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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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門進去的時候,便聞到屋內一股淡淡的藥草獨特苦澀的味道。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那殘損的生命,突然覺得原來生命是這般脆弱,生死存亡之際,選擇活下來的,都只是最原始最本能的一種手段而已。
一個能夠救命的解藥,自然會是收服人心的無二砝碼。
滿秋在感嘆生死之際,文潔看到她正木然站在韓掌史床邊,袖子里揣著一瓶紫藤花油。她立馬跪在滿秋跟前,目光帶著期待,「公主,您來了,求你救救韓掌史。」
「韓掌史?」她似笑非笑的看那病人一眼,「既然已經被人害的險些失了性命,您還偏就這般認命了么?那人可在暗處看著您的境況兀自得意,您便這樣就此認輸?藥石無醫的成為旁人的手下敗將,虧了文潔千方百計的試圖維護你,不顧性命。」隨意瞥了一眼面色鐵青強弩之末的韓掌史,勾唇冷冷一笑。
說完這番話,飄飄然離去,留下幾人不知所謂,和床頭的一瓶紫藤花油和百毒解藥丸。
過了三天,再度來到內廷局,只見那人已經恢復了几絲血色,滿秋倒是有些驚訝,這丫頭的醫術,或許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好。不由帶著更多的打量看著那個才貌不揚的小丫頭。
韓掌史打發了文潔出去,盯著滿秋上下打量一番,便直接對滿秋說:「我的性命為公主所救,公主既然來了,有什麼要求便提出來吧。」
她隨意繞著彎子,隨便說些客套話「不過幾天,您便恢復了精神抖擻,當真是如有神助」。
「多虧公主一言點醒夢中人」那韓掌史面色有些僵硬,似乎帶著戒備。「公主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意我已然明了,您想要什麼,只說便是。」
她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想這人果然善謀心計,卻也光明磊落,她只覺得師父所言的確有理。若是收為己用,的確深有助益。
「掌史快人快語,滿秋很是欽佩。」然後帶著一絲清明的淺笑,坦誠的看著她「我知道掌史身在這個位置,自然不願意拖欠人情,我一番心意也不願意浪費。」對待這般透徹又聰慧的人,她這些班門弄斧實在是有些幼稚,反而誠實才是上策。
滿秋偏過頭,正視躺在床上的韓掌史詢問她,「掌史覺得文潔那個丫頭如何?」
韓掌史畢竟在宮裡這個位置上呆了這麼多年,滿秋的一句話她便明白,只是心中總是覺得這樣未免太過簡單了些,「難道公主想要這個丫頭?」
她笑得燦爛,卻並未直言。因為她深知,自己想要的不止是文潔,還有眼前這人的人脈,心性。一個小丫頭,哪裡能夠喂得飽她的胃口。
韓掌史沉思片刻。目光也飄向窗外,淡淡的說「這丫頭的確是個機靈的,又懂些醫術倒也難得,」隨後頓了頓又搖搖頭,才繼續說「只是性子未免有些太過莽撞了,又不懂規矩,也有些單純,實在不適合這裡,公主□□機敏想來也是明白的。」
滿秋點了點頭,很是贊同,最後還是看著眼前這位韓掌史:「掌史說的我也知道,只是我覺得這丫頭卻是個難得的,醫術不錯,也有膽識,這般乾淨心性我反倒很欣賞。」隨後對著韓掌史掩面巧笑,「有時候人還是可以改變的,心性也是可以磨礪的,這些我都不在意,只是滿秋如今身份尷尬實在不適合身邊添個小丫頭,所以我想讓掌史收下這個小丫頭。」
兜兜轉轉,這句話終於找到合適的時機開口。她要的比這一個丫頭更多,果真是好大胃口。
韓掌史聽到滿秋最後的一番話心中不由凝重起來,她早就料到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眼前這位姑娘笑得這般無害純良,其心機之深卻讓人無端升起一股寒意。
她知道這位老道的女官一定猜到自己的目的,可是眼下的形勢實在是顧不得這些,她便咬咬牙從床上站起身,恭敬地對長榻上略微帶著血色的病人行了一個大禮才繼續說道:「我懇請掌史收下文潔,悉心培養其一些日子,過些日子我再領她走。」
