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轉讓

此為防盜章夏季的江城最是炎熱,好在連日的降雨讓最高氣溫止步於33攝氏度，這才沒出現有人被熱死的慘案。

今天好不容易迎來了一個多雲天氣，天空中飄蕩著厚厚的棉花糖一樣的白色雲朵,隨著一陣較為涼爽的風吹過,這些可愛的傢伙們緩緩朝向遠方移動,遠遠看去，彷彿格外悠閑。

夏暖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世界。

一個人工小水塘就在眼前。

綠色的雜草遍布其中，裡面也不知道有沒有魚，但是偶爾會有幾隻鳥兒跑到塘中去嬉戲,時不時能看到它們在水中打滾帶起一陣陣白色的水花。

這當然不是為了美觀挖的景觀池，不過是一處準備開發卻放了很久的工地罷了。

夏暖租住的房子在一個人口密集的老小區,這裡離市中心不遠，交通便利,但是周圍環境一般,隨著新樓盤的開發以及商業中心的轉移，這裡正逐漸落寞。當初選擇這裡主要是為了省錢,現在火鍋店每天都有進賬，似乎不用再節省這方面的花費了。

不過搬家是件麻煩事，更何況夏潤之即將就讀的高中離這裡很近,搬去其他地方未必方便。況且憑藉夏暖的記憶，這個地方的房子在不久的將來會因為棚戶區改造身價倍增,因此對於這間房子,她另有打算。

「姐,文瑞哥說上個月的款已經打到你的賬戶了,讓你注意查收一下……姐？」

正在走神的夏暖並沒有聽清夏潤之的話，反應慢半拍地問道：「你說什麼？」

「火鍋店上個月賺到的錢，文瑞哥說已經打到你的賬戶了。」夏潤之有些擔憂地看了夏暖一眼，「姐，你最近怎麼老走神？」

夏暖安撫性地微笑了下，說道：「沒什麼，我在想是不是要換個好一點的環境。不過剛剛搬了一次，短時間內在搬家似乎很麻煩。」

「對啊，過段時間再說吧，現在這裡挺好的。」夏潤之信以為真地說道。

夏暖揉了下夏潤之的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其實並不是在思考這個，已經拿定了主意的事情，沒有反覆思考的價值，那不過是在浪費時間。

夏暖不是這樣的人。

她真正在思索的，其實是關於陶鼎的問題。

陶鼎太像一個活人了。

像活人本身並沒有什麼不好的，但是陶鼎並不是活人，他連人都稱不上，那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改變呢？

夏暖最近都在糾結於這件事，陶鼎有了溫度，可以被觸碰，如果他變得和人沒什麼兩樣……生活會因此而改變嗎？

吃過午飯，夏潤之因為和朋友約好去看電影離開了，家裡只剩下夏暖一個人。

「篤篤篤」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夏暖打開門，陶鼎正端著一隻小酒罈站在門口。

夏暖的心猛然一跳，表現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我來給你送一點米酒。」陶鼎聲音平淡。

將人攔在門口不太禮貌，因此儘管心底里有些不太情願，夏暖還是將陶鼎迎了進來。

陶鼎將酒罈放在桌上，吃貨夏暖難得的沒有立刻去查看，就這麼直愣愣地站在那裡，就好像在說「東西送到了就趕緊走」一樣。

陶鼎挑了挑眉，這個動作讓他顯得更加人性化，卻讓夏暖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你……最近是不是在躲著我？」陶鼎的問題顯得有些出其不意且過於直白，至少對夏暖來說是這樣。

「沒、沒有啊，怎麼會這麼問？」夏暖的腳尖在地上磨蹭著，就好像這樣能夠在地板上畫出花來一樣。

陶鼎沒有回答，而是一把抓住了夏暖的手。

這個動作來的突然，也顯得不太有紳士風度，至少對夏暖來說，被一位男士突然握住手是很奇怪的一件事，當然，也許陶鼎算不得一位「男士」。

「你、你幹嘛啊？」夏暖抽出手問道。

「是熱的，你感覺到了吧。」陶鼎笑著問道，不知怎麼的，夏暖彷彿從他的笑容中看到了一絲促狹。

「那又怎麼樣？你想說些什麼？」夏暖還在裝傻，只是態度比剛才強硬了許多。

「你好像很怕我變成一個『人』？」

陶鼎的視線開始變得有壓迫感，讓夏暖不得不更加小心地應對。

「那麼你現在是一個人嗎？過去那個樣子又是什麼呢？鬼魂？妖怪？你別告訴我你是神仙。」

「唔……這個解釋起來有點複雜。按照你們這裡的說法，物質是由分子、離子、原子構成，當這些粒子分散重組，就能夠產生新的物質，有時候通過特殊手段，這些新物質又能夠還原。我的出現就類似於這種還原。你可以把我當成一種能量體，當能量不足的時候，我的狀態是虛幻的，看起來就像鬼魂一樣，但是隨著能量的回歸，我的樣子會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就本質上來說，我和一般人的差距也沒有多大，雖然體質會比一般人強一點，但是也一樣會受傷會流血，就連內部結構都是差不多的。」陶鼎解釋的很仔細，聽起來不像是假話。

