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星際七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顧楚搜索了許多有關原身的消息,從各種論壇微博七零八落的信息中知道了原身的情況。

原身是個新晉偶像派,用網路上某網友的話說「除了那張臉外一無是處」,「顧楚？顧楚有演技嗎？」他由三年前一部校園偶像劇受到關注,飾演了一個陰鬱自閉但對女主角深情無悔的男配角色,此後便一直在男配的路上摸爬滾打,幾年來演技沒有絲毫進步,人卻有越來越陰森的傾向，原先的一些關注度慢慢消失，粉絲也因為近年來他的成績不甚理想而不斷減少。

關於原身最近的消息,顧楚是從微博上了解到的,幾十萬條相關消息,幾乎全是在罵他不自量力、噁心、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帶有「顧楚滾出娛樂圈」「顧楚不要臉」等等標籤甚至刷出了幾十萬的熱門話題。

顧楚皺眉，將這些亂七八糟的狀態篩去，發現兩條有用的信息。

1.「雜種果然就是雜種,什麼深情王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2.「雖然顧楚是個垃圾,但有些事果然細思極恐，某人手段真心高超。」

第一條消息下面一大片同仇敵愾幫腔的回復,而第二條下面卻是眾多的「某人求指路！[星星眼]」以及幾條反駁,認為對方其實是在轉移焦點的懷疑論調。

屈指不緊不慢地敲著桌面,顧楚閉眼理了理腦中思路,周圍是網吧里嘈雜的聲音,玩遊戲的，聽歌的，滿滿一百多台電腦堆在不大的房間里，整個房間煙霧繚繞，咒罵不斷，但這些完全沒有擾亂他的思緒，反而讓他更順暢地思考著。

一陣鈴聲響了起來，是一個男聲，嗓音很是輕靈悅耳。顧楚翻出手機，屏幕上顯示柯哥。

「柯哥。」

「你在哪兒？！一聲不響消失了，你他媽又給我來這一套！被綁架了？你怎麼不被撕票！省得我他媽天天給你擦屁股！顧楚我告訴你，你的合約快到期了，你給我安安分分別出什麼幺蛾子，否則我要你好看！」

「你打給我就是為了罵我一頓？」顧楚的聲音很是冷淡，眉間也沒有任何情緒。

電話那頭罵了一聲，接著便吼了起來：「別告訴我你忘了今天的試鏡！」

「時間地點？」

「兩點半，天娛影業四樓！」

顧楚抬手看了看錶，現在已經兩點，從這兒到天娛正好半個小時。

從計程車下來的時候，顧楚正看到幾個從天娛大門進去的人影，雖然只看到了側臉，但是對方印在S城廣告牌上無處不在的線條倒是讓他印象深刻。

「顏卿……」眯了眯眼，顧楚從口中溢出一聲似情人間低語的嘆息。

「請問？」顧楚被一個穿著前台制服的娃娃臉女孩攔住了，對方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待看清他的臉，娃娃臉上嫌惡一閃而過，但還是禮貌地說道，「您有預約嗎？」

「顧楚，兩點半。」顧楚抬眼看了一下手錶，兩點二十八，他有些不耐。

娃娃臉似乎被嚇到了，忙讓開路：「抱，抱歉……請問您的經紀人呢？」

顧楚大步向前方電梯走去，只留給對方硬邦邦的三個字：「不知道。」

「叮——」電梯門打開，前一批進去的人還沒來得及上去，而顧楚一抬眼便和中間那人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電梯中空氣似乎凝結了一瞬。

站在左邊電梯按鍵旁的人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中間那人，然後又看向門外的顧楚，似乎猶豫著該不該按下閉合的按鍵。

而站在右側靠中間的戴有金框眼鏡的男人則在見到顧楚的瞬間冷下了臉，眸中冷意猶如實質，狠狠射在顧楚身上。

顧楚瞥了那人一眼，在電梯門快要關上的瞬間，長腿一伸，直直走了進來，甚至朝中間那人點了點頭，耳邊頓時傳來清晰的幾聲抽氣聲。

直到電梯到達四層，狹小的空間內始終瀰漫著一股微妙的氣氛。

待顧楚前腳走出去，顏卿後腳跟了出去之後，廂轎內眾人才鬆了口氣。

「我沒看錯的話，那是顧楚？」

「對……」

「跟顏卿有緋聞的那個？」

「還能是哪個？不過那可不是什麼緋聞，而是某些人想紅想上位千方百計造謠而已。」

對顧楚來說，半道上碰見顏卿這個當紅影帝對他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影響，鑒於原身在與對方關係上劣跡斑斑，最合適的方法便是保持距離。兩人一前一後，在走廊上眾多人微妙的目光下來到了403大會議室。

