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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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大宛駒交給一早候在門口的家丁,謝初三兩步跨過門檻,和往常一樣直接從西角門上了長廊,正欲繞過東正廳回到書房,就在半途遇上了張氏,頓時一陣心虛,乾笑著招呼道:「娘?好巧啊。新網址:www.56shuku.net」
「下值了?」張氏自然清楚他為何會那般心虛——明明昨天晚上還答應得好好的不跟他爹置氣,結果轉頭就把他爹氣了個仰倒,他不心虛就怪了。不過一碼歸一碼,他爹生氣是他爹的事,她這個當娘的可不會跟這唯一的寶貝兒子置氣。再說,這件事也不完全是他一個人的錯,真要說起來,父子兩人都得各打五十大板,因此張氏也沒有什麼問罪的打算,在身旁丫鬟的攙扶下緩步上前,就笑著一張臉對謝初噓寒問暖起來。
見張氏一臉關切,完全沒有任何生氣不滿的神情,謝初暗暗鬆了口氣,笑容也輕鬆了不少,從善如流地回答起張氏的詢問來。他本就生得俊朗,如今一笑更是蕭肅清舉、英氣逼人,倒讓一旁的丫鬟看得禁不住紅了臉,又生怕張氏察覺,連忙低下頭去,恭敬地扶著張氏的胳膊一言不發。
張氏此行本是準備去東正廳與侄媳商量一些事宜的,遇到謝初完全是個意外,詢問了幾句,見他氣色甚好,並沒有被兩天的祠堂之跪餓得怎麼樣,也就放下了心,正待離開,眼角餘光卻忽然瞥到了謝初皺起來的衣袖,便停下了腳步,伸手替他整理起衣袖來,邊道:「你看你,不過就是去外面跑了一趟,怎麼就弄得這麼邋裡邋遢了?連衣裳皺起來了都不知道,當心被御史台參你一本儀容不整。」
「娘,你這也太誇張了。」謝初無奈一笑,「陛下養御史台那些人可不是為了這點小事的,要是這也能被參一本,那所有人都別干正事了,成天就護著自己身上的那身破衣裳吧。」
張氏失笑:「看你,娘不過說笑一句,你還當真了。」
「我就是這麼較真的脾氣,娘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是是是,和你爹一樣較真。」張氏笑著打趣,手下不停,繼續整理著謝初的衣袖,理到一半時,她卻忽然察覺到了一陣香氣,很淺,很淡,但確實是屬於女子脂粉的香味,不由得手下一頓。
謝初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了娘?是不是有線頭散了?」
張氏沉默著沒有說話,她緩緩撫平上面的褶皺,借著這個動作湊近仔細聞了,確定這陣香氣的確是出自謝初衣袖上之後便鬆了手,輕咦一聲,笑道,「真是奇了……你今日應當是一整天都待在軍營才對,怎麼這袖口處卻沾染上了幾分女子的脂粉香氣?」
謝初:……!
剎那間,沈令月落馬、他轉身折返回去將她攔腰抱住的畫面在謝初眼前一閃而過,他猛地一陣心顫,又連忙回過神,心虛地縮回右手,朝著張氏乾笑道:「娘,你聞錯了吧,孩兒今天一整天都待在軍營里,哪裡會有什麼脂粉香氣?」
「是么?」若說張氏先前還有幾分不確定,那麼在看到謝初縮回手后就完全沒有了,只剩下滿滿的篤定與確信,「你可不要騙娘,娘的鼻子可靈得很。新網址:www.56shuku.net」
「我騙你幹什麼……」謝初心虛地笑笑,眼神飄忽,又忽然啊了一聲,像是想起什麼般道,「對了對了,我回來時不小心打翻了一家胭脂鋪上的幾盒胭脂,當時我撿了好久,肯定那時候蹭上的胭脂香味。」
「胡說。」他說得煞有介事,張氏卻是想也不想地就戳穿了他的謊言,「那些在外面擺攤賣的胭脂都是最劣等的,氣味刺鼻得很,可不像你袖口上這麼淡,還有一股子桃花香味。」她說著又往謝初身前湊了幾分,仔細聞了聞,笑道,「還說沒有,你這領子上也染了和袖口處一模一樣的香味,難不成那胭脂盒還能打翻到你衣襟處不成?快說,到底是哪家姑娘,竟連我們的昭武將軍都舉白旗投降了?」
「我沒有!」謝初垂死掙扎,「娘,你真的誤會了,這香氣是我不小心蹭上的……不是那幾盒胭脂,那就是我在路上不小心蹭到了哪位姑娘,這才沾上的。」怕張氏不信,他又補充道,「娘,你想想,孩兒像是那種白日里就去尋歡作樂的人嘛?」
若是謝初身上的脂粉香氣再濃再厚一點,張氏或許就會擔心他上哪裡混玩去了,可現在這香氣淡的很,還帶著一股子桃花香,雅緻得很,不會是那等勾欄之人所用的,當下笑道:「還說謊,非要娘把話說清楚是不是?女兒家用的胭脂水粉,你不清楚,娘還能糊塗不成?這香氣雖淡,卻香味分明,濃厚適宜,又綴了桃香,當是出自南城想容坊,說不定還是今年這一季最新的品紅桃。這想容坊的胭脂可難得得很,每一種只外售十二份,其餘的都要上貢給宮中,一盒可抵百金,尋常女子如何用得起?你萬不會這麼巧,就在街頭擦肩而過一位高門貴女吧?」
謝初目瞪口呆。
見他這般神情,張氏愈發篤定心中所想,只笑道:「還不是實話實說?」
「……沒有,誰都沒見。」
張氏嘆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執意不肯和娘說實話,那娘也只能出此下策了。蘇柳,」她喚了身旁的大丫鬟一聲,「叫人去郭先生那一趟,就說是我問的,將軍今日到底去了何處,怎麼明明是當值的時辰,卻拋下了數千將士不管,到外面尋歡作樂去了,如此率性,怎可擔任一軍之主?」
「娘!」謝初有些急了,眼看著張氏身邊的丫鬟應聲就要離去,連忙叫住她,「站著!不準去。」又看向張氏,無奈道,「娘,不過就是一點小事,你幹嘛這麼勞師動眾的呢?」
張氏含笑:「那你倒是告訴娘,你今日到底見了誰?」
謝初簡直是哭笑不得,他怎麼從來沒有發現過女人都是這麼難纏的呢?那丫頭也就罷了,怎麼連他娘也變成了這樣?他怎麼就這麼倒霉呢?
