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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個年輕劍士聽了雷剛的分析之後,全都非常驚訝,南天孤劍謝育青道:「凌大俠,既是白帝不許旁人觀看,那麼我等該如何埋伏,準備應付那老夫人的襲擊?」
凌千羽道:「依在下之見,今晚那老夫人一定盡出全力,布下埋伏,但她們必然不致率先擾及白帝,以免破壞這場決鬥,因而發動襲擊的時間,定在我們決鬥結束之後,所以你們可以在我赴約之後,對她們來個反包圍,先行消滅她們埋伏的人!」
雷剛拊掌道:「凌兄之言不錯,我們給她們來個措手不及,把她們一齊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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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神鷹雙劍
凌千羽道:「老夫人為了不使這場決鬥受到影響,很可能下令讓那些人盡量保持緘默,因此你們盡可大膽出手,不必顧忌白帝!」
他目光一閃,道:「各位少俠平時諒必深受師門教誨,不許你們亂殺無辜。但是,今晚各位務須出盡全力,使出殺手,因為那些人都是泯滅人性之輩,各位若是心存顧忌,只怕會影響一己的安危……」
鐵劍無情邊無際冷冷道:「凌大俠盡可放心,今晚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
凌干羽瞥了他一眼,還沒答話,只聽武當快劍何幸之問道:「凌大俠,我們自后偷襲,若是造成混戰,難免不會擾亂你跟白帝之戰!」
凌千羽道:「若是如此,我們這一戰必須延期,對於老夫人說來,是非常不利的,因為她花費這麼多的心血,結果希望落空,反而會促成白帝的警覺,甚而有可能使他成為一個強敵,老夫人無論如何,不會願意看到此事發生。」
神鷹雙劍狄遙欽佩道:「凌大俠分析得非常有理,晚輩深感欽佩。」
凌千羽微笑道:「目前我所擔心的倒不是老夫人,而是城裡的那些江湖人物,他們不明白此事的嚴重,只存觀望之心而去,若是引起混戰,只怕會……」
鐵劍無情邊無際冷哼一聲道:「那些人無惡不作,殺之無罪,今晚趕去送死,正是再好不過!」
凌千羽目光一寒,沉聲道:「邊大俠,令師派你來此,並不是要你殺人,再說,殺了那些人,也顯不出你鐵劍無情的厲害。」
鐵劍無情邊無際神色不變,依然冷寞地道:「凌大俠,方才你要我們放手出招,如今你卻……」
凌千羽臉色一沉道:「在下並沒要你亂殺無辜……」
雷剛眼見他們將要引起糾紛,忙道:「凌兄,這事我們慢慢商量!」
鐵劍無情邊無際冷冷道:「凌大俠,此事關係整個武林,我們若是存了婦人之仁,只怕引起後患無窮,到那時候又該如何打算?」
雷剛道:「邊老兄言之有理,凌兄,我們需要顧全大局,否則礙手礙腳會給予老夫人機會……」
他的話聲一頓,道:「我看不如這樣吧,等會兒我派人把話傳出去,告誡那些江湖人,不許他們趕去觀戰,若是他們不聽告誡,還要前去,那就怨不得我們辣手了……」
凌千羽略一沉吟道:「雷兄,只有這樣做了,等會兒請你派人把話傳出去,我想老夫人聽了之後,也不會起疑心。」
他說到這裡,突然話聲一頓,凝神諦聽了一下,低聲道:「有人在屋頂。」
雷剛冷哼一聲,拔刀而起,便待飛身而出。
凌千羽一把將他肩膀按住,沉聲道:「小心調虎離山之計。」
雷剛恍然大悟,雙手趕緊抱住那個盛著九龍玉杯的鐵箱。
凌千羽話一出口,已趁著一按之力,飛身掠出窗外,他用右手護胸,左臂一勾,抓住突伸而出的屋脊,猛一翻身,便已上了屋頂。
他的身軀還未站穩,迎面青影一閃,一道尖銳犀利的劍風急射而至。
凌千羽右掌一揮,徑外急蹦身軀微蹲,橫向移挪四尺,劍簧輕響,金劍已然出鞘。
就在他金劍待要揮出之際,他已看到那持劍襲擊自己的是一個蒙面的青衫女子。
那個女子體態輕盈,身法閃挪極快,一劍刺空,便已移形換位,閃過了凌千羽劈出的一掌。
她的身軀一轉過來,凌千羽立刻便認出她是誰來,不禁失聲道:「是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羅盈盈臉上蒙著一塊黑紗,把她那一張秀麗的面孔遮住,並且也換了衣衫。
她也許是不願凌千羽認出她是誰,這才以黑紗蒙面,不料凌千羽一眼便已認出她來。因此她全身微微一震,道:「你……」
