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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但是他的誓言仍在,你們應當遵守才對……」
「不錯,」章珠活佛道:「凡我天龍宗弟子都該遵守此一誓言……」
凌千羽冷哼一聲道:「你既知此點,為何要再踏人中原?」
章珠活佛哈哈一笑道:「凌大俠,當年洒家師兄跟白帝約定,只要他在世一天,本門弟子絕不踏入中原一步,可是如今白帝快要死了,烏格師兄的誓言已經失效。」
凌千羽道:「你是說白帝快要死了嗎?這是誰告訴你的?」
章珠活佛冷冷一笑道:「這點洒家不用跟你說明,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凌千羽冷哼一聲道:「看來你們根本沒有把中原的武林看在眼裡了……」
他深吸口氣,道:「就算白帝已經去世,有在下活著,也不容許你們到中原來興風作浪……」
「興風作浪?」章珠活佛道:「這個洒家不懂,但是洒家此次遠來東土,乃是應人所邀而來!乃是為了發揚我喇嘛教意而來……」
凌千羽目光一閃道:「你們是應人所邀而來?莫非是老夫人……」
章珠活佛道:「我不知道什麼老夫人,但洒家此次……」
他的話聲一頓,道:「關於這點,洒家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凌千羽心裡泛起了許多疑問:「這些喇嘛有二十多年沒有踏足中原,如今突然來此,定然不懷好意,聽他的話中之意,好像是有人邀他們來此對付中原各大門派的,但是那個人又不是老夫人……」
是誰呢?
誰會邀請藏土喇嘛來對付中土武林?
若在平時,各大門派沒有糾紛,老夫人沒有組織失魂幫,這些喇嘛的東來,還可以團結各派的力量加以阻擾。
可是如今各大門派要對付失魂幫,如何還有力量再來應付這些武功詭異的喇嘛?
何況此刻各大門派受了失魂幫之害,派中精英受損極大,元氣大傷之際,更無法同時應付這些喇嘛了……
凌千羽轉念及此,知道若是不能把章珠活佛弄得心甘情願地回返藏土,就算將他們一舉殺了,以後留下的後患定然不小。
他目光一閃道:「好,你既不願說,在下也不勉強,不過在下想要告訴你幾件事情,希望你能仔細聽著。」
章珠活佛猶疑了一下,道:「你說吧!」
凌千羽道:「不管那邀請你到中原來的人是誰,在下要提醒你,他的用心極為卑鄙。」
「卑鄙?」章珠活佛哦—廠一聲。
凌千羽道:「貴派一向在藏土立教,百年之內,也曾經兩度進人中土,結果都是失敗而回,對不對?」
章珠活佛道:「對,可是這次我們絕不會再失敗……」
「為什麼?」凌干羽道:「難道你以為白帝快要死了,便無人可以阻擋你們?」
章珠活佛道:「這是原因之一,另外我們還獲得保證。」
「保證?」
凌千羽放聲大笑道:「誰敢保證你們在中土立教?」
他的笑聲一斂,道:「章珠喇嘛,你也太天真了,天真得可笑。」
章珠活佛臉上泛出怒色,道:「你敢侮辱洒家?哼!」
他身上的紅袍無風自動,右手緩緩地提了起來。
凌千羽根本沒有在意他的舉動,他冷笑一聲道:「我不是侮辱你,這是事實,且不說其他,你們進軍中土,九大門派便會盡全力地攔阻你們,更何況在下和仁心聖劍樂無極兩人……」
章珠活佛道:「洒家知道你的武功不錯,但是本門有高手九十餘人,單憑你們又有什麼辦法?」
「哈哈,」凌千羽道:「章珠,你可知道九大門派的高手有多少?」
章珠活佛道:「九大門派並不可怕,邀請洒家來中原的人,保證他們不會團結一起。」
凌千羽道:「哦!那人保證的事情也真多,口氣也未免太大了。」
章珠活佛道:「不!在別人來說,也許太大了,但是在她來說,卻很簡單……」
凌千羽冷哼一聲道:「章珠!你怎麼到現在還不清楚?那人既然應許你們如此優厚的條件,必然有他的用意,如果你貿然行事,很可能天龍派就此滅亡……」
「胡說,」章珠活佛怒道:「你可知道她是誰?」
凌千羽道:「誰?」
章珠活佛沉吟一下,突然笑道:「我又何必告訴你?反正這次我們已決定要在中土建立喇嘛廟……」
凌千羽冷笑道:「章珠,你的算盤打得太好了,天下怎有如此簡單的事?」
「當然!」章珠活佛道:「我們也得為她做一點事情,不過,那只是一件很小的事。」
凌千羽道:「很小的事?莫非是要你們對付失魂幫?」
章珠活佛詫異地道:「咦!你怎麼知道?」
凌千羽沒有回答他的話,暗暗地在尋思著,天下會有誰邀請天龍派的喇嘛來對付失魂幫?
他的意念轉動,一時之間,卻無法決定是誰。
章珠活佛道:「聽說失魂幫的力量並不很大,他們所仗持的只是一些藥物,能夠使人的心志迷失,對不對?」
凌千羽道:「這點不假,但是若說失魂幫沒有一點力量,那便……」
他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問道:「你方才說,邀請你的人對你說過,白帝已經快要死了?」
章珠活佛領首道:「嗯!否則洒家也不會到中原來……」
凌千羽撫掌道:「我想到了!」
章珠活佛道:「哦!你是說……」
凌千羽道:「那個邀請你們到中原來的人,不是別人,而是青后,對不對?」
章珠活佛驚訝地望了他一眼,道:「你怎麼猜到的呢?」
凌千羽苦笑了一下,覺得心情沉重起來。
他知道失魂幫對於武林造下的劫難,對今後整個江湖的影響。
自然,他也明了青後派人去邀請天龍派紅衣喇嘛,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這當然是她因為無法解除白帝所中的**藥力,甚而使得白帝因而死去,才下的決定。
不過這是引狼驅虎的行動,對於整個武林來說,又有什麼好處呢?
