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驚變
?此為防盜章王氏在請這個字加重了讀音,想也知道,這個請不是尋常的請!
姜錦心裡也明白,眼下這情況,不論如何,也只能吃了這個暗虧了。
只是想到柳葉,她方又硬氣起來,「別的我可以暫時不管,柳葉的身契呢?」
「什麼身契?哦,你是說你那個丑丫環啊。」
王氏哪裡把柳葉這麼個丫環記在心裡,早就把這事給忘了。然而姜錦心裡明白,柳葉這情況,在府里肯定活不下去,就算是什麼都不要,她也要把柳葉的身契要回來。
王氏卻覺得捏著姜錦的把柄了,不過,這也的確是姜錦的軟肋。
「身契我能給你,但是——」
「但是什麼?」姜錦深吸一口氣,王氏的無恥,或者說定南侯府的無恥還是超過了他的想象。
「拿著你陪嫁的那兩身衣服,立刻馬上給我滾!」
姜錦抿了抿唇,正要答應,後面突然傳來柳葉的聲音。
「我已經是個廢人了,阿錦,你別管我了!」
聽著她聲音虛弱,姜錦不知道怎麼的,突然鼻頭一酸,眼淚一下湧出來。
然而在王氏面前,姜錦並不想示弱,到底還強行按著崩潰的衝動,轉頭對柳葉道。
「何必說這樣的喪氣話,不過是些皮外傷而已,出府後找個大夫,很快就好了。」
說完了,姜錦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氏。
「我答應你,身契拿來!」
王氏被她恍如寒芒的眼睛一看,不知道怎麼就退了一小步。不過她也很快反應過來,現在她身邊奴僕環繞,還怕姜氏做什麼?
不過她也想到了昨晚兒的那一出,丟了好大的臉,受了那麼大的驚嚇,到底有些心虛。
「自有人送來,你急什麼?」
不過片刻,果然有人拿了柳葉的身契過來,還刻意羞辱的扔在地上。
王氏還嘲笑,「就在地上,你撿啊。」
姜錦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心中恨意滋生,可還是慢慢撿起來。
從來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她就不信,定南侯府就一直能笑道最後!
郭子儀當年七子八婿,位極人臣,又如何?牆還沒塌,家就敗了!
定南侯府還不如郭子儀呢!何況,就算是她是女子,在封建社會男權時代,也不代表她什麼都做不了!
見姜錦低頭彎腰,柳葉嗚嗚的哭了起來,卻又不敢大聲,十分凄涼。
而同樣見姜錦彎腰低頭,王氏這口氣終於順了,拋卻了形象,哈哈大笑起來。
姜錦撿起身契,扶著柳葉,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氏,到底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王氏笑的太早,這才到哪裡?
姜錦也有所耳聞如今朝上局勢,奪嫡從龍之功,本來就是一不小心就萬劫不復,她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是,她現在低微如塵埃,可是只要有心,十年,二十年,總有一日,她會做到的!
姜錦心中沉默,一句話沒說。
柳葉卻傷心極了,伏在她肩頭,眼淚瞬間沾濕了姜錦的衣服。
「如果,如果不是因為我……」
姜錦卻笑著拍了拍她,「不要這麼想,說到底還是因為王氏。」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扶你走,接下來就是新生活了,應該高興才是。」
至少不用強迫吃素了,不過姜錦還是有些惋惜自己和姜錦娘抄的那些經文,四年時間,她抄了差不多一屋子經書,便宜定南侯府了!
