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二更

一雙高跟鞋走到休息室,白梅站在這裡等了又等，終於忍不住問鄭海道：「小謝哥人呢？」如果只是進去洗澡換衣服,不可能半個小時了還沒出來。

「他很早就進去了，要不我進去看看。」鄭海移步走進連通更衣室和休息室的那道門,聽見有一間更衣室傳來嘩嘩的水聲。

後面是白梅,她遠遠地看到,那間更衣室裡面不止謝春生一個人,裡面有兩雙腳。

「我們先出去等吧。」白梅對鄭海使了使眼色，抱著胳膊出去了。

他們來過，聽覺靈敏的謝春生當然知道，他拍拍肖逸洗乾淨的臉頰：「你先出去。」

肖逸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呼出了一口氣，覺得特別熱：「那我出去了,你快點。」他想回去洗澡換衣服。

「梅姐？」出來看見白梅和鄭海,肖逸提起背包背到自己肩上：「你們在等我大佬嗎？他在洗澡,很快就出來。」

「嗯。」白梅的視線凝滯在肖逸的臉上,顯得表情狐疑又古怪：「你怎麼了，眼角紅紅地？」

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成熟女人,白梅覺得那絕不是單純地哭了,反而像是……經歷了某種事情的洗禮。

「哦,眼睛不太舒服,剛才在裡面洗了一下。」肖逸揉揉眼睛,看不出半點不自然,單純得跟什麼似的,讓白梅覺得自己想多了。

「在你大佬的更衣室？」

「對呀。」肖逸的眼神略驚訝：「嘿，梅姐，你真是神通廣大，連這也知道？」

白梅搖搖頭：「我猜的。」她承認是自己想多了，連忙把那種不靠譜的想法從腦中驅散：「等你大佬出來，我們談談他今晚的出場費。」

「好啊！」這個話題肖逸喜歡，眼睛都亮了，因為現在缺錢嘛：「對了梅姐，我想買台縫紉機，還想弄點高檔的布料，你有沒有好介紹？」

「怎麼，想自己做衣服？你會嗎？」一個小男生擺弄這些東西，白梅對他側目。

肖逸說：「我媽是服裝設計師。」

白梅點頭：「那行，我幫你留意留意，回頭挑好了送到你家去，對了，家裡裝修好了嗎？」

「好了，就等著放幾天再入住。」肖逸笑道：「到時候請梅姐來家吃飯。」

「喲，會做飯嗎？」兩個半大的小夥子，白梅可不指望他們。

「梅姐你會做飯嗎？」肖逸可不會，他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仔，會用微波爐熱個湯就頂天了。

「哈哈，你請我吃飯還想我做飯，真有你的啊！」白梅笑著笑著，看見謝春生出來了，連忙招呼：「小謝哥，你這澡洗得夠久的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姑娘。」磨蹭。

謝春生笑笑，眉眼間有股子懶勁兒：「誰說大姑娘才磨蹭，大小夥子更難伺候。」打一炮少說要半個小時，女人則有十分鐘就夠用了。

「嘖嘖！」看見這樣的謝春生，白梅心裡一咯噔，那份兒奇怪的感覺莫名其妙又冒了出來。

「梅姐，給我送錢來？」他走到白梅面前，終是喊了白梅一句梅姐。

把白梅高興得合不攏嘴，二話不說給他掏錢：「你猜對了，今晚連贏了四場，給你這個數。」一個深褐色的牛皮袋子，遞給謝春生：「自己數數。」

謝春生朝肖逸使眼色，肖逸聽話地接過來：「謝謝梅姐。」然後打開看了看，心裡有數了，朝謝春生點點頭。

「謝了，改天請你吃飯。」那人懶洋洋地抬抬下巴，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對，剛才你家小弟還說了，請我去你家吃飯。」白梅笑眯眯地，望著這位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大男孩，心裏面諸多讚歎。她覺得，謝春生以後肯定又是一個讓很多女人心碎的男人，就跟年輕時的洪爺一樣，千人斬，甚至萬人斬。

「去我家吃什麼？」謝春生看了看肖逸，挑眉：「他什麼都不會。」

「我也是這麼想的。」白梅說罷，抬起手腕看錶：「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抓緊時間回去，路上太晚了不安全。」