等到紅衣喇嘛在中原立下了根基,到時候,再想驅除他們回返藏土,就難上加難了。
當然,青后也有她的如意打算,希望天龍宗喇嘛跟失魂幫拼個兩敗俱傷……
那麼,從此之後,整個武林便可以真正地安定下來了。
但是這個想法雖好,凌千羽卻認為這些大喇嘛並非全是傻子,當他們跟失魂幫正式遭遇后,只怕……
更使人擔心的是他們假意跟中土武林合作,到了雙方決戰之際,卻又一走了之,事後再來收拾殘局,坐享漁翁之利……
凌千羽想到這裡,覺得青后這樣做,完全是引鴆止渴的辦法,對於整個武林沒有一點好處。
他暗忖:「我一定要阻止她這麼做,她也沒有權利將下一代中土武林人士來作為賭注……」
心念如電,一掠而過,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一聲沉喝,緊接著一股雄渾至極的力道涌擊過來。
他的真力運用得隨心而變,一發現章珠活佛突然襲擊,立刻布滿了體內,在身外湧出一層罡氣。
以他此刻的內力修為,外來的壓力愈大,反震的力道也愈大。
假如章珠活佛的掌力擊中他的軀體,雙方以硬碰硬,他一定會吃不了虧。
可是當凌千羽的體內真力湧出之際,他的心念一動,突然改變了主意。
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章珠活佛的真力已經擊在他的身上。
只聽「嘭」地一聲輕響,章珠活佛拍出的勁道,已被凌千羽使出「卸」宇訣,一齊引至地面。
但見沿著他雙腳站立之處的四周,一大片泥沙凹陷下去。
在整個圓洞里,只有一條沙柱筆直地豎立著,而凌千羽就是站立在沙柱上,屹立不動。
章珠活佛只見自己發出的一掌,竟然對於凌千羽沒有一點作用,驚凜之下,陡地向前跨了一步,揮掌拍出。
他原先認為凌千羽便是白帝,心靈上受到了極大的震懾,不敢出手。
如今,當他弄明白了凌千羽的身份,並且又被凌千羽探查出他跟青后約定的事,所以逼得他不得不下手,將凌千羽消滅掉。
這時,他心理上的威脅已經解除,再加上眼見凌千羽功力驚人,自然不敢稍存大意,全力施為。
但見紅影一閃,他已到了凌千羽身外的那個凹洞邊緣,隨著大袖飛起,一隻碩大的手掌平按而出。
他此刻施出的正是藏土的大手印絕技,手掌方現紫色,一股凌厲的嘯聲便自腕底升起,聲勢煞是驚人。
凌千羽此刻根本不想跟章珠活佛交手,只是想勸說他回返藏土而已。
是以他一見章珠活佛揮掌出來,立刻閃身避開,挪出三步之外。
他的身法變幻得快,豈知章珠活佛的大手印功夫更是巧妙。
他伸出的手臂長度剛好夠上凌千羽,凌千羽章一閃身挪開,他的手臂也跟著向前突伸而出,彷彿平空長了尺許。
這正是大手印的奧秘之處,雙手手臂能夠互補消長,有如中土的通臂拳一般。
凌千羽本想避過對方就行,誰知那隻碩大的手掌卻如附骨之蛆,緊跟而來。
他冷哼一聲,身軀微側,右掌劃一半弧,斜拍而出。
兩隻手掌相迎,進發出一陣密雷似的聲響,接著便粘合一起。
凌千羽的手掌要小得多,但是章珠活佛的大手印奇功,對於他的手掌卻一點作用都沒有,但見他的衣袍一陣拂動,手臂竟然微微顫抖起來。
他那深凹在眼眶內的褐色眼珠,泛出了驚懼之色,緊盯著凌千羽,彷彿見到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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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白帝死訊
敢情凌千羽已經施出一身雄渾無匹的內力,使用「卸」字訣,把章珠活佛掌上發出的真力一起吸住,化入地下。
大地無所不容,章珠活佛的內力,通過凌千羽體內,進入地中,彷彿泥牛人海,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的心裡非常明白,自己果然遇到了剋星,碰見比當年白帝修為更高的絕頂高手。
他自己的成就,在天龍派里已難有對手,尤其是真力之純,更是無人能比。
然而此刻,他所發出的真力,卻全部被對方所吸取、化解。
這種情形不要多久,只要繼續半個時辰,他就會全身虛脫,功力全廢。
一個練武的人,對於自己的武功修為,看得比性命還重。
章珠活佛雖是被人稱為「活佛」,他到底還是人,凡是人,一定會有恐懼感。
章珠活佛這時才領會到「恐懼」是什麼滋味。
他瞪著凌千羽,眼中充滿著各種複雜的情緒,此刻,他真後悔到中土這一趟……
在恐懼與後悔之中,最使他耿耿的還是不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如何練成如此渾厚的真力……
夏諾力和瓦格楞修為還淺,沒能看出這裡面的奧秘,還以為章珠活佛要以無匹的內力修為,壓制凌千羽。
是以他們一見章珠活佛在跟凌千羽較量真力,沒有繼續跟上前去,只是成掎角之勢站好,遠遠地注視著凌千羽。
他們站立一會兒,便發現情形不妙。
敢情凌千羽仍然面露微笑,而章珠活佛竟然在微微顫抖。
這種情形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甚而想都沒有想到。
他們剛剛一愣,只見凌千羽竟然開口道:「章珠,你不必害怕,在下對你並沒有惡意。」
這是什麼話?堂堂的章珠活佛竟會害怕?