不過王氏也沒閑著,她本來想暢快的笑一笑的,然而門上來稟報說,大皇子,二皇子,七皇子一起來了。即使侯府也是顯貴,這些皇子龍孫還是要小心伺候著的,定南侯父子又不在,王氏也只能硬著頭皮頂上了。
此時姜錦都到了定南侯府門口了,想也知道,走的肯定不是正門。姜錦一面扶著柳葉,一面還要挎著包裹,多少有些困難,跨過門檻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一跤。
侯府的門子還在那裡冷嘲熱諷,哈哈大笑。
姜錦雖然心智堅韌,此時也有些忍不住脾氣了,要不是帶著柳葉,真恨不得回頭就放把大火把這定南侯府燒個乾淨。
而幾乎是同時,侯府正門前,一行人正在下馬,看他們神駿的寶馬,華麗的馬車,也知道這些人出身不凡,也不知道哪家的王孫公子來侯府拜訪。
姜錦不是很關心這些,她現在自顧不暇,也沒心思看西洋景。
然而對面似乎有人察覺了姜錦的境況,很快就有個侍衛過來,問姜錦道。
「我家主人看姑娘有些麻煩,要不要搭把手?」
姜錦雖然硬氣,然而此時的情況,也讓她很難拒絕好心人的幫助。何況柳葉的情況也不好,還需要找個大夫看看,因此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謝過了對方。
「還請這位大哥幫我叫個軟轎或者馬車,我想送柳葉去找個大夫。」
那侍衛雖然長得凶了點,壯了點,人倒是心挺好,看姜錦艱難,猶豫了一下道,「我去跟我家主人說一聲,親自送你過去吧。」
姜錦點頭,她在侯府逞了很多強,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也是精疲力盡了。
好在侍衛大哥請示了一下,很快就回來了,送了姜錦和柳葉去了附近的一家醫館。
下了馬車,姜錦誠懇的朝侍衛大哥表達了謝意。
「真的很感謝您了,對了,你家主人是誰,日後我好登門去道謝。」
「沒事,我也是舉手之勞。登門致謝就算了,我家主人是七皇子,如今還住在宮裡呢。」侍衛憨厚的笑了笑。
姜錦了解的點頭,「我明白,那還請大哥幫我向七殿下道謝,只恨我身無長物,無以為報。」
有那麼一瞬間,姜錦是考慮過,要不要搭一下七皇子的船,然而想想對方畢竟只是偶然好心,到底還是按下了心思。
侍衛不知道姜錦這會兒心思已經轉了幾轉了,只管笑道,「殿下只是好心人,姑娘好好過活就是了。」
「話是這麼說,我也不能做那忘恩負義之人。對了,大哥你怎麼稱呼,登門致謝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姜錦其實已經很累了,她其實相當於兩天兩夜沒怎麼睡了,又鬧了這麼多事,今天也沒吃飯,不過勉強笑著,眼前已經有點發黑了。
侍衛笑道,「我姓蔣,行二,都稱呼我一聲蔣二郎,你也可以這麼叫我。」
「這可真巧,我姓姜,雖然不是同姓,卻是同音。」姜錦聲音也有些微弱了,「真的很感謝二哥——」
一語未了,她眼前突然徹底一黑,話也說不上來,整個人往後倒去。
蔣侍衛本來還想說笑兩句,眼見著她倒了下去,忙伸手扶住了她,一面掐人中,一面叫大夫快過來。
其實姜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因為過度疲勞,而且低血糖了。不過看著挺嚇人,柳葉本來就覺得愧對姜錦,此時又被嚇的大哭。
蔣二見這樣情況,也只好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安慰了一下柳葉。
不過柳葉心思單純,不似姜錦心智成熟,倒讓他套出不少話來。蔣二本來就是他主子派來了解情況的,如今可算是完成任務了。
柳葉又是這幾日侯府發生事情的直接見證人,知道的再清楚不過,對著蔣七把這幾日的事情倒了個乾淨。
蔣二聽了后,也挺憤慨的。沒想到定南侯府從上到下,都這麼不要臉。
何況定南侯府這真是糊塗了,其實這事也挺好解決的,姜錦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或是收個義女,或者與姜錦些厚贈,日後誰說起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如今這樣子,縱使寫了和離書,官府管不著,傳出去了也不好聽。
