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
嗚啦啦啦作者帶著文章逃跑啦她伸長手摸索,竟然摸到毛絨的熱熱的一大團,心肝一緊,猛然睜眼。
與伸懶腰的洛基四目相對。
他竟然上她床上來睡!
可可頓時氣起,坐起身,茶色頭髮凌亂著,清早第一句話就要給了這個不懂禮貌的人。
「噓。」
洛基被抓包也好似做的不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伸完懶腰情態自然地示意她噤聲,末了往旁邊一倒,徑直滑進自己的貓窩裡頭去了。
貓是流動的液體。
從他滑下床也柔軟地沒硌著腰來看,這句話還是有點道理。
可可真是不想理睬他。
眼看睡不著了,乾脆起身給他們順帶給自己做早餐。
布偶貓和美短包裹在小毯子里,身子有規律地一起一伏。
可可穿著睡衣出到客廳,預備去浴室洗漱,忽然聽見矮桌上筆電響了一聲,賈維斯道:「早上好,小姐。」
她打起精神,過去同智能管家打招呼:「早上好,賈維斯。」
「您腿上好點了嗎?原諒我無法提供實質性幫助。只能為您整理出一份食譜,希望有助骨痂生成。」
「好很多了。」他竟默默整理食譜,可可笑起來,「謝謝你,賈維斯。」
貓們起床吃完早餐,她因受了賈維斯啟發,打算在廚房架起坩堝參考《魔葯大全》上煮點利於內部消淤的葯。
超級英雄自然要圍觀。
「你會魔法。」史蒂夫問,「為什麼還要架鍋?」
直接用魔法煮熱就好。
可可聚精會神盯著書頁:「這種葯我幾乎沒有煮過,用魔法的同時還得注意劑量和放材料的先後順序,怕搞砸。」
她手一揮點燃坩堝底下酒精燈的小火,待鍋內清水燒開,陸續往裡面放材料。
「椒薄荷,火灰蛇蛋殼,莫特拉鼠汁……小火熬煮半個小時。」可可一邊照書上寫的念,一邊往坩堝里丟魔藥材料。
某些材料在麻瓜聽來非常古怪。
「惡……」托尼蹲在鍋邊看,瞧見可可真把蛋殼和水泥顏色液體倒進去,嫌棄得不知什麼樣,「煮出來能喝嗎。」
世界上最薄的書之一是什麼?
英國人的菜譜。
餐桌上的仰望星空派令人難以直視,沒想到當了女巫,煮藥用的材料更是超乎常人接受範圍。
英國小妞真可憐,托尼心道。
好在這麼小個鍋,燒不了多少水。
「確實不太好喝。」可可聞著坩堝飄出來的味道也掩鼻,但還是勇敢地,「葯如果不難喝還叫葯么。」
她轉臉看看托尼蕩漾的大尾巴:「小心撩到火。」
托尼的尾巴不動了。
等半個小時將葯煮開,還得倒出小碗里晾涼再喝。
可可有點怕燙。
她把碗放在客廳的矮桌,回身去廚房處理用過的鍋子和材料,不忘囑咐三隻貓:「別碰那個碗。」
她越這樣說,越會有人靠近。
布偶貓慢慢踱過去。
「賈維斯。」他對放在不遠處的電腦道,「這種東西,就是你也分析不了。怪東西。」
賈維斯道:「抱歉先生,我能力所及的領域太少。」
「沒有怪你的意思。」托尼再嗅嗅碗里的味道。
嗅多少次他都很嫌棄。
「托尼!」
不聽囑咐的下場就是被抓個現行。
可可一看見布偶貓轉過來的臉,面色微微變了,彷彿看見什麼怪現象,趕緊走來,握住他的貓手,「你是不是偷喝了我的葯?」
鋼鐵俠嘴巴有點閑不住,窩在屋子裡時常要拿小零食吃,上回便是讓他不聲不響啃了小半個西紅柿。
然而西紅柿可以吃,葯絕不能亂吃。
