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番外一 君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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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長公主的身份太過尊貴,身旁除了她們的貼身宮女並未有其他人,說起話來也不怎麼顧忌。
安樂長公主的神色並不像安康長公主說的那般輕鬆,她低聲道:「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君家三個小子,就屬最小的那個最有才氣,阿蕙還說想讓他走科舉之路,也給王府改一改風氣。再說除了兩位皇后,君家的公子什麼時候有嫁人的,這事兒多半成不了的,阿寧簡直就是在跟自己較勁,我勸他他也聽不進去,只能等他自己碰了壁再說了。」
「事在人為,你不必急著下結論,便是真的不成,我想阿寧也會接受。倒是源兒那邊,我都沒法跟他開口,我若是說了,他定會以為我是中了邪或是犯了失心瘋……」
「圓慧大師也就是那麼一說,你還真的準備照做不成?」兩位長公主是雙生姐妹,從小關係親密無話不談,有關圓慧大師對姜源的判詞安樂長公主很早就知道,卻沒有真正放在心上。
安康長公主嘆了口氣,無奈道:「我原是不信的,可最近發生的事太邪門,我沒法不信。」自從那日去了乾陵,發生在姜源身上的怪事就一樁接著一樁,全是雞毛蒜皮卻搞不好就能要人命的。
安康長公主已經把王府和公主府翻了個底朝天,卻沒找到任何人有針對姜源的嫌疑。
這讓她感到了更深的恐懼,如果是有人要害姜源,安康長公主大可以把他揪出來除掉,可如果一切是天意,她就不能不認真考慮圓慧大師說的話了,他並不是在危言聳聽。
「可是……」安樂長公主猶豫了下,改口道:「姐姐貿然去說,阿蕙會被你嚇到的。」
君律的父母都不在世了,他是君瀾夫婦撫養長大的,他的婚事自然也是由他們做主。如果安康長公主是說把自己十二歲的女兒金鄉縣主許給君律,君瀾和謝蕙肯定會欣然應允。
可是把金鄉縣主換成了世子姜源……
安樂長公主都不敢想,謝王妃聽完她姐姐的話會有什麼反應。
「我也是沒有辦法了,那日源兒從清涼寺回來,我除了讓他去了趟你家,就沒敢讓他出門。可就是這樣,他還把腳給崴了,手給傷了。源兒不是毛毛躁躁的性子,武功也是很不錯的,以往的他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就算有,也是偶爾,哪有這麼一連串的,實在太離譜了。可是源兒說了,那天去清涼寺他就很順利,不僅什麼怪事都沒遇上,運氣還蠻不錯,你說是不是很神奇?」
「就算是這樣,你要怎麼說呢,人家小娃娃和阿源都不怎麼熟的?」安樂長公主還是覺得這件事很為難,君家不是普通人家,君律更不是普通的寄人籬下的少年,他的婚事不可能太隨意的。
安康長公主也是知道這件事很為難,所以在家裡就想好了:「我現在的意思是,先讓他們訂個婚,該走的程序都走,就別告訴外人,看看這樣行不行?不行再說下一步。」
到底是唯一的兒子,還是王位唯一的繼承人,不到萬不得已,安康長公主是捨不得把姜源真的嫁出去的。她想出這個主意也是想打擦邊球,也給姜源和君律都留下一條後路。
洗三禮進行地很快,各家夫人添了盆,小君雲又被蔥打了幾下,主要程序就完成了。隨後君雲被抱回了後院,各家夫人寒暄了幾句就陸續開始告辭了。
安康長公主和安樂長公主安坐如山,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謝王妃見狀頗有些驚訝,兩位長公主這是有話要跟她說,什麼話這麼重要,提前派個人過來說一聲都不成,非得兩位長公主聯袂而來,到底會是什麼事呢。
送走了最親近的幾家主母,謝王妃就把送客的任務交給三個女兒了,自己過來見兩位長公主。
「阿蕙,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到後面去說。」再是準備好了底稿,臨到開口的時候,安康長公主還是有些掙扎,結果是安樂長公主幫她起了頭。
「長公主殿下請。」謝王妃柔和地笑了笑。在場三位都是王妃,可安康長公主和安樂長公主幾乎沒有被人稱為王妃的時候,她們更多時候用的是自己長公主的頭銜。
