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大早起來,整個劇組都是喜洋洋的。

不少人看著竇修文的目光也變得敬佩了起來——敢於和況雲霽搶女人的人，竇導,你可真是條漢子！

昨晚的那場轟轟烈烈的大戲,劇組裡圍觀的不在少數，對於那些似假似真的猜測,眾人倒也沒有放在心上，但是,他們可以肯定的是，這一次的大熱話題，比買一場營銷要更來的實惠,就單單戚書卉的一張照片,就讓她重新上了話題榜，這樣的人氣和關注度,比起開上一場記者招待會也不差多少了。

不少人嘖嘖讚歎著,有好事的卻走到了拜念菡的面前，一臉遺憾：「你說怎麼竇導就不發你照片呢，要是昨晚上發了你照片，你怎麼也能圈上幾十幾百萬的粉啊。」

他們想起了鍾離給拜念菡定妝后,拜念菡走出化妝間時那驚艷的模樣，就是再不喜歡空降,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十八線有著一張能紅的臉。

想起高居話題榜不落的#戚書卉照片#，拜念菡臉上的笑意勉強了起來：「可能竇導另有安排吧。」

「哦……這樣啊。」來人臉色奇怪,卻帶著客氣的笑意走遠了。

拜念菡的臉上,笑容已經快掛不住了——竇導是不希望自己紅么？

===***===

「你妹妹？」鍾離皺了皺眉頭,「我以為我的工作不包含這個。」

竇修文聽出了鍾離的不客氣，臉上忍不住一苦。

他也知道自己不厚道，可如果不是他聽到自己妹妹的小心思，他也不會腆著臉來求鍾離了。昨晚上那微博一發，竇修文就做好了和況雲霽干一架的準備了，自然也做好了被鍾離甩臉子的準備。可是風水輪流轉，誰能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會是鍾離的粉絲呢。想起妹妹在房間里偷偷說的心裡話，竇修文臉色雖苦，可眼神卻是極為堅定——這可能是讓自己妹妹重新恢復正常生活的機會，他絕不可能放棄的。

「你很久沒有直播妝容視頻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妹妹願意當你的模特。」竇修文雖然有時候不靠譜，可是身為一個導演，總是能找到話題的切入點的。而鍾離在聽到直播和模特兩個詞的時候，忍不住的猶豫了一下。

「這是我妹妹的照片。你不要這麼快的回答我，我希望你可以考慮清楚。」竇修文想起妹妹期待嚮往的目光，忍不住眼神一暗。拿出了手機，遞給了鍾離。

鍾離看著手機里的女孩照片，愣了愣：「她……要做我的模特么？」

竇修文苦笑了一聲；「是，我……聽到她自言自語了。但是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會強求。」

鍾離捏了捏手機，張了張嘴。

「她不去！」男人的聲音陰仄仄的響起，伴隨著的是乾脆利落的踹門聲。

竇修文看著工作間的門，忍不住蹦了起來，指著況雲霽手抖了三抖：「你！你！你！這是你踹壞的第四扇門了！」

況雲霽瞟了一眼竇修文，沒理會這小子滿臉肉痛的模樣，走到了鍾離的身邊，拉起了鍾離的手：「我們走。」況雲霽可還記得竇修文昨天在微博上點贊了什麼內容，自己一個沒注意，今天他竟然還想把鍾離拐到家裡去，果然是防不勝防。

竇修文一臉肉疼的摸著自己的門框，看到況雲霽想要拉著鍾離離開的模樣，忍不住陰仄仄的笑了起來：「想走？沒這麼容易！」

況雲霽鬆開了鍾離的手，冷冷的笑了一聲。

三分鐘后，況雲霽的俊俏臉龐上多了三道指甲抓痕，而竇修文的肚子上多了幾個腳印。

況雲霽摸了摸自己破了皮的臉，臉色陰沉到無以復加：「死娘炮！」活了這麼大竟然還用指甲抓人！

竇修文捂著自己被況雲霽踹了好幾腳的肚子，看著況雲霽那張慘不忍睹的臉倒是解氣了：「招不在多，有用則靈！」

鍾離：「……」感覺自己看到了兩個小學生在打架。抓人踹檔，就是小學生都不用了啊！

不過……鍾離看著手機里竇修文妹妹的照片，有些猶豫了起來。

「我們走！」況雲霽臭著臉，跨過了倒在地上的竇修文想要帶走鍾離。卻聽到了鍾離這樣說道：「我要見見她。」

見她？見誰？

況雲霽猛地回過頭，看到就是是竇修文滿臉驚喜的模樣，一時間，他不舒坦了。心底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慢慢的蔓延開來，帶著十足的煩躁和不安，只讓他想要毀了竇修文那張滿臉笑意的臉。

於是，他走到了竇修文的身邊，抬腳踹了踹竇修文的肚子，在看到竇修文的笑臉瞬間垮成了痛苦的模樣，況雲霽心底那股子鬱氣才漸漸的散開了。

而當他意識到鍾離說的話時，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是竇修文的妹妹想要見鍾離么？

竇修文的妹妹叫竇蔻，小時候就是個活潑性子，況雲霽雖然看寇修文不爽，可是對這個小妹妹也算是有著點耐心。可惜的是，竇寇在十六歲那年被人毀了容——在臉上狠狠的劃上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深可見骨的口子。

