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入V三章合一

40.入V三章合一

大年三十。

外面冷風呼嘯,但空氣中瀰漫的菜香米香讓人聞著都覺得胃暖心暖,出行的車輛都銳減了,大家都各自回了家同家人團聚。

今年,有月同樣是在別墅和太爺爺一塊過年。

平日工作忙得根本停不下來的太爺爺在年二十五之前,就放下所有工作回家了。他和有月一塊去了超市購買年貨,在家裡貼對聯、掛大紅燈籠。

鍾阿姨回家過年了,沒人給他們倆做飯,太爺爺只能親自動手。有月下廚做飯的能力也不差,但太爺爺還把他當小孩兒,讓他乖乖看會電視、玩玩手機,等著吃飯就好了。

太爺爺這麼一說,有月當然沒有答應。他脫下暖和厚實的風衣,挽起針織毛衣的長袖,走進廚房裡幫著太爺爺洗菜、切菜。

「哎呀廚房太悶了,進來做什麼呢。」太爺爺作勢要趕他出去,心裡其實也樂意見著有月在一旁的。有月才不管,直接開干。

太爺爺無奈,只能由著他過來幫忙。

「最近修鍊有什麼進展嗎?」太爺爺漱著鍋,關切地問有月。他好久沒有看過有月修鍊了——因為月亮仙子在隔壁阮少深家裡。

這一次過年,有月原本以為阮少深會把多肉托放在自己這裡,但他並沒有。

擰開水龍頭,水聲「嘩嘩嘩」。有月應太爺爺說:「還行呢,需要待在本體裡面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他早就開始期待自己完全化人之後的花紋圖樣了。

「嗯,排骨遞給我。」張展一邊用熱水燙排骨,一邊又說,「阮少深對月亮仙子還上心吧?」

一提到阮少深,有月就自動給他加上了濾鏡和光環,說的全都是他的好。

「嗯,天天給我沐浴月光,到了正午烈日出現之前就把我搬回去了。他很細心、很認真的。」說著,有月情不自禁地微微笑起來。阮少深還會認真地給他的本體「擦身子」。

「這樣……那他應該挺看重月亮仙子的。你到時候完全成人了,原身肯定要收回來的,想好怎麼對阮少深解釋了嗎?」張展問他,因為有月也曾經和他說過,阮少深眼睛亮著呢,他也曾經想要換一盆,但依照阮少深的敏感程度,估計一下就會被他發現。

太爺爺一提,有月才想到這個問題。不過現在還有那麼長一段時間,等他真的完全化人了再考慮這個問題吧。

「不急,還沒想好。」有月將菜心從水裡撈起,放在籃子里。

洗菜之後,有月切薑絲、剝小蒜,幫忙準備好了一切食材。然後到了真正炒菜時,太爺爺就輕推著趕他出去了,他才離開廚房,到客廳里玩起了手機。

過了好一陣子,有月肚子「咕咕」響了起來,太爺爺也在飯廳喊吃飯了。

都是家常菜,梅菜乾燜排骨、酸菜魚、炒菜心、拍黃瓜,再加一鍋燉湯。他們倆的飯量都不小,因為難得有如此悠閑的時光,兩個人都是慢慢地邊吃菜、邊說笑。

張展一口一口抿陳年老酒,有月不喝酒,偶爾喝一口鮮榨的果汁。

吃完一頓年夜飯已經是九點多了。

「給你大紅包,新的一年要一直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平平安安,萬事順意。」太爺爺平時在法庭上的嘴巴可尖利著,但是一等到他面對至親的家人,超棒的口才也無法施展。雖然他說得都是平常普通的祝福語,但確實都是他的心裡最真誠的祝願。

有月雙手接過紅包,不好意思地笑了:「謝謝太爺爺,祝太爺爺新的一年心想事成、萬事順意哦!」他到現在還是能領著過年的大紅包,太爺爺說了,只要他還在工作,就會給有月發紅包,有月在他心裡還是小孩子啊。