夏諾力和瓦格楞也沒有多想,不約而同地一起躍起,一左一右朝凌千羽撲來。
他們身在空中,便已拔出了藏在袍下的兵刀,哪知還未來得及施展,倏地覺得一股煞厲的劍氣飛射而來。
那等強烈的氣勢,是他們一生所僅見,使得他們根本無法抵擋。
夏諾力大喝一聲,兵刃橫胸劃出,飛騰的身軀卻隨空打了個轉,倏然倒躍而出。
當他帶著滿腔的驚駭,躍落地面之後,發現瓦格楞也跟他一起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他們兩人的目光略一接觸,一齊轉首朝凌千羽望去。
在月光之下,凌千羽手掌平舉,一手持劍指天,有似一尊塑像,動都沒動一下。
夏諾力和瓦格楞兩人的目光一觸及那支金劍,也全都成了石人樣地定在那裡。
他們驚呆了。
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天下有如此厲害的劍法,劍一出鞘,意念所及,劍氣已能分襲他們兩人,使得他們根本無力反抗。
這種精神上的打擊,使得他們喪失了繼續攻擊的勇氣。
凌千羽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他的目光一閃,落在章珠活佛的面上,沉聲道:「章珠!你現在可以相信了吧?在下如果想殺你,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章珠活佛吃力地點了點頭。
凌千羽在他點頭的一剎,已撒手收劍,挪開數尺。
章珠活佛沒防備凌千羽突然撤身退開,力道一時未及收起,只聽嘯聲急銳,真力落處,遠在丈許開外的一處沙丘爆裂而開,沙土飛濺四散。
他一掌飛出,渾身骨骼一陣密響,這才垂下手來。
凌千羽道:「章珠大師,在下有一些話要對你說,你是聽不聽?」
章珠活佛以最快的速度運功查視了本身的真力,發現沒有什麼損傷。
他感激地望著凌千羽,合掌道:「多謝凌大俠的大恩,儘管吩咐,洒家一定遵從。」
凌千羽抱了抱拳道:「章珠大師,人死已經不能復生,在下不願冤冤相報,以致造下更大的殺孽……」
章珠活佛道:「大俠仁心仁德,洒家深感慚愧。」
凌千羽道:「在下願大師放棄與青后所約之事,需知中原之事自有中原人來解決,你們若是插手進來,陡然造成更大的紛爭,對於貴派並沒有什麼好處……」
章珠活佛道:「大俠說得極是,洒家相信中原有大俠在,任何幫派都無法做出危害武林的事。」
他的目光一閃,望了地上的屍體,嘆了口氣道:「對於方才發生的事,洒家真是……」
凌千羽道:「在下說過,死者已矣,報復並不是最好的辦法,關於這點,以後在下會通報各派掌門,他們一定會原諒你們……」
章珠活佛道:「若非是青後派人到藏土來,提到白帝將死之事,洒家等絕不會到中原……」
凌千羽道:「青后只邀你們三人……」
章珠活佛道:「不!本門教主達利拉活佛先派洒家和兩位弟子前來證實白帝的死訊……」
凌千羽道:「原來如此。」
他這時才認為自己放過章珠活佛之舉,沒有做錯,假若殺了他們,那遠在藏土的達利拉活佛久等沒有章珠的消息,很可能親率所有門人,履足中土……
到了那個時候,再要他們整派門人返回藏土就比較困難了。
凌千羽道:「其實,白帝並沒有死,他只是中了暗算,昏迷過去而已。」
「昏迷過去?」章珠活佛搖了搖頭道:「可是青后卻說白帝在當年與敝師兄交手后不久,便中了人的暗算死了……」
凌千羽道:「哦?她是這樣說的?」
他這時才明白當年跟烏格大喇嘛交手的乃是父親凌雨蒼,事實證明那次決戰後,凌雨蒼並沒有死去。
他只是沒有回返帝後宮,等到他後來把凌千羽抱去之後,便一直帶著凌千羽藏身大雪山深谷里……
因此凌千羽不明白青后何以要說這句話來欺騙章珠活佛。
章珠活佛道:「這倒不是青后說的,而是她送交敝派掌教書柬上所寫的……」
凌千羽笑了笑道:「沒有這事,十多天前在下還跟白帝見過面……」
章珠活佛道:「舒姑娘曾說,那個白帝乃是假冒的,並非當年真正的白帝……」
「舒姑娘?」凌千羽道:「她是青后的弟子?」
章珠活佛點頭道:「她是帶領洒家到神女宮去會見青后,並且證明白帝的真偽……」
凌千羽皺了眉頭,倏然想到一件事,不禁大驚。
人的智慧與體力,往往能超越許多的障礙。
就算是一條大河,一座高山擋在前面,人也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超越過去。
甚而隨著智慧的發展,人能超越本身的障礙,翱遊於廣大的空間。
然而,人卻永遠無法超越「時間」。
人的一切,都受著時間所支配。
時間,主宰著宇宙的一切,包括人的生命在內。
凌千羽在聽到章珠活佛提到白帝的真偽時,大吃一驚。
他所驚訝的不是白帝還有真偽。
這件事他老早就知道了,白帝想要在一般人的心目中造成他永遠不老,青春長在的印象,事實上,他也因為無法超越時間的障礙,死了。
他的門人弟子,受到了嚴格的約束,都以他的面目和身份出現。
其實二十多年來,武林中早巳沒有了白帝這個人,有的只是傀儡——喪失自己的傀儡。
凌千羽的父親曾經做過一次這種傀儡,那便是他以白帝的身份,化解了藏土天龍門即將在中土引起的一場劫難。
那時,他或許已經找到了自我,以致他在少室之戰後,便未回到帝後宮。
此後的白帝,便是由他的師弟所改扮。
這件事情在武林中雖是一大秘密,但在凌千羽眼裡,已不成為秘密了。
他之所以吃驚,是因為想到了時間的問題!
