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倒霉孩子

Part3

「你有完沒完？」商默霆怒喝豆爺，準備進去將它踢出來。

吳叔提著食盒上樓，看著商默霆要進那間屋子，急忙叫住：「少爺，少爺。」

「吳叔。」

商默霆掃了眼他手上的食盒，指指豆爺。

豆爺低眉順目乖乖從房間出來。

吳叔說：「後院水閥壞了，泡了幾個房間，我女兒暫時在前院住兩天，要是有打擾到少爺的地方請見諒。」

「沒事兒，安心住下就是了。」商默霆指著豆爺教訓起來：「我告訴你啊，這間屋子住的是吳叔的閨女，自家人，你別亂叫亂嚷，嚇到人家。」

他自己的狗，他清楚，這小混球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玩球和欺負小孩兒，嚇唬小姑娘。

豆爺乖乖坐好，「汪」了一聲。

吳叔說：「少爺，你忙你的，我進去了，她臉上起了疹子不好意思見人，我給她送點飯。」

商默霆點點頭，覺著吳叔父女倆怪怪的。

吳叔進屋趕緊關門，陳瑤騰地一下從牆上跳下來，吳叔嚇了一跳，捂著心口說：「陳小姐，嚇我一跳。」

陳瑤撫著吳叔心口說：「對不起啊，吳叔，我也是一時情急。」

吳叔手做噓聲，提了提食盒。

陳瑤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兩聲。

吳叔說：「快吃飯吧，有什麼事兒，給我打電話。」

「沒問題。」陳瑤比劃著OK手勢。

晚餐豐富，葷素搭配，油亮的雞翅，多汁的咕咾肉，翠綠的萵筍……

陳瑤不挑食，什麼都吃，只是飯菜的量有點小，可能看她是小姑娘，沒準備那麼多。但是陳瑤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她每天的運動量大，食量自然也大。

晚飯沒吃飽，半夜被餓醒。陳瑤躺在床上思想斗陣激烈，第一天到男神家就去廚房找吃的，好嗎？

實在餓的難受，陳瑤起來換上輕便的運動服，拉鏈一直拉到下頦底，輕手輕腳打開門。

豆爺守在門口，聽聞腳步聲立馬站立起來，豆眼盯著門縫裡鬼祟的人影，發出「唔唔」低鳴。

「我的天呢！你都不睡覺嗎？」陳瑤小聲說著。

豆爺呲牙。

陳瑤立即關門。它要是叫起來，整座宅子的人都得醒。小身板靠著門板，陳瑤自言自語：「真是條忠犬。」

十分鐘過去了，她又拉開門，豆爺原地站著，一動未動，跟打了雞血，築了石膏一樣。

陳瑤說：「豆、爺，你可真是爺，行，我服了。」

又不是只有一條路可以出去，何必跟狗較勁兒。陳瑤打開窗戶，登上窗檯，跨了出去，從三樓跳窗。

室外，風輕，月冷，最適合干雞鳴狗盜之事。去覓食之前，陳瑤跳到了隔壁陽台，透過玻璃窗看著陷入睡眠中的商默霆。哦，男神，好想抱抱的他的腰，貼貼他的臉，躺在一張床上跟他玩親親。

「咕咕——」肚子的抗議將她拉回現實。

古人云:「溫飽思□□。」

得先填飽肚子，再想男人。

陳瑤三下兩下從三樓下來，順利摸進后廚，借著手機光亮尋找食物。冰箱里倒是什麼都有，可都是涼的，她脾胃不太好，吃涼的會壞肚子。她翻到了一盒糕點，老式的，酥油和面，輕輕一碰都會掉渣渣的那種。

她餓急了，拿起一塊塞進嘴巴里，酥軟，香甜，味道極美，吃的正高興，敏銳的耳朵忽然聽到了腳步聲，緊接著耳後一陣風掃來。

商默霆老遠就看到一道光亮，於是悄聲走過去，想看看究竟是哪個小賊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手剛搭上那人的肩膀，手機光亮瞬間熄滅，一股力道猛然扣住他的手腕。