「……太爺爺要早點兒找到太奶奶呀!」有月沒忍住就開玩笑了,不過三十五歲「高齡」的太爺爺確實需要快快找到心儀的人一起過日子啦。

「呔,你這小子。」張展揮揮手,讓他自己玩兒去。

有月笑著俯身躲閃著張展的爆栗拳頭,跑回了房間,正巧收到阮少深的信息,他給自己發了一個微信紅包,上面就「新年快樂」四個字。

有月先回了一個吃撐卧倒的表情給阮少深,然後也發了「少深,新年快樂~」給他,在床邊坐定之後才點開紅包,紅包打開的瞬間,有月被上面的「」嚇了一跳。

有月瞪大眼睛,阮少深太大方了!他瞬間起了心思也要回一個大紅包給他。

然而,看到他領了紅包之後,彷彿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麼似的,阮少深立刻發來信息。

——別回發紅包給我

——我比你大,你就乖乖接下紅包吧

——[摸頭][摸頭]

有月撓撓頭,停下手中的動作,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靈光一現,他乾脆就在原地,用手機的視頻功能錄了一個祝福視頻,看了一遍,不滿意,傻裡傻氣的,祝福語也說得不流暢。有月刪掉再錄了一遍才勉強滿意,轉到微信發給了阮少深。

那一頭,好久沒有接到信息的阮少深頻頻看一眼手機,沒有響動,他以為自己的WIFI斷了,重連之後還是沒有收到有月發過來的信息。

阮少深看了一眼對面沙發上盤著腿玩手機玩得開心的二哥,沉思了一陣,搜索點進了他的對話框,隨手發了個表情過去。

——[Hi]

「滴鈴——」

對面的手機傳來聲音,然後二哥抬頭一臉不解地看著他,見阮少深點點頭,示意他回信息,他又默默拿起手機回阮少深信息。

——???

——沒,測一下是不是WIFI有問題。

——……

阮二哥不是被自家弟弟第一次這樣面無表情地逗.弄了,他胸口上下一起伏,氣笑了,強迫自己心平氣和地想道:關愛弟弟,人人有責。

——[傻][傻]

接著有月的信息就發過來了,阮少深不再逗他二哥,快速切換了對話框。

阮少深點開,看見是一個小視頻,還是有月他自己錄的。阮少深不禁笑著點開了視頻,視頻聲音不大,但對面的阮二哥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小視頻中,有月裹著白軟軟、毛絨絨的圍巾,好像是剛剛洗完頭髮還未吹乾,髮絲軟趴趴的。他黝黑的眸子里洋溢著笑意,嘴角也是彎彎的。

「……」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不到30秒的新春祝福視頻,但目睹了弟弟笑意盈盈、捧著手機全程微笑著看完了視頻的二哥,感覺大過年的自己又被強行灌下一碗狗糧。

在Spark的設計部群里,Ash也發了隨機紅包,大家手速都超快,有月後面去搶的,也拿到了一百多。大家一陣刷屏「蟹蟹老大,老大萬歲」。他粗略地看了一下,Ash應該是每個人平均給了兩百。

有月和太爺爺是沒有熬夜守歲的習慣的,稍微晚一點的時候太爺爺回房睡覺了,有月就去修鍊了。

大過年的還這麼勤勤懇懇去修鍊,有月覺得自己真是棒棒的。

他一到月亮仙子本體上,就發現自己的本體在室內。

沒有月光,在月亮仙子上修鍊的效果是比較差的,有月困懨懨的。

不過也幸好是在室內,外面呼呼的刺骨冷風才無法侵蝕他的皮肉,讓他陣陣發抖,顫顫抖抖。

他心裡冒出個小想法:明天偷偷把自己的本體從阮少深家裡抱回去,讓他在家裡好好待幾天,也能沐浴沐浴月光。然後趕在阮少深回來之前,再把他自己抱回去。嗯,這樣阮少深也不會發現的。

時間一分一秒慢慢過去。

百無聊賴的有月昏昏欲睡,忽然,有月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魂體好像被本體不斷地排斥擠壓出去。

他不明,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的。因為在本體上,所以能夠感覺到底部的泥土在脫落,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根系從泥土中一點點掙脫出來。

這樣劇烈的抖動和顫慄讓有月一時發懵,不知該如何動作。

還來不及去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身上傳來被猛抓猛衝的一股強大的力量,有月立即就被本體排斥出來,他直接化回了人形,被巨大的力量衝擊摔倒在阮少深家柔軟的毛毯上。

仰躺著摔倒在地,四腳朝天,有月一手護住後腦勺,「哎喲喂」地輕呼了一聲,脊背硌著了,手也磕著了,疼得他齜牙。

四周有幽暗橘黃的壁燈,映照著房內的事物。

有月慢慢坐起身,反手一下一下揉著後背,單手撐著地面站起來。他走到花盆前面,萬分驚訝地發現,他的本體不見了!