白帝跟他在不到半個月前,決戰於嘉興城外。
就是那次,他被四大煞星所害,險些死去。
而白帝也就是在那次被老夫人所害,中了失魂藥物,後來才被青后救走。
這件事發生到如今,還不到半個月,以這半個月的時光,青后竟然派人到數萬里之外的藏土,邀請章珠活佛來此。
這一去一返的行程,就算找到日行千里的靈駒,最少也得一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辦得成。
青后又有什麼能力可以超越時間的障礙,在半個月之內,把紅衣喇嘛從藏土請到這裡?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了。
青后在白帝中了暗算之前,便已派人到藏土去。
凌千羽想到這裡,問道:「章珠大師,在下請問你,青后是何時派人到藏土去邀你們來中土?」
章珠活佛哦了聲,道:「這件事早了,大約兩個月以前了……」
他的話聲稍稍一頓,道:「青后的信柬傳到掌教手裡,我們還不大相信白帝已死,曾經磋商了許久,這才派洒家先到中土來一探究竟……」
凌千羽頷首道:「哦!原來如此。」
他既證實了自己的推想,不禁對青后懷疑起來。
遠在兩個多月之前,江湖上才發生各派的弟子相互殘殺之事,凌千羽還未牽涉這件事中,根本就不知道江湖上還有失魂幫這件事。
那時,青后便已經明白了失魂幫將要對武林造成的劫難,而修書命人帶往藏土,邀請天龍派到中原來對付失魂幫。
難道她竟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當然不可能!
那麼,她又為何會知道失魂幫這個組織?
她就算是無意中探查到失魂幫的秘密,也應該通知九大門派的掌門,共圖大計才對,為何遠去藏土求救兵?
這是第一個疑問。
此外,她說到當年白帝已經中了暗算,更加使人百思不解。
她所謂的白帝,當然是指跟烏格大喇嘛交手的那人,也就是她的大師兄凌雨蒼。
凌雨蒼中了暗算?
凌千羽跟隨父親一起,深居在雪山幽谷里,只知道父親每年出山一次,採買一年所需的鹽、茶等日用品,此外,父親從未出山過。
他記得父親的身體很健康,武功並沒有喪失。
既是如此,為何青後會說凌雨蒼中人暗算呢?
凌雨蒼沒有返回帝後宮,就算中了暗算,青后劉心痕又為何知道?
這是第二個疑問。
凌千羽想到這裡,問道:「大師,青后的信柬上有沒有說過當年真正的白帝是受了誰的暗算?」
章珠活佛沉吟了一下,道:「這個……她沒有說。」
凌千羽認為這該是第三個問題。
章珠活佛見他沉思不語,問道:「凌大俠,有什麼不妥嗎?」
凌千羽搖頭道:「沒什麼。」
章珠活佛道:「洒家說的全是實話,絕無半句虛言。」
凌千羽道:「在下相信你的話。」
他略一沉吟,道:「大師,最近中原武林,沒有人提起你們東來之事,不知你們一路之上,如何能避過人家耳目?」
章珠活佛微微一笑,道:「這個簡單,洒家等是改扮商旅而來的,並且青后一路之上都派遣有馬車護送,直到今午我們才換回原先裝束……」
凌千羽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
他的話聲一頓,問道:「大師,這麼說來,青後派出去的人還不在少數了……」
章珠活佛頷首道:「嗯,洒家等換了十趟車子,每次接應的人都不一樣,直到今午才換了這位舒!」娘,我們是由她親自帶往神女宮……」
「哦?」凌千羽道:「她帶你們到神女宮去,卻經過這兒,如此說來,神女宮離此不遠了?」
章珠活佛道:「據舒姑娘說,神女宮就在河對面的那座山後……」
凌千羽忖思:「這些疑問,只要見到了青后就可以獲得答案,看來我現在就得趕到神女宮去……」
他的目光一閃,道:「方才就是她動手暗算我的嗎?」
章珠活佛道:「洒家曾經加以阻止,可是她不聽,以致……」
凌千羽道:「多謝大師,方才如果是大師動手的話,只怕在下已活不了……」
章珠活佛苦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麼。
凌千羽道:「大師,是不是有些後悔了?」
章珠活佛很坦白,頷首道:「洒家是有些後悔……」
他一想起方才自己坐失良機,真的愈想愈難過。
凌千羽淡淡一笑問道:「大師,是什麼原因,使得你遲疑下來?」
章珠活佛道:「洒家不敢有所隱瞞,實在是大俠太像白帝了,以致洒家驚疑不已……」
他嘆了口氣,道:「換了任何人,都不免跟洒家的想法—樣……」
凌千羽此時不禁為父親當年的威風感到由衷的驕傲與感激。
因為他不但受了父親二十年的撫育、教誨,練成了一身的武功,並且還在危險之際,仗著父親當年的威風,使他逃過一劫……
他從這點可以想到,當年父親在少室山頂,面對著天下群雄,擊敗烏格大喇嘛,是一件多麼光榮的事情。
此外,他還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父親當年雖是頂著白帝之名,其實是以本來的面目顯示在武林之前……