這個「你」字才一出口,她便見到一條人影翻上屋頂,立刻便停住了嘴,收起長劍,展身飛掠而去。
凌千羽見她展身的一剎,已發出一縷白光疾射而至,看來極像是一個紙團。
他毫不猶疑地揮袖捲起射來的紙團,卻已見到那躍上屋頂的神鷹雙劍狄遙已仗著雙劍,飛身急迫而去。
天山派以七禽身法名傳武林,狄遙此刻雙劍揚空,手臂張開,從背後望去,宛如一隻碩大的蒼鷹,騰空搏雲而上。
凌千羽深知羅盈盈武功造詣,恐怕神鷹雙劍狄遙不是她的對手,若是雙方交起手來,使得他頗為為難。
他連忙喊道:「狄少俠,窮寇莫追,請速回來。」
他惟恐狄遙不聽指示,繼續追趕,身形一展,立刻急追而去。
這時,鐵劍無情邊無際和武當快劍何幸之也已翻身上了屋頂。
他們身形未定,便已見到一條紅影有似,電閃而去,竟然比神鷹雙劍狄遙的去勢還要快上幾分。
邊無際和何幸之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眼中全是驚凜之色。
何幸之沉聲道:「二哥,你看到沒有?」
鐵劍無情邊無際寒著臉道:「看見了,怎麼樣?」
何幸之道:「忍耐點,別亂了陣腳。」
他們說這兩句話的工夫,凌千羽已經追到了狄遙的身後,狄遙雙腳一踏瓦面,凌千羽已一把將他拉住,道:「狄少俠,別追了。」
神鷹雙劍狄遙眼中掠過一絲驚凜之色,道:「凌大俠,你使的什麼身法?」
凌千羽淡然一笑,道:「狄少俠,我們回去吧。」
狄遙詫異地道:「凌大俠,那人是誰?我們為什麼不……」
凌干羽目光一閃,只見鐵劍無情邊無際和武當快劍何幸之已經趕了過來。
他靈機一動,道:「那是青后!」
狄遙臉色一變,倒吸了一口涼氣,驚道:「是青后?她也到了嘉興?」
這時何幸之和邊無際也已趕了過來,他們一聽狄遙之言,面面相覷了一下,何幸之問道:「青後來這裡做什麼?」
凌千羽想不出羅盈盈為何再度趕來,因此臉色顯得有些沉重。
他慢聲應道:「也許她是為白帝來觀察我們的實力吧!」
他並不願說謊,只是牽涉進羅盈盈,他為了免得這四派高手起疑,只得扯了個小謊。
狄遙收起雙劍,不知在沉思什麼,何幸之和邊無際也默默無言,顯然他們也為青后的到來而擔心。
凌千羽回到了內廳,只見雷剛手捧九環金刀,正在全神戒備,連南天孤劍謝育青也麵包沉肅地拔劍等候。
他們看見凌千羽,全都鬆了口氣,雷剛忙問道:「凌兄,人呢?」
凌千羽道:「走了。」
雷剛大驚道:「走了?你會讓他逃走?」
他顯然不相信有人能夠在凌千羽的面前逃走,顯得驚駭無比。
凌千羽苦笑道:「不讓她走也沒有辦法。」
雷剛詫異地道:「哦!那人是誰?」
神鷹雙劍狄遙道:「是青後來了!」
謝育青定了定神,道:「她來這兒做什麼?」
何幸之道:「據凌大俠的判斷,她是為白帝來偵查一下我們這邊的情勢。」
謝育青臉色沉重地道:「她如今發現我們在此,對於師門的影響……」
顯然他是害怕白帝和青后誤會五大門派幫助凌千羽,將來會遷怒五大門派!
神鷹雙劍狄遙道:「謝師兄之言有理,關於此事,我們還得從長計議。」
他目光一閃,道:「凌大俠,如果你認為我們不失禮,我想需要商討一下……」
凌千羽正在為手裡的那個紙團猜疑不已,聞言道:「好,你們先商討一下,我也得對全盤大計好好想一遍。」
他抱了抱拳,道:「各位,失陪了。」
這裡面就數雷剛最尷尬了,他搓了搓手,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既不想凌千羽跟謝育青等人引起誤會,又害怕白帝、青后將來會遷怒五大門派,造成另一次正派浩劫。
白帝和青后已有二十多年沒有來往,他們以前的行事固然神秘而又怪僻,但到底還是正道中的絕頂高手。
假若他們兩人重修舊好,連成一氣,只怕五大門派也吃不消,那麼,今後的江湖情勢也就有了極大的改變……
雷剛正在猶疑之際,凌千羽已走出內廳,沿著走廊,向天井行去。
神鷹雙劍狄遙見凌千羽離開之後,面色沉重地道:「雷師兄,我們這次前來,曾經奉有五位掌座之命,凡是遇上情勢變化之際,一定要以飛鴿傳書,稟報師門,此次青后出現,影響重大,所以……」
雷剛頷首道:「這個我知道!」
神鷹雙劍狄遙道:「我們都曉得雷師兄跟凌大俠是多年好友,所以請你去跟他解釋一下我們的苦衷,等會兒我們會把磋商結果相告。」
雷剛只覺這件事變幻多端,今後的江湖情勢如何,此刻真難以推斷,假若其他四派為了顧忌白帝、青后而撒手不管,那麼以凌千羽一人之力,真是不堪想象!
歸根結蒂,這件事是由他所引起,假若凌千羽落到那個結局,他豈能坐視不顧?