桌面上花盆旁邊零零散散地灑出一些細碎的黑泥土,原本種著月亮仙子的小坑空了出來。

有月先是奇怪地看看花盆四周,俯身看地上,都沒有找到那小東西。

他心急了,這猛地憑空消失了是怎麼是回事兒呢?他好端端在修鍊,怎麼就被「趕」出來了?

這不是小事,有月急得團團轉,馬上就要跑回自己家裡告訴太爺爺了。

他腦海里忽然閃現出一個想法:難道,他已經完全修鍊成人了?所以直接被彈出來,本體也不見蹤影了。

不過這不太可能呀,他和太爺爺都一致估計著最快也得來年夏天,他才能夠完全成人,把本體月亮仙子幻成花紋,文在自己身上。

有月想都沒想,就往阮少深家的大浴室跑去。

他輕輕合上浴室的門,打開燈,小跑著到浴室的超長全身鏡前,鏡子上馬上映出他偏瘦的身形。

如果真的是完全成人了,他的身上就會出現花紋,看看有沒有花紋就知道是不是了!

對著大鏡子,有月掀開寬鬆的睡衣長襯衫衣擺,撩起來,肚皮上白白凈凈,什麼都沒有,轉個身側著頭看鏡面,背上也沒有。

心裡一橫,有月乾脆直接脫了上衣,把棉褲子也脫了。

鏡子上,有月光.溜溜,皮膚白白凈凈的,前面並沒有看見本體的花紋紋身。他轉身,又細細地看,還是沒有看見。上下左右都看過了,全然不見花紋。

巨大的失落和擔憂襲來,有月放飛了自我想道:自己該不會是修鍊的時候遭人襲擊了、被偷走了月亮仙子本體吧?

然後襲擊自己偷走月亮仙子的壞蛋是要用他做什麼壞事兒嗎?!

撓撓後腦勺,有月凝眉,一臉凝重。他低頭垂下眸子,瞥見水藍色的內褲,有月心裡一咯噔:天啊……該不會……是在那裡吧!

他輕輕褪下小褲褲,扭頭再看向鏡面時,宛如遭雷擊而僵硬不能動彈。

在他右臀部,一抹拳頭大小的淡綠、淡粉交織的蓮花形狀的月亮仙子花紋文在上面。

「……」

有月獃滯地盯著大大的鏡子上的情形,傻了眼,一時不知道用什麼言語來描述自己的內心。

哎呀,這、這怎麼就長在了屁股上呢?

獃獃地看了一會兒,有月一拍腦袋,心裡念想著讓他的本體分出來。

有月一心只想著讓月亮仙子重出身體,漸漸的,一株拳頭那麼小的綠色蓮花狀的月亮仙子浮現在有月眼前。

又閉上雙眼,有月讓月亮仙子回到手臂上、手臂上……

迫不及待睜開眼,一看,有月委屈巴巴地泄氣了:還是在臀部QWQ。

有月覺得這或許真是命,也就隨它去了。

他現在不能瞬移了,只能老老實實走大門回去。

有月好好穿回衣服,走出阮少深的家,剛走出大門,又想起花盆還在那裡,一想到阮少深回來會看見,他又默默轉身回去細細收拾了一下,把花盆也帶回去了。

大晚上的真是冷……

他按響家裡的門鈴,太爺爺這時候應該在睡覺了。

睡得可香了的太爺爺壓根就沒聽到門鈴聲,轉側之後枕頭壓著腦袋繼續酣睡。

有月不得已,只能打電話到太爺爺的手機上,他的工作手機是一到睡覺就關的,私人手機是二十四小時不離身不關機的。也虧得今晚來修鍊之前有月一直在和大家聊天,之後就把手機隨手揣口袋裡了。

這一次,床上的太爺爺終於被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來電人,是有月,他疑惑地接起電話。