章珠活佛搖了搖頭,繼續道:「這也怪不了洒家,直到現在,洒家都不相信大俠你的年紀仍然如此年輕,當時舒姑娘說你是紅衫金劍客,要洒家動手……」
「哦?」凌千羽道:「敢情她早已認清了我是誰,然而還要你下手,結果你沒有動,所以她才親自出手……」
「嗯!」章珠活佛道:「洒家當時還以為她與你有什麼仇……」
凌千羽心頭一動,忖到:「這就奇怪了,我跟肯后絕不會有仇的,否則我受傷后,趙玉蓮很輕易地便可以將我殺死,為何她又要救我呢?」
他走到了舒玉潔的身邊,蹲了下去,只見展現面前的,是一張雪白雪白的臉。
那張臉是如此的美,使人一見之下,便覺得自慚形穢。
彷彿她是來自廣寒宮的仙子,充滿了靈秀之氣,一點都不帶人間煙火……
舒玉潔的眼睛是睜開的,漆黑的瞳仁點綴在她的臉上,更是美麗無雙。
她似是剛剛哭過,眼角還留著一滴淚珠,長長的黑睫上也是濕濕的……
她那種凄怨的神態,更加使人憐愛。
凌千羽並非是見一個愛一個的男人,然而一見到她,也不禁為之心神顫動。
可是舒玉潔一見到他,眼中卻放射出仇恨的光芒,彷彿恨不得將他殺死。
凌千羽暗暗詫異,不知這個女子為何如此仇恨自己,他伸出手去測了一下她的脈搏。
舒玉潔似要掙扎,卻是無力掙扎,頓時,她的呼吸顯得急促起來。
凌千羽道:「舒姑娘,你是青后的弟子?」
舒玉潔沒有吭聲。
凌千羽道:「你的內腑已經移位,經脈全斷,要想痊癒已無希望,不知神女宮有否靈藥?如果趕得及,或許可以救你一命……」
舒玉潔啞聲道:「我做了鬼,死也來找你!」
凌千羽苦笑道:「姑娘,在下從未見過你,自問跟你並無仇恨,為何……」
舒玉潔顫聲道:「你跟我沒有仇?你看清楚點,我是誰?」
凌千羽凝望了她一下,搖頭道:「在下並沒見過姑娘……」
他吁了口氣,又道:「姑娘,不管如何,在下也不願你死去,所以我預備把你帶到神女宮,不知神女宮位於何處?」
他見到舒玉潔氣息微弱,趕緊運起真力,輸進她的體內,替她護住心脈。
舒玉潔望了他一下,道:「凌千羽,你真的不認識我?」
凌千羽搖了搖頭道:「在下不願跟你猜謎……」
舒玉潔道:「你把我的面具揭下來看看,就知道我是誰了。」
她此時的精神也彷彿轉好,聲音也比較洪亮。
凌千羽微微一愣,道:「你是戴著面具的?」
他真不敢相信天下有製造得如此巧妙的面具,竟然完全看不出來。
舒玉潔道:「你在我的耳朵後面一揭,就可以把面具揭下來……」
凌千羽依她的話在她的耳後摸了一下,果然揭下一層薄薄的面具。
展現在他眼前的那張面孔,使得凌千羽看了不禁全身一震。
他口吃地道:「你……你是謝巧玲?」
浮現在他眼前的那張臉,正是三番數次跟他作對的謝巧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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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帝后恩怨
謝巧玲曾經以史憐珠的身份出現,又曾以鄭青艷的面目出現。
如今她卻以舒玉潔這個名字,以及青后弟子,的身份,再度出現在凌千羽的面前。
凌千羽真不明白她的真正身份是什麼?姓名到底是哪一個?
舒玉潔看到凌千羽吃驚的神態,非常高興。
她冷冷一笑,道:「你想不到吧?」
凌千羽整理了一下思緒,問道:「你到底是什麼身份,真正的名字是什麼?」
舒玉沽道:「你去猜吧!」
凌千羽深吸口氣,道:「不用猜我也知道,你是老夫人的弟子,是派到青後門中作卧底的……」
舒玉潔冷笑道:「人家說你如何聰明,在我看來,你完全是個笨蛋,只不過你的運氣好一點,不然……」
她說到這,咳了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凌千羽苦笑了下,想到自己曾遭到她幾次毒手,每次都能逃得出來,可說是運氣不錯。
否則,第一次他就葬身在霹靂神彈之下了。
他頷首道:「不錯,你的運氣是壞了點,不然我早就死在你的手下了,不過……」
他的目光一凝,道:「我跟你有什麼仇,你要三番兩次地害我?」
舒玉潔冷笑道:「為什麼?你再把我的面具揭下來看看。」
凌千羽驚訝道:「你……」
舒玉潔道:「你看了我的真正面目,就知道為什麼了。」
凌千羽沒想到她還帶了一個面具,若是別人對他說這種話,他早就要斥責別人胡說了。
不過舒玉沽的身份和姓名,在他的面前出現過好多種都不相同,所以他相信舒玉浩的確還有一個面具。
他還沒動手之際,只聽得章珠活佛在後面驚訝道:「這是怎麼回事?舒姑娘……」
凌千羽道:「沒什麼,她只是戴了人皮面具而已。」
「哦!難怪。」章珠活佛道:「當年白帝也是戴了精巧的人皮面具,可見帝後宮的傳人,不但武功高強,並且製造人皮面具的本領也高人一等……」
凌千羽抑止不住心中的好奇,又伸手至舒玉潔的耳後去。
可是他找了一下,卻沒找到舒玉潔攜帶人皮面具的痕迹。
舒玉潔突然道:「章珠活佛,你知道嗎?他就是白帝的兒子,你問他就可以知道白帝死了沒有。」
章珠活佛恍然道:「哦!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如此相像。」