「嗯。」

和白梅道了別，二人走路回賓館。

因為晚上沒有人載客，更何況現在都晚上十點多了，街上都是靜悄悄地。

走回去可遠了，肖逸埋怨謝春生：「我說了買自行車的，你非嫌棄款式丑。」這下好了，去哪都靠兩條腿。

加上晚飯吃得早，肚子裡面空空地，餓著。

「白梅給了多少錢？」謝春生問道。

「我沒數。」看了眼直接塞進背包里，他猜：「估摸著有個小几千。」

謝春生點頭，頓了頓：「這錢夠難賺的。」幾千幾千地賺，什麼時候給肖逸攢夠一輛汽車？

「要想賺錢快，還得做生意。」肖逸忽然賊笑，曖昧地擠眉弄眼：「或者找個富婆包養。」

「包養你還是包養我？」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包養你，你器大活好嘛。」

謝春生什麼都不說，直接對肖逸伸出魔掌。

「啊，不要，你幹什麼你？」

「走路嫌累的不是你嗎，我扛你回去。」

謝春生扛著肖逸，肩膀正好頂著肖逸的肚子，讓人難受得不行，連忙求饒：「大佬，別用扛的，啊……求求你，肚子疼，疼死我了……」

雖然演技浮誇，但是謝春生就吃這套，馬上把他弄到背上，背著回去。

由於時間太晚，街上沒有任何吃的，肖逸不得不餓著肚子。回到賓館，從謝春生的背上下來，懨懨地去洗澡換衣服。

「肚子餓，我明天吃飽再洗衣服。」他說道。

「隨便你。」

今天天氣太熱，謝春生回來也洗了一次澡。他洗完過後不穿衣服，直接躺在床上吹電風扇。

就一台電風扇，肖逸往旁邊挪了挪，分出一點位置給大佬。

「我肚子餓……」他又開始囔囔了。

謝春生：「你再這樣囔囔也沒用，想我割肉給你吃還是怎麼樣？」

被瞪了一眼，肖逸馬上閉了嘴，不敢再囔囔。

老式電風扇在屋裡哐當哐當地吹著，吹涼了，漸漸地他就餓著肚子睡著了。

第二天天還很早，剛蒙蒙亮，肖逸餓醒來，熱得一頭是汗，連忙睡眼惺忪地爬起來，到洗手間放水，順便洗個涼水澡。

舒服多了。

出來看見屋裡沒人，好像剛才自己醒來的時候就沒人，那謝春生上哪去了？

正疑惑著，謝春生打開房門，手裡提著吃的。

「起得真早。」他似乎意外。

「餓醒的。」肖逸吶吶道。

「吃。」一大袋子早餐，謝春生扔床頭柜上，自己去洗手間洗漱。

「謝了啊……」肖逸仍然不踏實，感覺像做夢一樣，懷疑自己是不是餓過頭，半夜裡正在做美夢？

拆開熱騰騰的早餐吃下去，喝了兩口香噴噴的豆漿汁兒，肖逸終於相信，這是現實，這不是夢境。

雖然說每天早上都是謝春生出去買早餐，可是平時沒這麼早，頂了天就七點半出門，八點鐘回來……這會兒才多少點，六點半不到？

「謝春生，你今天真早。」他邊吃邊說。

「怕你餓死了。」謝春生出來，靠在床頭邊上，拿了一瓶豆漿喝。

「所以今天沒有牛奶了嗎？」肖逸找了找，平時都有的牛奶今天沒有。他挺失落地，長高計劃就像簽到一樣，平白漏了一天，讓人不得勁。

謝春生聞言翻了個白眼：「可以晚點去買。」又不是說今天買不到了……喝完了豆漿，空瓶子放一邊：「我睡了，你別吵我。」

「嗯……」肖逸的嘴巴一動一動，然後說：「我吃飽了，要洗衣服。」

過了沒多久，謝春生果然聽到衛生間傳來洗衣服的動靜，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倍兒有節奏感。

在他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肖逸一撅一撅的屁股……舔著唇瓣，床上的少年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半個小時之後。