小個子力氣還挺大，商默霆反抗，陳瑤借力將他摔倒。

黑暗中，商默霆抓住了她的衣襟，陳瑤怕誤傷他，不敢出手，順著他的力道摔了下去。

眼看著一個黑影壓下來，商默霆反射性地伸手一擋，軟綿綿的觸感，害的他渾身一激靈。

我擦，是個女的！

商默霆足足愣了半秒，反應過來時，人早沒影了。他馬上爬起來開燈檢查，桌上一盒開封的老式糕點，碎屑零散，分明有人進來偷吃。

再說偷吃的陳瑤，如果鬼魅一樣，順著外牆爬到樓上，翻窗進入卧室，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脊背貼著牆壁，氣喘吁吁地回憶剛才發生的種種，臉頰紅透了。她揉著發紅的臉蛋，自言自語道：「羞死人了。」

商默霆慢步上樓，腦子裡在想小賊究竟是誰，這座宅子里的女眷屈指可數，沒人會在半夜偷吃東西，而且那個姑娘的胸，大的幾乎讓他一手無法掌握。

蘋果臉躍然腦海，商默霆腳步踩空，差點摔倒。他抓住拉杆，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確定不是做夢，不是夢遊。

……

商州集團，上午有經營例會。商默霆破天荒地準時出現在公司，機車夾克，馬丁靴，還是那身痞氣十足的賽車手打扮，完全沒有半點商人的模樣。

「商總經理早。」女性職員微笑打著招呼，英俊瀟洒的總經理大人是商州女性職員心中的男神，男性職員心中的偶像。

商默霆「嗯」了一聲，臉孔臭臭的，愛理不理的霸道總裁樣。拜蘋果臉與小毛賊所賜，整晚都在做夢，變得神經兮兮的，總感覺有人在暗中偷窺他，這種感覺讓人很不爽。

陳瑤跟著他朝電梯走去，小姑娘做了偽裝，一身中年大嬸的打扮，帶著口罩掩人耳目。

樓上，不知哪個冒失鬼碰倒了花盆，以極快的速度直線降落對著商默霆的頭砸來。

不好！

陳瑤看到一抹鬼祟身影快速離開，可眼下時間緊迫顧不得那麼多，救商默霆才是最重要的。

她快速向旁邊跑去，輕盈的身體躍起，雙腳踩上柱子，借力飛身，一手抓住二樓樓梯扶手，一手抱住了花盆。整個動作乾淨利落，如功夫女俠附體。

花盆是抱住了，可是危機並沒有解除，仙人球與土壤從盆中脫落，紛紛揚揚落下去。

我的天吶！

陳瑤驚恐，已經沒有手去抓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帶刺的綠色兇器掉下去。

「啊——」

樓下某人痛的驚呼。

陳瑤替商默霆頭疼，閉緊雙眼快速翻過欄杆躲起來，頭上的小鹿發卡以不被察覺的速度慢慢滑落。

電梯門口，進出的職員們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陳瑤擠出笑容，輕輕放下花盆，快步溜走。

商默霆頭上頂著仙人球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眼底火氣十足。他呲牙咧嘴剝掉仙人球，手指碰上尖刺，痛的直吸涼氣，他對著樓上喊：「誰幹的？出來。」