因此,他猶豫一下,就給這對主僕支招,對柳葉道,「你們今兒就該跪在定南府門口的,說被侯府逼著寫了和離書,實際上該給的銀子不給,不給你們活路。」
柳葉嘆道,「我倒是沒什麼,但是姑娘肯定不同意。姑娘性情堅毅,之前就說過,我這雙膝蓋,跪天地神佛父母,絕不跪這等無恥之人。」
蔣二想了想,笑道,「你去跪也沒什麼啊,反正也沒誰說一定要姜姑娘本人去啊。姜姑娘病著,你這個被打的貼身丫環出面,豈不是更有說服力」
柳葉有些遲疑,到底還是被說動了。主要她心裡總是有愧,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姜錦就算是和離出府也不會怎麼狼狽,那一千兩銀子也不會打了水漂。
「不過這事,我就不能出面了,畢竟我上面還有我家主人呢。」蔣二嘆道,從袖中掏出十兩銀子與了柳葉,「這錢你收著,雖然不多,想來也能派上用場。」
柳葉猶豫了一下,雖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去侯府鬧,還是收了這錢。她也知道她和姜錦的身家,如果不是之前她和姜錦在衣服里縫了點散碎銀子,看大夫的錢都支付不起。
辦完了事,蔣二走的很痛快,他主子還在等著看熱鬧呢。
等今兒,陸齊林一看,傻眼了。
眼前的女人,確切點說,女孩實在連中人之姿都夠不上啊。
首先矮,還不到自己肩膀。
除此之外,頭髮枯黃沒光澤,皮膚蠟黃,臉型五官雖然不錯,可是這麼個病弱矮丫頭,便是天仙的五官也好看不起來,何況,姜錦也就是五官清秀而已。
穿著打扮就更不用說了,滿府里幾乎沒誰比姜錦穿的更差了,天香國色也要錦衣華服襯托,更別說,姜錦離國色天香差了不是十萬八千里也有一萬八千里了。
見姜氏就是這麼個醜丫頭,陸齊林對姜錦的興趣降到最低,再想想這丫頭出身,陸齊林都後悔昨天說要來看看人如何了。
若是擱在四年前,他肯定一句話不說,轉頭就走。
不過他畢竟不是當年的五陵少年了,而且畢竟身份不同,怎麼也要有點姿態。
而且來都來,索性還是處置完了利索些。
因此陸齊林硬著頭皮笑了笑,準備拿出來當年他年少時候滿樓紅袖招的魅力,把這醜丫頭迷暈,好順利打發了她。
然而,還沒等他正式和姜錦說話,他的小廝就急急忙忙跑來說找他有事。
陸齊林本來就對姜錦完全喪失了興趣,硬著頭皮上陣而已,既然二皇子找他有事,立刻借口走了。
剩下個姜錦風中凌亂。
她準備了一肚子話,結果一句話沒來得及說……
柳葉旁觀了這進展,也是傻了眼。
「那,夫人,呃,姑娘,世子走了,咱們怎麼辦?」
「涼拌!」
果然小白臉都不靠譜,她前世碰上的那個是,這個陸齊林長得人模狗樣,更是個渣男!
姜錦氣呼呼的衝進了佛堂,她覺得,她這下堂下的不順利,得多燒幾炷香。
定南侯府正院里,,王氏卻面色焦急,略帶猙獰,連素日端莊大度的姿態都維持不住了。
她從聽說陸齊林下朝後直奔姜錦住的素香院,就緊張了起來了。雖然說她覺得自己兒子眼光挺高的,應該看不上姜錦,可是萬一呢。
見她派去素香院打聽的丫環回來了,她忙開口問道。
「櫻桃,世子怎麼說?素香院沒鬧起來吧?」
立在王氏面前的丫環容貌俏麗,見王氏著急,忙柔聲道,「太太莫急,雖然不知道世子爺和姜氏說了什麼,但是轉頭姜氏就去偏房佛堂燒香,世子爺出來時候臉色也不好,想來不會相談甚歡。」
「你說的可真?」
「可不敢欺瞞太太,若不是二殿下派人來找世子有要事相商,想來世子爺早來找太太,商量著如何寫休書了。」
「阿彌陀佛,那就好,那就好。」定南侯夫人王氏聽了櫻桃的話,情不自禁的念了句佛。「不是我心狠,我兒人中龍鳳,又新立了大功,怎能有個低賤出身的兒媳婦!」
櫻桃忙附和道,「可不是,她那品貌也妄想攀上世子爺!真是痴心妄想。」
她生的比素香院里的那位美一百倍,也不過巴望著當個通房!
王氏不知櫻桃心中所想,卻突然想起另一事。
「那姜氏在燒香?可不能讓她在菩薩面前進了讒言!」
「不至於吧?」
「很至於,她昨兒那一招以退為進,要不是寶丫頭提醒,我還真差點被矇騙了過去!別讓她把佛爺也矇騙了,你也去燒香去!把事情說個清楚明白。」
聽了定南侯府夫人王氏吩咐,櫻桃心中雖然不以為然,還是忙應了聲是。
她正要出去,王氏卻突然站起來,聲音也不由自主抬高了。
「不行,還得我親自去燒香,你去豈不是顯得我不夠虔誠?」
總不能讓那黃毛丫頭真當了自己兒媳,當上這定南侯府未來的女主人!