因此他現在的心情非常沉重,聞聲道:「各位世兄,凌大俠此次對抗白帝,固然是由小弟所引起,但他還是為的整個武林,望各位能夠記起那神秘的老夫人所做之事!」
邊無際冷冷道:「雷兄,這事的重要性我們也明白!」
雷剛站了起來,沉重地道:「那老夫人志在統一武林,打擊我們各派,我們事實上早已牽涉進去,若是中途撒手,恐怕將來會遭到各個擊破,淪為奴隸,望各位三思。」
他說完這句話,抱了抱拳,大步轉身朝外行去。
走出內廳,他匆匆地行在走廊里,遠遠地望見凌千羽背負著雙手,站在天井裡。
這時天色已暗,走廊里掛著幾盞燈籠,淡淡的燈光映照在他的身上,把影子投在老遠。
雷剛從他的背影,似乎可以看出凌千羽的心情是何等的沉重。
他步下天井,喚了聲道:「凌兄!」
凌千羽轉過身來,道:「哦!雷兄,你也出來了。」
雷剛滿腹心事,卻發現凌千羽的臉色並不如他所想的那麼沉重。
他心中一喜,道:「凌兄,你已經想出對付青后的對策了?」
凌千羽微笑道:「青后的來到,我們實在不必擔心,該擔心的倒是那老夫人。」
雷剛道:「哦!為什麼?」
凌千羽道:「那老夫人當初策劃此事時,一定沒有把青后估計在內,因為白帝和青后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來往了,她不可能為了此事跟白帝重修舊好,所以青后的出現,只有使她煩心,必須分出部分力量去對付青后,對我們並無害處。」
雷剛道:「可是她已曉得我們五大門派跟你聯手,將來……」
凌千羽道:「你怕她會遷怒五大門派?」
雷剛道:「嗯!」
凌千羽搖頭道:「不會的。」
雷剛道:「凌兄,恕我愚笨,不懂你的意思……」
凌干羽道:「這是我的一個秘密。」
雷剛一怔,笑道:「凌兄,你在弄什麼玄虛?」
凌千羽肅然道:「這不是玄虛,而是事實。」
雷剛道:「凌兄,我實在不懂。」
凌千羽道:「這事有關於我的身世,現在還沒有到揭躇的時候,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有辦法可以免除這場決鬥,只是我不肯而已。」
雷剛有些迷惑,道:「凌兄,我更不懂了。」
以白帝在武林中的聲譽,此刻就算有鋼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會放棄這場與紅衫金劍客交手的機會。
就如同凌千羽也不可能臨陣退縮,放棄這場決鬥是同樣的道理。
江湖人對於名利的看法,跟常人有些不同,往往輕視利字,而看重「名」,為了一己的聲譽,就算拋去頭顱,捐灑熱血,也無所謂。
這對於他們,實在是一種很好的現象,往往為了珍惜羽毛,不得不使人循規蹈矩,朝向道義之路邁進。
雷剛實在想不出有任何方法可以使得白帝放棄這場決鬥,因而他滿面疑惑之色,怔怔地望著凌千羽。
凌千羽道:「在整個局勢里,老夫人完全是主動的攻擊,而我只是被動的應戰,但是這次,她不知道我有一個秘密可以使得這場決鬥立刻終止。」
他望了雷剛一眼,道:「不過我在一出江湖,便已存有跟白帝交手的願望,並且我還深信可以擊敗他,因此,我不願揭露我的秘密,所以目前我是主動的地位,隨時可以結束這場決鬥。」
雷剛想了下,還是有如丈二金剛,伸手摸不著頭腦。
凌千羽繼續道:「這個秘密是有關我和帝後宮,老夫人不會知道,因而假如老夫人不是逼人太甚,我絕不會向白帝揭露這個秘密,否則我立刻可以使得白帝放棄這場決鬥。」
雷剛這時才有些明白,問道:「凌兄,你的意思是可以臨時使白帝跟你化敵為友,共同對付老夫人?」
凌千羽頷首道:「嗯!」
雷剛興奮地道:「那麼你何不現在就去找他,先跟他約定聯手對付老夫人,這樣一來,豈不……」
凌千羽搖頭道:「我不願這麼做……」
「唉!」雷剛道:「兄弟,你這又是為什麼?」
凌千羽道:「一來是為了我的聲譽,我不願使得江湖上充滿了謠言,說是我為了畏懼白帝,二來是除非我萬不得已,絕不向白帝揭露這個秘密,因為這也牽涉到帝後宮的秘密……」
雷剛摸了摸腦袋,喃喃道:「帝後宮的秘密?」
凌千羽道:「武林傳說,白帝、青后都能長生不長,青春永駐,這不是最大的一個秘密嗎?」
雷剛張大了眼睛望著他,搖頭道:「凌兄,我跟你認識多年,發現你比我想象的更加神秘,我愈來愈不了解你了。」
凌千羽笑道:「你終有一天會了解我的,不過到那時候,我也許會永遠脫離江湖。」
雷剛愣愣地望著他,彷彿不認識他一樣。
凌千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雷兄,你盡可放心,我會看今晚的情形,再決定該怎麼做,決不會使白帝、青后對五大門派造成誤解。」
他說到這裡,只見從屋后飛起兩隻鴿子,目光一閃,道:「雷兄,有人在這兒施放信鴿。」
雷剛見他好像有將那兩隻信鴿打下的意思,忙道:「凌兄,這是他們跟本門尊長聯絡的信鴿。」
凌千羽詫異道:「五派掌門也都到了嘉興附近?」
雷剛道:「這個我不知道,也許五位老人家已經來了一兩位。」
凌千羽仰首望著兩隻信鴿消逝蒼冥的天空,哦了一聲,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雷剛問道:「凌兄,有什麼不妥當嗎?」
凌千羽道:「我在奇怪他們既已來到附近,為何不跟我們會合?」
雷剛笑道:「一派掌門下山,該是何等隆重之事,最少也有十幾名高手護持,若是來到嘉興,豈不會使那老夫人更加註意,而加速發動江湖浩劫?」
凌千羽道:「哦!」
他的本能中,對這件事感到有點不妥,然而,他卻又說不出來是怎樣的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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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絕頂高手
凌千羽想了一下,問道:「雷兄。你對江湖上的消息比我靈通,可曾聽過最近有沒有出現四大煞星之事?」
雷剛一愣,道:「四大煞皇?」
凌干羽頷首道:「嗯!」
雷剛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沒聽說過。」
凌干羽道:「你再仔細想想,也許這四個人是成名很久的高手,後來突然隱居起來也不一定。」
雷剛背負著手,在天井裡沉思了片刻,搖頭道:「江湖這二十多年來,只聽說有四大邪魔,而且已被你除去……」
凌千羽劍眉微皺,喃喃道:「這就奇怪了。」
雷剛問道:「凌兄,你為何突然提起四大煞星?」