托尼撥開她的手:「當然沒有。我又不是沒常識的人。」
「可是。」可可指尖在他眼睛下輕輕一觸,惶惶不安地,「你的眼睛……」
托尼任她觸摸沒有躲開,眨眨眼:「眼睛怎麼了。」
史蒂夫竄過來,看看托尼的貓目,表情凝重:「你的眼睛變色了!」
明亮的深藍寶鑽不知何時悄然消隱在澄褐中,像琥珀,又像悠悠晃蕩的淡茶。
這是托尼·斯塔克原本的瞳色。
本來好看的,然而此時此刻恢復,只讓人感覺詭異。
「怎麼會這樣?」可可兩隻小手捧住托尼的臉,湊得更前仔細察看。
那溫軟淡香的手摸在貓臉上,實在是很享受的。
如果她沒有突然發力,將他眼下的揉使勁揉搓,彷彿如此便能將虹膜的顏色擠回去。
「唔……你……唔……放開我……」總裁先生被揉得臉毛凌亂狼狽不堪,從貓嘴裡吐出幾個零碎的單詞,終於忍不住身下往下一縮,逃出了那溫柔的魔掌。
「有沒有感覺不舒服?」可可擔憂地。
托尼抬起小貓手撫摸臉上的毛,撇撇嘴,覺得她大驚小怪:「沒有不舒服。」
他又問:「變成什麼樣了?」
可可抱他去浴室對著牆上的鏡子看。
托尼端詳自己片刻,摸摸貓須,因著無其他異樣感覺,對瞳色的變化也並不很驚異:「這能說明什麼問題。」
「不知道。」可可又抱他出去,自己端起葯喝了一小口,問其他貓,「我的眼睛變顏色了嗎?」
史蒂夫盯她片刻,搖頭:「沒有。」
托尼靠近這葯也不過才幾分鐘時間,看來不是葯的作用。
那會是什麼。
「想知道?」洛基坐在沙發頂,悠哉游哉開口。
可可便看他:「你知道原因?」
「不啊。」洛基歪頭,「只能告訴你,剛才。」
貓手一指史蒂夫,「美國隊長也不大對勁。」
可可這才發現,說幾句話的時間,史蒂夫眼睛亦不復湖綠,漾開成大片蔚藍的海。
變化似乎只在幾秒內完成,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我難道也……」史蒂夫一愣,奔進浴室去照鏡子。
可可沒跟著去——她警惕地把注意力全放在洛基臉上。
洛基樂得她瞧自己,老神在在,任憑欣賞。
看著看著,小女巫心跳得越來越快。
那貓眼漂亮的金綠色里,慢慢勾出一縷淡墨來。
淡墨吞了那層金。
全變了。
腿……想到腿便被迫拉扯進從高高樓梯摔下摔斷腿的疼痛中,冰冷的地板好似嘲笑她的驚慌失策,救人不成反搭進了兩根骨頭。
越是想,越覺得左腿疼得厲害。
疼痛是不可能眷顧夢境的。
她突然睜眼。
身處的環境陌生,天花板上亮著吊燈,窗戶被大大的窗帘遮掩得嚴嚴實實。
可可家境一般,不說現在租住的房裡的小床,原本家中的床也是不大的。
這一醒來,首先體會了一回「從一萬平米大床醒來」的奇妙感覺。
身下是蒙絲綢的枕頭,僅僅枕頭便夠十隻同體型的小鼠躺,遑論整張床。
再環顧周圍,房屋擺設華而不奢,好似是個有錢人的居所。
她低低呻.吟一聲,兩條前肢支撐著半坐起,去看受傷的左腿。
纖細的左後肢用拗斷兩頭牙籤子做的夾板固定住,捆束的白色繃帶亦裁剪作小條,結繩處打了個小小的蝴蝶結。
小倉鼠周身縈繞著淡淡的藥水味道,身上碰得青紫、擦破皮的地方,都抹著葯。
大概怕她脆弱發冷,還給她搭了條柔軟的小手帕當被子。
可可感動之餘生出警惕:不知是誰及時將她從普林斯住宅附近救下,又懷著怎樣的居心。
畢竟她到現在都披著倉鼠的外皮,哪有人會特地救一隻倉鼠。
