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陶茵將身上的怒氣皆數撒在了她身上，冷言冷語的說完這般刻薄刮骨的話便扶著丫頭千喜頭也不回的扭身回去，一面走的飛快一面拿著帕子抹一抹面上不小心流出來的淚水。
只打算回自家母親那裡哭訴一回委屈，順便再告上大哥一狀，分明他二人才是骨肉相連的新兄妹，何故每每總是胳膊肘往外拐。
陶清潤瞧著陶茵疾走的背影只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暗道：到底叫自家母親將人寵的壞了……
他重新掛起臉上的微笑，溫聲同陶蓉問上一句：「可是無事？」
陶蓉努力回報一個笑意：「多謝大哥關心，長姐並不真心推我，蓉兒無事兒。也請大哥莫要再生長姐的氣。」
對面的陶清潤點了點頭有些欣慰的瞧著自家庶妹，原是比陶琪還要小上一歲，卻總是這般知進知退。
收回視線低頭瞧了瞧身邊依舊面無表情的阿夭只柔聲道一句：「可曾嚇到了？」
他這般問了也不過是白問一回罷了，小姑娘哪般的性子他也是曉得的，若是有心還擊只知一味胡攪蠻纏的陶茵又哪裡是個中對手。
只瞧著那張秀氣乖巧的小臉卻仍舊禁不住問上一句。
阿夭搖了搖頭，只低低的道一句：「進去罷，莫叫外祖同祖母等得久了。」
說罷便沖陶蓉點了點頭算是招呼過了，只叫陶清潤牽著又往靜安堂內走去。
將至門前，便見陶老夫人跟前得臉的婢子綠蘿端著個銅盆走了出來，瞧見來人便面上一喜，忙將手中的銅盆交給身側的小婢子囑咐兩句，便迎了上來。
「大少爺可是得空過來了，老夫人那裡盼了幾天的光景了。」一雙美眸含著點點情意，欲說還休。
一旁的阿夭瞧見只移了移眼睛心裡默默八卦一句：真正盼著人的不知是夫人還是眼前這位嬌滴滴的美人兒？
那綠蘿很是不舍的從陶清潤的英俊的面上移開視線，總算是瞧了了他身側的阿夭同身後跟著的陶蓉。
倒是知禮數的同二人福一福身，又很是殷勤的望著阿夭笑得一臉討好：「奴婢多日不見表小姐，今兒一見倒是覺得表小姐又長高了些。」
陶清潤側一側身子瞧著勉強不及自家肩膀的阿夭，微微一笑淡淡的點了點頭，阿夭確實比去年長高不少。
綠蘿自然知道陶清潤很是疼愛自家這個小表妹，又瞧著先頭那句話算是誇到點上，免不得有些再接再厲的意思，往前跨上步便想挽了阿夭的的胳膊將人帶進屋內，一邊又親昵道一句：「表小姐若是得空該陪著大少爺多來幾回，老夫人每每見著表小姐總能高興得幾天合不上嘴。」
阿夭素來便煩不相熟的人觸碰她，更何況綠蘿這般放著正頭小姐陶蓉不予理會，只拿著熱臉不遺餘力的往她這裡貼又安何什麼心，她自然也是知曉的。
微微將秀氣的眉毛一斂往後退上一步，順帶著將原本陶清潤牽著的右手也抽離出來。
只見小姑娘冷冷的盯著她瞧了片刻，又一臉淡漠的沖著一時叫冷漠的眼神唬住的綠茵道一句：「綠茵姑娘有攀高枝的心思不打緊，只莫要將主意打到我身上。今日我便把話說的透徹些……我既不會成為你往上攀爬的天梯，也不奈同你這般周旋，日後綠茵姑娘便是瞧見我也請離的遠些，兩兩相安總好過姑娘處處碰壁。」
綠蘿不大置信的瞧著眼前不過才將十歲的表小姐，怎麼看也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罷了，如何她的一點子小心思竟叫人瞧了個分明，還毫不隱藏的說了出來，只覺得一時臉上乍紅乍白燒得狠。
雖是羞惱卻也奈何不得，她再得老夫人的青眼也是個婢子罷了，表小姐如何，還不是叫老夫人疼得身份直逼府里的小姐，自不是她一個婢子能開罪得起的。
綠蘿想得明白，只往後退一退有些委屈的瞧了陶清潤一眼，卻那人只一眼寵溺的盯著身旁的小人瞧，又哪裡瞧見她此時的尷尬處境。
她只得低了低頭認命的道一句是，一臉灰敗的退至一旁，再不復先頭八面玲瓏的熱絡之色。
「你呀……」末了陶清潤也只說出這一句，阿夭素來便是個人不犯我不犯人的，知她性子一慣如此，餘下的話也說不出口，畢竟是綠茵先招惹人在先。
卻也有心化解眼前尷尬局勢，只轉身吩咐一句：「去后廚叫人給表小姐燉一碗銀耳湯罷。」
綠蘿如蒙大赦，只感激瞧他一眼，爾後便腳不離地的奔了出去。