凌千羽望了他一眼,把手裡卷著的一個紙團交給他,道:「你看看這個!」
雷剛滿腹疑竇地打開紙團,只見上面寫著六個娟秀的字,每—個字旁都圈了個圈,顯然要人特別注意。
他就著燈光,緩聲念道:「小心四大煞星。」
他驚詫地問道:「凌兄,你這是哪裡來的?」
凌千羽取過紙條,輕輕一揉,只見他的指縫灑下一片白粉。
他凝望著紙灰灑落地上,這才緩緩道:「這是羅盈盈給我的。」
雷剛驚訝道:「羅盈盈?你什麼時候又跟她見過面?」
他隨即恍然道:「哦!剛才那個女人不是青后……」
凌千羽頷首道:「她冒險而來,把紙團遞給我,我不能對他們直說,只好講是青後來此。」
雷剛默然片刻,道:「她冒著被老夫人發覺的危險,將這個紙條交給你,可見一定很重要,這四大煞星定然厲害得很!」
凌千羽道:「我想這四人一定是老夫人跟前的四位護法,或者是經過她訓練的特殊高手,有一種超乎常人的煞厲手段,所以羅盈盈才要我特別小心他們。」
雷剛頷首道:「錯不了,一定是這樣,否則她又何必冒險前來?」
凌千羽道:「可是我卻又怕她使的是離間之計,故意要我們自亂陣腳。」
雷剛詫異地道:「凌兄這話何解?」
凌千羽道:「我們這兒不是剛好有四位劍士嗎?」
雷剛一愣,隨即大笑,道:「凌兄,你想得可太離譜了,他們四人全是四大門派的優秀弟子,如何會……」
凌千羽沉聲道:「雷兄,我不認為這是可笑的事。」
雷剛的笑容一斂,肅然道:「凌兄,你懷疑別人猶可,這四個人絕不可能會是老夫人派來的。」
凌千羽問道:「你以前可曾見過他們四人?」
雷剛道:「我只認識武當快劍何幸之,其他三人只是聞名已久。」
凌千羽道:「那你又如何敢說他們不是老夫人派來的姦細?」
雷剛道:「凌兄,他們身上有五派掌門人簽署的函件。」
凌千羽道:「任何文件都可能偽造。」
雷剛道:「文件可以偽造,但是掌門的金印卻不能做假,至低限度,本門的掌門金印,我是認得的。」
凌千羽道:「雷兄,你肯定不會有假?」
雷剛頷首道:「我敢以性命擔保。」
「好!」凌千羽道:「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
雷剛道:「凌兄,你怎麼會懷疑到他們四人,假使這樣,我也可能是老夫人的手下了。」
凌千羽微笑道:」「也許有這個可能。」
雷剛一愣,苦笑道:「唉!凌兄,你開什麼玩笑?」
凌千羽道:「雷兄,你不知道那老夫人有多厲害,她的武功就算天下第一,我也不怕,倒是她的心計之深,使我覺得害怕,尤其是她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毒藥可以使人迷失神智,更使她如虎添翼!」
雷剛道:「你是怕他們四人已被毒藥迷失了神智?」
凌千羽道:「他們並非喪失神智的人,我原先恐怕他們已經中了老夫人的暗算,已經服下了毒藥……」
他的話聲一頓,道:「除非是真正的英雄,否則,面對著死亡的威脅,罕得有人會堅守原則的。」
雷剛默然無語,片刻之後,這才道:「凌兄,好在你不是我們的敵人,否則我們幾大門派從此覆滅,永無翻身之日。」
凌千羽道:「哦!這話怎說?」
雷剛道:「撇開你的武功不說,你的機智、心思,樣樣都超越常人之上,若是我有這個敵手,只怕連飯都咽不下……」
凌千羽笑道:「但願那老夫人也像你一樣,飯也咽不下,乾脆餓死也未嘗不是武林之福。」
雷剛聽了,禁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笑聲未落,神鷹雙劍狄遙和南天孤劍謝育青已連袂行了過來。
謝育青遠遠就揚聲道:「雷大哥,什麼事情使得你這樣開心?」
凌千羽一見他們行來,連忙壓低嗓子道:「雷兄,我們所談之話,請保守秘密。」
雷剛也低聲道:「為什麼,你還懷疑他們?」
凌千羽道:「不是懷疑,恐怕他們不悅,正中羅盈盈的離間之計。」
雷剛道:「好,我不說就是。」
他匆匆說完這句話,笑著迎了上去,道:「我剛才聽凌大俠說了個笑話,忍不住大笑。」
謝育青道:「哦!能不能說出來聽聽?」
雷剛道:「這是個小笑話而已,等會兒再告訴你們,哦!你們磋商的結果怎樣?」
狄遙道:「我們決定支持凌大俠。」
謝育青道:「我們認為白帝、青后縱然孤僻怪異,到底還是正道人士,只要將來跟他們解釋清楚,必然不會與我們五派為敵,而那老夫人則是我們五派共同之敵,要想征服武林,奴役各派,凌大俠為了我們,挺身而出,我們應該感激他才對,豈能抽身後退!」
雷剛頗為欣慰,道:「各位深明大義,明辨事理,看來我們五大門派的前途未可限量……」
謝育青見到凌千羽行了過來,趕忙向前一步,抱拳道:「凌大俠,方才我們多有得罪,尚請大俠見諒。」
凌千羽淡然一笑,道:「些許小事算得了什麼?剛才我如果是你們,也會那麼做的。」
狄遙道:「凌大俠,晚輩等方才決定,無論青后是否介入此事,我們都支持你……」
凌千羽道:「謝謝你們!」
謝育青道:「我們已經用飛鴿傳書,請求家父和武當天靈真人來此,阻止青后出來!」
凌千羽淡然一笑道:「其實也用不著這麼做,青后是武林前輩,她豈能自毀聲譽,介入這場決鬥?」
謝育青道:「大俠說得極是,不過我們怕她事後會跟那老夫人聯手……」
凌千羽道:「這不可能的,青后的出現,對我們有利無害,反倒是那老夫人要提防她……」
狄遙恍然道:「凌大俠智慧如海,晚輩等萬萬難及。」
雷剛笑道:「我們站在這裡做什麼?來,到廳里去把酒喝完……」
他們重又回到內廳,雷剛吩咐重熱酒菜,席上眾人將晚上需做之事安排妥當,這才盡歡而散,各自回房休息。
飛龍鏢行佔地極廣,屋宇連延出去,櫛比鱗次,有三十多間。
下午的那場火,由於行里人員眾多,發覺得早,只燒掉幾間房子,火勢便已被撲下去,損失很少。
雷剛早已命金銀雙槍安排五間客房,所以他們把一部分趟子手安置在後面平時用來堆貨物和車輛的倉庫,騰出五個最好的房間,以供貴賓休息。
凌千羽所住的那間更加華麗,室內的布置都是上好傢具,連被褥都是新的。
可是凌千羽進房之後,卻沒有把被褥掀開,睡到床上去。
他靠在太師椅上,腦海之中思潮起伏,想到了許多的問題。
他倒不是為即將到來的一場決鬥而煩憂,對於白帝的武功,他自信有力量可以加以擊敗,也有辦法可以跟白帝化敵為友。
他認為只要跟白帝聯手,當場就可以揭穿老夫人的真面目。
當然,想象終歸想象,也許事情不可能那樣順利,尤其是白帝的為人,他只從父親那兒聽到過,或許白帝不會為了那封秘函而犧牲多年的聲譽。
但是,凌千羽相信無論老夫人布下怎樣厲害的陷阱,他終能化險為夷。
他現在所顧慮的倒是羅盈盈。
這個使他難以忘懷的女人,有著特殊的身世,矛盾的性格,使他都弄不清楚她到底是敵是友?