因沒得兒子一個準信兒,定南侯夫人心中總還有點不安。
等去了她後院那大佛堂,看著供奉的佛祖菩薩,王氏的心方才安定下來。
她供奉的佛像銅塑金身,那黃毛丫頭供奉的不過一尊泥菩薩。
她燒的香是上上等的檀香,供奉的是嶺南佳果,那丫頭也不過燒幾柱雜香。
她這裡,什麼都比那黃毛丫頭好一百倍!想來佛祖便是同時聽見了兩邊的願望,也該應承自己這邊的。
再說了,她總是占著理的!那黃毛丫頭不過是因為當年自己以為麟兒死了,花了兩百兩銀子買進來結陰親的,還真當自己是正了八經的世子夫人不成?
這邊,定南侯夫人王氏虔誠的上香上供,希望能順利打發走了看不順眼的姜錦。
那邊姜錦也在虔誠拜佛。
不是她迷信,這穿越的事都發生了,大約神佛也是有的。
不過,這兩人雖然敵對,所求的卻不讓佛祖為難。
畢竟嚴格意義上她和定南侯夫人祈求的是卻是同一件事!
佛祖,菩薩,求您大發慈悲,讓我(她)趕緊離開定南侯府吧!
京城二皇子的別院花園裡,陸齊林也在想這事。
「阿林,你今天心神不定的,怎麼回事?」三皇子蕭庭笑道,「難道是回來后發現被我那五弟蕭容給搶走了京城第一美男的風頭心裡不忿?」
「那算什麼事。」
定南侯世子陸齊林雖然口上嗤之以鼻,面上還是情緒不高,一口飲盡了杯中酒,放下青瓷酒杯,卻轉頭看向花園裡鮮妍的秋海棠。
三皇子蕭庭看著他俊美的側顏,挑了挑眉毛,帶著些調笑道,「那難不成是我那堂妹纏你纏的太緊了,讓我們的大英雄心中厭煩了。」
「不關郡主的事。」陸齊林也確實煩惱,便跟表哥蕭庭交了底,「還不是我娘搞出來的那個糊塗賬!」
「你說你娘替你買來的那個小媳婦?那有什麼好煩的的?給幾兩銀子打發了就是。」蕭庭根本不把姜錦的存在看在眼裡,只管開玩笑,「還是那小媳婦長得特別好看,你捨不得了?」
「好看什麼,不過是個黃毛丫頭,頭髮枯黃不說,個兒還特別瘦小,都不到我肩膀高,就一雙眼睛挺亮。」
陸齊林提起姜錦,還是有些厭煩,讓他這個世子失望了,就是姜錦的原罪。
「那你還有什麼猶豫的,要是個天仙,你想坐擁齊人之福,我倒是可以理解。如今長寧對你痴情一片,身份也高貴,人也美貌,你還有什麼猶豫的。」蕭庭哈哈一笑。
「不是因為她替我守了四年么,不好顯得太涼薄,不然我管她做什麼。」陸齊林薄唇一抿,神色冷淡。
「我倒是有個好主意。」三皇子蕭庭笑的有幾分輕浮,「你府里也不缺她一口飯吃,去問問她,若是願意做小,容她在府里就是了,多幾房姬妾的事。不過納妾的話,也要小心我那堂妹找你鬧。」
「這主意倒是不算壞。」
陸齊林挑了挑眉毛。「反正長寧不是愛拈酸吃醋的人,她連我庶長子都忍了,一個名義上的妾而已,她見了就知道的,我是絕不可能看上那樣的黃毛丫頭!我心裡只有她,如今不過拿個名頭,堵世人的嘴罷了。」
「呵呵,你也是有手腕,長寧那丫頭,只怕被你賣了還替你數錢呢。」
蕭庭卻不信陸齊林的話,嘲笑兩聲,然而他與堂妹長寧郡主並不親近,與陸齊林卻是親表兄弟,如今又站在一個陣營里,自然偏向陸齊林。
「看你說的,我既然打算娶她為妻,這夫妻一體,這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