只把陶蓉瞧的上一個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老夫人跟前的紅人，平素里從來不把她們這些庶女放置眼裡，便是大夫人見了也是給三分顏色，哪裡卻成想生生栽在阿夭這個小丫頭手裡。
又想想自家長姐陶茵，禁不住彎一彎嘴角，任她如何在府里沖著一眾人橫，到了阿夭那裡也是施展不開的，人家偏生不吃你那一套……
她這一笑，一旁才把人指使離開的陶清潤也跟著笑了起來，只把阿夭笑的莫名其妙，好在姑娘淡定極了，依舊神情自若的往內堂走了進去。後面跟著的二人，依舊是偷笑個不停。
小姑娘阿夭走在前面輕輕扯一扯嘴角，只在心裡道一句：沒見過世面。
陶老夫人午睡醒來，先由綠蘿服侍著勻了面，又叫瑩玉侍候著梳了頭，最後一隻銀釵將將插好便瞧見阿夭邁了進來。
真歡喜的老太太趕忙起了身，不等阿夭屈膝行禮問安，便將小姑娘拉至身前心肝寶貝的喚了半天，摸摸頭髮理理衣裳不知如何稀罕是好。
阿夭早就慣了，原也是無耐的緊，只能由著老人上下其手，努力保持冷靜再擠出一絲微笑。
那身後二人也是瞧得多了，此時也只含笑等著只瞧見自家寶貝外孫女的老夫人，能抽個空理會二人一回。
只瞧著光景一時半會那老夫人的歡喜勁是過不去的，二人也不好跟個柱了似的杵著，陶清潤輕咳一聲便往前走上一步，恭敬道：「孫兒清潤給祖母請安。」
這才算把陶老夫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阿夭悄悄鬆了口手，默默往一旁踏上一小步。
「清潤也來了，好好好……快坐下。今兒便同阿夭留下陪祖母一道用了晚膳再回可好？」雖是問詢卻又是決定，只吩咐瑩玉叫廚房裡晚間多加幾道表小姐同大少爺素日里喜歡的菜色，哪裡容別人拒絕一回。
吩咐完這才瞧見一旁立著的陶蓉，陶蓉見自家祖母總算瞧見自已忙往前踏上一步，屈膝行禮：「蓉兒給祖母請安。」
只見陶老夫人淡淡點了點頭，擺擺手示意人坐下，便再沒關注。
陶老夫人素來也稱得上和善慈愛，只唯獨對兩個兒子的庶子庶女很是淡漠。
陶老爺子一生只娶一妻膝下兩子一女皆是正妻所出，便也沒有庶出一說。
奈何底下兩個兒子竟是沒一個效仿自家父親的，姨娘外院的一個接著一個，庶子庶女也是接二連三的蹦了出來。
眼下陶府倒是稱得上子嗣旺，只老夫人那裡確是對兩個兒子的行事作風不能苟同。
到底是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況且也是人房內的事兒，她這個母親也不好過多插手，久了也只當眼不見為凈了。
陶府的姨娘小妾一律不準進她靜安堂的門，至於幾個庶子庶女倒是沒這般嚴苛，卻也是素來沒個好臉便是。
阿夭叫老夫人牽著手坐在身旁，有問有答的說著一些日常，瞧了瞧計時的沙漏有些心不在焉，離著晚膳還有一個多時辰，她素來不善的便是同人話家常，又不忍拂了自家外祖母的興緻……只這一個時辰實在是太過煎熬……
一旁的陶清潤似乎也瞧出姑娘的一絲不大自在，抿中嘴一笑便開口將祖母的話引至自家身上。
「我瞧著祖母近來精神倒是好。」
陶老夫人總算是將視線從阿夭身上移開，笑呤呤的同他道：「前些日子你祖父那裡得了個滋補的方子，叫人照著方子日日熬上些藥茶，用著倒是有些效果。」
阿夭很是感激的瞧了一眼，卻是陶蓉瞧見隱隱自心頭苦笑：他們這些人削尖腦袋想得到的，到了她那裡卻又是另一番光景。也只能嘆一句誰叫人家好命數呢，原是嫉妒不來的。
老夫人將將說完像是覺察阿夭手中的汗意，只關切問一句：「怎得手心出了這些汗，身上可有不適的地方。」說罷便抻手摸一摸阿夭的額頭，見無恙才有些放下心來。
「未有不適，不過是外祖母的手太過溫暖罷了。」阿夭笑的有些靦腆。
卻是陶老夫人愛憐的拿著帕了同她擦上一擦，這才放開手道：「這丫頭，叫祖母抓著不適也不知說上一句，回頭捂得壞了，可要心疼壞祖母不成。」
又瞧了瞧小姑娘身上的簡單素白袍子免不得說上一句：「你娘親約么著素日里忒忙了些，我阿夭已經長成大姑娘了，是該打扮的年紀了，瞧瞧這頭上竟是連個飾物也沒有可是么行。」
說罷喚瑩玉一聲只吩咐將前幾日新得的幾匹好料子撿了顏色鮮亮的拿過來，又叫把首飾盒子捧了過來緊著她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