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不
想到手裡的三株天逸荷就是白撿的,姚宴忍不住想偏了,山裡說不定還有蘭花呢,就算遇不上天逸荷這種極品了,有野生牡丹野生芍藥、杜鵑、珍珠梅、山荊子也好啊。
姚宴忽的興奮起來,就算沒有以上那些,盛開在山野中的忽地黃、萱草、銀蓮花、赤芍、驢蹄草、石竹、山丹丹、野百合總該是有的。
這些在山村人來說很常見,都是野花不稀罕,可是經過她的手弄成盆景之後賣到大戶人家說不定可以呢?
姚宴忽又否定了,這些花花期都不長,花型花色都不驚艷,混合在一起插花瓶倒還好看,單獨一種就算做成盆景也沒什麼賣點。
在鎮上居住的人,大多還是泥腿子或暴發戶,肯定不稀罕這種遍地可見的野花,沒有顧客群就是白搭。
想來想去,還是國色天香的牡丹最可靠,可是牡丹從種子到第一次開花需要五年以上的時間,扦插或嫁接她又沒有成年花枝可用。
這時團姐兒吃飽喝足睡了,姚宴給她蓋上小被子自己輕手輕腳的起來換衣裳,腦子卻還在轉個不停。最後她做出了決定,先去山裡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成熟期的野生牡丹,然後等祝君行回來問問他附近村莊有花農沒有,有的話她就買些花苗回來種植或嫁接。
【宿主,你是有金手指的人】
姚宴冷哼了一聲,我問你要牡丹植株你給嗎?
【宿主可以用福壽兌換】
我有那玩意?姚宴嘲諷。
【希望宿主努力完成任務】
姚宴閑暇時光喜歡玩遊戲,想到什麼就問了,你好歹也是個宇宙級別的系統,就沒有個商城什麼的賣東西給我?我遇到困難你們就不給我幫忙,眼睜睜看著我任務失敗死掉?
【有的,宿主消滅爛桃花獲得福壽囧囧商城會開啟,到時宿主可用福壽兌換商城中的東西】
你怎麼不早說?姚宴怒,她還以為系統的存在就是監督她,順便圍觀她的古代生活的吃瓜群眾呢。
【宿主沒問】
姚宴忽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消滅桃花所得的福壽是額外的吧?比如我能活五十年,消滅桃花所得的五年福壽就會讓我活到五十五年?
【是的。但是……】
姚宴的心立馬提了起來,什麼事兒最怕一個但是。
你快說!
【如果五年內宿主都沒有消滅掉一朵桃花,宿主的壽命將進入倒計時狀態,只有一年可活】
還好還好,還有五年的時間。她現在已經遇到四個了,五年內消滅掉一個她還是有把握的。
姚宴換了一身藕荷色的布裙,用頭巾包了頭,正準備出門去就聽見院子里孩子們撒歡的笑聲,她禁不住也笑了笑。
天逸荷和她放銀子的包袱都被祝君行放在桌子上了,姚宴想把銀子放到櫥櫃里鎖上,她一摸卻摸了個空,解開一看,裡頭除了她那身腥臭的布裙銀子毛也沒有啊。
想到祝君行,姚宴撇嘴,肯定是他拿去還給那個人了。
反正那銀子也是白得的,還回去姚宴也不心疼。
可現在她又變成窮光蛋了。
唉。
「讓你推個面你想推一天啊,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娶了你回來我們三郎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我們整個祝家也沒個好日子過。想當年,我們祝家頓頓吃的也是白面,頓頓有肉有湯……」
姚宴冷笑,這個祝錢氏可真會指桑罵槐。
姚宴一開門走了出去,看見朱氏縮著脖子弓著腰站在下面給祝錢氏罵,她走過去彎腰扯開朱氏放在腿邊的面袋子,抓了一把黑黃的面在手裡摩挲了兩下,冷笑道:「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說的是你那個寶貝閨女吧,朱氏推面那可是力氣活兒,這一袋子足有十斤,太陽沒下山她就推的這麼細拿回來了你想咋樣?要不然讓她窩在屋裡不出門,你去推?」
祝錢氏不敢當面杠姚宴,又被姚宴懟的沒面子,就拉長個臉把氣往朱氏身上撒,「還不趕緊去舂米,大郎媳婦晚上還要吃呢,她吃不上,你就等大郎爹回來教訓你吧。」
「是、是的娘。」
「大郎媳婦,我教訓我嫡親的兒媳婦沒礙著你什麼事兒吧?」
