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 8 章

第8章

謝妙玉撲在大紅錦綢面的被褥上哭的傷心,姜映秋走過去坐床尾拍了拍她的背,「玉兒快別哭了,是娘不好,沒能護著你,你想要那些東西,趕明兒我讓人去給你尋來,何必去拿你表妹的。」

謝妙玉臉埋在被褥里,哽咽著,含含糊糊的哭,「娘,我就是不甘心,憑什麼她樣樣東西都比我的好,長相亦是如此,外人都道我長的不如她,容貌寡淡,她那張狐媚子臉有什麼好的,憑什麼她能與沈大哥定親,沈大哥明明就不喜歡她……憑什麼她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她就是不甘心,明明小時候兩家家世相差無幾,漸漸地,表妹家中的日子蒸蒸日上,銀錢多了起來,吃穿用度開始好起來,到後來揮金如土,堆金積玉,富甲一方,成為蘇州首富,差距越大,她的心裡越發的不平衡。

姜映秋撫著謝妙玉的背,柔聲道,「玉兒不必擔心,總有一日,娘會讓你過上這種日子,終有一日……」大房所有的財產都將歸置她的名下,她相信,那一日將不在久遠。

翡翠拿著白狐裘斗篷和首飾回姜宅,姑娘已歇下,珍珠小聲的吩咐,「玉石兒她們幾人定是要被發賣的,皎月院的丫鬟不夠,你且去謹蘭院跟秦媽媽借幾個丫頭過來,另外,斗篷拿去漿洗乾淨,首飾也去找工匠重新打磨清洗一次,這些東西過了表姑娘的手,只怕姑娘也嫌棄著。」

珍珠做事比較心思,翡翠比較大咧,平日多是聽珍珠的。

翡翠去謹蘭院借人,正好碰上回來的許氏,見到她就問,「翡翠怎麼過來了?」

不等翡翠說什麼,站在廊廡下等人的秦媽媽王媽媽等人迎了過來,王媽媽哀愁道,「今兒是老奴的不對,惹的姑娘傷了心。」粗略的將今日之事講了一遍,「老奴也是怕這幾個丫鬟被發賣,一時找不到伺候姑娘的人,到底是用習慣的,想著責罰過她們也該漲漲記性。」

許氏和姜嫿性子差不離,從未責罰下人,可許氏是姜嫿的母親,她疼愛嫿嫿,聽見王媽媽這樣說,心底有些不悅,「王媽媽是覺得下人頂撞主子沒甚大礙?我未曾想過嫿嫿院子里的那幾個丫頭是偷閑躲靜,懈怠輕忽的樣子,發賣出去也是活該。」

王媽媽見許氏有些動怒,自不敢多言,連連說道,「太太說的是,是老奴的錯,老奴一時之間想岔了,老奴這就讓陳牙婆上門來。」

許氏道,「不必,這事兒交給秦媽媽辦吧。」

秦媽媽道,「太太放心,老奴已讓柳兒去找陳牙婆了。」

給翡翠撥了幾個丫鬟過去,許氏回房,仔細問過秦媽媽皎月院發生的事兒,秦媽媽把事情詳細說一遍,許氏聽完靠在榻上發愣,方才王媽媽的話中明顯藏著不少,現在聽完,王媽媽怕是根本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動怒的。許氏不蠢,她只是性子綿軟柔順,能從事情里品出王媽媽怠慢嫿嫿,這些個奴才啊,跟了她不少年,倒是給她們養成嬌縱性子。

還有那表姑娘,因著是丈夫姐姐家的孩子,平日里她也嬌寵著那孩子,偶爾欺負嫿嫿,她也不好說甚,想要什麼都給她最好的。可是嫿嫿說的多有道理啊,你來宅子一趟,不去看看病重的舅舅,卻只惦記著那些金銀之物,這該是多麼的寒心,或許她與嫿嫿的交往,至始至終,只是為了別的,而不是親情使然。

許氏嘆了口氣,揉了揉額,「我有些乏了,小歇會兒,剩下的事情有勞秦媽媽了。」

不多時,陳牙婆上門,秦媽媽發賣了幾個丫鬟,又同陳牙婆約定好明日巳時送些人上門以供挑選。

翌日一早變了天,前幾日烈日炎炎,今早淅瀝瀝下起小雨。姜嫿昨兒歇下后連晚食都未用,一覺睡到辰時,許氏昨日傍晚來過,準備陪嫿嫿用飯,見她睡的沉,讓丫鬟們仔細招呼著,又在床頭坐了好久才離去。

今日倒春寒,珍珠挑了身白色粉綠綉竹葉梅花領褙子和蔥白底綉紅梅花長裙出來,她家姑娘最近喜愛素凈一些的顏色,這身剛剛好。姜嫿盥洗后,穿了衣裳坐在妝奩前發愣,翡翠幫她梳頭,還嘆氣,「待會兒可要挑個會梳頭的丫頭,奴婢同珍珠姐姐都不大會梳頭。」

