,卻置我三哥於不顧。你還說是真愛?」
他看著柳月,眼裡不僅是冰冷,嫌棄、憎恨、噁心,全然表露在外。
「不是的!」柳月一口否定他。
他不理之,只冷道:「我是不會再聽你這個愚婦做何狡辯的。你這樣愛慕虛榮,心機深沉的民間女子我雖見的不多,但也不少。我就直接和你說了,我今晚見你,是來要你離開的。」
他頓了頓,銳利的目光看著柳月,聲音放的更沉,「聽清楚了,我這次來,是要你離開的。而不是再勸你離開,這次,你不想離開也得離開。」
他語氣堅決,似乎不容反抗。
柳月不懂,為什麼非要是這樣的?難道真的一點改變也不可能嗎?她當初捨不得離開,心想或許並不會向他所說的那樣,或許上天垂憐,會讓有情人終成眷。
「為什麼?為什麼非要我離開他?我就在他身邊,什麼也不做,也不做聲。只要能看見他就行了。」這一刻柳月聲音里幾乎透著祈求。
「因為你的身份會阻礙他下半生!」他向她逼近,怒目而視,「我上次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說這話是他近乎咬牙切齒,他已經離的柳月很近了,就在柳月身前,一手抓起了柳月手臂,脫著柳月想前走了兩邊,二人站在假山一角。
「看!」
他示意她看向那邊燈火輝煌,歌舞昇平的地方。
他手依舊抓在柳月臂上,力氣很大,抓的她疼,但這點疼在這刻情境下根本不會放在柳月心上。
二人所站這處已經能隱約看的清些面孔,她在燈火闌珊的人群里已經尋找到了一人。
他一身紫金長袍,玉帶金冠,整個人高大而威嚴,周身散發著一種不可靠近的冰冷與華貴,這是在她面前從未有過的,她也從未看見過今日這樣的他。
「要麼墜入萬丈深淵,要麼一躍青雲之上。就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耳邊傳來男子冰冷的話語。
柳月心中一顫,心底一陣冰涼麻木漸漸覆散全身。
「看到三哥身邊的女子了沒有?」
跟著他的話聚集了視線,那個挨在世誠身邊坐著的女子嫻熟端莊,綾羅綢緞加身,華貴卻不顯庸俗,只有一種貴氣在身,而她又長了一張絕美容顏,看著十四模樣,清水芙蓉,淡雅出塵,美得不可方物。
「那是寧宰相的千金,望城中數一數二的大美人,知書達理,嫻美聰慧,是望城多少貴家子弟的夢中情人。」
柳月見那寧宰相的千金坐在世誠邊上,安靜的吃著茶,看著戲,舉止優雅,一切又顯得那麼從容淡定,彷彿什麼都不在意,但她卻明明會偶爾假裝不經意間看向世誠兩眼。
「今日宴會上陛下原本已經賞了三哥無數貴重東西,後來又道三哥畢竟都二十四了,因為戰事耽擱了他的人生大事,便有意賜婚。點給我三哥的千金就是寧宰相的千金。」
柳月心中一片冰涼,忽然之間腦袋一片空白麻木,什麼也沒有了。
「寧宰相在朝中的勢力雖弱與梁相國,但不可忽視。也是寧家小姐有意於我三哥,寧宰相也因為性子緣故,倒是對我三哥有些欣賞,但他卻始終沒表態,在朝中一直處於中立一派。」
「我三哥雖有兵權在握,但是朝中無人支撐,只一些小臣子弟,並不佔多大作用,但若有寧宰相等人,也算有了一大批人脈。姑且還能在朝中與之抗衡一二。可二皇子不僅有梁相國,華貴妃,也還有望城禁衛軍。這可比我三哥的兵更有理由發兵入宮。」
「所以目前整體而言我三哥一直處於下風,原本只要我三哥答應這門親事,事情便大有轉機。」
柳月心中一動,這麼說他沒有答應?
