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

2.生

再有意識的時候,景文昊以為自己已經下了地獄,頭疼欲裂。努力睜眼發現自己竟是睡在安永殿的床上,心想不對。自從黎晰走後,他只宿過太和殿跟芷苒殿,就算是被黎永救回來,也不該醒在這裡。坐起身來,抬手自己揉揉腦袋,正想著到底是哪裡來的神醫,竟能為自己解得了這斷腸散之毒,床外守夜的宮人聽到了動靜,進來請安了。

「皇上酒醒了么?這醒酒湯還預備著,皇上可要食一些?」雖不真切,景文昊還是分辨出這是在他身邊伺候了多年的安公公,也是他身邊少有的忠心之人,可是安公公不是八年前就死在逼宮那日了么?

景文昊突然察覺到不對,摸一摸自己的臉,沒有摸到長鬍須,趕緊撩開帘子,發現安公公的臉也是略顯年輕,當下問道:「小安子,如今是什麼日子了?」

安公公只以為皇上是氣糊塗了,便唯唯諾諾答道:「回皇上話,天啟一年。」

天啟一年,他剛登基的時候,怎麼回事?他是在做夢不成?努力掐自己一把,發現疼的厲害,再問安公公,「小安子,最近這宮中可有什麼怪事發生?」

安公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覺得皇上這一覺睡醒,問的問題都是稀里糊塗的,莫不是酒還沒醒么?但是做奴才的,主子再刁鑽也只能小心侍奉著,當下回道:「並無什麼怪事,皇上莫不是酒還未醒么?需不需要些吃食?御膳房值班廚子都備著。」

「吃食?不用。」景文昊本以為小安子也是復活過來的,才有此問,如今看來,只有他一人重生到了這十幾年前,但如此說來,那黎晰,現在定是好端端的,思及此,心頭一熱,忙問道:「如今什麼時辰了?皇后可歇下了?」

「回皇上,剛過子時。」安公公見皇帝突然問到皇后,便覺得今晚可能又不好過了,小心答道:「聽宮人說,皇后今日受完杖刑便暈過去了,奴才也不知此時醒了沒有,皇上若是有吩咐,奴才差人去看看。」

「大膽,何人竟敢讓皇后受杖刑,還暈過去了,給朕把和玉膏拿來,朕要去看皇后。」景文昊聽聞黎晰受傷,便再也顧不上頭疼,立即下了床。

「皇上,可是今天是您下旨要打的啊,還說連打三天。」安公公差了宮女去娶藥膏,自己則取了景文昊的外衣來幫他穿上。

藥膏一到,景文昊也顧不得束上腰封,從宮女手中搶過那藥膏就往外走,連輦車都沒來得及讓人備下,就這麼一路往芷苒殿的方向走去。眼下正是冷的時候,景文昊卻是一點兒也顧不上,只管往皇後宮中走。

路上他才終於回想起來,天啟一年,他確實幹了些混賬事兒。有宮女私通懷孕,那宮女一口咬定孩子是黎晰的,他當時只認為黎晰是不滿嫁給自己,真的做出了這種事,讓他顏面無存,卻又苦於答應了父皇不能殺不能廢的事兒,所以才讓人打了他幾天。他還記得沒過幾日,自己還趁著酒勁兒,找了這個借口,強了黎晰,也是那次有了軒兒。但是他一直覺得男子懷孕乃是有違天理常倫的,所以一直未曾照管過,等軒兒大了,還將他送出了皇宮,養在黎晰母家,直到八年前。

這麼一想自己當初做過的混賬事情還真不少,虧得黎晰最後還肯捨命保住自己。幸好自己重活了一次,總算可以彌補一些了。心中有所想,腳下的步子也快了些,宮人們步伐不及景文昊大,跟在後面幾乎是一路小跑了。

總算到了芷苒殿,卻見明明是皇后的宮中,卻只有一個宮人守著大門,那宮人見著來人氣勢洶洶,趕緊跪下,道:「皇上萬福金安。」

裡頭人沒有聽到這問安的聲音,自然也沒有人出來迎著。推門而入,才發現這芷苒殿里陰冷非常,如今正是寒冬時節,別說地龍,連一絲炭火氣都沒有。

「這宮中的人都是死的么?這種時節,皇後宮中的地龍為何沒有燒起來?各宮的銀碳呢?讓誰給吃了?」景文昊怒氣沖沖,大吼一聲,這一下倒是驚動了內間的丫頭。

只見一小宮女萬分驚恐地撲倒在自己的面前,聲淚俱下,道:「皇上,皇上,娘娘剛剛才睡下,皇上若是要罰,就罰奴婢吧。皇後娘娘身子一向不好,下午已經暈過去一回了,這樣的刑罰再也受不住了,奴婢願意代替娘娘受罰。」