那是多大的仇恨，多狠的心腸，才會對一個花季少女做出這種惡毒的事情。

竇家雖然有錢有勢，可是世上始終是有著許多東西是權勢無法買來的。即使他們動用了最大的人脈把那個求愛不得就心生惡念的未成年關進了監獄，也無法換回竇寇的開朗和那張明艷大方的臉了。

竇寇的變化，讓竇家的人都十分心疼，即使竇寇是笑著的，也依舊掩藏不了她的自卑和傷痛。

況雲霽後來見到竇寇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他看到的，往往都是一個佝僂著身軀的纖瘦背影，和一頭幾乎可以將整張臉掩蓋的亂髮。

竇寇希望見鍾離么？

「我也去。」況雲霽臉色臭臭的，看著倒在地上彷彿受了多嚴重傷害的寇修文斬釘截鐵的說道。

===***===

竇寇從來就沒有想到，她真的能見到鍾離。

對於她來說，鍾離就像是她的另一個極端，美麗耀眼又充滿了魅力。

曾經，她也有可能成為鍾離這樣的女人。可是……摸著臉上的傷疤，竇寇臉上的笑意淡了淡。可是抬起頭來，她看著視頻里鍾離化妝的模樣，仔細的跟隨著鍾離的動作一點一滴的在自己的臉上描繪著。

她很開心。

她很喜歡鐘離，鍾離是她見過的最最最喜歡的美妝博主。讓哥哥看美妝直播的建議是她提出來的，可是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哥哥竟然會一眼看到鍾離的直播，更沒有想到，鍾離會成為哥哥劇組裡的總化妝師。

看著視頻里鍾離冷靜又自信的模樣，竇寇忍不住裂開嘴——這是我喜歡的偶像呢！

所以，當她打開門，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的時候，一時間竟然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她獃獃的看著面前這個即使沒有聚光燈照亮也依舊閃亮到了極致的女人，愣愣的看著，許久，她才緩緩的伸出手來，緊張的觸碰了一下鍾離。

皮膚嫩嫩的，帶著溫度和彈性。

是活人啊！

是活的鐘離啊！

是她最喜歡的鐘離啊！

激動的心情幾乎無以言表，竇寇死死的盯著鍾離，眼淚刷的從眼眶裡充斥而出。她的手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觸碰過鍾離手臂的指尖彷彿發燒了一般灼熱，從指尖，一直熱到她的心底去。

「鍾……鍾離。」聲音帶著十足的沙啞和不敢置信，以及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怯懦。

而後，竇寇開心的叫了一聲，帶著淚意：「是真的鐘離啊！真的啊！」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一句簡單的期待和不敢認真說出的願望，竟然真的實現了！鍾離真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了！活生生，俏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竇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鍾離，迎著鍾離溫婉的笑意，突然猛地捂住了臉：「不要看我，我好醜！」

說著，竇寇的手彷彿不知疼痛一樣，死死的按住了她的臉，按住了那條狹長的傷口，按住了她那支離破碎的臉。她死死的低著頭，內心的自卑和惶恐在這一刻打敗了見到偶像時的激動和興奮——她不能用這樣的形象和鍾離見面，她不想用這樣的形象面對鍾離！

鍾離早就看到了竇寇臉上的疤痕了。

比起竇修文手機里的照片，現實里的竇寇臉上的疤痕還要嚴重上了幾分。想起竇寇現在還只有十八的年紀，鍾離的眼底忍不住顯出了幾分憐惜來——這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啊，她的人生之路還剛剛啟航。

輕輕的嘆了口氣，鍾離用著自己最溫柔的目光看著竇寇，雙手輕柔的搭在了竇寇的雙肩：「你很美哦。」

竇寇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向了鍾離，她看到的就是鍾離溫柔到了極致的目光，沒有一絲一毫的攻擊和嫌惡，反而充滿了這世界上最溫和的友好善意。

鍾離微微笑了笑：「你不是想要見我么？相信我，我可以讓你變得漂亮起來哦。」

「可以么？」竇寇忍不住紅著眼抽泣著，即使是疑問句，卻被她說出了無限的信賴來。恐怕連竇寇自己都不知道，她現在的模樣有多麼的溫順，她眼底對鍾離的信賴，有多麼的濃厚。

鍾離對著竇寇點了點頭：「當然可以，至少，要讓你的成人禮辦的漂漂亮亮的。」

成人禮？那個自己早就失去了一切期待的成人禮？那個主角是一個被毀容的醜八怪的成人禮？

竇寇眼底帶著淚花，卻抽抽搭搭的笑了起來：「嗯！我信你！你是我最喜歡的人了！我……我可以抱你一下么！就一下！」彷彿害怕鍾離拒絕，竇寇連忙伸出一隻手指來，強調一般的說道。

這可是鍾離啊！

竇寇期待的看著鍾離，一雙眼睛撲閃撲閃的，帶著純然的喜愛和期盼。她的手緊緊的在後背絞著，帶著不安和興奮。

迎著竇寇的目光，鍾離忍不住勾了勾唇：「當然可以，」

在一旁看完了全程的況雲霽：……

「妹妹最喜歡的人不是我」的竇修文看著竇寇這痴漢模樣，幽幽的嘆了口氣。而在竇寇興奮的抱住了鍾離的那一瞬間，竇修文覺得自己的後背一涼。他猛地一回頭，看到的就是況雲霽幾欲殺人的眼神。

況雲霽臭著臉——所以這對兄妹都是來克我的！自己當初就不應該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