三位王妃去謝王妃的院子商議正事了,毫不知情的姜源跟著君律去了他的書房。
「世兄,你這是怎麼了?」見姜源走路的姿勢有點不對,右手也被包裹著,聯想到他之前說自己霉運連連,君律不由關切地問了句。
「別提了,腳是在阿寧那裡崴的,那個台階我走過幾百上千遍了,那天莫名其妙就踩滑了。」從清涼寺回來,姜源還以為自己轉運了,結果第二天就毫無來由地崴了腳。
君律汗顏,隨即問道:「是不是地上有水漬或是青苔什麼的?」崴腳不是稀奇事,人倒霉的時候就有可能遇到,可姜源倒霉的程度非常人能比,君律不能不多問一句。
姜源長長地嘆了口氣,搖頭道:「地上什麼也沒有,我都不知道自己踩到了什麼。」至於他的手,姜源都不想說了,被書架上掉下來的書砸到什麼的,說出去太丟人了。
姜源今日原是不想出門的,在家就那麼慘了,出門會不會再遇到什麼事。可安康長公主非要他來,他又想起那天和君律在一起運氣不錯,就改變主意了。
先不管君律是不是那個人了,借他的好運氣洗洗自己的霉運才是正道理。
安康長公主面色嚴肅地點了點頭:「自然是真的,我怎麼會拿這樣的事開玩笑?」
「可是……世子……」謝王妃太驚訝了,以至於說話有點磕磕絆絆。
真的不是她的耳朵有問題嗎?安康長公主竟然對她說,想要把世子姜源許給君律,還說希望兩人可以儘快定親。是姜源和君律哎,而不是姜源和君家的小縣主,或是君律和姜家的小縣主。
看著謝王妃震驚到不加掩飾的表情,又看著安康長公主欲言又止的模樣,安樂長公主低低地嘆了口氣,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謝王妃,免得她誤會自己姐妹倆是跟她開玩笑的。
聽完安樂長公主的解釋,謝王妃問道:「圓慧大師真是這麼說的?就沒有其他的解法?」
如果不是謝王妃相信安康長公主不會拿親生兒子的前途開玩笑,安樂長公主的那番解釋,她實在是很難相信。
什麼叫姜源命中有劫,如果那人出現,他就必須下嫁,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也就開口的是兩位長公主,而對她們說這番話的人是清涼寺的住持圓慧大師,謝王妃才勉強信了幾分。可就是這樣,她還是滿臉愕然,君律才多大一點,他的婚事不是她一個人就能拍板的。
安康長公主搖搖頭,苦笑道:「若是有,我豈會出此下策。」
謝王妃的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換成有人對她說出類似的話,她也不可能馬上接受的。
謝王妃想想也是,姜源之於永安王府何等重要,他可是安康長公主和永安王的獨子,若非他有性命之憂,安康長公主萬不可能說出把兒子嫁出去的話,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源兒周歲的時候,圓慧大師就給他看過相,說他命中有一劫數,恐會危及性命。我原是不信這些的,可源兒三歲的時候重病了一回,宮裡的太醫通通束手無策,是圓慧大師救了他。圓慧大師後來說,他當時救了源兒是逆天之舉,日後必有反噬,能不能度過就看源兒自身的造化了。圓慧大師還說了,源兒並非一定會應劫,除非有個人出現,但他一直沒有告訴我們,那個人是誰。」
安康長公主很清楚,自己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得明明白白,謝王妃是絕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可是長公主怎麼就能斷定那個人是我們家阿律,他和世子應該是早就知道彼此的,只是交往不多互相不熟而已。」比起姜家,君家和姬家的關係更近些,他們其實都是衛家的後裔。
「起初是猜到的,可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我後來又派人去向圓慧大師求證了,他證實了我們的猜想。」至於為什麼會是君律,圓慧大師說是天機不可泄露,安康長公主也就不得而知了。
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也知道安康長公主是非常認真地說起這件事的,儘管她的想法只是讓君律和姜源名義上定親,要不要修成正果另行再說,謝王妃還是沒有給出任何答覆,而是溫婉地笑道:「長公主愛子之心,我身為人母也是理解的。可阿律畢竟不是我的兒子,他的婚事我做不了主,還得先和王爺商量了,過後再給長公主殿下答覆,還請殿下見諒。」