尤其是今晚她送來的那個紙條,更使得她的立場模糊不清起來。
這件事有兩個可能,一是她真心為了凌千羽,這才冒險前來,投函示警。
另一個可能則是讓凌千羽思疑不定,影響判斷,而落入老夫人的算計中。
凌千羽想了一會兒,望著桌上的那盞明燈,訝然失笑道:「她是否真心對我,過了今晚自然明白,我又何必多憂慮呢?」
他說完了這句話,立刻就明白這是自己欺騙自己。
無論羅盈盈對他怎樣,他絕不可能忘掉她。
否則,他在了解了她的大部分身世之後,也不可能還是念著她。
更不可能的是,他在懷疑她的用意后,小用一點心計,卻時時都覺得愧疚。
一個男人,當他愛著一個女人,明知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謊言,卻會相信她,讚美她。
同樣的,一個女人也是這樣,當她深戀著一個男.人時,她能夠為他捨棄一切,連性命也在內。
可是當她不愛那個男人時,她會毫不留情地把他當一隻穿破了的鞋樣,踢得老遠……
不過,女人還有一點跟男人不同,那便是當她愛一個人時,什麼都不要,只想得到這個男人,可是當她到手后,她卻什麼都想要。
凌千羽默然思忖了良久,覺得自己已不像初出江湖那樣,彷彿他在遇到了羅盈盈后,已經長了十歲。
記得以往在那人跡罕至,飛鳥絕跡的山谷里,他在練功之暇,時刻見到師父一人坐在屋角發愣。
當他問起來時,師父會說些他所聽不懂的話。
每次他都會疑惑地再度詢問,每次他的師父也都以同樣的一句回答他。
「等你長大了以後,你自然會明白的。」
可是當凌千羽過了二十歲,自認已經長大時,他對於師父說的那些話仍然不明白。
直到二十一歲,他的師父臨終前對他透露一個秘密,他才知道跟他相依為命,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師父,便是他的父親。
到了那時,他才知道父親這麼多年來所懷念的是他的母親。
對於母親的印象,他搜遍了記憶也找尋不出來,但是天性中的慕孺親情,使他急於追問母親的下落……
淡淡的燭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臉肉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他喃喃地道:「為什麼母親的下落需要當面問青后呢?」
這些年來,他始終想不通這是什麼理由,他也曾為這句話設想出許多的可能,結果終歸是空中樓閣,無補於實際。
不過他已漸漸明白父親在沉思時,為何面上現出那種痛苦的神情。
直到現在,當他發現了自己的愛人時,他再度想起了父親往日所說的那些話,他才了解話中的含義。
他遇到羅盈盈才不過半個月的工夫,便已如此痛苦,可以想見當年他父親十多年中,心理上的負荷是何等沉重,那份思念又是何等的深遠……
難怪他面上的皺紋是那樣的深,那樣的多了……
凌千羽一向自認是個理智很強的人,能夠憑藉著自己的毅力,剋制情感的衝動。
但他發現無論一個理智多強的人,當他陷人情感的深淵時,他那堅強的理智無法使他從深淵裡拔升出去。
他痛苦地想到這裡,倏然憬悟出一件事,凜然忖:「假如老夫人知道我對羅盈盈的情感如此之深,她用不著什麼陰謀,只要控制住羅盈盈,便可對付我了,這樣豈不等於害了盈盈!」
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手腕微動,拔出了金劍,室內閃過了一絲顫動的光芒,隨即便凝聚在他的眼前。
凌千羽凝目望著那金色的劍刃,覺得心底浮起一絲興奮。
每次當他拔出金劍時,他便有一種特殊的興奮,跟第一次從父親手裡接過這把劍一樣。
他那紊亂的思潮,隨著劍光的浮動,漸漸平伏下去,心中只剩下一個意念:「別辜負了這支好劍!」
他揮動了一下金劍,那璀璨閃爍的劍光,有似騰展飛舞的金龍,寒凜的劍氣,充盈了室內,連燭光都在搖曳不定。
凌千羽舞了一套劍法,心情已經定下不少,於是他收劍人鞘,開始盤膝運起功來。
真氣運度三大周天,凌千羽緩緩地醒了過來,只聽遠處已傳來更聲。
他活動了一下筋骨,啟開房門,正想找人倒盆水來盥洗一番,卻發現金、銀雙槍手持兵刃分立兩旁,替他守夜。
他微微一愣,金槍客程步雲已微笑道:「凌大俠,你醒來了?洗臉水我們已經倒好。」
說著便放下金槍,把水桶提了過來。
凌千羽嘆了口氣道:「唉!你們這是做什麼?在下真不敢擔當。」
銀槍客徐一平恭然道:「凌大俠,這隻能聊表我們一點心意。」
凌千羽道:「唉!雷總鏢頭也太不像話,怎麼可以讓你們做這種事?」
程步雲道:「凌大俠,這不關總鏢頭的事,是我們自願的,能為你服務,是我們的榮幸。」
凌千羽感動地道:「謝謝你們!」
徐一平把面盆手巾準備好,道:「凌大俠,請洗臉。」
程步雲道:「凌大俠,小的這就去把稀飯拿來。」
凌千羽搖頭道:「不用麻煩,我的肚子還很飽,哦!雷總鏢頭起來了沒有?」
程步雲道:「總鏢頭沒有睡,此刻正在前廳,要不要去請他?」
「不用了。」凌千羽道:「我洗完臉去見他。」
他很快地梳洗完畢,這才發現程步雲已捧著一襲新做的紅衫站在那兒。
他微微一愣,道:「程兄,這是……」
程步雲道:「這是我們兄弟臨時請人定做的,不知適不適合?」
凌千羽真是非常感動,他除了道謝之外,真不知說什麼才好。
他這時才明白助人的樂趣,以及給予屍個人的啟示和意義。
換好了長衫,他在金、銀雙槍的引導下,到了前廳。
沿路之上,凌千羽便發現燈光通明,不時有三五成群,佩刀帶箭的勁裝大漢巡夜。