景文昊正欲解釋,忽見得又一人只著內衫出來了。那人形容枯槁,面色慘白,嘴唇已經凍的發紫,一頭青絲散在腰間,虛弱道:「芝玲瞎說,驚擾了聖駕,望皇上恕罪。皇上,皇上若是還要責罰,儘管來就是,臣受的住,只求皇上放過我這宮中的宮人。」

初見到黎晰時,景文昊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想了八年的人,竟又這般站在自己跟前了,此時聽黎晰說完話才發覺,那人竟是光著腳的。

景文昊上前一步,將黎晰打橫抱起,覺得懷中人實在太輕,像是不真實一般。低聲說道:「身上還有傷,這地上又涼,怎可不著鞋就下床?寒氣入體,再感染了風寒算誰的?」

黎晰突然被人摟入懷中,只覺得昏昏沉沉,卻還是覺得奇怪。景文昊嚴重漏出的心疼不像是假的,但是這樣的眼神自己從未見到過。只想著大約是自己糊塗了。

景文昊將黎晰放在床上,臀部剛剛挨到床,強烈的痛感再次襲來,逼得黎晰清醒了些,受不住疼,當下皺起眉頭,「嘖」了一聲。景文昊這才意識到,黎晰身上是有傷的,輕輕說了聲:「抱歉。」小心翼翼將黎晰的身子翻過來,才發現黎晰的褲子已經被血浸的斑斑駁駁。

心疼不已,朝著那丫頭問道:「下午挨的板子,怎麼現在傷口還是這副模樣?就沒有清洗上藥么?」

芝玲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哭道:「回皇上,娘娘剛剛挨過板子,請太醫的時候,陳妃娘娘宮中來人說陳妃身子不適的很,要太醫院太醫會診,除了值班的太醫,全部都叫到她宮中去了。皇後到現在只用過一點藥膏。」

「好大的膽子,陳妃她敢越過皇后讓太醫會診。呵呵,誰給她的權力,太醫院的人都是吃草的么?來人,給朕把陳妃宮中的太醫都給朕宣過來,兩刻鐘若是未到,全部給朕撤職。」景文昊難掩心中怒意,他知道自己過去對黎晰並不好,卻未曾想到由於自己,黎晰的處境竟是這般糟糕。

心痛不已,又向小安子吩咐:「去讓內務府的人現在就將皇後宮中的地龍燒起來,再差人回去,將安永殿中的銀碳都給朕搬過來,先把這屋子給朕熏暖和了。」

又看向芝玲,道:「你去給朕打盆乾淨的熱水過來,朕要給皇後上葯。」芝玲見皇上如此關切皇后的樣子,當下重重磕了兩個頭,跑去端熱水了。

熱水放在床邊,景文昊一手去脫黎晰褲子,被黎晰一把捉住。他見黎晰神色窘迫,想到他大約是怕丑了,便屏退了所有宮人。

可是抓著自己的手仍然沒有放下,便輕聲道:「現在沒人了,讓我看看傷口好不好?我帶了西域的貢葯,這葯治皮外傷,效果甚好,你別怕,好不好?」

感覺到那僵著的手有所軟化,景文昊便緩緩拉下了底褲,才發現這傷竟比自己想象的更重,怕是行刑的時候,有人暗中下過什麼死令的。當下皺了眉,將浸了熱水的帕子擰乾,緩緩去擦拭那些血跡。

果然一碰到,黎晰的身體就劇烈抖動了一下,再一看,他竟死死咬著嘴唇,景文昊便一手拿了毛巾,另一手抓了黎晰的手,牢牢握住,說道:「別咬著自己,疼就喊出來,只有咱們兩人,不礙事。這血跡必須得清乾淨了,不然來日清理起來更難受。若是疼的狠了,就握住我,好不好。」

黎晰微微抬頭向後,正好碰上那溫柔如水的目光,縱使自己心中千般疑惑,還是點點頭,反握住了景文昊的手。

景文昊心中一動,眉頭終於鬆了下來,拿上帕子,開始輕輕的擦拭。

清理上藥的過程果然是痛苦無比,景文昊清楚的感受到,最後黎晰是以什麼樣的力度在抓著他的手,但黎晰卻是一聲未吭,還是這麼硬撐過來了。

等換了葯,景文昊又使人拿來一條新的底褲,幫黎晰換上,又用被子將他給捂緊,自己和衣上了床,又將黎晰連人帶被子的給摟了過來,撫著黎晰頭髮道:「老是趴著睡不好,你就側著,先躺躺,握待會兒再幫你翻面。」

黎晰本能的抗拒,想往外躲,卻只覺得那人的力氣實在是大,由不得自己,掙扎兩下,便也作罷,由著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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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攻略皇后(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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