「太爺爺,不好意思打擾您睡覺了……我在門外面,拜託您開個門……」

「欸好,你等著。」

張展隨便套了一件毛呢大衣就下樓了。

「不是有備用鑰匙嗎?今天怎麼從外邊跑回來了?」

有月臉色不變,故作鎮定地說:「呃,鑰匙、備用鑰匙還在公司里!」已經送給阮少深了。

然後他長舒一口氣,說:「太爺爺,我已經修鍊完全了!我現在也有花紋紋身了。」除了花紋的位置有點兒尷尬,其他都很美好。

張展一聽,奇了樂了,讓他快進屋說,外邊冷。

有月讓太爺爺稍等了一會兒,他先跑上樓,拿了阮少深給他的鑰匙,回去隔壁鎖好了門,才回到家裡。

「你又出去做什麼?」

「給阮少深家鎖門呢。」有月接過太爺爺給他的熱水杯,道謝。

「他給你他家鑰匙了?」滿臉驚訝的張展心道:行啊,家門鑰匙都有了。

他腦海里開始補充奇奇怪怪的畫面,看得有月一陣發毛。

「是的。」有月趕緊解釋,「他是怕丟,給我保管著呢。」張展慈愛地看著他,笑而不語。

有月進屋披著毛毯,喝著熱水給太爺爺將今夜發生的事。

……

「噗嗤,所以現在花紋在你屁.股上?」太爺爺完全忍不住,噗嗤就笑了。

喂欸,不能因為是長輩就肆無忌憚地嘲笑他啊。他也很絕望,他能怎麼辦!

「……哎,那麼美麗的花紋,太可惜了QWQ。」長在屁股上給誰看啊?

有月一面是對自己花紋不能見人的惋惜,一面又是眼巴巴的、滿是羨慕地看向太爺爺的右手臂,太爺爺的紋身可好看了,位置還特別好。

太爺爺的原身是「斷崖女王」月宴,就化作了他手臂上方的紋身,他的月宴紋身是雅緻的淡青色四瓣葉肉,葉肉中央有火紅的花。

夏天太爺爺穿背心,手臂上的紋身真的超級吸引別人的。

哪裡像他,根本就不能展現出來。

「別傷心,保持神秘也是一件好事。」太爺爺憋著笑,拍拍他的肩膀,「不過還是可惜了,太爺爺也不能看到了,以後只能等著給你的愛人看咯。」說完,太爺爺笑著回了房間睡覺,留下面紅耳燥的有月在沙發上,被一口水嗆得直咳嗽。

「咳咳……咳。」有月拍著胸口,臉都火燎火燎的。

大年初一到初三,有月和太爺爺都懶洋洋地待在家裡,哪兒也沒去。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麼親戚,有月前面的兩代也已經沒有聯繫很久了,所以每年都是他和太爺爺一同過。

外面天寒地凍,屋內暖洋洋的,往沙發上一躺,看一天的畫集、電影,餓了就爬起來熱一下芝士甜辣年糕,甜糯奶香充盈在口腔中,不知道有多快活。

因為吃得開心,一時興起的有月還在畫紙上畫下了以食物為主題的幾套衣裙,純粹是好玩兒。

到了初四,有月收到阮少深的信息,問他初五有沒有空,他二哥請吃飯,他想帶上有月一起。

有月自然是立即答應了。

——濟源和賀朝銘也會跟著一起去。

阮少深提前告訴他,有月回了他[OK]。阮少深是知道他和賀朝銘競爭cYE的事情的,他是擔心有月見到賀朝銘心裡會有疙瘩。雖然也清楚有月不是這樣的人,但他還是將這些都與他說清楚了。

大概是對在意的人,說再多再詳細都不會覺得疲憊。

——明天早上我會過去接你,你遲點起床沒關係。

——好的好的,晚安=w=

自從不用每日凌晨回到本體修鍊之後,有月天天早睡早起。和太爺爺說了一聲他明天要和阮少深外出,有月早早就回房間了。

他輕手輕腳地把門反鎖上,在書桌前坐下,然後從抽屜出拿出一張厚實有質感的淡黃信紙,墊在膠軟墊上,開始寫信。

有月第一句話就想了好久,他不想寫得太直白,只能咬著筆杆子細細想。一旦第一句寫出來了,後面的話他寫得非常順暢流利,腦海里、心裡好多好多想說的東西一時擠在一塊爭先恐後地趕來往外蹦,他寫字的速度已經跟不上心裡的構思速度。

