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不合腳的水晶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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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坐的副駕駛上,還留著那個實習生的包,她自己為什麼和於大海一起出現在商場,她能解釋得通，那時緒呢？他陪著下屬去買衣服,而且還是個三番五次發自己的自拍照給他的下屬,這又是什麼理由？別說那個女孩子沒有其他意思，差不多是個人都能讀懂她暗示的東西吧？

到了小區,喬思思趁著時緒還沒下車，自己開門下來直接往樓上走。

時緒見她如此,坐在那裡咒罵了句不知道什麼,黑著臉去停車。

時緒上樓的時候,喬思思已經在沙發上坐好，面色平靜地看著他。

時緒走過去,坐在她對面,「說說吧，怎麼回事？」

兩個人這會兒已經都冷靜了許多。

喬思思看了他一眼，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緩緩開口：

「老闆說我的個人形象不利用公司形象,趁著今天下午有時間讓我跟著他去了趟商場，他本人比較在乎這方面,之前還在網上推薦過一些職業裝給我。」

時緒看了她一眼,嗤笑出聲,「你信？」

他眼裡的輕蔑，讓喬思思心裡很是不爽，她知道自己的這件事做得有失分寸，應該跟他提一句的，可是她和於大海，僅僅是單純的上下屬關係，沒有其他任何逾距的地方。

「對不起，我知道這件事我做得有失分寸，應該提前跟你說一聲的，但是時緒，你是不是也應該跟我解釋點什麼？」

喬思思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她叫肖薇，我們部門的那個實習生，今天跟著我出來應酬，飯桌上不小心弄髒了衣服，我順路陪她去趟商場，本來打算買完之後她自己回去的。」

時緒冷言冷語回答道。

「順路？」喬思思看著他，那些私下裡的信息，他打算就當沒有過嗎？他在職場這麼多年，那個小女生什麼心思，還需要她來告訴他？

喬思思閉了閉眼睛，她真的沒辦法去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可是她更加沒辦法容忍時緒這種態度，「那你車上的包呢？是她的吧？買東西不拿包，是打算讓你這個所謂的『師傅』給付錢？不是說買完之後她自己回去嗎，包放在你車上是怎麼樣？還有，她多大了需要你陪著去買衣服？」

「思思，你別過分！」時緒皺著眉，他剛剛關於肖薇的事，後幾句解釋的確有些畫蛇添足了，但是喬思思的問題，也並不比他簡單，「你們老闆呢？閑著無聊陪你買衣服，你的形象怎麼就影響公司了？他對手底下每一個員工都是這麼無微不至？」

「不好意思，公司就一個老闆一個員工，所以你的反問全部成立。」

喬思思氣極了，懶得多解釋，直接懟了回去。

時緒聽到這裡，不可置信地看著喬思思，喘著粗氣，一時不知道說點什麼，一個老闆一個員工？所以每天都是他們兩個人在一起？

「辭職，這種公司有什麼可待的，辭職！這連公司都特么不是吧。」

「這是我自己的工作，時緒，我不會為了你辭職的。」

喬思思目光堅定，失業在家的感覺她不是沒有過，其中艱辛酸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思思，辭職。」時緒已經不想多說，他沒想到喬思思所謂的工作竟然這麼兒戲。

「不可能。」

「你不覺得你那個老闆不對勁嗎？思思，說他對你毫無企圖，我一點都不信。」時緒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他看著喬思思一臉堅決。

「時緒，我可以坦然告訴你，於經理跟我只有工作上的關係，甚至我可以拿我們之間的聊天截圖郵件往來給你看，可是你能嗎？」

「你什麼意思？思思。」

「那個叫肖薇的三天兩頭給你發自拍照就不是毫無企圖了？時緒，那要不你也辭職？」

喬思思說出自拍兩個字的時候，時緒面上先是停頓了一下，接著又沉默下去，兩個人都坐在那裡，相對無言。

時緒知道，哪怕他和肖薇沒什麼，但是照片這件事，是他理虧，他也沒立場去追究喬思思看他手機的事。

喬思思知道他在想什麼，自己開口解釋，「那天你的手機放在桌上，我不小心看到過兩次。」

「抱歉，但我跟她什麼都沒有。」

時緒低聲開口。

「是啊，什麼都沒有，只是她閑著無聊偶爾發發自拍給你，那你呢？怎麼回復的？」喬思思看著時緒的眼睛，「沒回復吧，那你這是拒絕還是接受的意思，或者說，只是單純享受小姑娘對你的示好？時緒，說實話，這事兒你幹得還真是挺渣的。」

