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窗邊有一隻小小的風鈴,某次旅行時在街邊買回來的小玻璃娃娃,製作得有些粗糙,邊角都不太整齊。但配上麻繩后卻意外地顯出了些質樸可愛的感覺。
正是一個無風無雨的天氣,這風鈴卻兀自發出「叮叮」的聲音,一下一下。
秦簡之歪著頭,手指一晃一晃。
不接觸物體卻能移動它,這種感覺很是奇妙。
他坐在漂浮的床上,檯燈隨著他的想法一亮一暗,機器人管家不知所措地在空中打轉,他就像一個魔法師那樣隨心所欲。
但這種能力是從何而來?自己莫名其妙擁有了這種能力,又會有什麼後果?
假如早那麼五六年,甚至只是三四年,秦簡之都不會有這種煩惱,彼時他還只是一個腦袋中充滿天真想法的雄蟲,假如得到了這種能力,估計只會沉浸在能力帶來的新奇感和驕傲中,更多地拿來和人打架、鬥毆。
但一如俗話所說,你出生后得到的所有東西,要麼是努力獲得的成果,要麼在將來付出代價。
秦簡之看著自己的手,彷彿看到了一個潘多拉魔盒,只是不知道打開之後會看見什麼。
直到新的一周開始,秦簡之依舊沒能想出個明白來。
林業困惑地看著一臉凝重的秦簡之說:「怎麼一個個都苦大仇深的樣子?你們都經歷了什麼?」
「怎麼了?」秦簡之說:「我看起來很苦大仇深嗎?」
「何止啊,你看——」他指了指一邊角落裡的人:「你看看他的表情。」
秦簡之循著林業的指尖望去,看到了李觀眠。
之前的他雖然臉上總是面無表情,但好歹算得上精神,現在一看他臉色蒼白,渾身都是陰鬱的氣息,像是被霜打過的小白菜一樣可憐,他究竟經歷了什麼?
「不,我比他好多了。」秦簡之默默轉過頭,推開了林業好奇的臉。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李觀眠倏地扭過頭來,與秦簡之撞上了。
他這兩天過得實在不是很好,看到秦簡之不由得又想到了前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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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自己死了?」
李觀眠木木地看著嚴景,對方忽然笑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彷彿之前的都是幻覺一般,一瞬間又變成了那個和善的、盡職盡責的嚴教官。
「別這麼緊張嘛。」他伸手握住插在自己胸前的刀柄,將它拔了出來,上面沒有沾染一絲血跡。
李觀眠後知後覺地按上自己的胸口,那裡仍舊是光滑的、沒有任何傷口的。
「你……」他張了張口,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嘶啞。
「哦,這個是道具刀,你看會伸縮的。」嚴景將刀往他自己的胸口一插,這次李觀眠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刀尖在碰到衣服的時候就縮了回去,壓根傷不到人。
但在剛剛那樣的情況下,他完全沒法注意到這一點,光是站著不發抖就已經費了他全部的力氣。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人,依靠氣勢就能讓別人毫無鬥志。
「來來來坐坐坐。」
李觀眠動了動僵硬的膝關節,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找了塊乾淨的沙發墊坐下。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隨便問。」嚴景笑眯眯地從角落裡拿出那杯藏得好好的檸檬茶,仰頭喝了一口。
「……你真的是298的團長?」
「如假包換。」
「那你有什麼目的?」
「這個說起來有點複雜……」嚴景想了想說:「你知道的,現在和洛特國的戰爭正處於關鍵時期,前些日子上頭叫我來這個學校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一些有用的……」
「也就是說,你們早就知道我的特殊之處?」李觀眠目光閃了閃,神色複雜——他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的。
「也只是懷疑而已。」嚴景慫了慫肩膀,「我看了你的生平簡歷,不排除你身體素質特別好的原因——秦簡之就是這樣的例子,也可能是受過特殊的訓練,但沒想到是這樣的,的確挺驚喜。」
李觀眠無言:「所以你剛剛有沒有打算殺我?」
嚴景笑得前仰後合:「怎麼可能——嚇嚇你就算了,我怎麼可能殺了你。」
……所以完全是自己暴露了自己。
嚴景好不容易止住笑,他見李觀眠一臉萎靡,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差一點你就騙過去了。」
「你操控別人記憶的能力用得挺好,我之前真的是以為秦簡之自己殺死了那隻大雕,假如不是那種微妙的詭異感,我還真不會來找你。」
這種詭異感是出於嚴景多年戰場生涯得到的直覺,換一個人都不會有,李觀眠嘆了口氣,這種事哪怕他想到了也沒法避免。
「所以你現在要如何?」
「我們徵兵當然是遵循『自願』的原則,你若是不願意,我們當然不能勉強。」
嚴景說得義正言辭,但李觀眠卻條件反射性地抖了抖:「假如我真的不願意呢?」
他看到眼前的男人溫柔地笑了笑:「有時候為了保護國家的秘密不被泄露,一些非常手段在必要時刻也是可以採取的。」
完全是強、買、強、賣。
「你好好考慮吧。」秦簡之一口喝完剩下的檸檬水,舒了一口氣,「等你想明白了可以來找我。」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徽章遞給李觀眠,撿起外套朝門口溜溜達達地走去。
「所以前段時間——你刻意改了秦簡之的成績,也是為了讓我沉不住氣暴露出來嗎?」
嚴景的腳步頓住了。
「你想過這樣的結果嗎?最後反而是秦簡之自己沒有冷靜去招惹了大雕,假如我沒有這種能力而你又來不及趕到,他會死的。」
「他知道你這麼做嗎?」
長發的男人微微側過頭,臉上的表情被陰影遮住了看不真切,李觀眠聽到他溫和又篤定的聲音:「這種事,沒有下一次了。」
「是我錯了。」
很難想象這種話會從這個男人口中說出來,但當真的聽到時,又能從中感受到無限的溫情。
李觀眠搖了搖頭:「秦簡之真可憐,被利用了還不知道。」
「恩,誰讓他這麼倒霉,和我結婚呢?」
嚴景推開門,李觀眠看著他孤身走遠的樣子,忽然又覺得——其實他也挺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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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再看到一無所知的秦簡之,李觀眠不由得感慨,人生難得糊塗。
秦簡之莫名其妙地看著一臉同情的李觀眠,覺得對方不是腦殼有病就是沒睡醒。
怎麼看都是他比較萎靡的樣子吧。
他回過頭,林業正好接了個電話一臉尷尬地看著他,秦簡之眼睛一瓢,正好看到記錄上秦大奶奶的電話。
「怎麼了?」
「你奶奶說讓你一定要參加後天的晚會。」
不知又要搞什麼幺蛾子,秦簡之無所謂地「哦」了一聲:「那就去吧。」
以不變應萬變,他還不信秦大奶奶能按著他的頭去娶別人去。
想著想著,他又突然鬱卒了起來。
唉,他想嚴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