他這一跨進大廳,發現門口除了有人守衛之外,廳里已黑鴉鴉地坐滿了一屋人。
大廳里燭光通明,如同白晝。
九環金刀雷剛正跟南天孤劍謝育青等人圍在一張方桌之前商討事情,他一見凌千羽入廳,立即率先迎了上來。
他含笑道:「凌兄,你睡得還好吧?」
凌千羽道:「還好,雷兄,你們沒睡?」
雷剛道:「我們都休息了一會兒,直到剛才才起來。」
凌千羽跟謝育青等人見過禮后,一齊坐好,這才問道:「雷兄,你們這樣,好像有什麼大事?」
雷剛道:「凌兄,傍晚時分,我曾派出二十多名鏢師出外,向各路而來的江湖人物發出飛柬,準備阻止他們趕到城外觀戰,不料發現他們事先已得到一份請柬!」
「哦!」凌千羽問道:「什麼請柬?」
雷剛道:「是由白帝跟你一起具名,邀請他們到城外雷音古剎觀戰的邀請函柬。」
凌千羽劍眉一皺,道:「哦!有這種事?」
他不相信白帝會這麼做,因為對於這場戰事,誰都沒有把握可以取勝,白帝若是這樣做,那麼除非他有必勝的把握,否則他那維持數十年不墜的聲譽,將從此在武林除名。
當著那麼多的武林人物面前,像白帝和凌千羽這種武林絕頂高手決鬥,任何一方失手,從此將永遠無法在江湖現身。
最危險的還是,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他們不可能有絲毫的疏懈,為了一己的聲譽,勢必竭盡全身之力,擊敗對方。
因此這場決鬥的結局,失敗的一方很可能當場被殺,勝利者也將是心力交瘁!
這是任何人都明白的事,所以,白帝邀約凌千羽之時,才提到不許任何人在旁觀戰。
這樣,無論哪一方失敗,仍有機會可以保留聲譽,重新邀戰。
凌千羽立刻便想到這個傑作是老夫人的主意。
可是老夫人既然計劃在他們的爭戰中得利,決不可能當著天下群雄之前這麼做,她又為什麼要發出函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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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五大劍派
凌千羽在沉思之際,只聽雷剛又道:「當我得到報告后,立刻便派人去調查此事,發現這種函柬,每一家客棧、酒樓的櫃檯都有。」
他說著遞過一份,凌千羽接來一看,發現字跡是油墨印刷而成,否則也不可能有油墨味。
凌千羽哦了一聲,道:「這麼說該是年前就已準備好了的,否則不會印那麼多份散發出去。」
雷剛道:「由於這種函柬是事先印妥,所以我立刻命人到本城的書坊印局去查訪,結果,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因此我立刻召集謝世兄等人商討此事。」
凌千羽緩緩折起這份函柬,收入懷裡,道:「雷兄,你們商討的結論如何?」
雷剛道:「我們商量了許久,一直沒有結論。」
他話聲一頓,又道:「剛才我又接到報告,說是從黃昏至今,已連續有數撥人到達本城,其中有兩撥人最值得注意,一撥是身穿白衫,白巾蒙面的劍士,另一撥則是黑衫勁裝的江湖高手……」
凌千羽道:「雷兄,你認為那些白衫劍士是來自帝後宮?」
雷剛頷首道:「非常可能。」
凌千羽問道:「有沒有查出他們落腳的所在?」
雷剛搖頭道:「有人看到他們進城,可是我派人在每個客棧查問,都沒發現他們。」
凌千羽沉思了一下,繼續問道:「那另一撥人呢?」
雷剛道:「那一撥人更加奇怪,每個人都以黑紗蒙面,據路上目擊者說,他們有男有女,每一個人所佩的兵刃都不相同,看來武功都很高,卻又步履沉重,行動緩滯……」
凌千羽立刻想到了十多天前,在羅村外的松林里所遇見的那個怪陣。
那個怪陣的厲害,是他這一生所罕見,當時若非他的武功高強,而整個陣式的組成成員,似乎操演的日子太短,尚還沒有完全純熟,他幾乎被當場困死。
他明白當時自己之能夠破陣脫身,完全是因為操縱陣式的那個女子太過貪功,以致露了破綻,招到殺身之禍。
假如那個女子繼續按照陣式的運轉出劍,恐怕凌千羽在十日酥的藥性發作時,只有束手就擒一條路了。
凌千羽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他清楚得很,那老夫人既然再度派出那些彷彿失魂的怪人前來,可見經過這幾天的繼續操演,那個陣式更加堅固難破。
他沉聲問道:「這些人此刻在哪裡?」
雷剛道:「由於這些人行動怪異,所以目擊者不敢追蹤,只曉得他們往東邊而去。」
他凝目望著凌千羽道:「凌兄,你認為那些人是否老夫人的手下?」
凌千羽頷首道:「這些人是老夫人最厲害的殺手,有他們在此,除非我跟白帝聯手,否則沒有人能逃得了。」
雷剛驚訝道:「凌兄,你怎麼知道?」
他的話聲一頓,立刻恍然道:「凌兄,你說的這些人便是那個怪陣!」
凌千羽頷首道:「就是他們。」
這些日子,他曾經多次想起那個怪陣,每次想后,都加深了他對老夫人的印象。
因為以藥物使那些人迷失心志不難,難的是老夫人如何能找到那麼多的一流高手。
那些人正邪都有,每個人在江湖上都可能有很響亮的威名,可是他們卻都受到了藥物的控制,迷失了心志。
最可怕的還是他們受到藥物的刺激,把本身的潛力都全部發揮出來,變成了不怕死的失魂人。
凌千羽想象不出那老夫人究竟是用什麼方法來訓練那些人,使得他們能夠聽從指揮。
他曾經多次回憶到陳霸先臨死時說的那句話,從話里的含意,他發現到那些失魂人也有神智清醒之時,只是他們的心神似乎受到某種禁制,以致無法反抗!