舒玉潔道:「你問他呀!」
章珠活佛道:「不用問,洒家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過……」
舒玉潔道:「你……你……」
凌千羽搖了搖頭道:「舒姑娘,你到現在還不死心……」
舒玉潔啞聲道:「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你,在你的臉上劃下二十刀……」
凌千羽凜然道:「舒姑娘,你我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舒玉潔道:「我們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反而關係密切,可是,你看……」
她不知從哪裡得到一股力量,猛一伸手,在耳後一揚,揭下一塊人皮面具。
凌千羽只見顯露在他面前的,是一張醜陋不堪,滿布疤痕的面孔。
他禁不住嘿地一聲,側過臉去。
章珠活佛卻在一見那張面孔時,驚得呆了。
這是人的天性,任何人都喜愛美好的東四,而不願見到醜惡。
尤其是舒玉潔前後三張面孔,第一個面孔是那樣的美好,第二個面孔仍然不失秀麗,因而顯得第三張面孔,更加的使人可怕。
其實她的五官和輪廓,都還不錯,若是沒有那十多條疤痕,仍然不失是一個美人胎子。
真不知是誰那樣缺德,竟會在一個少女的臉上,留下這種傷痕。」
對一個愛美的少女,與其這樣,不如殺了她,對她還要來得仁慈點。
舒玉沽在見到凌千羽側首不忍目睹之際,突然發出一陣狂笑。
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哭還來得恰當。
其實她的聲音比哭還要難聽,就如同夜梟啼叫一般。
夏諾力和瓦格楞一直在旁,好像看變戲法樣的,看她在改變面目。
當他們看到了舒玉潔的真面目時,也都驚呆了,如今,她的笑聲,又使得他們駭得閉上了眼睛,合掌誦起經來。
在他們的感覺里,他們看到了女鬼夜叉。
舒玉潔的笑聲一斂,尖聲道:「你沒有想到吧?」
凌千羽定了定神道:「是誰這樣對你?」
「誰?」舒玉潔眼中湧出了淚水,咬牙道:「就是你的老子!」
凌千羽駭然道:「不可能的!」
「不可能?」舒玉潔道:「我瘋了嗎?替自己找個仇人,其實我瘋了反倒好些……」
她的話里蘊含著無限的凄涼與心酸,使得凌千羽的心裡如同刀割一般。
凌千羽眼中凝射出凌厲的光芒,沉聲道:「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事!」
舒玉潔怪笑廠一會兒,道:「你還要說不可能?」
凌千羽道:「據我所知,家父有二十八年沒有回到帝後宮去,他怎會……」
舒玉潔尖聲道:「你知道我今年多少歲了?我已經二十九歲了。」
凌千羽道:「你……」
舒玉潔道:「若不是你那禽獸不如的老子,我怎會三十歲都嫁不出去?」
凌千羽把父親看成了神,豈能容許別人如此侮辱?
他怒喝一聲道:「你住口!」
舒玉潔道:「我偏要說,反正我已經是要死的人了……」
凌千羽望著她那張臉,好似一個被戳破洞的氣球,全身都泄了氣。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舒玉潔儘管一生做了無數的壞事,當她在將死的一剎,她也不會說謊話。
可是要凌千羽相信父親當年對一個未滿周歲的女嬰下此毒手,他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這就如同要他相信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
舒玉潔顫聲道:「如果不是你的老子,我的一生……我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的確,那毀了她容貌的人,就等於毀了她一輩子的幸福。
她因此而做出許多罪惡的事,也都可以使人原諒……
但是要凌千羽相信這件事,是不可能的。
他深吸口氣,道:「你那時年紀還小,家父跟你無冤無仇,為何會這樣毀你?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舒玉潔凄然道:「連我也不相信……」
凌千羽道:「這就是了,可見那告訴你的人……」
他的話聲一頓,道:「啊!這一定是青后劉心痕告訴你的……」
舒玉潔道:「不錯,也是她救了我。」
凌千羽道:「走,我帶你回神女宮去,我要親口問問她。」
舒玉潔道:「不!我不能再等待了,我要把事情跟你說明白。」
她喘了口氣,道:「你的老子是個禽獸,但他也是我的老子……」
她好像非要把凌千羽嚇死不可,說出來的話愈來愈絕,好像「語不驚人死不休」……
凌千羽果然大驚道:「什麼?你說什麼?」
舒玉潔道:「他是我的父親……」
凌千羽叱道:「你胡說!」
舒玉潔道:「相信我,這都是事實。」