似乎聽見她心頭疑慮,房間門應聲而開,走進一個黑衣的大鬍子男人。
他一進來便看見撐起上半身傻愣愣的奶茶倉鼠,料不到她這樣早醒來,面上卻是沒什麼表情的。
可可只盯著那男人不說話。
她不認識他。
再仔細瞧,瞧見他頸后顯眼的貓奴標記,不由得拖著小身子往床內側縮了縮。
「不用害怕。如果不懷好意,一開始就任你在路邊自生自滅了。」那男人好一把豪嗓,說話聲音如悶雷,不辨喜怒地道,「現在不方便請獸醫,大致幫你處理了腿,骨折要痊癒不容易,那之前你安心待在這裡。」
看著那小鼠眼中仍是不信任,他繼續說:「我知道你不是老鼠。救你非我本意,而是受人所託,信不信由你。」
可可當然不是老鼠,她是倉鼠,懶得也不必在此時糾正他的常識性錯誤。
既如此,她無需再隱瞞,彎腰拆除左腿上的夾板,身體給無形大手揉搓般扭轉輪廓,即刻變回人形。
可能因為先前哭過,還因為疲憊,眼睛顯得有些浮腫。
變回人,這下床就沒那麼大了。
男人終於有了一絲動容,眼皮抬高,大約這便是他表示驚訝的方式,但很快便又無波無瀾。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他道。
可可從斗篷口袋取出魔杖,忍痛在左小腿上一點:「腿骨修復。」
魔咒即使見效,腿骨複位的過程也是痛苦的,想想便知道,將錯位的兩節骨頭「咔嚓」生生扳齊對正,要將當初摔斷骨的痛楚重來一次。
可可雪白的貝齒緊咬住唇,唇瓣給咬得留了牙印,腿骨修復結束,那一張小臉也成了煞白的,涔涔冷汗滑下額角,沾濕了貼著的茶色頭髮。
大鬍子男人在旁邊目睹她用來自霍格沃茲的神秘力量治癒傷腿,從頭到尾沒有發出一聲驚嘆,彷彿他的驚訝都在剛才她變身的時候用盡。
「這樣倒是很省錢,不用看醫生。」他突然道。
「說得不錯。」可可虛弱地笑笑,支撐不住又倒在床上,小口小口喘著氣。
這幅狼狽模樣盡數去了那人的眼,他卻還在那站著,沒有出去的意思。
「普林斯那邊……沒有發現我被你救走了嗎?」她問。
男人道:「我動作很快,沒有露臉。即便露了,之後的事情也跟你無關。」
這是打算攬下可能降臨的罪責么。
可可還要問,突然望見掛鐘上指針所指的時間,已是入夜,想起家裡的三隻貓。
她還沒回去,恐怕要讓他們擔心。
「可不可以借我……」她說到一半卡頓了。
借什麼?貓頭鷹嗎?電話嗎?還是電腦?
貓頭鷹送信不現實,電話她的小房子里沒有,電腦……她壓根兒不知道怎麼發信息,也不知道往哪裡發。
小女巫就有點萎。
「要借什麼?」男人見她不再說下去,出言催促。
「沒什麼。」可可半閉著眼,囁嚅道,「請問你怎麼知道我當時……那種情況?」
竟然如同一開始她會出事,就在附近守株待兔,細細想來,不由感到有些恐怖。
「我剛才說過,救你不是我本意。」男人也抬頭看時間,「實在想見正主……他耗費太多精力,休息到現在也該醒了。」
於是把可可留在房間,快步走出去。
可可尚在猜測他口中的「他」會是什麼人物,男人就已回來,懷中抱著,或說用手臂托著一隻品相極好的銀漸層金吉拉。
金吉拉的眼如藍繞綠,浮著一層淡淡的疲憊,眸光還是很亮的。
可可睜開眼,看見那貓,略有些驚訝。
猜想幕後聰明的好心人會是誰,怎麼猜也猜不到會是一隻貓。
真貓還是假貓?
