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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大祭司手持法器,口中念念有詞,無非是祭祖,承接天意,以佑萬民。
景文昊此時一心栓在黎晰身上,就怕黎晰支撐不住,倒下去了。好在黎晰下車前,自己用銀針封住了兩道血脈,勉強還能撐上兩個時辰的。
反正文武百官都低頭跪在地上,景文昊乾脆肆無忌憚盯著黎晰看。
明黃色的衣裳上點綴著華美的刺繡,這樣的黎晰不似往日那般清淡,卻別有一番滋味。
嗯,這衣服真適合他。
嗯,今日的紫金冠真好看。
嗯,他站的真直。
嗯,腿真長。
嗯,不對,他怎麼不看我,他為什麼一直盯著大祭司?
嗯,等等他轉身了。
景文昊還未反應過來,黎晰已經撲倒了他。回神一看,才發現站在祭壇上的大祭司此刻已是滿眼猩紅,準備再次撲向他去。
好在劉進站的近,及時出現在了大祭司跟前,帶著一眾侍衛將人攔下了。
片刻之間,大祭司被劉進壓著跪在了景文昊面前,仍是滿眼猩紅,像著了魔一般,直勾勾盯著景文昊。
「帶下去審。」景文昊吩咐著,扶起了黎晰。
「等等。」黎晰撇開景文昊,走到了大祭司跟前,「麻煩劉大人講大祭司袖子撈開,容我一觀。」
劉進遵命,依黎晰所言,拉起大祭司一隻手,大祭司拚命掙扎,卻還是抵不過劉進的氣力,被拉開了。
一條黑線從大祭司的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處。
「劉大人再看看他左耳後是否有個黑點,小指甲蓋大小。」
劉進甩開大祭司的手,搬過他的腦袋,撩開披散的頭髮,發現了黎晰所說的黑點。
「回皇后,正是。」
「怎麼了?」景文昊看著黎晰問道。
「大祭司中毒了。」黎晰答了景文昊,又轉向劉進,「劉大人可否將大祭司按住,我要立馬給他施針保命。」
劉進應聲,按住了大祭司,黎晰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針包,取出一枚銀針,第一針施在了大祭司的頭頂。
大祭司頓時反應激烈,不斷掙扎,好在劉進有所準備去,才未讓他掙脫。
黎晰抓緊時間,施了第二針在大祭司的耳後,此次不如第一針反應那般強了。接著是第三針,第四針,到第五針的時候,大祭司暈了過去。
黎晰長吁一口氣,又再施下兩針,方才起身。
「將他帶下去,他大概子時才能醒來,到時候會清醒些。」黎晰起身復又回到了景文昊跟前。「皇上無事吧。」
景文昊機械地搖頭,看向被嚇壞了的群臣,說了句:「繼續。」
眾臣誠惶誠恐復又跪在了地上,一些膽子小的,跪了出來:「臣請皇上先行回宮,保重龍體。」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景文昊嗤笑一聲,心道自己都還沒怕,倒把這些個人嚇成這幅模樣,冷著臉,威嚴道:「繼續。」
眾臣無法,只能跪了回去,另一邊司天鑒的副司顫顫巍巍上來,要代替大祭司職責,做完方才的那些工作。
整個祭壇上,再沒有一人可以全心全意將注意力集中在祭祀上了。
群臣都在害怕,方才那一幕可是貨真價實地刺殺皇帝了。再想想這一月宮中生出的那些個事兒,還有頻頻被拉下馬的那些重臣,都想著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
景文昊則是奇怪,這祭祖年年都有,上一世這祭祖他做了十次,從未缺席,也沒有出過什麼岔子。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又或是發生了何事?這一次向他下手的到死是誰?