心意急轉,凌千羽暗思忖:「老夫人既然早已有吞併武林的企圖,那麼她所訓練的失魂人絕不止那些而已,很可能同時訓練幾個陣式,否則,她在發動武林大劫時,將會有人手不足之虞!」
雷剛愣了一會兒,打斷他的思潮,道:「凌兄,你下午說那個怪陣已被你破去,如今卻……」
凌千羽道:「當時我只是僥倖而已,換了現在,已沒有把握可以脫陣而出,何況那些黑衣人很可能不是十多天前我所遇到的。」
雷剛驚道:「凌兄,你認為老夫人可能有好幾個怪陣?」
凌千羽道:「是有這個可能。」
雷剛搓手道:「這麼說來,今晚我們決定的計劃又得更改了?」
凌千羽道:「眼前的情勢突然起了變化,我們已經無法按照計劃進行!」
謝育青道:「凌大俠,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凌千羽稍一沉吟道:「在下決定獨自赴會。」
雷剛道:「凌兄,這如何可以,你一個人……」
凌千羽道:「雷兄,我一個人去赴約,危險反而要少得多。」
雷剛不解道:「凌兄,這個我就不明白了,你單身一人趕去,別說是老夫人了,就是白帝的那些蒙面劍士……」
凌千羽道:「白帝既已把帝後宮里的蒙面劍士調去,可見他也得到消息,有人會從中取利,若是老夫人派出那些失魂人,自有蒙面劍士相抗,說不定可以促使白帝的覺悟,而與我聯手,對付老夫人。」
雷剛恍然道:「凌兄果然明智,但是白帝若心高氣傲不願跟你妥協……」
凌千羽道:「假如這樣,我也可趁老夫人出現之際閃身走開,使得主客情勢易位,取得漁翁之利!」
雷剛愣了一下,道:「凌兄,你這樣可以嗎?」
「當然可以,」凌千羽道:「這次決鬥被人打斷,自然與我無關,也影響不到我的聲譽。」
雷剛道:「凌兄,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說老夫人跟白帝全是有備而去,你一個人勢單力薄!」
凌千羽微笑道:「我一個人行動方便得多,無論,情勢如何紊亂,脫身總比較容易點……」
雷剛還想說話,鐵劍無情邊無際已冷冷道:「雷大哥,凌大俠既然嫌我們礙手,還是讓他一人前去的好。」
雷剛皺眉道:「邊世兄,這件事……」
凌千羽站了起來,道:「雷兄,難保老夫人不會派人來這兒擾亂,還是讓四位留在這兒,此刻時候不早,在下要趕去赴約了。」
他全然沒有介意邊無際的失禮,抱了抱拳,就瀟瀟洒灑地向門外行去。
雷剛咳了一聲,連忙跟著前去,走出大廳之後,他才開口道:「凌兄,請你不要介意邊少俠失禮之言,他為人一向如此!」
凌千羽淡然一笑,道:「年輕人心氣高傲,總是難免的,只要他不存其他用意就行了。」
雷剛道:「凌兄,你一個人前去,太危險了,我……」
凌千羽道:「雷兄,你的安危關係著鏢行里百十鏢師的生活,最好還是留守在行里,至於我……」
他傲然一笑,道:「不管老夫人使什麼詭計,我一定可以安然脫身,你盡可放心。」
雷剛搓著手道:「凌兄,這次你為了我……」
凌千羽哦了一聲,道:「好了,雷兄,這隻鐵盒你先保存好,等我回來……」
雷剛接過鐵盒,急道:「凌兄,此鏢在我身上不安全,你還得儘快趕回來!」
凌千羽朗笑一聲道:「雷兄,你知道我珍愛銀霜,視若性命,我將它留在鏢行,怎會不趕回來?你盡可放心,或許不到天亮,我就可安然回來!」
「好!」雷剛含笑道:「小弟備下慶功宴等你凱旋歸來。」
凌千羽見他的臉上雖是浮現笑容,眼中卻含著淚水,心中不覺有些愴然。
他發覺到情勢起了變化之後,惟恐會拖累到四派的年輕高手,使得他們的師長傷心,師門實力受損,所以堅決地單身前去。
雖然他知道若無牽累在身,無論面對何等惡劣的情勢,都較易脫身,但是想到那些失魂人和神秘的老夫人,他實在毫無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此刻他見到雷剛含淚微笑,心情頗為激動,幾乎也忍不住掉下淚來。
他咬了咬牙,抱拳道:「雷兄,別了。」
沒等到雷剛答話,他已轉過身去,大步邁進黑暗之中。
雷剛站在鏢行門口,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只覺再也忍不住,連串的淚珠奪眶而出。
他揮了揮手,咽聲道:「凌兄,小心!」
那站在門邊守衛的四名鏢師,一見雷剛淚如雨下,全都驚訝地望著他。
雷剛直到看不見凌千羽的背影,這才用衣袖拭乾了淚痕,喃喃地道:「他一定會回來的,他是武林第一奇人,無論什麼詭計,都無法傷害到他!」
