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星際之玫瑰帝國
空氣里洋溢著甜膩的氣息,負雲深伸出舌尖,輕輕在愛麗絲的脖頸處咬了一口,因為犬齒鋒利的緣故,牙齒幾乎不費勁就咬破了皮膚,血珠很快涌了出來。
她輕柔地將血珠舔乾淨,愛麗絲模糊中感覺到一股暖流從傷口處湧進了身體,再然後,她就失去了知覺。
她睡得很熟,並不知道這一夜將軍都沒有合上眼睛,只是安靜地看著她熟睡的側顏。
等她醒來時,看見的就是穿戴整齊的將軍。
將軍俯下身,點綴在肩頭的流蘇墜落下來,拂在愛麗絲臉上,帶起些微癢意。
「愛麗絲。」將軍看著她:「早安。」
愛麗絲仍然有些迷糊,「……早安,將軍。」
大將軍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沒有說話,直接走了出去。
愛麗絲眯著眼,朦朧中覺得陽光給這位將軍鍍上了一層光芒。
她像是在發光。
負雲深面無表情地拿過衣架上的斗篷,隨手往身上一披,系統察覺到她不開心,索性直接問道:「宿主大人,您的情緒起伏很大,這是為什麼?」
負雲深沒有直接回復它,她坐進車裡,跟司機說了一聲「去軍務處」,然後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色,答非所問地回道:「快天黑了。」
系統一臉茫然。
太高深了,它沒有聽懂。
車停在軍務處,負雲深下車,剛走進大樓就被人攔了下來。
負雲深看著眼前攔住自己的人,這是個男人,長的虎背熊腰,肩上佩戴著帝國一等將軍徽章。
負雲深挑眉,「你找我有事?」
克索爾搓搓手,臉上有些不好意思:「聽說將軍準備挑選十個人入選,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能夠讓將軍有更多的選擇權,想必將軍也會有跟她們培養感情的機會……」
系統一臉獃滯的望著這個越說臉越紅的中年男人,不明白他在講些什麼鬼話。
負雲深卻聽出了克索爾的言外之意,她笑著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說道:「少給我扣高帽子,你找我想必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吧?」
克索爾一張老臉都要紅透了:「是這樣的。將軍,我有個女兒,今年二十歲了,剛剛成年。她非常欽佩將軍,也非常仰慕將軍,聽見將軍說要徵婚之後,我這個不省心的女兒就私自報名了……」
負雲深笑得有些揶揄:「然後?」
克索爾深吸一口氣,用一種「哎呀我對我女兒真是沒辦法但是還能怎麼辦呢只有寵著她」的眼神看著帝國第一大將軍:「我懇求將軍能夠讓小女通過這次複選,同時也懇求將軍,放棄她。」
負雲深露出了一絲笑意,「好,我答應了。」
她說完就繼續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克索爾看著大將軍離開的身影,在她身後給將軍鞠了一禮:「謝謝您理解一個做父親的心情,將軍。」
負雲深對著身後揮手,算是回復。
古特一早就等在辦公室前,看見將軍到來,立刻迎上前道:「將軍,帝國禮堂的負責人已經發來通知,將會在之後一周內謝絕人民拜訪,清空大禮堂,為將軍徵婚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同時他們也祝福將軍能夠找到心愛之人。」
負雲深點頭:「軍隊那邊怎麼說?」
古特又說:「十大星系的軍隊長官們都發來報告,新兵複選已經完成,有一萬人身體素質優異,特別組建了一支精兵隊,除此之外,還有三十萬人成功通過複選。目前各大軍隊已經完成新兵整編,開始進行初步訓練。」
「唔,進度很快嘛。」負雲深感慨道:「還有呢?」
古特將手上的報告翻了一頁,「回將軍,駐守在第八軍星的維拉軍隊長官特別報告,在維拉要塞外發現探測儀的波動,初步判斷為敵方,具體是誰還需要更進一步的調查。」
負雲深坐在椅子里,漫不經心地感嘆道:「真是外患不斷,內憂不止啊。」
古特微不可查地皺眉,內憂?
但他沒有將疑問問出口,而是合上文件夾,對將軍鞠了半禮,說道:「今天接到的消息已經全部彙報完畢,古特告退,日安,將軍。」
負雲深卻喊住了他:「等一下。」
古特起身,眼神有些疑惑地看著將軍。
畢竟以往,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將軍是不會叫住他的。
「還有什麼吩咐嗎,將軍?」
負雲深用簽字筆敲敲桌面,神色有些複雜。
她停頓了一會,才繼續說道:「替我訂一束花送到我住處吧。」
花?!?