「這是……」
大鬍子男人不聲不響,把金吉拉放到可可床邊。
「查爾斯·澤維爾。」
銀漸層金吉拉朝可可伸出右手,笑道,「勇敢的女巫,非常高興見到你。」
可可臉上略見疲色,單手摘掉眼鏡揉鼻樑。
布偶貓托尼·斯塔克由她另一條手臂兜著,在體溫熨貼里睡得很熟。
其實她的手很酸,因為他很沉。
奔波一天一夜,腹中空空如也,尤其想到家裡頭還有張嘴等投喂,她就覺得壓力有些大。
畢竟以往讀過的書很多,從沒一本教怎麼走生活的捷徑。
可可把眼鏡戴回去,踩著被雪打濕的皮靴走上樓梯。
沒有電梯。討厭坐麻瓜的鐵箱子,一堆人擠在一起,上升下降,沒有安全感。樓梯還是木頭式的,走上去嘎吱嘎吱,她反而喜歡。何況只有樓梯的房子租金相對便宜。
住在三樓靠左。
拿鑰匙開門之前可可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動靜,家裡什麼聲音也沒有。
她有點驚疑,害怕裡頭那隻暴露身份被抓走,趕快旋開鎖。
防盜鎖的鏈子啪嗒敲射門沿,聲音刺耳。
進去是客廳。
格局不大,門旁一個鞋櫃,正中面朝電視擺著矮桌和沙發,長毛毯鋪滿的地板上散亂著幾本書和兩個貓碗。
只有這些。
「史蒂夫?」可可小心翼翼叫道。
布偶貓耳朵動了動。
無人回應。
「史蒂夫!」
可可真急了,急急忙忙進屋,懷抱里鋼鐵俠的尾巴隨她動作一甩一甩。
幸而關門時不經意瞥見門板上的詭異物事。
心裡懸著的大石頭墜落太快,一時之間竟令她有些無力。
門背後掛著只貓。
皮子油光水滑的銀虎斑美國短毛貓,貼成厚厚的壁紙一動不動。
那身子微微起伏,呼吸均勻,分明用這種古怪又高難度的姿勢睡著了。
不愧為美國隊長。
史蒂夫·羅傑斯大概是變成貓以後心態最積極的超級英雄。
前陣子被她帶回家到現在,沒有一天放棄過鍛煉身體,即使做貓也要做強壯的貓。
他拜託可可在門後面加了一條杠,每天在那裡做引體向上。
只今天精神不佳才被睡眠俘虜。
可可踢掉靴子換上拖鞋,將托尼放到沙發。
托尼微微睜開眼縫瞧她,繼而看看周圍,知道在她家裡,便繼續憩著。
她過去碰美短的背:「史蒂夫?」
美短受到觸碰一個激靈,立即醒來,卻忘記自己扳著杠,只覺手臂酸疼,爪子打滑,整隻囫圇跌入她臂彎。
湖綠的眸子如同墜入夢境,驚起大片螢火蟲。
「對不起。」腦子混沌,歪了片刻才想起始末的史蒂夫急忙道歉,「今天有點困。」
「不用道歉。」可可將他也放到沙發,「喏。」
「斯塔克。」看見那白團,美短的綠瞳睜得越發大,繞著睡覺的布偶貓轉圈,「真是他,這慫樣。」
他其實非常高興。
失落各處的超級英雄或被囚或潦倒,大多是喵星人的重點監控對象,安然無恙再見比什麼都好。
所以看著這樣的史蒂夫,她會感覺做的事情很值得。
可可溜到廚房給他們兩個做早餐。
時間掐得准,冰凍咒語失效,現在雞肉剛好解凍。
等她端著蒸好的雞胸肉出去,發現托尼已醒,客廳里兩隻貓不聲不響地在打架。
貌似戰況激烈,布偶被美短壓著咬住脖子動彈不得,深藍圓眼蘊蓄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濃麗色彩。
超凶。
可可只當沒看見,趿拉拖鞋把碗放到電視前的小矮桌,道:「吃飯。」
那廂史蒂夫因她出來分了心,嘴上鬆懈剛要應答,卻眼底一花,被托尼呼啦掀翻開去,胸脯上挨了啪啪啪三記貓拳。
「喂!」隊長又要去壓他,「你難道是認真的?」
布偶貓靈巧躲開,奔向可可:「誰跟你認真。」當即霸佔肉看起來比較多的貓碗。
至於打架前不為人知的對話,彼此心照不宣,一字未提。
趁兩隻貓吃飯的空當可可拿了衣服摸到浴室洗澡。
熱水滌去大半的疲憊,待草草吃過東西,回到卧室反而精神。
托尼跟史蒂夫安置在另外的小房間。
她拉開書桌抽屜,取出大而厚的黑色筆記本。
硬封大筆記本的初始頁有簡版目錄,前半部分貼滿剪報與照片,空白的邊角工工整整做著筆記。
可可翻到嶄新一面,羽毛筆蘸點墨水,開始寫今天的日記。
她不是話嘮,只用寥寥數句記錄主要事件。
「曼哈頓上城,托尼·斯塔克√。」
想來想去無話需要補充,羽毛筆筆桿未捏熱便放下,按照平日的習慣,翻回第一頁從頭去看她搜集的那人的生平資料。
剪報附照上的黑衣中年男人眉頭深攏不苟言笑,彷彿不耐面對鏡頭,一直偏轉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