凌千羽怒道:「你臨死還要說謊來傷害人,用心之毒……」
舒玉潔道:「你讓我把話說完,我已經快死了……」
凌千羽道:「反正我絕不相信你的話……」
舒玉潔道:「你可以去問青后,足她把我救下來的……」
她喘了口氣,道:「千羽,我一直在恨,恨我的父親,恨你,可是現在我不恨了,你知道為什麼?」
凌千羽喃喃道:「這不可能,如果你是……他為什麼要對你這樣?」
舒玉潔道:「因為他那時想繼承白帝的位置,若是留下了我,會影響他……」
凌千羽道:「胡說,如果他要害你,為何不一刀殺死你,讓你……」
舒玉潔道:「這個我不知道,或許他恨我吧?恨我破壞了他的美夢……」
凌千羽問道:「你的母親呢?她又是誰?」
舒玉潔道:「我母親已經死了,她也是被他殺死的……」
凌干羽道:「我問你,她是誰?」
舒玉潔道:「她是你的姨媽,跟你母親是孿生姐妹,她叫艾雯!」
凌千羽幾乎已經相信她的話了,直到她說出章句話,他的精神才是一振,眼睛又開始有了神。
他沉聲道:「舒玉潔,你受騙了,你是受了劉心痕的騙。」
舒玉潔道:「不!她不會騙我的……」
凌千羽道:「你看到我替她療傷的那個老婦人沒有?她便是你說的艾雯!」
舒玉潔全身一震,顫聲道:「你……」
凌千羽道:「她的的確確是我的姨媽,她叫艾雯。」
話聲未落,沙灘上傳來一聲大叫:「誰在叫我?」
凌千羽側首望去,只見艾雯這時已躍身而起,站在那裡。
艾雯一見沙灘上站著幾個喇嘛,愣了一會兒,接著便看到了凌千羽。
她大吃一驚,道:「大師兄,你……」
凌千羽道:「姨媽,請你過來一下。」
艾雯一驚道:「什麼?你叫我什麼?」
凌千羽不知這時她是清醒的,還是仍在瘋狂中,他試探地道:「是我,我是凌千羽。」
艾雯驚訝道:「凌千羽?你是翎姐生的兒子?」
她飛身躍了過來,仔細地打量著凌千羽,喃喃道:「不可能的,你怎會長得這麼大?我記得你只有……」
舒玉潔打斷了她的話道:「媽!你真的是我媽媽?」
艾雯目光一閃,看到了舒玉潔的臉,頓時她像是被雷殛中一般,駭然道:「你……你還沒死?」
舒玉潔叫道:「媽……」
艾雯掩住了眼睛嘶喊道:「不,不可能的,我在你的臉上砍了十幾刀……」
舒玉潔睜大了眼睛道:「你……」
她一口氣沒上來,就這樣死了。
舒玉潔死的時候,一定有許多疑問。
她的兩眼睜得老大,空洞地瞪視著。
在那裡面,蘊含著無盡的哀愁與痛苦。
凌千羽一觸及她的目光,竟然打了個寒噤,從內心深處,浮起了一陣微微的顫悚。
他見過的死人太多了,有些帶著絕望而死,有些則是在痛苦中死去,有些則是以不敢相信的目光,凝望著他,而緩緩倒地。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像舒玉潔那樣,帶著如此多的哀痛與不解而逝。
死不瞑目!
她正是死不瞑目。
假如換了任何一個人,從生下來開始,一直沒有見過父母的面目,當他要死的一剎,才見到母親的臉孔,只怕他也會死不瞑目。
凌千羽眼望著那張蒼白的臉孔,心裡浮現了無限的哀痛,他緩緩伸出手去,替她闔上眼睛。
彷彿眼前的這個人是他的姐妹,甚而是他自己。
因為,他在這時發現,舒玉潔跟他的身世完全一樣,並且比他還要悲慘。
在這一剎,他已經完全原諒了舒玉潔。
儘管她曾經三番兩次地設法害他,可是她的所作所為都值得同情,值得原諒。
如果,凌千羽要仇恨她,應該去恨那促使她如此做的人!
是誰讓她這麼做的?
青后劉心痕?
凌千羽一想到劉心痕,禁不住暗暗打了個寒噤。
以往,他認為失魂幫的首腦是天下最陰險的人,如今,他卻發現劉心痕要比那人尤要陰險一百倍。
因為劉心痕早就已經洞悉那人的陰謀。並且把舒玉潔派在艾翎的身邊。
若非是今晚無意中讓他遇上,只怕艾雯早晚也會被她害死。
由於舒玉潔的真正面目顯現出來,使得凌千羽最低限度明白了幾件事情:
當年帝後宮的分裂,凌雨蒼的被逐,劉心痕實在是主要的陰謀者。
假若不是她,艾雯不會發瘋,白帝不會因為宮中發生的醜事而不許凌雨蒼重返帝後宮。
因為凌雨蒼在少室峰擊敗烏格大喇嘛之後,發現他身中暗算,無法趕回帝後宮,只得找個秘地療養驅毒。
當時,帝後宮中發生艾翎和艾雯同時生產,同時指認系凌雨蒼所為,白帝怒極之下,不見凌雨蒼返宮,遂以為他畏罪不敢回宮,於是下令捉拿凌雨蒼。
江湖上沒人知道凌雨蒼是什麼人,自然帝後宮派出去的人無法找到凌雨蒼,於是白帝、青後為此發生爭執,而導致分裂。
在這段期間,艾雯受到了劉心痕的挑撥,於是暗暗出手謀害艾翎之子。
結果劉心痕巧妙地加以調換,致使艾雯傷害了自己的女兒。
正在她下手的時候,艾翎發現此事,雙方自然以死相拼,於是劉心痕適時揭穿掉換嬰兒的秘密。
當時艾雯還以為已將自己親生的女兒殺死,其實僅受外傷而已,於是便從此發瘋……
自然,這裡面還有些弄不清楚的事,凌千羽無法單靠推斷便能了解的。
比如說,第一,強姦艾雯的人是誰?
第二,艾雯既然生了個女兒,為何以為是生了個兒子?
第三,劉心痕做出那麼多的事,絕不可能憑一個人的力量做成,她的助手是誰?
凌千羽可以想象出那人是誰,不過他不能確定。
因為凌雨蒼當時有兩個師弟,到底是哪一個?
