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回府(捉蟲)
任思眠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沈珏竟然會又親自來一趟侯府。
而馮氏聽到消息則是十分欣慰,任思眠不明白可她清楚,這是端王爺看重自家閨女呢。
任思眠的婚事一直是大房的人心中的一個結,馮氏知道在外人看來,侯府之女嫁進端王府,怎麼看都是自家高攀了。
可她與侯爺又何曾看重過那等虛名,若不是任思眠對端王念念不忘,又加上那等原因,侯爺是斷不會撇了臉面去求了這樁婚事。
馮氏自己與素安侯爺夫妻和睦,任瑾對她確是一心一意,但她也見多了那些納妾冷落正房的高官貴人。
所以比起富貴和名聲,她只希望自己女兒能夠幸福快樂。
女兒出嫁之前,馮氏不知道都躲起來抹了幾回眼淚,更是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她既不忍心見女兒日漸憔悴,又擔心若端王一直對女兒無意,以後馨姐兒的日子該怎麼過。
好在從昨日端王體貼地陪著任思眠回門,中途任思眠落水全仗他拼了全力救得及時,今日又親自上門來接人,可見端王對女兒多少還是有些上心的。
馮氏現下也顧不得自己的女兒的不舍之情了,拉了任思眠過來,細細叮囑,「本還想著讓你在府中多留一會,既端王過來了,娘也不好再留你了。」
說著從袖子里拿了一沓銀票塞到任思眠懷裡。
「娘,我不要……」任思眠被厚厚一摞銀票嚇了一跳,正要拒絕,就被馮氏打斷了,「傻孩子,你以為侯府生活就那麼容易?雖說你不用和婆母相處,但麻煩的地方多著呢,怎麼著有些銀錢在身邊也是好的,娘親也沒什麼其他的能幫到你。」
話說到這裡任思眠也不好再推拒,只好收下了。
沈珏是和任瑾一起進門的,身上穿的是隆重的朝服,看來是剛剛下朝就直接來了侯府。
男子眉眼淡然,玄色的長袍更顯他如畫的面容,自有一種雍容華貴的氣度,逆光而立,周身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華,恍如神詆,和昨日身著青衫的淡雅又是不同。
用過午飯,任家夫婦和任文瀾把任思眠送到了侯府門口,端王府的馬車早已在侯著了。
任思眠笑著和自家爹爹娘親和大哥道別,見他們依依不捨的模樣也有些觸景傷情。
不論前路如何,起碼這世有這般真心疼愛她的家人也足夠讓她安慰了。
直到目送著馬車離開路口,任瑾才攜了妻兒進去,想到方才端王的態度,真不知道當初那件事做得到底對是不對。
而此時的馬車內,沈珏看著自上了馬車便不曾抬過頭的任思眠,微頓了一下,以為是小姑娘離家傷感,想了想還是開口。
「端王府和侯府相隔不遠。」所以以後你想回來便可回來。
因為有些傷感而低著頭的任思眠一噎,他,這是覺得她太矯情了?
她不作聲,只抬頭暼了他一眼,又默默揪手絹。
安慰沒有得到回應反而被幽怨地瞪了一眼的某人挑眉,以為她情緒實在不好想要靜靜,也就沒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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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和素安侯府隔得確實不遠,畢竟臨京權貴住的地方集中也就那麼幾個,所以只坐了一會馬車便到了。
沈珏大概是還有公事要處理,只留下一句「晚上去你那裡用飯」便不見了蹤影。
任思眠樂得自個兒沿路四處看看。
端王府不比侯府,畢竟是皇帝兒子的宅子,任思眠自認為侯府內的布置已經很漂亮了,可完全和端王府不是一個檔次的。
曲路回折,鋪著光滑鵝卵石的路兩旁是各種花花草草,名不名貴任思眠是看不出來,只看出料理得很好就是了。
不僅如此,假山角亭也是不少的,形態各異,也各有各的風味,由中可見主人的品味。
途中還見了一汪引了活水的湖,湖邊細細鋪了石頭,還亮閃閃的,很是好看。
任思眠住地方叫作錦苑,聽說裡面的各種擺設物件都是姚貴妃親自著手操辦的,就是專門為了沈珏成親。
不愧是皇家人的手筆,任思眠暗暗咂舌。
屋子裡可見之處無一不透露出精緻,素安侯府底子不差,加上她娘親馮氏原也是大戶人家之女,平時有什麼好的總喜歡往她房裡送。
所以任思眠的閨房之中值錢的東西也不少,卻也比不了這裡的。
任思眠身子本來就沒完全好,精神頭不是特別好,在馬車上又因為有沈珏在也不好意思睡覺,所以一回屋就直接倒頭就睡了。
一覺醒來屋裡光線有些暗了,透過珠簾彷彿有個身影坐在桌前,任思眠揉了揉眼,繼而淡定地披衣下床。
為什麼每次見沈珏她都是一副不修邊幅剛睡醒的鬼樣子-.-
「爺來了怎麼也不叫醒我?」大概是睡得久了,喉嚨有些不舒服,任思眠摸到桌前想倒杯水喝。
只是有人比她動作快了一步。
「不礙事。」沈珏執壺給任思眠倒了杯溫水,面色淡淡,語調也平平,「左右也無事。」
任思眠喝了口水才覺得好受了些,瞅了眼天色,突然想起下午沈珏的話,想來他是過來吃飯的,不過她一覺到現在,已過了這時候吃飯的點,他說不定已經吃過了?