古特內心快被好奇撐炸了,但得益於最近的歷練,他面上仍是一副淡定的樣子。
「是什麼樣的花呢,將軍?」
將軍又露出了與剛才別無二致的神情。
「白玫瑰吧,收件人填愛麗絲。」
「好的,將軍。」
古特再度行了一個標準的半禮,而後才從辦公室退了出去。
「您為什麼要讓別人送花呢?」系統問道:「明明您的時間還有很多。」
負雲深扔下筆,靠在椅背上:「可我的時間不多了,寶貝兒。」
古特按照將軍的吩咐,驅車前往玫瑰園,跟玫瑰園負責人交談過之後成功獲得了一束最新鮮的剛剛採摘下來的白玫瑰。
花匠用漂亮的紅色絲帶將玫瑰紮成一束,還細心的打了一個蝴蝶結。
「祝你好運,小夥子。」花匠對古特露出了一個祝福的笑容。
古特害羞地擺手:「您誤會了,我是來替將軍拿的。」
聽說是給將軍拿的,花匠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將軍實在太含蓄了呢。」
古特笑起來。
他接過花,跟花匠告別之後,又開車前往將軍住處。
白玫瑰被他細心地放在了副駕,古特偏過頭,看著嬌艷欲滴的白玫瑰,想不出這樣的花,是要送給怎樣的人。
沒多久,古特就知道了。
他看著前來開門的愛麗絲,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是您!」
愛麗絲只穿了一條裙子,披散的金色長發有幾縷隨意搭在裸露在外的纖薄肩膀上,她一手握著門把手,一手撓了撓頭髮:「原來是你。」
古特驚喜的說:「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您……」他話說了一半,忽然想起將軍的下半句話,「收件人是愛麗絲。」
原來將軍要送的人就是她呀。
古特將白玫瑰送到愛麗絲面前,收起方才輕鬆愉快的笑容,認真說道:「將軍讓我給您送一束花。」
愛麗絲伸手接過,「謝謝。」
然後,她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要進來喝杯水嗎?」
古特又露出了有些靦腆的笑容:「不了,我還有事要做,謝謝您,也祝福您,可愛的愛麗絲小姐。」
愛麗絲也笑了起來:「也祝福你,會害羞地古特先生。」
古特離開以後,愛麗絲拿著玫瑰上了樓。
她走進自己的卧室,重重地躺進床里,將玫瑰舉起來對著陽光,半眯著眼看了起來。
單薄的玫瑰花瓣在陽光下分毫畢現,可以清晰地看見細微的脈絡。
「送花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是本人親自來送嗎?」
愛麗絲放下手,玫瑰摔進柔軟的大床里,她毫不在意地捂住了眼睛。
「……一點誠意也沒有。」
陽光安靜地在室內流淌,時間彷彿也就此靜止。
良久,愛麗絲的通訊器響了起來。
雖說是「器」,但這個年代的通訊設備遠比古早要先進太多,所謂的通訊器,其實只是一塊巴掌大小的玻璃光幕,還是可摺疊的。
愛麗絲還沒有開口,對方低沉的聲音就透過通訊器傳了過來。
「早安,愛麗絲小姐。」
這一天看似平靜地過去了。
傍晚的時候,大將軍接到一通急電,皇宮來電,霏茵公主病重,想要見見大將軍。
負雲深掛了通訊,手無意識地握緊。
她沒有選擇乘車,而是非常暴力的一拳打碎了辦公室窗戶,在嘩啦啦的玻璃碎聲中向著皇宮急行而去。
霏茵躺在床上,她這時候已經呼吸的很艱難了,臉色看起來非常難看,眼眶通紅,眼底有淚。
她聽著醫生的話,試圖做長長的呼吸,可是腦子裡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來那一年她躲在花園跟將軍玩捉迷藏的事情。
她那時候還小,被將軍騙了也毫無所覺,隔了數年之後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小公主轉過頭,看著寢宮大門的方向,眼裡流露出一些期翼。
「公主,請躺平,這種姿勢不利於您的呼吸。」醫生冷淡地說著,伸手試圖把公主的頭掰正。
霏茵想,自己就要死了。
可她還有很多遊戲沒有來得及跟姑姑和愛麗絲玩過。
霏茵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流進耳朵。
突然,小公主像是被誰掐住了喉嚨一般,她用力蹬著雙腿掙扎,不停地搖頭,以為這樣就能將死亡這種力量從自己身體里趕出去。
大將軍趕來的時候,霏茵突然爆發出了一聲尖叫。
負雲深掠至霏茵床前,握住了霏茵的手,用精神力替她緩解病痛。
得到了暫時救贖的霏茵睜開眼睛,看著將軍:「姑姑。」
「我在這裡。」負雲深應道。
霏茵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說道:「愛麗絲,我見過愛麗絲。」
負雲深輕撫著霏茵的額頭:「嗯,你見過愛麗絲。」
「不對。」霏茵劇烈搖頭,淚水糊住了她的眼睛,她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將軍。「姑姑,捉迷藏。」
負雲深一怔:「霏兒?」
霏茵卻笑了起來。
即使身體里仍然有著巨大的苦楚,但她一點也沒喊出來,反而露出了笑容。
「姑姑,霏兒,贏了嗎?」
霏茵兩眼失去了神采,她無聲地看著將軍,忽然就想起許多年前,將軍把她從洞里抱了出來,絲毫不在意她身上的泥巴會不會搞臟自己的軍服。
「我贏了。」將軍毫不知恥的這麼跟小公主說道,小公主卻不在意,愣愣地看著微笑著的將軍。
那天的陽光正好,花也開的正好,將軍把小公主舉過頭頂,像是哄著孩子玩的再普通不過的至親。飛起來的小公主模糊想著,將軍真厲害呀。
她也想成為將軍。
負雲深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你贏了呢,霏兒。」
小公主甜甜地笑了起來,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