姜嫿撫著臉頰嗯了聲,也不知聽清楚翡翠的話沒。銅鏡中的少女容顏嬌嫩,肌膚雪白,白玉似的面頰上無半分瑕疵,眼瞳黑亮清澈。而不是那個皮開肉綻,面目全非,醜陋不堪,眼神渾濁的將死之人。

直至翡翠幫著姜嫿梳好髮髻,移走銅鏡,姜嫿才算回神,珍珠拿了份食單過來,「姑娘,您早食想吃些什麼?」

姜家的富貴不是外人能想象的到,光是吃的早膳就有幾十樣不同吃食,由著主子們挑選,剩餘分給各院的得寵一些的丫鬟奴僕,午膳和晚膳更是豐盛。姜嫿挑了幾樣清淡些的,見食單上長長的一串,微微蹙眉,這些吃食也太多了些,實在鋪張浪費。

樹大招風的道理,姜嫿現在才明白,上輩子姜家落敗,或許也有這方便的原因,爹爹剛過世那些日子,不少世家大族惦記著姜家家產,如若不是最後沈知言高中,其餘大家族早就來分一杯羹了,不過有何區別呢,到底最後還是被姜映秋霸佔這一切。

想起沈知言,姜嫿慢慢攥緊拳又鬆開,有些面無表情。姜家和沈家認識不少年,兩家父輩年幼之時就認識,情同手足,一起長大,有著過命交情,成親娶妻之後就給孩子們約定了娃娃親,沈知言年長姜嫿四歲,等到姜嫿一出生,兩家父親見是個女娃娃,歡歡喜喜把親事定了下來。

沈知言,沈知言,姜嫿在心底默念兩遍,閉上眼,再睜開時,眼瞳黑亮清澈。

用過早食,姜嫿去謹蘭院見許氏,小姜妤也在,見著姐姐過來,嚷著要大姐姐陪她玩,姜嫿陪著小姜妤玩了會兒,粉粉糯糯的小姑娘又嚷著要去院子里摘花,被乳母抱著出去。

姜嫿同許氏坐在綉墩上說話,「娘,晌午神醫就要來的,您準備下,另外女兒還有些別的事情要講。」

許氏柔聲道,「嫿嫿說就是,娘聽著。」

姜嫿依偎在許氏膝上,望著紫檀木屏風上的雕花海棠緩緩道,「娘,爹爹病倒,我又大病一場,醒來后覺得許多事情都比從前看的通透,女兒也想了很多,不少事情我希望能慢慢去改變,希望姜家能越來越好,希望爹娘和妹妹們能夠平安順遂。許是看事情比以往看的明白,女兒覺得府中不少事兒都不對,奴僕們太過鬆散得勢,家中太過鋪張浪費,這樣總會出大亂子的。」

許氏把女兒的話聽了進去,她從小門小戶的女兒成為現在朱門繡戶家的太太,性子沒甚變動,府中事情也多由王媽媽操心,幾個妾侍也不懼她,這樣實在不妥,或許也該學學嫿嫿,做出一些改變,不若就跟嫿嫿說的一樣,當家主母沒點威信,后宅會出大問題的。

「那嫿嫿說說,府中如今需要做出些什麼改動?」

姜嫿見娘把她的話聽了進去,溫聲道,「別的也未曾想出太多,府中奴僕該做些調整,至少要賞罰分明,犯了錯就該責罰,另外府中大肆鋪張,女兒瞧著府上每日吃食比著京城的皇帝都差不多,每年府中支出銀兩也頗為咂舌,姨娘妹妹們亦能隨意支出銀錢,這也不該,往後每月定下月例,一年四季吃穿用度都有定數,就算需額外支出也該記錄清楚。樹高招風,這樣都要注意,等著爹爹醒了后,我幫著娘一塊整頓。」

說起來,自打回來后,姜嫿忙著去求神醫,一直未見過庶妹和姨娘們,到時應付起來也是一件頭疼的事。

許氏聽的動容,握著嫿嫿的手答應下來。

母女兩人說完話,秦媽媽引著陳牙婆過來謹蘭院。陳牙婆帶了不少小丫頭們讓姜嫿挑選,姜嫿挑了六個家世清白,各有所長的小丫頭,年紀看著都不大,小的不過十歲,年長的十五。

一會兒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姜嫿讓翡翠帶著幾個小丫鬟先安置下來,教些規矩。

到午時還在落雨,姜嫿和許氏撐著傘去大門前親迎張神醫,好在等不到多時,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到姜宅正門前停下,一位穿著青布衫,乾瘦枯瘠的老者從車廂中下來,許氏還在遲疑,姜嫿已迎上去,恭恭敬敬行了禮,「小女見過神醫,多謝神醫願前來醫治小女的父親,小女感激不盡。」

老者揮揮手,不耐煩道,「快些領路進去看看病人。」

引神醫到謹蘭院,姜嫿吩咐柳兒端了茶水點心過來,這才隨神醫進到房裡。

房中整潔乾淨,窗欞半開通風,有淡淡蘭花香氣,張神醫行至病人床榻前,病人身上亦保持清爽,可見平日照顧的很好,神醫不言語,坐在床榻邊替姜清祿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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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夫人黑化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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