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風雪山莊(十)
?仁義莊竟然有地牢。認真追究起來,仁義莊應該算是一個「義務警察」的機構,並不是官府,按說是沒有權利修建地牢的。不過,是否因為這裡是武俠世界,江湖事,江湖畢,所以,仁義莊才代替了官府在江湖中的地位?
方侵竹忽然在想,那些貼在風牆上的名單,是誰判定他們有罪?又是誰在懲罰他們?
但是眼下也管不了那麼多。接到「潛入仁義莊」的任務之後,系統就給他發了一張地圖。這地圖和單機遊戲的迷宮任務很像,沒有走到的地方是一片陰影,隨著人物移動,周圍的路徑會清晰顯示出來。
方侵竹跟隨指示找到了地牢入口。地牢設在一座大廳的背後,那個大廳叫做「罰惡廳」,裡面的布置一如古代縣衙,從大廳的一個小門進去,便有一條台階通向下方,裡面便是地牢了。
方侵竹躲在罰惡廳外面,想想馬上就要和人打架,有些緊張。他一向是和平主義者,別說打架了,連招貓逗狗的事情都不做。
他手裡的唯一武器是一支稀有度為N的青竹竿。方侵竹研究了一下,發現系統里的武功,必須用系統配置的武器才能使出來,想想等下加滿點的獨孤九劍要用青竹竿使出來,SSR和N的組合,不知效果如何。他只好安慰自己,真正的高手,都是摘葉飛花,皆可成兵的。
他強打起精神,望了望大廳。一個青衣小僕坐在火盆邊打盹。方侵竹運起輕功,悄悄接近,那小僕一點察覺都沒有。手上經歷稍放,青竹竿一敲,那小僕就暈了過去。
方侵竹吐了吐舌頭,把小僕重新扶起來坐好,暗想幸虧剛才出手沒有太狠,要不然真得傷著別人。
系統的提示音又在耳畔響起。方侵竹一邊麻木地聽著獎勵提示,一邊摸進了地道門。地牢里的守衛武功相對高一些,但並沒有造成什麼威脅。方侵竹一路敲過去,竟悄無聲息地接近了沈浪所在地。
「沈浪,你竟如此狠心?」
方侵竹一閃身躲了起來,他聽到了白飛飛的聲音。
地牢里,沈浪靠著牆坐在地上,支著一條腿,頭髮凌亂,看不清神情:「白姑娘,你又何必執迷不悟?」
「你……你可知,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白飛飛顫聲問。
沈浪抬頭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瞬的悲憫:「沈某不需要。」
「你!」白飛飛素白衣袖一甩,身後離她數尺的刑具被掀翻在地,顯然是氣極。
沈浪掀了掀眼皮,淡淡地道:「好一個毫無武功、楚楚可憐的白姑娘。」
白飛飛知道沈浪在諷刺她,卻並沒有被激怒。她冷冷地哼了一聲:「這麼說,沈郎是執迷不悟了?」
沈浪索性閉上了眼睛。
白飛飛咬了咬牙:「看樣子你是不會改變主意了。」
沈浪道:「白姑娘,好走不送。」
「我原本可以輕鬆地讓你洗脫嫌疑,沒想到你如此不知好歹。」白飛飛抽出一把匕首,那匕首寒光流轉,削鐵如泥,白飛飛一揮,就把地牢的鐵鎖削斷了。
她走進去,蹲在沈浪身邊。
沈浪厭惡地皺著眉。
白飛飛湊近沈浪,柔軟的身子貼著他:「你當真不願意?」
「白姑娘,請自重。」
白飛飛的臉上現出絕望的笑容。任是誰,真心喜歡一個人,卻被如此輕賤於地,也是不好受的。
她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既然如此,我也只好不擇手段了。」
沈浪看到那瓶子,臉色大變:「白飛飛,住手!」
可是白飛飛卻並沒有停手,拔開瓶塞,倒出一粒藥丸。她一隻手捏著沈浪的下巴,便拿藥丸往沈浪嘴裡塞。沈浪極力咬緊牙關,可是他周身大穴被制,根本無力反抗。眼看藥丸就要被塞進嘴裡,沈浪舌尖抵在牙上一咬,卻被白飛飛當場捏住!
白飛飛整個人都是冷的,也是絕望的:「沈浪,你竟然死也不願意……」
她單手卸掉了沈浪的下巴。
方侵竹暗自著急,他沒想到白飛飛下手那麼快,而且從沈浪的反映看,那藥丸絕不是什麼□□,而是……和中一樣,是X葯啊!
沒想到世界不一樣了,白飛飛對付沈浪的手段還是沒變!如果劇情再這樣發展下去,小阿飛就要登場了!
雖然他很喜歡小阿飛……
不管了!眼前的事要緊!
方侵竹正準備大喊一聲:「給我住手!」只聽系統提示音又像救命仙音一樣響起來:「恭喜宿主解鎖暗器技能,獲得無名飛刀一柄。」
他的手裡忽然多出了一把小刀!