時緒一時理虧，沒再開口，他也說不清自己對肖薇是什麼感覺，難道真的如喬思思所說，他是享受肖薇對自己的示好？可是何必呢，他有不錯的家庭和婚姻，對妻子也有很深的感情，沒道理……，時緒心裡一團亂麻，他看不清自己這一切行為背後的深意，也不敢去看清。

喬思思進了房間，將自己摔在床上。

這天晚上，時緒沒有進主卧，他以為兩個人還會僵持一段時間，卻沒想到第二天中午就在自己公司見到了言笑晏晏的喬思思。

當著部門眾人的面，兩人見面問好，喬思思給時緒帶了外賣，也給大家帶了咖啡。

眾人一邊調侃著謝謝嫂子，一邊搶著咖啡。

喬思思自然沒有買足人手一杯的咖啡，最後少了一杯，偏偏是到了肖薇那裡。

「啊抱歉，是少了一杯嗎？」喬思思歉疚地看著肖薇。

後者此刻倒是顯得落落大方，拒絕了男同事遞過來的那杯咖啡，開口，「謝謝嫂子了，沒關係的，我這兒有奶茶，一會兒去沖一杯。」

「啊，你自己有啊，那就好，我就不用太擔心了，」喬思思看著她開口，「對了，昨天你的包落在時緒車上了，我幫你拿過來了。」

肖薇聽到那句「你自己有就好」時心裡咯噔了一聲，再聽到喬思思後面那句話時，表情難得地尷尬了一瞬。

眾人捧著手裡的咖啡，面上的表情也都微妙起來，等著當事人說話。喬思思很少來公司，這一次為了肖薇的包特意跑一趟，加上王副總在眾人面前說過肖薇對待時緒的態度問題，大家都抱著看戲的心情看著事態發展。

這件事是時緒理虧，喬思思昨晚就把她自己和於大海的所有往來記錄發給了他一份，也因為商場的事道了歉，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以後做事會更為周全，但是時緒卻沒辦法做到像她那樣坦蕩。

「離婚吧，我的人生不是因為愛情而存在，前三十年的我獲得太過受感情桎梏，可是以後，我想為了自己而活。」

喬思思第一次聽到腦海中除了系統君以外的聲音。

她沒有回答，她知道，此刻的那個人，應該也是在經受著痛苦的抉擇，哪怕不再愛，哪怕不再願意受其束縛，但是這人生最美的十年，終究化成一場泡沫，在陽光下被風無情刺破，一個一個，逐漸歸於無。

沒有人願意枉費十年青春追逐一場破碎的夢，可這不是我們能夠選擇，最初的最初，誰不是憧憬愛情的孩子，只是在後來，都逐漸被生活磨平稜角，被逼著長大罷了。

時緒知道，自己在經受一場判決，最後的結果，是死刑。

而且，上訴無門。

他在這之前的所有篤定和堅信，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面前的這個女人，他深愛過，融入骨血的深愛，可是，生活哪是靠著愛情在運轉，他終究還是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平凡生活中，漸漸忘記了曾經的承諾。

他自以為是的游移，他自以為是的迷離，都是他要失去這場婚姻的提示符，那時的他被更年輕的更貌美的容顏遮擋住了視線，一次又一次忽略眼前的女人經受歲月洗禮之後的出塵氣質，等他終於明白的時候，已是為時晚矣。

他愛的容顏，她有，他愛入骨髓的深情，這世間卻只有她能有。

時緒感受到了心頭鈍痛的煎熬，十年的生活，他早已在不知不覺間了解這個女人勝過自己，她的每一個小動作，她的每一幀笑容，她的每一次容忍和原諒，其實，她是想過原諒和妥協的吧，可是後來是他自己，親手將她推入無路可走的衚衕，連著他自己，也迷失了方向，再也無路可走。

明明之前，一切都很好，明明他們還有大好的未來，和明朗的前程，可是忽然，她就走開了，他一個人，彷彿大漠中失去指南針的旅人，身體已經快要到極限，精神上只想要她，偏偏全部都是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