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離城
紫月的腰被一個強大的臂彎粗暴的摟住,那人便大步向前行走。
小腿的傷口還在流血,就在她的傷碰到男人的皮靴之時,紫月呻:吟了一聲,便見蘇薩回頭瞥了她一眼后,又毫無關心的轉回了頭。
紫月仰視著他,這個男人難道沒有受傷么?!
然而似乎不是的,她發現從蘇薩的小腹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血,顯然他也傷得不輕,卻竟然連一點表情都看不出,就好似沒有痛感。
反之,紫月倒是疼得渾身都僵硬了,也沒有力氣掙扎。她只能硬著頭皮掛在蘇薩的懷中,任憑他將自己帶走。
看來,此時此刻她對這個男人還是有用的。
紫月知道自己的容貌對於男人來說是具有誘惑力的,這個男人若是對她帶有欲:望的話,說不定可以找到機會為赫蘭城的居民報仇。
蘇薩走得很快,離開神殿廢墟已是深夜,外面的氣溫冷極了,墨藍的天空中繁星閃爍,與那星空對比鮮明的是城中的狼藉,殘缺不全的屍首隨處都有。
紫月不敢去看那些屍首,那些都是她認識的人,親近的人。
然而她還是看到了一對母子的屍體,母親覆蓋在孩子的身上已經僵硬了,一隻小手從她的身下露了出來,膚色發青。
不知不覺的眼淚就流落了下來,紫月還記得不久之前孩子的手受了傷,母親帶著他到神殿來施法的情景。
這位母親望著兒子的傷口癒合,她那感激的笑容讓紫月畢生難忘。
卻是因為她的能力,最終將這些無辜的人害死了。
赫蘭城的人都知道他們的神殿有紫月這麼一位『祭祀神女』,當然這是他們賦予她的稱號。
據說月神神殿供奉的月河女神是一位東方而來的女神,所以身為東方人的紫月便成為了人們心中的『女神化身』。
就在紫月來到這裡不久,赫蘭城的居民都以為他們的神殿地底挖住了一塊寶物,可以治癒肉身上的傷口。
其實那是紫月身藏的能力,不過她總是藏在一塊帳幕後面替受傷的人施法,所以無人知道寶物竟然是藏在她的體內,她如此做也是為了自我保護。
赫蘭城的居民從來不會將神殿寶物的消息泄漏,因為他們不願意惹來殺身之禍。卻不知道還是有人得知了寶物的存在,所以此地才會成為一座死城。
一陣冷風吹過繞起了沙塵,也帶著刺鼻的死臭,蘇薩的黑色長發掠過紫月的耳邊,她厭惡的躲開,死咬下唇已經泛白了。
摟著她的臂彎也是,從男人身上傳來的血腥味道即是,這個男人無處不讓她噁心,痛恨,恨不得馬上就拔刀殺了他。
「王子殿下!」
從數條小巷聚集而來一群拜凌士兵,他們一見蘇薩便跪倒在地上。
「屬下來遲了,請王子殿下降罪!」
他們都是典型的拜凌人,發色與赫蘭的居民有些不同。
拜凌國的位置比赫蘭城更加向西,距離紫月的故鄉東國大概有兩年的路要走,是要累死無數只駱駝那麼的遙遠。
拜凌人普遍都是淺棕色的發色,眼瞳是琥珀色,皮膚也更加白皙了一些。
唯有王子蘇薩卻是黑髮藍眼,甚至他長得不像一個完全的西方之人,反之帶著東國的精緻和西邊的立體,可以堪稱是巧奪天工的完美。
蘇薩冷然俯視著跪在他腳邊的副將蘭德:「你們什麼都沒有找到?「
「請王子殿下贖罪,什麼都沒有找到。「蘭德應道,又抬眼看了看蘇薩懷中的女人,卻不敢問上一句。
蘇薩蹙眉,顯然他對此回答有些失望,然後他冷聲命道:「把神殿的屍首拉出來,擺在廣場!」
幾刻之後,拜凌的士兵就從神殿的廢墟里拉出了不少屍首,有的已經是面目全非了。數十具屍體被擺在紫月的眼前,她嚇得已經渾身發抖。
「你認識這些人吧?」
蘇薩傾身將鼻尖埋入紫月的耳根,輕嗅她的味道,這親密的舉動讓紫月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接著他抬起臉龐,凝視著紫月的側臉,毫無溫度的藍瞳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
紫月猜得到這個男人的用意,她強忍著胃裡翻騰的嘔吐感,在殘缺的屍體里尋找著和弟弟赤月相像的少年。
蘇薩是要知道赤月到底有沒有死。
「赤月!」
紫月發現一具和赤月年齡接近的少年屍體,便朝著死屍伸出了手,眼淚嘩的一下流了下來,她並不需要多少的演技,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足以讓她失聲痛哭了。
「哼,沒用的男人!」
蘇薩很是唾棄的冷哼了一聲,便將紫月抱上了一匹黑色的高馬,帶著幾個隨從策馬離開了。
紫月稍安下了心,蘇薩應該不會追捕赤月了吧,希望他可以安全逃脫。剩下的士兵聽命繼續在神殿廢墟里尋找寶物,卻不知那人就在王子的懷中。
紫月坐在馬背上被帶出了赫蘭城,她從男人的臂彎伸出頭回望熟悉的城牆,還有天空環繞的禿鷲,它們在嗜食城中的死屍,這幅景象荒涼的就如紫月沉落的心。
今晚的半月沉寂,好似蒙著一層薄紅色的血氣,映在繞過城牆的月河水面,甚顯悲凄。
月落之夜,已無歸途。
從小巧下巴滴落的淚滴乘風飄向赫蘭城的方向,而紫月卻永遠都回不去了。她凝望著遠去的風景,暗暗立誓,她一定要殺了拜凌的王子,為死去的人們報仇。
一路上馬上的男人一直沒有說話,卻是有時會將鼻尖埋入紫月的髮絲,好似很是貪婪她身上的味道。
「你要帶我去哪,大人。」紫月的聲音帶著順從,因為她想要活命。
蘇薩的眼瞳微眯,凝視著她的臉龐片刻,便一隻手鬆開了韁繩,輕輕抹去了她臉上的灰土。白嫩的皮膚流露而出,還有漆黑明亮的雙眸是那麼的深刻,一縷紫色遊離在瞳中,讓男人輕微感嘆了一聲,藍瞳流溢著曖昧的光芒:「你難道忘了么?我方才與你的弟弟說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