方侵竹來不及分析這柄刀到底是從哪來的,具體什麼模樣,眼看藥丸已經快被送到嘴邊,沈浪已是一臉身無可戀,方侵竹只好扔出了這柄刀!
那刀如一抹寒光,倏忽而至,刀鋒削斷了藥丸,劃過白飛飛手掌。
白飛飛被突如其來的一刀嚇得神魂俱滅,這刀來得悄無聲息,神出鬼沒,而且竟精準如斯!
若是想要她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誰!出來!」她捂著滴血的手掌,四處張望,心中有一個不敢確定的猜想。
沈浪笑了起來。
白飛飛驚慌道:「你笑什麼?」
「白飛飛,你真不知道是誰來了嗎?」原本生無可戀的沈浪,臉上出現一種嚮往的神色:「能如此出神入聖的,江湖中只有一人。小李飛刀,例不虛發……咳咳……」
白飛飛當真被那神出鬼沒的一刀給嚇住了,而且,沈浪說的並沒有錯,暗器能道這種水準的,只有小李飛刀!
他現在沒有現身,可能是剛才那一幕太過不堪,不願意讓晚輩下不來台。江湖中很多人都知道,李尋歡極其欣賞沈浪!
白飛飛雪白的衣裙上已滴上了許多鮮血。她捂著手,恨恨地看了眼沈浪,迅速離開了地牢。
方侵竹這時才敢從陰影中走出來。他也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後背,竟已被汗水濕透。
沈浪似乎早猜到是他,淡淡地笑著。
「若白飛飛有花滿樓的耳力,你可就輕易唬不過去了。」沈浪道。
方侵竹走進地牢,在他身邊蹲下:「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沈浪,你為什麼心甘情願被關在這裡?」
沈浪道:「這是最好的方法。」接著便把自己的想法和方侵竹說了起來。
陸風之死另有隱情,這事沈浪最清楚,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殺陸風。而當時那個情況,如果沈浪不承認,仁義莊里的那麼多人肯定會被白飛飛煽動,對他群起而攻之,所以索性就進了地牢,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反正,查明真相可以拜託陸小鳳和花滿樓。」
「我呢?」方侵竹問。
沈浪嘆了口氣:「我能指望一個失憶的人什麼?你這幾日表現得像一個根本不會武功的人,不如說,我還擔心你在外面會不會被人欺負?」
方侵竹道:「說好的信任呢?!不過,剛剛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可見你的想法是大錯特錯。」
沈浪抬起手放在他的肩上:「不錯,小方,我不應該這樣看輕你。剛才那一刀,證明你已經恢復了□□成的功力,不過,還是不要輕易顯露的好,危難時刻,就要靠它救命了。」
方侵竹抓了抓頭:「我也沒想到這麼厲害。」
沈浪聽到這句,獃獃地看著他:「告訴我,你還沒有恢復記憶對不對?」
方侵竹點了點頭。
沈浪嘆了口氣:「……算了。外面可發生了什麼事?」
方侵竹立刻想起楚瑩瑩的話,他把這話告訴沈浪,沈浪兩眼亮起來:「沒想到楚姑娘竟如此心思縝密,這樣我也可以放心一點了。經過剛剛那事,我看白飛飛暫時不會再來這裡了。小方,你幫我去看看李長青的狀況,總覺得他這病來得太突然。」
「好。」方侵竹點頭答應。
「對了,花滿樓有沒有找你說過話?」
方侵竹想到花滿樓,立刻有些黯然,便把花滿樓說過的兩句話告訴了沈浪。
沈浪皺眉沉思一會,道:「我有個猜測,是關於花滿樓的。」
對於花滿樓,方侵竹其實有點傷心。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坐錯什麼,卻得到男神一般的人這樣冷淡以待,內心便起了逃避的想法:「反正,他與我又沒有關係。」
沈浪推了一下他的腦袋,有點恨鐵不成鋼:「被冷淡了兩下就打退堂鼓了?當初是誰跟我說一定要畫到像花滿樓這樣的人的果畫的?」
方侵竹的臉騰地紅了:「我這樣說過?」
沈浪點了點頭。
方侵竹:「以前的我好大膽。」
沈浪道:「我跟你說過,三年前,在花滿樓的身上發生過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天生樓樓主李解鞍。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從此之後,花家和天生樓就結下了不解之仇。」
方侵竹臉色一遍:「什麼……什麼事?」
沈浪斜了他一眼:「別往歪的地方想。」說罷又有些無奈:「唉,我怎麼就這麼了解你?」
「那就好。」方侵竹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下來。
「花滿樓以前的為人,你可能不記得。他雖然目盲,但心,卻比世上的任何一人都要明亮。」
方侵竹聽此,暗暗嘆息一聲。
他怎會不記得?那個活在書里,陪他度過無數黑夜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