算了算了,與其讓郭鴻雲添油加醋地回答一番來誤導娘,還不如他自己實話實說,說不準還能讓娘給他出出主意,讓他能夠在不得罪沈令月的情況下遠離她,那丫頭實在是太能纏人了,他實在是對付不住。
「好吧,娘,我就和你實話說了。」他嘆了口氣,「我……我今天見了三公主。」
早在猜出那香氣有可能出自想容坊所調的品紅桃時,張氏心底就已經有幾分猜測了,謝初這麼說,也只是印證了那份猜想罷了,遂也沒有太大驚訝,低聲吩咐了身旁的丫鬟幾句支開她后就笑吟吟道:「果真是三公主?怪不得用這般上等的胭脂水粉。只是初兒,你昨兒個不是才對我說,絕對不會喜歡上那三公主的嗎,怎的今日就破誓了?」
「我沒有!」謝初急忙辯解,「不是我破誓,是那丫頭她自己找過來的,折磨了我一個上午,我都快被她煩死了。娘,我說真的!」
「當真?」張氏笑著上下看了他一眼,「我怎麼覺著你今兒個氣色比前幾天都要好呢?當真不是佳人入懷的緣故?」
「什麼佳人入懷,」謝初一噎,臉隱隱地有些發熱,「娘,你都在亂七八糟地說些什麼啊,哪裡就佳人入懷了。」
「若非如此,你領子處和袖口處又怎麼會染上香氣?」張氏先是笑了笑,而後又肅了臉,諄諄道,「初兒,娘可不是在和你說笑,你若不喜那三公主,便該趁早與她分說清楚,可不能拖著,既傷女兒家的心,又毀人家清白,得當個正人君子,明白嗎?」
他怎麼就毀人家清白了?明明是那沈令月亂闖的軍營,怎麼到頭來受到指責的人卻是他?還有沒有天理了?
謝初欲辯無言:「娘,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那丫頭——」他頓了頓,發現憑他的口才想要把事情完全解釋清楚是不可能的,只得道,「總之,和她在一起,吃虧的絕對是孩兒,不是那丫頭。娘,你是真的錯怪孩兒了!」
回答他的是張氏的詫異一笑:「都叫上丫頭了?還說你不喜歡她,如此口不對心,可非君子之道,初兒。」
「娘!」
她剋制住激動的心情,又從旁邊的侍衛手中拿了一束乾草,一邊喂馬,一邊牽著它往前走去。
那馬兒還真就如她所設想的那般,一邊低著頭啃草,一邊嘚兒嘚兒地跟隨著她的步伐往前走去,先開始的幾步還有些一頓一頓的,到了後來,已是走得順了,等侍衛按照她的吩咐取來馬鞍時,她已經牽著馬繞著馬場走了小半圈,看得周圍的人都激動不已。
皇帝面上的神情已經由一開始的緊張變成了三分緊張七分自豪,若不是怕驚擾了雲中駒,怕是就要脫口而出一聲叫好了。
謝初也是意外至極,他雖然也認為馬是有靈性的動物,可他見識過的馬多多了,馴馬也多是以強硬的手段,對這種以情感化之法很是不以為然,剛才沈令月說要來軟的時,他還有些不相信,只覺得這位公主今天會吃一個大苦頭,沒想到居然還真的被她給弄成了,當下對她刮目相看起來,也有些羨慕,畢竟有的人天生就能得到那些飛禽走獸的好感和善意,有的人就不行,而他很不幸地屬於後者,所以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以情感化的神奇事。
他暗暗想著,看來這位三公主是一個幸運兒,這雲中駒說不定還真能給她馴服了。
至於另一旁的薛成,則是不住地在內心祈禱著沈令月千萬不要出事,同時又忍不住盼著沈令月能夠成功馴服此馬,讓他大開眼界,畢竟他是一直跟在皇帝身邊的,皇帝馴了這馬十日,他也在一邊看了十日,自然也和皇帝一般,迫切地希望有人能馴服這匹烈馬。
在眾人的注視下,沈令月牽著雲中駒又緩緩走了一小段路,這才趁著它低頭吃草時拿過一旁侍衛捧著的馬鞍,繞到它的身旁,思量著該怎麼安上。
因為她的吩咐,侍衛並沒有拿御馬苑尋常所用的木製馬鞍,而是拿了全皮革制的,要輕便不少,饒是如此,她也有些怕雲中駒會被背上忽然增加的重量嚇到,只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有什麼好法子,便只能硬著頭皮直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