沒人敢出來應聲，肇事者早已逃之夭夭。

「啪嗒——」

水晶小鹿發卡掉在地上。

項目總監霍東青走來，瞧著商默霆的狼狽模樣，恨鐵不成鋼道：「商總又玩什麼呢？這是公司，不是你的摩托車俱樂部，注意你的形象。」

五十歲的中年大叔，嫌東嫌西的，事兒最多。

商默霆拍掉身上的泥土，又從頭上摘下去兩根刺，說：「我能玩什麼？現在是有人玩我，等我逮到扔仙人球的混蛋非弄死他不可。」

商默霆踢開仙人球，撿起地上的發卡，走向電梯，泄憤地按鍵。

霍東青嘆氣，搖搖頭走開。

……

以百貨、酒店、房地產、度假村為主要經濟支柱的商州集團資產雄厚，發展穩健。會議室內，高管們長桌圍坐，經營成果彙報結束后，討論起城北閑置地皮開發一事。

商默霆窩在老闆椅中，雙腿交疊，把玩著手裡的簽字筆，眉頭皺皺的，心裡詛咒扔花盆的混球。

項目開發部主管賀美玉，是商偉傑的夫人，別看她是位女性，手腕不比男差，上挑的丹鳳眼，略突出的顴骨，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她翻開策劃書，說：「我們已經做了一份城北開發案的策劃書，那就是建設大型的溫泉度假村，吃、喝、玩一條龍服務。眾所周知現代人生活壓力大，旅遊度假，溫泉療養，健康養生已經成為人們緩解壓力，追求健□□活的主要目的，我們做的開發案不僅做溫泉療養，旅遊度假，還可以承辦大型的商務會議，是市場前景非常不錯的項目。」

主管們竊竊私語，議論策劃案的可行性。

商默霆沉默不語，手裡的簽字筆飛了出去，「啪嗒」一聲，落在了圓形桌子的空地上。

賀美玉挑眼看他，幾分不滿寫在臉上。

商默霆站起來，皮鞋踏上桌子，跳進空地，撿起簽字筆。從他任職總經理那天起就是這副樣子，主管們見怪不怪，唯有項目部總監霍東青，最看不慣他這點，不止一次投以冷眼。

皮鞋再度踩上桌子，商默霆這回沒跳下去，他就站在桌子上，居高臨下望著賀美玉，說：「這個方案我不同意。」

「理由？」賀美玉說。

「沒什麼理由，就是我不喜歡。」商默霆一副「這裡我說了算，你能怎樣的眼神」。

項目總監霍東青說：「我倒是覺得這個項目可行度較高，可以考慮考慮。」出乎大家的意料，他與賀美玉是死對頭，公司人盡皆知的事情。

賀美玉也很意外，看看霍東青，又看看商默霆，說：「默霆啊，你不要小孩子氣，公司不止是你一個人的，在座各位哪個不是把自己的身價利益與商州捆綁在一起，我覺得你應該好好了解一下這個項目的可行性，它能給我們帶來一本萬利的經濟效益。」

商默霆哼聲，雙手操在口袋裡，目光遠眺，沿著圓桌慢步，「我要是小孩兒就不會站在你面前了。你說你想開發溫泉度假村，那你告訴我溫泉在哪裡了？人造山寨版？人工溫泉機與天然溫泉有多大區別你知道嗎？掛著羊頭賣狗肉，你當消費者全是傻子嗎？」

商默霆站在賀美玉面前，眼神睥睨。

他本來就高，還站在桌子上，賀美玉仰頭說：「現在各地的溫泉酒店有幾家是真的？消費者肯買賬，真假有所謂嗎？」

「別人家我管不著，商州就不行。」

商默霆說著從桌上跳下來，賀美玉側開身體，氣呼呼地看著他，說：「我已經找人勘探打井了，要是真的打出溫泉的話，我希望這個方案能提到日程上來。」

「好啊。」商默霆說：「等你當上總經理的那一天。」

賀美玉撲騰一下站起來，惱火道：「你……」

一直未開口的商偉傑勸說道：「好了。」

商默霆走到會議室門前，猛地拉開大門。保潔大嬸低垂著頭顱，拿著拖把緊著忙活著。商默霆疑惑地看了一眼，感覺有點奇怪，卻也沒多想。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陳瑤站直身體，嘆了口氣。緊接著辦公室又出來一幫人，她又彎腰低頭，忙活起來。拖把拖到了賀美玉的高跟鞋。

受了一肚子氣的女強人心情不爽，大聲呵斥道：「你瞎啊？」

陳瑤點頭哈腰：「對不起，對不起。」

商偉傑說：「好了，至於嗎？」他勸走賀美玉，回頭與陳瑤對了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