「內部結構」什麼的，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夏暖勉強接受了陶鼎的說法，不過她並沒有把陶鼎當成人來看待。一來是因為陶鼎的出現太過離奇，二則是因為夏暖對於相信人類還比不上對於「鬼怪」的信任，尤其是這樣一個「陌生人」，如果硬是要將陶鼎看成一個人類，尤其是一個認識不過數月的男人，她們之間的合作很可能會因此發生巨大的變故。

目前來看，她已經處於弱勢了。

她能夠幫到陶鼎的不過是更快的融入這個社會，而陶鼎能夠帶給她的卻有很多很多。

夏暖曾經想過控制陶鼎，也許能夠通過那隻三足鼎來實現，但是陶鼎的變化來的太快又太過突然，她還沒有想到切實可行的辦法，就出現了這樣巨大的改變。

更加像人，甚至身處人類社會不會有違和感的陶鼎，還會需要她這個可有可無的「債主」嗎？

家傳寶玉本來就是人家的，以此為由的僱用就算陶鼎一直不反抗，夏暖也不可能維持下去，因為缺乏信任。

「你在糾結什麼？」陶鼎突然問道。

他認真地看著夏暖，以至於夏暖已經到了嘴邊的敷衍無法脫口而出。

「你已經不需要我了，會上網、會做菜，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就算走出去也不會有人覺得你奇怪，除了缺少一個身份證明，你和現代人沒什麼兩樣。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留下來？」夏暖問道。

陶鼎想了想，回答道：「可我為什麼要離開？」

夏暖愣住了。

她覺得陶鼎廚藝這樣厲害，闖蕩出一番事業根本不在話下，更何況陶鼎的底牌應該不止如此，這樣一個人物，為什麼會甘願每天給她們姐弟兩做一日三餐還附帶教授獨門料理呢？

夏暖突然想到了一個理由。

「你想泡我？」

饒是陶鼎學習了這麼久的現代文化，也沒能立刻反應出「泡」這個詞的含義。

泡菜？泡酒？泡澡？

不，全都不是，正解應該是泡妞。

不得不說，漢語真的是一門博大精深的語言。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陶鼎的語氣難得出現了巨大的波動，讓夏暖有種惡霸正在欺負黃花大閨女的錯覺。

她覺得有些尷尬，不過被生活磨礪出的厚臉皮很快就將這些情緒壓制在了表皮下。

好吧，對方根本沒這個意思，自己實在是太自作多情了。

夏暖舒了一口氣，卻又有些不得勁，自己在學校里很受歡迎的好吧！幹嘛要用這麼驚訝的語氣？

「我覺得現在的生活挺好的，做做菜、看看書、上上網，為什麼要改變？」陶鼎的語氣還有神態都恢復了平靜，他在向夏暖解釋不離開的原因。

話題又轉回了正軌，回到了安全範圍之內。

「如果你的想法改變了，請提前告訴我。」

夏暖是微笑著說出這句話的，但是誰都知道這句話里的認真。

「為什麼你覺得我的想法會改變？」

「沒有什麼是不變的……」

陶鼎不再說話，像是默認，又像是無聲的反駁。

其實反不反駁又有什麼用呢？

爸爸媽媽會離開，阿潤也會離開，那些看似親密的朋友們最後不也背叛了自己嗎？

沒有什麼是不變的，這個世界沒有永恆。

……

今天的晚餐格外簡單，因為只有兩個人，夏暖便乾脆讓陶鼎做了一大碗肉醬面。

肉切的碎碎的，肥肉里的油脂被充分的煸了出來，格外香酥，再加上陶鼎調製出的香味濃郁的醬料，那股香濃的味道能夠輕易傳遞到左鄰右舍中去。

不過夏暖似乎心情不太好，連帶著胃口都差了不少，只吃了一小碗，剩下的都留給了陶鼎。

大胃王果然不適合因為心情緣故節食，雖然夏暖算不得大胃王，她也沒有故意節食的想法，但是到了晚上的時候，她是真的感覺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