肖逸洗好衣服回來，把床頭邊上剩下的早餐吃了：「謝春生，我吃了啊，回頭你要是餓了再去買。」

在這種環境下，謝春生睡不著，他就沒睡著過。

「梅姐給的錢還真不少。」肖逸驚訝地說，他盤腿坐在床上刷刷地數錢，還來回數了兩遍，生怕自己數錯了：「有三千塊呢。」跟之前猜測的小几千還是挺符合的，那是他比較樂觀的猜測。

謝春生的聲音隱藏壓抑：「你要是再吵吵……」

「就把我從三樓扔下去對不對？」肖逸放好牛皮袋，一掀被子把自己捂起來，在另外一張床上睡覺。

才六點多的早晨，吃飽了再睡個回籠覺的感覺是美滋滋地。

然而謝春生面露煩躁，剛才要不是肖逸總吵吵，他現在已經睡著了。

七點出頭，狹小賓館里的兩道呼吸終於綿長均勻起來，一直持續到日上三竿，太陽曬屁股，強烈的光線從窗戶照到床上，讓人熱得慌。

捂著睡覺的肖逸滿頭大汗，他從床上迷糊地下來，趕緊去洗個涼水澡。

內褲也洗了，出來晾衣服的時候，經過謝春生的床頭——這丫放浪不羈地裸著，電風扇對準了蛋蛋吹。

兩條筆直的長腿最搶眼，身材好得讓人嫉妒。

肩寬窄腰，腹肌像塊搓衣板。

這些都是次要的，謝春生是屬於靠臉就能吃飯的人，他身材再好也比不上自己那張臉。

「擦擦口水。」不知什麼時候，少年睜開了眼。

「這句話還給你。」肖逸極其傲慢地移開腳步，曬內褲去。

他對謝春生的秀色可餐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承認謝春生的外表很出眾，這跟流口水是兩碼子事。

上輩子娛樂圈裡俊男美女扎堆，肖逸見的人那麼多，要是有想法，自然會找個自己順眼的美女談戀愛。至於美男小鮮肉，他自己在圈裡就是數一數二的，可不想便宜別的男人。

特別糟心的是，終歸還是便宜了男人。

一個人的性向會不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肖逸不太清楚，能接受和被動接受之間的差距在哪裡，他也沒有思考的意向。

簡單說就是，人一生中值得追求和奮鬥的事情那麼多，專門花心思來琢磨這些東西似乎不是大丈夫所為。

穿戴好的肖逸：「我出一趟門，把剩下要購置的東西買好，晚上去那邊住……今天就把賓館退了。」看著謝春生，希望他沒有意見。

「坐下。」謝春生沒有同意肖逸自己出門，他臉色不虞地從床上爬起來：「等我五分鐘。」

「我又不會跑。」肖逸望著他走進洗手間的背影。

確實剛才提出一個人出門的時候，心裏面一點逃跑的想法都沒有。也不可能有，在一無所有的時候逃走，是愚蠢的做法。

肖逸坐下來等待，五分鐘過後，謝春生穿戴整齊出現在他面前……額前的頭髮還有點微濕，眉頭緊鎖著，看起來有點起床氣。

「其實你可以繼續睡覺。」肖逸說道，這樣弄得好像自己為難他似的，誰都不高興。

「需要你來安排嗎？」謝春生站在他身邊，渾身透著不爽的氣息。

肖逸感覺自己被冤枉得不輕：「我關心你啊，大佬，我希望你休息好一點」不管是不是發自內心的，嘴巴必須甜，嘴甜從來都不是壞事。

「那就走吧。」謝春生提溜雞崽一樣把肖逸提出賓館。

兩個人在供銷社花了不少錢，買了一堆東西，雇車送回出租屋。路過那家買牛奶的店鋪，肖逸下去買了兩瓶。看見人家的冰箱，他也眼饞，想買冰箱。

謝春生面無表情地聽他嘀咕冰箱的好處，肩膀上也不是一點壓力都沒有。

「夠了，你再囔囔也不會下冰箱雨。」

肖逸消停了半會兒，豎起一根手指說：「我不要冰箱雨，我要一台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