話雖這麼說,他的心底卻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在這一剎,他幾乎想要不顧一切地衝過去,跟凌千羽並肩作戰。
可是當他想到鏢行里那麼多的鏢師,那麼多依靠鏢行生活的女眷,又忍不住抑制了這個念頭。
痴痴地站在門口一會兒,他才把鐵盒系好,藏在長衫下面,轉身進入大廳。
他僅僅在大門口逗留了不到一盞茶時刻,可是等他回到廳里,謝育青等人都已不見。
程步雲迎了上來,道:「總鏢頭,四位少俠都走了。」
雷剛大驚道:「走了?他們到哪裡去了?」
程步雲道:「他們趕去援助凌大俠了。」
雷剛道:「哦!」
程步雲道:「謝少俠說,凌大俠惟恐他們受到傷害,這才不願他們前去,使得他們很是感動,因此才不顧一切地趕去!」
雷剛非常感動,欣慰地道:「他們果然不愧是正派弟子,明白義理,奮身而去……」
他的目光一凝,沉思了一下,道:「步雲,你跟一平兩人立刻趕去崔府,將這趟暗鏢點交給他,記住,要儘快回來,守住鏢行。」
程步雲接過那個鐵盒,惶恐地道:「總鏢頭,你呢?」
雷剛道:「我還是按照方才的決定,帶領行中二十名師傅前去支援凌大俠!」
徐一平道:「總鏢頭,還是讓我們跟你前去!」
雷剛道:「不!你們所負的責任更大,整個鏢行的百十條性命都系在你們手裡。記住,盡量布置強弩,若無人侵犯鏢行當然最好,否則一定要死守到底,直到我們趕回為止。」
金、銀雙槍聽命護鏢前去,雷剛立刻召集行中武功較高的鏢師,吩咐機宜,安排決策,準備帶人前去支援凌千羽……
夜很靜。
似乎有著淡淡的霧瀰漫著嘉興城、,仰首望去,只看到朦朧的星光。
凌千羽有似一條幽靈似的,迅快地行走在街上。
他的視線受到夜霧的影響,只看到大約丈許之外,但他行走在這寂靜如死的石板路上,卻是毫無所懼。
他的心底是一片明澈,絲毫沒有受到白霧的影響,如果此刻有人跟在他的身後,定然可以看到他每一步跨出,正好踏過一塊石板。
他整個人彷彿已跟這座寂靜的城合而為一,他的步履正是這個城的脈搏。
他的衣袂微微拂動,使得他的動作是那樣的瀟洒,如果一個高手在此,就會明白他每一個動作,都已蘊含著劍道至理,此刻絕無一人能夠暗算得了他……
敢情凌千羽在步人寂靜的黑夜后,很快便已使自己整個思潮浸入劍道的奧秘中。
或許是他明白此去所遇的對手是他從未遇的劍道高手,所以他的整個精神都凝注在如何決勝上。
抑或是四周騰升而起的薄霧,使他整個人置身於一種混沌的狀態里,而使他的心靈格外地清澈空靈。
所以,他在走出十多步后,漸漸地領悟出劍道的至上奧秘,使得他整個人都已跟宇宙融合一起。
他每一步的跨出,在劍道的修為中,也更深入了一步。
許多人練劍一生,就因為得不到適當的機會,以及本身的悟力不夠,因而終其一生,都無法進入上乘劍道的範疇。
凌千羽天資超人,再加上經過一番有計劃的培植,是以在劍道上有了很深的造詣;然而他的劍術再好,修為再高,到底受了年齡的限制,因而尚無法領悟到心劍合一的秘密。
三十年前,五大劍派的傑出弟子會合武當,舉行論劍大會,當時武當掌座黃葉真人曾經說過,要成為一個劍術高手,必須具備三個條件。
第一是名師,因為若無好的師父督導教誨,絕難練成好的劍法。
第二則是本身的資稟,若是資稟不夠,師父再好,也無法加以造就。
第三是毅力,練武是一件吃苦的事,學劍尤其辛苦,練成的時間也最長,若是毅力不夠,資稟再好,也無法學成一流劍術。
一個人若是具備這三個條件,經過十年的磨鍊,就可成為武林中一流的劍術高手。
然而,要想更進一層,了解劍道的秘奧,除了上面三個條件之外,最重要的則是一己的悟性。
學道重一悟字,若是一個人沒有悟性,那麼他的成就永遠不能超越他師父所傳授的範疇之外。
可是單憑一個悟字,尚還不足使人成為一代劍道宗師,必須要有機會的觸發,與搏鬥的經驗相配合,才能進人上乘劍道之堂奧,完成至真至美圓滿無缺的修為,成為劍道宗師,創下不朽絕招。
當時,黃葉真人曾經感慨五大劍派的逐漸沒落,而企望後代弟子,追尋劍道的至深奧秘,發揚劍術的真理,使得五大劍派永遠不朽。
不過他也曾說過,那份進入上乘劍道的至深堂奧之鑰匙,全在有無適當的機會供人領悟,這種契機的獲得,在練劍人說來,是最難得到了,若要著意追尋,終此一生都會落空……
凌千羽沒有聽過黃葉真人之言,但他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