謝王妃能給出這樣的態度,安康長公主已經非常滿意了,至少她沒有一口回絕,這就意味著這樁婚事是有轉圜的餘地的。
兩位長公主告辭之後,謝王妃就去找君瀾了,這件事只能他說了算。
出乎謝王妃意料的是,君瀾聽完她的話竟然沒有多少驚訝,而是對她說,君律十三歲了,也不是小孩子了,正常地談婚論嫁他們也不該包辦,畢竟他們不是他的親生父母,只能給他參考一下。可安康長公主的意思,顯然不是真的要把兒子嫁給君律,她就是想打個擦邊球,看看能不能奏效。所以君律的意見是很重要的,他和姜源也不是特別熟,萬一他不願意,他們也不好勉強。
謝王妃輕聲應是,又問道:「王爺相信圓通大師的說法嗎?」
「為什麼不信?能預知天命的,從來就不止佛門的人。」君家的先人裡頭,不乏能窺視天機之人,就是君瀾自己,也親自見到過其中兩位。
由於君瀾堅持讓君律自己做主,所以君律很快就知道了,安康長公主想把姜源嫁給他。
儘管謝王妃把話說得很清楚,安康長公主其實是想讓他們走個過場,幫姜源把劫數化解了就好,可君律聽說這件事,還是驚訝到了無話可說。
圓慧大師到底是什麼人,他竟然能在很多年前就預知他的「出現」……
其他人不清楚內情,可君律是知道的,圓慧大師所謂的出現,就是他的重生。
他和姜源前世沒有太多的往來,姜源後來給君家說話也不是因為他,怎麼他就成了姜源命中的劫數和變數,以至於姜源必須要嫁給他,才能避過一劫。
君律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答應這件事,反正安康長公主說了,這就是個形式,又不讓他們假戲真做,甚至都不用告訴外人,他自然是願意幫姜源一把的。
比起毫無掙扎就接受了現實的君律,已經猜到部分真相的姜源反應就要激烈太多了。
他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是他想多了,他爹他娘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結果安康長公主回頭就告訴他,他要和君律定親了,姜源抓狂了,整整三天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就在姜源抓狂的時候,宮裡發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二皇子衛盛帶著兒子進宮給皇帝皇后還有自己的生母徐貴妃請安,誰知小皇孫在御花園發生了意外,竟然掉進了錦鯉池,好在侍衛反應及時,迅速把小皇孫給撈了上來。
君律聞訊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件事會不會和衛盈有關,畢竟孫怡沒有發生意外,最遲上官皇后的千秋節,皇帝就要指婚了,他想辦法給衛盛添堵完全是有可能的。
可他再一想,又覺得這麼做對衛盈沒有好處。孫大姑娘指給衛盛,虢國公府很有可能為他所用,可衛盛有嫡長子,對孫家其實不是好事,日後孫怡生了兒子該怎麼辦呢。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君律想得比較多,可站在當事人的立場,衛盛卻是嚇個半死。
他兒子是皇長孫,在太子無子的情況下,這個頭銜還是蠻值錢的。
「不是說只是受到驚嚇嗎?怎麼都一天了,我兒子還沒醒,太醫都是做什麼的?」衛盛在屋裡踱來踱去,順便痛罵太醫,罵他們都是干吃飯不幹活的,快一天了還救不醒他兒子。
寬大的床榻上,小皇孫的睫毛微微顫動,就是遲遲沒有睜開眼。
那個咆哮的人是誰?他怎麼那麼吵?爹爹去哪裡了?怎麼不把他趕走?
見兒子低著頭不說話,心裡不知在琢磨什麼,安康長公主溫言道:「阿寧先前派人來找過你,我說你還沒有回來,他讓你回來告訴他一聲,你這會兒要是沒事,乾脆過去找他好了。」
「阿寧找我什麼事?他知道我今天出去的事啊……」姜源小聲嘀咕了句,扯著安康長公主的袖子撒嬌道:「馬上就到飯點了,我突然跑去阿寧家裡,是不是有點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