有月寫字寫得慢,不如阮少深的一筆一劃剛勁有力,他的字體看著清秀整齊,也是另一種的好看。

寫完之後,水筆的油水還沒有干,有月捻起兩個角尖,輕輕平展著放回了抽屜里。

他的內心是滿滿的喜悅和期待,信念也是堅定了的。

阮少深的生日是2月19日,還有四天就到他生日了。

有月一想到自己剛剛寫下的那些字句,揉揉鼻子,傻傻地笑了,起身關燈撲上床,帶著笑意睡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有月就醒過來了。

他不玩遊戲也沒有看書,換上衣服就出門散步。哎,因為今天有活動,早上很早就醒過來,左右現在也睡不著了,乾脆到外面走走。

濕冷的空氣竄進鼻腔,激得有月一陣顫抖。走的時間長了,腳下越走越快,有月開始感覺身體發熱,微微出汗了。

回到家裡,有月到浴室洗澡,換上了新衣服,一邊吃著金黃的烤奶酥,一邊刷著手機等著阮少深過來。

阮少深到了別墅區才給他發信息,問他起床沒有。

有月看見信息,一邊回復他一邊往外走。

車剛好在門口停下了。

司機叔叔是本地人,過完年就回來開車了。

有月和司機叔叔打招呼,然後坐在阮少深旁邊,他剛剛洗完澡身上的一股清爽的沐浴**氣和烤奶酥的香甜淡淡地飛入阮少深鼻尖。

「少深,早上好。我們是直接過去嗎?」

阮少深點點頭,然後用手語問他,新年過得怎麼樣?

「我和太……呃,堂、堂哥在家裡,過年哪兒都沒去。」

阮少深心裡泛起一絲奇怪,有月過年和堂哥一起過,難道他沒有其他親戚了嗎?

阮少深一直沒有主動去私底下搜查有月的家世,因為他雖然在意有月,但也尊重他。有月一直沒有和他說過家裡的事情,他到目前為止就知道有月的堂哥,曾經也猜測過有月是孤兒。

有月看他沒有回應,心裡也有一點點慌亂。他家的情況那麼特殊,無親無故,只有一個堂哥,在外人看來是怪異萬分的事情了。

但是也總不能和他說,自己只是多肉植物月亮仙子修鍊出來的人呀!這麼玄幻的事兒,沒人會相信的。

「你呢?你去哪裡玩了嗎?」有月趕忙轉移他的注意力。

阮少深被他這麼一問,才發現自己對有月也沒有說過多少關於他自己的事情。

於是,他用手語慢慢給有月講述他這幾日的活動。

因為阮少深的特別照顧,有月看手語看得也不是很費勁。他才知道,三十而立的阮大哥已經結婚了,妻子也已經懷孕好幾個月。年長阮少深兩歲的二哥每天在家裡逗樂一大家子人。

說到哥哥們的名字時,阮少深特地在手機上用輸入法打出來,「阮皓君」、「阮奇喻」。

有月看著第二個名字愈發覺得熟悉,然後他驚道:「噢!阮二哥是斯達娛樂的老總啊。」就是那天他在阮少深的微博熱評上看見轉發微博的大V。

阮少深點頭。

阮少深雖然是當紅超模,但他的家裡的信息都沒有曝光,外人是不知道他家的家庭成員的信息的。阮奇喻手下也不僅僅是只有一家娛樂公司,他還玩票似的開了好幾家餐廳和度假山莊。有月在今天之前也不知道阮奇喻是少深的哥哥。

有月看著阮少深將手機的相冊打開,放大一張圖。他示意有月湊過來看照片,給他認認人。

這是年夜飯之前他們的全家福,阮爸阮媽坐在椅子上,右邊是阮少深,他被一個比自己稍微矮了一點點的棕捲髮男人勾住肩膀,這是他二哥阮奇喻。因為左邊就是一對笑得眉眼彎彎的夫妻,妻子微挺著小肚,丈夫在她身邊雙手環繞住護著她。