門口站著一個帶著厚重黑眼鏡的年輕女孩子，見到顏卿過來，急忙迎了上去，臉上是劫後餘生般的笑容。

「顏哥，顏哥你終於來了！李導已經等了很久了！」

說著便要將顏卿往門裡帶去，只是當她視線轉到顧楚身上的時候，驀地睜大了眼，用力回頭看了已進門的顏卿一眼，接著又看向顧楚。

顧楚笑了笑：「你好，我是顧楚，預約了兩點半的試鏡。」

「啊？哦！」

女孩瞪大了眼，一時反應不過來，大聲驚叫后才手忙腳亂地翻動起手中的名單。

「顧楚……啊在這兒！你……」女孩似有所難，看著身後已然緊閉的門，咬了咬牙回道，「不好意思，現在……」

「抱歉，」顧楚向她抬了抬手，手錶的分針已經指向了31，眉間一沉，「我有預約時間。」

迎上顧楚黑沉的雙眼，女孩莫名哆嗦了一下，這才說道：「你，你進去吧。」

跨進門的瞬間，從裡面走出一個身材高佻的少年。少年穿著白色的T恤，簡潔大方的牛仔褲，短硬的頭髮略微豎起，整個臉部線條顯得陽光利落，他似乎在跟人笑著說些什麼，露出左側可愛的虎牙。

這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少年。顧楚瞥了對方一眼，心中下了判斷。

少年正往外走，似乎感知到什麼，轉頭望了過來，只一瞬間，臉上明朗的笑容消失不見，只剩下濃濃的厭惡和鄙夷。

「顧楚！」少年上下掃視著顧楚，嗤笑了一聲，「你對顏卿可真是情真意切。」

「借過。」面對少年不痛不癢的攻擊，顧楚僅僅點點頭，繞過他徑直往裡面走去。

「你！」

「顧楚？」前方一個中年男人迎上來，滿臉不悅，「你遲到了兩分鐘！」

「抱歉。」

「趕緊吧，李導可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男人一把拉過顧楚，將他帶到了會議室正前，接著走回座位，跟第二排一個戴有鴨舌帽的男人低聲說了幾句，顧楚聽到了一聲「李導」。

被稱為李導的男人耷拉著眼皮，似醒非醒，聽到中年男人的話，撩了撩眼皮，輕輕哼了什麼。而男人身側，除了一位看著溫和儒雅的男人外，便是方才進去的顏卿。

顏卿放鬆地靠在椅背上，領口的扣子解開了一顆，使得原本的君子端方摻入了一絲慵懶的魅惑。此刻的他微合著眼，眸中深邃幽然。

「你向暗戀多年的同性表白，被拒后很傷心。」李導清冷的聲音傳來，讓顧楚微微一愣。

在知道自己需要前來天娛參加試鏡后，他便在路上查詢了相關的信息，眼前的導演李晉將要開拍的電影是一部警匪片《入骨》，題材雖然老套，但李晉這個名字總能讓人對他的電影有所期待，作為第四代導演中的鬼才，他的電影總能以經典甚至老套的框架帶給觀眾新意，可以說在商業片上，李晉這個名字便代表了票房保證。

顧楚估算過原身的價值，有些想不通以「除了臉一無是處」「毫無演技」，甚至現在還有諸多醜聞纏身的小明星是如何獲得這個試鏡機會的。而李晉剛剛給出的場景內容也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既然有這次的試鏡，他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阿楚？」杜子昱愣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他抬手抓了一把頭髮，左手將香煙重新放進口中，朝一旁的椅子努了努嘴。

顧楚的視線在他臉上轉了一圈，確定沒有煩躁和不耐，只有驚訝后，才在他身側坐了下來，輕聲回道：「白天把劇本落這兒了，打算去化妝間找找。」

杜子昱無所謂地點點頭，沒有說話，目光依舊放在顯示屏上。

顧楚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的是顯示屏里自己的身影，這段視頻正是白天拍攝的戲份。

收回視線，顧楚忽然被周圍的煙味嗆了一下，疑惑地問道：「你怎麼突然開始抽煙了？」一旁的桌面上放著一個煙灰缸，裡面塞滿了濾嘴，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兒抽完的。

杜子昱聽到顧楚咳嗽的聲音，立馬將手中香煙按在了煙灰缸中，抬手揮了揮空氣，側過頭低聲朝他說道：「抱歉，其實我戒煙挺久了，只不過一拍片就忍不住。」

「因為拍片的原因很煩躁？」

杜子昱長長嘆了一口氣，抬手按了暫停鍵，身子慵懶地往後，靠在木質的椅背上，帶著些許頹廢的意味。

「阿楚，你知道的，我很喜歡你。」杜子昱雙手交疊，枕在腦後，抬頭往夜空中看去。今晚的天氣不錯，深邃的黑暗中閃爍著或大或小的星點，暖黃色的月亮隱在紗帳一般的雲層后，泄下一層曖昧的光。

「你的臉很精緻，當然這算是一部分原因。但是娛樂圈長得好看的人很多，我不至於因為這個就喜歡上你。」杜子昱轉過頭，臉上再次掛起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他的雙眼專註而凝重，讓顧楚一時失了神，連他在說什麼都沒聽到。

清冷的月光罩在杜子昱臉上，像是隔起了一層光膜，將杜子昱原本白皙的皮膚映照得更加晶瑩通透。顧楚甚至能夠看清對方耳廓上一層細白的絨毛。

顧楚發現，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認真地觀察這個男人的臉。和自己柔和的線條不一樣，他有著硬朗深刻且線條分明的輪廓，眉間的堅毅帶著成熟男人特有的氣息。他的雙眼深邃黝黑，卻在凝望自己的時候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高挺的鼻樑下，是微微翹起的薄唇，微妙的角度甚至帶了一點譏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