可是她卻是真的餓了,摸了摸杯沿,有些遲疑地開口,「爺可用膳了?」
「未曾。」說完總算放下了手中的書本,看了眼任思眠,揚聲吩咐外面擺飯。
熱氣騰騰的飯菜陸續端上桌,任思眠空空如也的胃早就受不了了,等著沈珏拿起筷子之後就開吃了。
兩人吃飯的速度都很快,但相比於任思眠略顯粗魯的吃相,沈珏吃得就優雅許多。
於是兩人很快就消滅了桌上的飯菜,菜色雖偏清淡,但好久沒有吃到這麼純天然的飯菜的任思眠表示非常滿足,也有些撐。
要不是怕嚇到面前的人她都想在屋子裡跳套操消消食兒了。
而第一次和任思眠同桌吃飯的某人有些驚訝,沈珏之前也和妹妹一起用過膳,只是,好像沒有眼前的人飯量這般驚人?
兩人狀似和諧地吃完飯後一度又陷入了相顧無言的狀態,沈珏一向話少,任思眠又不知說什麼。
於是就各玩各的,可這也沒有什麼飯後娛樂活動。
任思眠只好讓杏兒給她找了本書來看,好在這裡的文字和現代的簡體字差別不是特別大,而且也有前身的記憶。
她還不至於成文盲,只是看書的速度慢了許多。
只是杏兒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故事話本實在沒意思,任思眠看著看著又想打瞌睡。
沈珏本在認真看書,無意抬眼看到拿著書不住點頭的某人,終於沒忍住笑意出聲提醒。
「夫人困了可到床上歇息,莫把桌子撞壞了。」
一頭磕在桌子上的任思眠:「……」
他還真以為她想看這種一眼就知道劇情的狗血故事嗎?
這不是老大沒發話嘛,她要是一個人去睡那多尷尬啊。
現在好了,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她就不再折磨自己了。
任思眠也就不管了,叫了熱水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就準備睡覺了。
可突然跟著她走到床邊的沈珏是怎麼回事?
「夫人脫了衣服趴好。」
沈珏說完驚訝地發覺面前的人動作僵了一下,愣了須臾反應過來,輕笑。
也不打算解釋,他本來也沒想逗她,不過任思眠轉頭看他的眼神的驚訝意味太過明顯,他也就順著逗她一逗。
他這新婚小妻子比想象中有趣。
不出意料任思眠停住了原本打算脫衣服的手,反而裹得更緊,還一臉驚恐地看向沈珏。
不…不…不至於吧,新婚之夜他都沒碰她,她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年紀小下不了手,沒想到沈珏這麼重口?
沈珏失笑,無奈皺眉,難不成在她心裡自己還真就是個登徒子?
「想什麼呢,只脫外衫即可,我給你施針。」
說罷還怕她不相信似的拿出了一個布包,打開是明晃晃的細針。
任思眠:「……」
扎針就扎針,說得那麼有歧義是幹嘛?!還有幹嘛拿一種「你是個腦補太多的制杖」的眼神看她。
不過……扎針!!!
她可不可以拒絕?要知道她上輩子可是最怕喝葯和打針的。
一穿越過來就被灌苦藥差點兒沒喝吐她,現在居然還要扎針!
她的命好苦!!!
無視掉某人可憐兮兮的眼神,沈珏挑了銀針,極有耐心地等待著。
「一定要扎針嗎?」
最後的掙扎…
「夫人身帶弱疾,落水致寒氣入體,雖表面看已無大礙,但卻未治根,所以須定期施針,且湯藥也一時不可斷。」
沈珏雲淡風輕的一席話讓任思眠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
「若夫人不想扎針,也不是無他法……」
一聽這話,任思眠感覺心中又升起了希望之光,雙眼發光地望向沈珏。
「只是多喝三個月的苦藥罷了。」某人輕飄飄地丟下一句。
任思眠,卒。
三個月?!喝完那麼多中藥的她還會在人世嗎?還不如殺了她算了……
她寧願被針扎也不想喝那種有不可描述的味道的葯。
於是只能內心哭唧唧地去了外衫爬在床上,還十分配合地將礙事的頭髮都攏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