韓掌史便看著床邊的滿秋,見她目光堅定卻微微露出乞求的神色只覺得這樣一個在宮內掙扎的小丫頭都有這般怪譎心思,又看看她手中的瓷瓶,無奈嘆了一口氣,「我原也覺得那丫頭機靈想著慢慢留在身邊□□,可公主既然有求,我便留在身邊好好教導過幾年送還給公主便是,公主放心。」
滿秋這才舒下了一口氣,又聽韓掌史說:「這些事還是要問問文潔的意思才是。」
聽了這句話,滿秋心中便有了底,便帶著自信的笑容對她說,「您儘管放心,這事由我來對文潔說即可。」
於是,做事潑辣爽快的韓掌史,在滿秋臨走前特意叫文潔前去相送。
眼看就要走到御花園,便叫住文潔,看著她的臉頰依舊有昨日的傷痕,滿秋心中很是抱歉,便拿出一份被牛皮紙包好整齊的包裹來,放到文潔懷中見她一臉吃驚,滿秋溫柔淺笑,「這裡面是活血化瘀的白葯,不用我說想來你也知道這其中的功效。」
文潔見滿秋這般客氣柔和,心裡十分感激連忙道謝,竟覺得這這位公主當真寬容溫柔,心地善良。
滿秋似乎是知道她內心的想法,「我自幼在邊境蠻荒之地長大,見慣了邊關沙場戰事無情,你若是認為我仁善,那便是你的問題了,我只是太過珍惜性命而已,每個人的生命都來之不易。」她用力笑笑,臉上似乎帶著一些苦澀和回憶,「因為知道失去是多麼的輕易,所以我才會努力把握努力珍惜,也會冷眼旁觀,說白了我只是怕死而已,人死了,便什麼都沒了。我想你應該明白,你跟隨父親行醫對我所說的應該也深有體會。」
她說話時語調很柔軟,講話慢慢的,笑起來很漂亮。
文潔聽著滿秋的話,心中回想起她與父親行醫救人時的種種,心中也不免傷感,對滿秋的話心中也很有觸動。
滿秋接著說:「我央了韓掌史把你留給我。你可願意?」
見文潔一臉驚愕,想來未曾企及。
「我覺得你跟我很像,見慣了遠方和飛鳥的人最不喜被牢籠束縛,她們就如同馬兒渴望在寬廣無盡的地方奔跑,錦衣玉食不過是這裡最華麗的枷鎖罷了。」她還在笑,她輕輕地說著這些話很是平淡就像是說些家長里短,還抬起頭來看著天空的雲彩,可在文潔眼中她的笑容包涵了很多難過和苦澀。
「文潔,你很聰明,」文潔看著滿秋眸子里自己的倒影,帶著一些茫然「可是我也有讓你跟隨我的理由,第一,你曾答應我若幫了你,便不惜一切報答我,其次我是未來的寧王妃,只要我們勠力同心度過這宮中的年月,我便帶你出宮。」
滿秋說,我們一起出宮。離開這座豢養金絲鳥的牢籠。
……
晚間,皇后坐在梳妝鏡前,挽陶在其身邊為其挽發,皇后卸了晚妝掲下額上的花鈿,素麵朝天,皇后保養得宜氣度雍容,完全沒有年近五十的樣子,倒像個剛剛三十多歲的少婦。
她從盒子里取出些香膏,隨後輕輕啟唇,「這幾日孩子們怎麼樣了?」
挽陶正在把一隻金釵插入皇后發中,插好之後,拿著小鏡子照給皇后,這才說:「聽聞寧王近日和五皇子康王書信來往愈發密切了,對朝廷上的事也更加上心了。」
皇后聽到這句話,眉頭微微皺了皺,「這孩子沒有窺覬權利的野心我是素來知道的,只是他對康王也太過明顯了些,眼下還不是表明立場的時候啊。」
挽陶在身後用篦子為皇后梳頭,並且輕聲安慰到,「八皇子是娘娘看著長大的,皇子一向不喜追逐權力,這次和康王聯絡想必也是有幾分兄弟情誼的緣故,娘娘平日多多提點皇子便是了,皇子一向孝順定然聽從娘娘的勸誡。」
皇后輕輕嘆了一口氣,也只能這樣了,這個孩子畢竟也是在她膝下養大的,即便不是親生總歸還是有多年的感情在。她如今只剩下這幾個孩子了,自然要拼盡一番全力保護。如今滿秋在身邊侍奉她,她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孩子,滿秋乖巧懂事,每日晨昏定省請安問候從不缺席,有時自己身子不好滿秋便在身邊端茶倒水噓寒問暖,連挽陶這般持重清冷的人都對滿秋另眼相待。
想到這裡皇后便詢問挽陶滿秋的近況,挽陶回皇后:「奴聽聞這些日子,公主愈發的勤勉好學,讀了不少文史經典,連翰林偉學士都直誇公主天資聰慧,杜樂司也時常讚歎公主,想來公主這些日子也是暗自下了不少苦功。」皇后聽完,這才露出笑容,這有婚約的小兩口有些地方到也相像在課業上的事請從未讓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