「哇啊,好圓滿,好幸福哦。」有月情不自禁地感嘆,他自成人以來,一直就只有太爺爺在身邊,根本就沒有體驗過像阮少深他們家一樣那麼大的家庭的喜悅、團聚。

也幸好阮少深出身在這麼完滿的家庭,有月是真的為他慶幸和開心。

「你們家基因真好,以後嫂子生出來的小寶寶,小女娃一定是膚白貌美,冰雪聰明,小男孩兒就是腿長顏高啊!」看著照片上阮家人高帥高帥的樣子,有月不禁感嘆道。

阮少深聽完,抿唇笑了,然後用唇語告訴他,他爸爸媽媽開玩笑說,只希望兒媳婦能生個女娃娃,他們二老已經養了三個兒子那麼多年,現在只想要一個小孫女呀。

「噗,那你們小時候一定很皮,三個男孩子調皮搗蛋,三十頭牛都拉不住。」有月笑著說。

阮少深繼續用唇語告訴有月,他才不像二哥那麼皮,他小時候很乖的,早就懂事了,才不會搗亂。

像是為了維護他在有月心目中的形象,阮少深一臉正經地給他解釋。

看著他「說」完,有月心裡忽然泛起異樣的難過,阮少深的不能言語的缺陷是自小就有的。小時候不能說話的阮少深「很乖」,他不用阮少深繼續解釋都能想象得到,一個不能說話的小孩兒肯定心裡會更敏感,懂得比別人多,不會像同齡的孩子一樣鬧騰、搗蛋——這樣的童年哪能留下什麼美好的回憶?

即便家人寵愛疼愛,在外面的同齡小孩兒多多少少也會對他有忽視和排斥。

忽然安靜下來的有月讓阮少深也停住了動唇,他看著眼前原本上一秒還是面上有絲絲憂愁閃過的人,再抬頭看自己時,眼睛里已經換上了明晃晃的光亮,嘴角也咧得開。

到達約定的吃飯的地點時,已經將近十一點。

阮奇喻、蘇濟源和賀朝銘早早就到了。

他們三個原本是在玩著撲克牌消磨時間,同時聊著近來的事兒。阮少深和有月進門時,看到的就是三個人圍在沙發圓桌旁,一個翹著二郎腿,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一個坐得端正,還有一個單手撐著下巴靠在沙發上。

「哎呀!終於來了!」阮奇喻兩指夾住煙,抽出來扔掉,站起來。

「有月。」蘇濟源也起身過來,賀朝銘笑著對他們點點頭。

「二哥好。」這裡阮奇喻年齡最大,有月先向他打招呼,再和濟源和賀朝銘打招呼。

這一聲「二哥」傳入三個人耳朵里卻是各有不同的滋味。

阮奇喻和蘇濟源是知道了阮少深的心思的,一個是嘖嘖感嘆,另一個是內心毫無波動。

賀朝銘是忽然看開了。賀朝銘一直以來都對小時候的這個玩伴念念不忘,出國多年,竟也沒有消磨掉高中時阮少深的容貌、姿態。他在國外也有交往過的女朋友,但總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感覺。

賀朝銘想,這大概就是不能言語的阻礙,阮少深不能說話,他只能通過蘇濟源了解到阮少深的想說的話,沒有正面直接的交流接觸,怎麼也不能窺探到他的內心。所以阮少深在誰看來都是不近人情、冷漠難相處的。

現在看著他帶人過來,聯想起上一次他們倆在別墅的相處的情形,賀朝銘心裡終於有了答案。

「第一次見面,沒有什麼好東西給你,不要介意二哥給你小紅包。」阮奇喻笑著把一封鼓鼓的「小紅包」遞到有月手上。

有月受寵若驚,飛快看了一眼阮少深,阮少深在一旁沖他點點頭,他雙手接下紅包。

「謝謝二哥,二哥新年快樂,祝您萬事順意……」

阮奇喻早已經在家裡聽過了有月給阮少深的新年祝福視頻,這個時候就饒有興緻地瞥了一眼阮少深,後者的目光還在有月身上。

「快坐下吧。」阮奇喻讓大家都上桌,今天是他請客做東,現在人已經都來齊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便讓人開始上菜。

春節之時吃了太多的大魚大肉、香辣煎炸,外出吃飯見到魚、肉都已經吃不下了,所以阮奇喻這次訂的是一家特色素食餐廳。

涼葛粉凍制的透明方糕,清膩解熱,入口即化。花枝茄子、香芋芡實煲、芝麻紫米雜糧飯一道道接連不斷地上來擺滿圓桌。

「好久沒見,感覺有月氣色都不太一樣了。」蘇濟源說了一句,他很長時間沒見過有月了。因為有月是能看懂阮少深的唇語的,加之他也是阮少深願意用手語與之交流的人,每次他們倆在一起都不需要蘇濟源當「翻譯官」。