各懷心事,這場祭祀終於還是完了,一行人又上了馬車。
「皇上想什麼呢?」黎晰見著景文昊一路不語,主動開口。
「怎麼?悶著了?」景文昊回過神來,握住黎晰的手,「委屈你了。本來想著帶你去獵場玩兒幾日,又出了這樣的事兒。」
「不礙事兒的,皇上無事便好。」黎晰答道,本身玩不玩他也不苛求,倒是方才覺得大祭司不對勁的時候才是讓他膽戰心驚。
說起這個景文昊才想起黎晰剛才撲向他的時候,這傻子上一世也是這般護著他的。
景文昊黑了臉,道:「還敢說呢,誰讓你就那麼撲過來的,有事情不會先護住自己么?」
「不怪我的,大祭司有異樣,我又拿不准他是不是真的中毒了,方才那樣,也實屬無奈之舉。」黎晰有些委屈,不知景文昊為何忽然就黑了臉。
知道黎晰是不高興了,將人攬了過來,親親他的頭頂,道:「不是在怪你。傻東西,覺得有異樣,告訴我便是,自己個兒往上撲算是怎麼回事兒?你是覺得我太弱了怎麼著,連自己都護不住么?你那般不管不顧的,傷著了算誰的?」
「難道要看著皇上被傷著么?」黎晰越發覺著委屈,「方才情況危急,皇上自己根本未曾注意。」
「好了,還發脾氣了不是。」這還是黎晰第一次給自己發火,結果為的竟然還是自己,景文昊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只想著,這人怎麼就這麼實誠,自己又有哪點能值得上讓他這般傾心相待。
「知道你擔心我,當誰的心不是肉長的么?你若是有何差池,叫我怎麼辦?」景文昊將人靠在自己身上,手又放到了黎晰腰間,「不過,總歸是我顧慮不周,才出了今天這檔子事兒,你儘管生氣,總之以後不會再有人有這樣的機會好不好?」
黎晰心頭一暖,也不再鬧彆扭。
「不能怪皇上的。此番是人刻意為之,皇上避無可避。」
「怎麼,你看出什麼來了么?」景文昊問。
「如若沒有猜錯,大祭司中的應該是南疆的巫毒,還是烈性那種。這毒一般要下很長時間才能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但是大祭司中毒並不深,但癥狀又明顯,說明下毒之人並不是長久規劃的,而是臨時起意而為之。」黎晰細細分析,「皇上倒是要小心些,能給大祭司下毒,又控制如此精準之人,定是箇中高手,沒有十年八年的鑽研,是做不到的。而且此毒源於南疆,即便不是南疆王主動派出來的,也很有可能是有人搭上了南疆的線。若真是如此,那才是狼子野心,皇上防不勝防。」
「照你說來,此毒可有解?」黎晰的話倒是給了景文昊一個出口。
「有的,不過我並沒有十分把握,需得讓哥哥回家一趟,拿本書給我。」黎晰答道,「還有,此事須儘快審,皇上最好先派人去大祭司府中察探,此三日間大祭司到底見過哪些人。」
「好,待會兒就讓他回去,先歇著吧,莫要太累了。」景文昊讓出更多位置給黎晰,讓他能好生躺著,自己則是一路抱著他,幫他揉腰,不敢鬆懈下來。
「京郊。」景文昊從宮人手中接過一條斗篷給黎晰披上,「車子只能能到這兒了,我們還得走一段,要是累了,我背你。」
黎晰由著景文昊給他系好斗篷,搖搖頭,道:「坐的久了,正好走走。只是沒想到京郊竟會有這樣的地方。」
「這是我老師住的地方。」景文昊牽著黎晰開始往山上走。
「陶太傅?」黎晰一愣,問到。
「你知道他?」
「皇上做太子的時候,有幸在東宮見過一面。陶太傅確實是有一身風骨,只是不知怎麼就突然辭了官,隱居了。」黎晰如實回答。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景文昊看了一眼黎晰,淡定道,「就是被我給氣的。」
黎晰聽到這話,很明顯被景文昊的不要臉震驚了,半天想不到什麼來回答。
「太傅說我整日只知跟我弟弟玩樂,置黎明百姓,天下大業於不顧,讓我謹遵先皇旨意,把景文檄給處決了,我不肯。」景文昊自己嘆了口氣,道:「現在想想自己真是蠢,那個時候還整日威脅太傅,嫌棄他多管閑事,結果他老人家一生氣,寫了封信就把官辭了。」
「陶老確是個仙風道骨之人,皇上當時未曾挽留么?」黎晰走在景文昊身邊,緩緩說道。
「留過,我當然是想念及舊情,結果派人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離家出走,還跟他的後人說,只要我做一天皇帝,讓他們就不準入仕,你看這老頭夠無理取鬧的吧。」景文昊看著微微喘氣的黎晰,伸手幫他擦拭掉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陶老那麼好的人,大概真是被皇上氣著了。」黎晰揶揄了景文昊一句,景文昊反而愣住了,心想自己最近是太寵黎晰了么?都敢諷刺自己了。
確又覺得黎晰願意跟他親近,是好事,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