旁邊的人看著她,嘴角掛著譏諷的笑,「我三哥性子雖然倔,但他做事並非不知分寸,若是在那樣的場合上,當著眾多大臣的面,陛下真下旨了,你覺得能拒絕?」
「且不說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就陛下的話,那就是聖旨,不可抵抗的。只是在陛下剛一提出此想法時便被人出來阻攔了下來。方才同你講了這麼多,若你不是傻子,也應該猜的到會是哪方人出來阻攔。」
「這事便告一段落,但若是我三哥有意,只要同陛下說一說,這婚事是立馬成的事。但是我三哥並沒有。」他用力撒開一直緊抓在柳月臂上的手,「都是因為你!」
「我告訴你!」他盯著柳月的眸子彷彿一把尖刀,刺的柳月心裡生疼,「這次我三哥回來,不久陛下應該就會在群臣的提議下冊立太子。以前大皇子是陛下最愛,原本太子之位也該是大皇子的,但因為大皇子早早就去了,陛下一直痛心疾首,落下病根,也不曾立太子。」
「但眼下陛下光景已經不長,這是遲早的事。若是我三哥沒有寧宰相的幫助,你能想象後果嗎?」
柳月搖著頭,眼眶已經紅了,她搖頭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想。
「你不知道?」邵青寒眸冷笑,「很簡單,要是二皇子在群臣擁戴之下真被陛下選立為太子,那麼我三哥為了保護其母親還有他心中在意的人,勢必會在最後一刻發兵逼宮。」
「不要說不可能!」柳月還沒說話,他似乎就知道柳月要說什麼,直接否定了她。
「我跟著三哥身邊這麼久,三哥的性子我了解,三哥的為人我也清楚,三哥的事情我更看的明白。若是二皇子登基,我三哥就是死路。他母親又怎麼辦?」
他突然頓了下來,聲音變的有些低沉聽上去有些酸澀,「現在,或許他心中記掛著你,更加會為之一搏。寧願背負無情無義不仁不義的永世罵名,也會起兵逼宮。只是成敗在此一舉,若是輸了。便一無所有,就連名聲……死後也是永世罵名。」
這樣的結果一說出來,柳月的眼淚刷刷的往下落。這麼凄慘的結果她不要!也不願看見!她現在連想都不敢想,太心痛!痛的無法呼吸。
他看著柳月,「所以說這次,我不是來勸你離開的。上次和你說,你不在意,我只是再次告訴你失態的嚴重,如今望城已經在傳你的事了,我是來要求你離開的!」
柳月垂頭抽泣著,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是悲傷。
「你走,我會送你去很遠的地方,一個三哥永遠不會找到你的地方。還是那樣,我會保你一生衣食無憂。」
他還在說著,柳月卻傷心到無法呼吸,他突然雙手撐上柳月的肩,用力的搖著她,要她抬頭看他。
「你走不走!」他低聲厲喉道。
柳月已經是滿臉淚痕,傷心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臉悲痛欲絕,柳月望著他那雙猩紅的雙眼,啞著聲音,哽咽道:「我走,我走~我、走……」
幾個字彷彿用力她一生的力氣,柳月頓時覺得四肢癱軟,彷彿被抽離了靈魂那般空冷無力,幸而那原本用力撐著她肩上的雙手還在,借著這個力,她勉強站著。
「好!」這一刻他紅著的眼眶裡竟也有了濕潤,「我三哥性子我了解,你若不聲不響的走了,他勢必會不顧一切來找你。」
「你聽我的,回去,假裝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給我三哥留封信,只要表達出的意思,讓我三哥死心就行。這樣你再離開,他或許會接受寧家小姐。到時一切較現在自然就會大有改變。」
柳月只哭著,心痛暈頭到就要倒了下去。
這會兒是他用力扶著她不讓她倒下去。
他看著她,依舊說:「上次見你,我猜三哥已經知道是我,只是並未表露。但他已經在身邊加強了人手,這次趁著晚宴才有機會找到你。你出來,要自己尋機會出來。我無法安插人手進宮。但是你記得,出宮后找馬夫拖你到劉家塘,那裡全部都是我的人,我會從明天起就安排人等在那裡,一直等到你出來為止。」
他看著柳月,再次鄭重的說道:「我相信你為了我三哥,一定會出來的!」
柳月淚目再次看向那邊燈火闌珊處,他依舊坐在那裡,不動分毫,還是那麼沉寂。他身邊的寧家小姐纖細嫩白的手上端了一杯茶,遞到他面前。
他回頭道謝,淡然接過。她笑容恬靜,氣質淡雅。彷彿多年後,二人就該這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