凌千羽想到這裡,皺了皺眉,忖思:「莫非那人便是當今的白帝?」
他的思緒停頓了一下,又沿著那一條線繼續往下推論。
於是,他又發現了幾點:
一、艾翎姐妹被逐出帝後宮,劉心痕曾經跟蹤在後,企圖加以殺害,適巧碰到樂無極經過,施以援手。
否則,劉心痕不會待舒玉潔長大之後,把她派到艾翎身邊。
她之這樣做,惟恐艾翎會想到了自己實是受害人,而唆使樂無極找到神女宮尋仇。
由此可知,她可能不止派遣一個舒玉潔潛伏在艾翎身邊,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人……
二、樂無極的兩個兒子被人暗害,直到現在都找不到兇手,可能便是劉心痕親手所為,或者是舒玉潔下的手……
三、劉心痕之下手殺害樂無極的兒子,可能出於妒恨或其他原因,沒料到艾翎和樂無極會因此而遷怒天下武林,暗中組織失魂幫,企圖造成武林大劫。
等到後來,劉心痕發現到失魂幫的實力愈采愈大,無法控制,於是便派人到藏土請求天龍宗喇嘛來相助……
這許多的事情在凌千羽的腦海中連串出現,雖然層次分明,但是其間涉及他自己的問題太多,以致他想到這裡,都覺得頭腦有些暈眩起來。
他重重地甩了下頭,想要整理一下思索,只聽得艾雯發出一聲裂帛似的大叫:「啊!我的女兒呀!」
艾雯的目光一直凝聚著舒玉潔的臉。
她本來跟章珠活佛一樣,為舒玉潔連續變換面貌而驚詫。
她的神智雖然清醒了許多,但是思考的能力還不夠,無法把許多事情串起來。
不過,當她的目光凝聚在舒玉潔臉上的那條刀疤上,良久良久之後,終於把她所有記憶之弦都觸動了……
她記起了那天晚上闖進了艾翎的室內,見到了熟睡中的嬰兒。
那紅紅的小臉,在淡淡的燈光下,顯得是那樣的美,那樣的安詳,使得她幾乎不忍下手。
然而,她想到了凌雨蒼,她是那樣地愛著他,她絕不能失去他。
在她的心目中,凌雨蒼是愛著她的,假如沒有艾翎的阻擾,凌雨蒼一定娶她為妻。
尤其是她為凌雨蒼生下了兒子之後,凌雨蒼更非娶她不可。
然而,艾翎也為凌雨蒼生了個兒子,凌雨蒼又將面臨一次考慮。
從一開始,她惟一的競爭者,便是她的姐姐。
直到現在,她的姐姐仍然跟她同樣地居於競爭的地位。
假使她能把艾翎的兒子殺死,那麼只有她為凌雨蒼生了個兒子,當凌雨蒼面臨選擇時,自然她的分量要重得多。
一想到這,他便咬起牙伸出手去捏著那孩子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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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八方風雨
艾雯的手在顫抖,眼睛緊緊地閉著,結果沒把孩子捏死,反倒使得孩子吵醒了,放聲大哭起來。
她當時驚慌無比,抓過一個枕頭,便朝孩子的面上捂去。
正在這時,艾翎趕回,整個門板都被她拍得飛裂開來。
艾翎一見艾雯正拿著枕頭捂住孩子的面孔,驚叫聲中,出手便將長劍朝艾雯擲去。
艾雯閃身接過長劍,惟恐嬰兒未死,順手一劍砍去。
這時,艾翎已經趕到,一掌將艾雯擊飛,於是劍尖在嬰兒的臉上劃了一道。
在孩子大哭聲中,艾翎已把孩子抱到手,於是,她立即發現手裡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艾雯換了口氣,仗劍撲上,卻聽到艾翎驚叫道:「這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艾雯一愣,只聽得艾翎駭然大叫道:「妹妹,章是你的兒子,你……」
艾雯震駭之下,搶過她手裡的嬰兒,卻發現孩子的臉上全是血,已經無法認清。
她記得劉心痕告訴她,她的兒子后股上有一顆紅痣。
她驚愕之下,大叫道:「這不是我的孩子,我生的是兒子……」
艾翎也驚愕住了。
她們姐妹倆生產的期間非常接近,也同時在兩個秘室中生產的。
由於這是帝後宮的醜事,青后盡量避免讓僕役們知道,所以派了劉心痕負責此事。
艾雯和艾翎都從她的嘴裡知道她們是生了個兒子。
因此當艾雯嚷叫時,艾翎也不由大驚。
艾雯不明白自己明明生了個兒子,為何會變成女兒?
她在大叫聲中,把手裡的嬰兒朝艾翎擲去,然後到處找她的兒子。
這時,劉心痕已經趕到,艾雯一見到她,好像遇見了救星,大聲問道:「師妹,我的兒子呢?我生的兒子呢?」
劉心痕冷冷地道:「你的兒子已經被你捏死了!」
艾雯一愣,大叫道:「不!我沒有,我只殺了她的兒子……」
劉心痕道:「你的兒子已被你捏死了!」
這句話有似悶雷,使得艾雯全身都在發抖。
孩子的臉,長長的劍痕,跳躍的火光,豆大的一顆紅痣,那天晚上凌雨蒼悄悄地掩上床來……
霎時之間,無數刀割成片片的畫片浮現在艾雯的眼前,使得她都有些混淆不清。
她生產時留下的傷口,在這時也裂開了,大量的血水自她體內流出。
於是,她的眼前一陣暈眩,就昏了過去。
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在這一剎,有如走馬燈似地浮現在腦海。
舒玉潔臉上的那條疤痕,終於使得艾雯明白了一件事。
她當時生下的是個女兒,並非兒子。
可是,為什麼女兒變成這麼大了?
艾雯還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便被眼前出現殘酷的事實,把已經清醒的神智又弄得迷混起來。
她的女兒已經死了,在她二十多年之後見過第二次面時,就死了!
這是多殘酷的事!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也沒有力量接受。
於是,剎那之間,她的神智又失常了。
她的意識使得她拒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舒玉潔的死,在她的眼裡,是睡著了。
就如同二十多年前她在沉睡中一樣。
艾雯痴痴地望著她,嘴裡喃喃道:「孩子,你睡吧,媽不會傷害你的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