蘇濟源原以為經過前陣子網上那件事情,有月可能會憔悴一點兒,但沒想到今天見了,他的臉色紅潤,兩頰都養出了點肉,聲音也是清朗的。

「嗯,在家裡吃得好。」有月天天被太爺爺各種燉湯補,還有也可能是因為本體已經與他融合了。

想到這裡,有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阮少深。他回到家裡就會發現月亮仙子沒了……想借口的事他無能為力,因為任何謊言,只要阮少深一查監控攝像記錄,就能發現從大門捧著花盆走出去的他。

更糟糕的是,如果他真的去查看了那錄像,就會發現他是大半夜從他家裡出來的。還是只出沒進的,這妥妥地就是靈異事件了。

還是乾脆找個時間和阮少深直接說,被自己拿回去了吧。

吃到後面,阮奇喻說起來,扭頭和阮少深旁邊的有月說:「對了,有月,我們馬上就要有合作了哦。」

「咦?」有月吞咽下嘴裡的香芋,不太清楚阮奇喻說什麼,「二哥說的是什麼合作?」

「斯達娛樂和Spark年前剛剛簽下一個單,斯達準備拍攝的時尚劇已經定下了和Spark合作。」

在場的除了有月,賀朝銘也是設計師,他所在的LAN也是時裝品牌公司巨頭,阮奇喻的話說完,他也是稍微愣了一下,但隨即笑笑。

有些力求更高質量的時尚劇組會同專業的時裝公司簽合同,請來時裝公司為他們設計衣服,承包整個劇的時裝設計。這樣的價格一點兒都不便宜,通常只有大的娛樂公司才捨得花本錢玩兒。其他的要不就請來剛剛畢業的設計師,或者是較小牌的設計公司合作。

這樣的合作如果進行得好,對雙方而言都是名利雙收的。

阮奇喻說完,對著阮少深笑。沒錯,他就是知道有月在Spark之後立即拍板決定的。一家親,一家幫呀。

知道這個合作的只有簽合約的雙方公司代表人和高層,因為將近年關,Spark沒有在公司內進行通知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大概初十有月等人回去工作之前,就會有郵件下來了。

「原來如此。」有月有些小激動地說,「我們還沒有接到通知呢。」以往在學校聽過這樣的合作,有月剛剛到Spark上班不久那麼巧就遇上了。

「咳咳,是的。」阮奇喻忽然神秘笑笑說,「說起來,這個劇本挺有趣的。是設計師和超模的故事。」阮少深聽著,抬起黝黑的眸子看過去。

「噢,是設計師和超模呀……」

有月沒聽出阮奇喻話里的笑意,他點點頭,心道:原來如此,難怪需要和專業的時裝大牌公司合作,拍主角是超模或者設計師的劇用到的時裝會超級多的。

蘇濟源在一旁忍不住腹誹:阮家的兄弟都是這麼喜歡深藏不露的。

「這個劇本是前陣子大熱的小說改編的吧?」賀朝銘忽然出聲。

阮奇喻答他:「對。」一邊心中暗想:咦,朝銘怎麼知道呢?按理說他不會看這類小說的啊……除非他是……

因為這是一本同性戀愛小說啊!

當然,很快阮奇喻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人家沒看小說,但原著名氣大了,多多少少聽到一點也不稀奇。倒是有月,完全不知情。

阮奇喻作為娛樂公司的老總,自然要遠觀放長線,對時下的流行趨勢必須了如指掌,投資什麼、捨棄什麼,他都得關注著。然後下指令讓下面的人去執行。

這個小說的版權是斯達娛樂去年入春的時候買下的,阮奇喻的投資分析人斷定這兩年拍了一定能大火。一是小說原著有龐大堅實的粉絲基礎,二是現在大家對同性戀人已經廣泛接受。阮家有關係,得到風聲知道那邊也在漸漸放寬對這類型影視劇的審核。

他們沒有再繼續聊這個話題,漸漸談著談著,就說到了要不要在回去工作之前,大家一起出去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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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肉的自我拯救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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