「那倒沒有,不過,我聽著誰的話音不對,誰指桑罵槐我可是要罵回去的。」姚宴笑盈盈道。
祝錢氏輕哼了一聲,甩袖進屋。
姚宴卻不放過她,亦指桑罵槐沖著屋裡道:「誰啊誰啊,誰蹲在屋裡孵蛋吶。」
屋裡頭的母女一聲不敢吭。
姚宴這才作罷了。
對付祝錢氏母女這種人,就是要比她們還不講理、還難纏才能把他們壓住,你退一步讓一讓她們都會蹬鼻子上臉。
欺軟怕硬的貨色。
朱氏眼神亮閃閃的看著姚宴,姚宴卻沒理她,卷了捲袖子問道:「米呢?」
朱氏忙道:「在娘屋裡。」
姚宴妖嬈的黛眉一挑,抬腳就想去找那母女的麻煩,屋裡祝錢氏卻忙忙的把一葫蘆瓢帶著穀殼的大米放在了門口,又急急的把門關上了,生怕姚宴進去找她。
姚宴笑了出來,拿起葫蘆瓢又問:「你都是怎麼舂米?」
朱氏忙道:「大嫂你歇著我來舂。」
「不用,我試著舂舂,舂著玩,你快去拿。」
朱氏答應一聲就忙跑進了廚房,片刻從廚房抱了個石舂子出來,水桶那麼大的石頭,朱氏抱的有點吃力,走起路來一搖一晃的。
「就放廚房旁邊吧。」姚宴怕她閃了腰忙道。
朱氏知道好歹忙露出個討好的笑臉,姚宴瞥她一眼發現,這個朱氏五官長的很秀麗,只是膚色黑黃又粗糙,這使她看起來像三十多歲的。
姚宴小時候跟在媽媽身後用地碾子砸過湯圓面子,地碾子盛放大米的石窩窩是楔在地下的,然後用腳重複的踩踏一個石條,石條對著石窩窩的那一頭鑲嵌了一根粗粗的木頭,木頭不斷的擊打著大米,在這樣的工序里慢慢從米粒變成米面。
朱氏抱出來的石舂和木棍和她曾用過的地碾子是一樣的原理,就像唐代名畫搗練圖裡畫的那樣,不過搗的東西不一樣而已。
「大嫂,沉甸甸的吧。」朱氏看姚宴費勁的掂了掂木棍小心翼翼的道。
姚宴卻知道她下句話要說什麼,她一定會說,還是我來吧。
姚宴搖搖頭,「你得學會說,你來吧,我不幹。」
姚宴把帶殼的稻米倒入石舂子,開始一下一下的搗弄。
看著姚宴舂米,朱氏站在一邊無所適從,臉色惶惶,「我、我來吧大嫂。」
呵,姚宴笑了。
「來,你跟我學說話,我說一句你說一句。」姚宴正想有個鍛煉身體的機會呢,就從舂米開始吧,可惜姚胭兒的身體養的太嬌弱了,她才搗了幾下就出了一身的汗,這也從側面反映了祝家待姚胭兒不薄,姚胭兒雖落魄了,祝大福依舊把她當小姐仰望、敬重、唯命是從,這裡頭也包括對她吼叫的祝君行。
被他撞見在司徒家裡洗澡,洗澡的時候司徒還在裡頭,他是怎麼做的,他很生氣,很憤怒,但他沒動她一下,就怒氣沖沖的把她扔到山裡去,打不得就嚇唬,嚇唬還嚇唬不徹底,生怕她被野獸襲擊還要在周圍保護。
從這裡就可以看出,祝君行空有大嗓門,在他心裡姚胭兒依舊是小姐,至少小姐的成分佔八成,剩下的兩成才是他媳婦,他女兒的娘。
說不定在他心裡,姚胭兒能給他生個女兒,就是他天大的福氣,從而不自覺的寵著縱容著姚胭兒。
在她自己而言,在司徒家裡洗澡,一是因為司徒那個神經病不讓她走,二則是希望祝君行誤會,她希望祝君行一怒之下休了她,並掐滅對她的愛慕。
結果是,祝君行沒有那麼做,他竟相信了她。
他是傻呢還是傻呢?
只能說,姚胭兒在祝君行心裡,首先是他仰望的小姐,接著才是給他生了女兒的媳婦。
祝大福、祝君行,這父子倆都愚忠。
姚宴心裡莫名嫉妒姚胭兒了。
她很不喜歡嫉妒這種情緒,因為很多人你終其一生也只能嫉妒卻永遠達不到人家的高度,因為從起點上你就輸掉了。
投胎啊是門技術活。
姚宴一邊重重的舂米一邊笑著看向朱氏,「跟我學,第一句,我不。」
朱氏怔住,緊張的捏著自己的衣擺,眼神惶惶。
「說啊,你不說我生氣了。」
這時啃著糕點的麥秋麥冬從門口跑回來了,麥冬嘴裡還含著綠豆糕呢,聽見姚宴說的話就噴著渣滓吼:「窩(我)布(不)。」
麥秋也笑哈哈的跟著吼了一嗓子。
朱氏小聲的重複兒子們的聲音,「我、我不。」
姚宴笑,眉妖目艷,「大點聲,我不!」
朱氏滾動了一下喉嚨,「我不。」
「很好,再大點聲。」姚宴鼓勵的笑看朱氏。
「我、不。」朱氏一字一頓,看到姚宴給她的笑臉,彷彿被魅惑了一般,她仰望著姚宴,獃獃的迷了神魂。
「再大點聲!」姚宴忽然暴喝了一聲。
朱氏被嚇壞了,下意識的吼了一嗓子,「我不!」
姚宴大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