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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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整理資料。
女皇赫千燁原先最信任的將軍夜清,在聽到了全家抄斬的消息之後,帥西北大軍浩浩蕩蕩一路殺回帝都,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誓要女皇赫千燁項上人頭才肯罷休。
什麼清君側,分明是回來報私仇的。
見女皇坦然坐於龍椅之上,絲毫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太監著急地擦了擦頭上的汗,大著膽子又問了一句:「陛下?陛下之前不是說,要請君入甕,所以才撤去了宮中守衛迎夜將軍進宮,可是如今……將軍已經入瓮,陛下的刀斧在何處呢?」
若是平時,他要是有這膽子如此問,大概早就被生性暴戾的女皇拖下去斬了,但是如今問也是死,不問照舊死,大太監深知命不久矣,只想死個明白而已。
再說,如今深宮清寂,連個可以拖他下去斬首的人都沒有了。
赫千燁生性暴戾殘忍,十六歲登基之時就將同父異母的哥哥釘在了宮牆之上,直到他在太陽的暴晒下緩慢死去才將其取下。
她因父親暴死,登基之時底子薄弱,為求安穩曾在十七歲的時候嫁給了獨霸北方自立為王的陳堯為妻,然而僅僅不到一年的時間,她就逼得陳堯自盡,僅用兩年的時間就接管了陳堯的全部下屬,這其中就有當時尚且年幼的夜清。
夜清為人忠貞不二,被女皇收服之後更是成為其最大的屏障,幫著她除掉了朝中大半殘餘勢力。
然而,赫千燁為人狠毒,在這拔草除根的過程中寧肯錯殺絕不放過,雙手早已沾滿鮮血,以至於今天作為她後盾的夜家反叛,竟找不到多少援兵可以與之抗衡。
而女皇赫千燁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幕,等夜清率領軍隊殺到帝都之時,竟然將阻攔的兵馬全部撤離,就這麼放縱其一路殺進宮中。
魏公公已經急出一頭冷汗了,他後背的衣衫早已經被汗水濕透,此刻見女皇從容自若,本來有些放心,然而城破的消息到底如鯁在喉,令他不能不擔憂:「陛下?陛下可還好?」
桐幼薇轉過頭,淡然看著他:「我讓你準備白綾,匕首,毒酒,這三樣東西可齊了?」
魏公公擦了一把頭上的汗珠,戰戰兢兢道:「准……準備好了。只是陛下,難道就要在這三千將士面前賜死夜將軍不成?夜將軍常年駐守西北,和軍隊之中的士兵同吃同住感情深厚,別說是夜將軍不想死了,若是真的死了,怕是要引起兵變啊——」
早在陛下命令抄斬夜清全家之時他就已經勸過了,說將軍就是一國棟樑,這時候挖了棟樑的根基,只怕是王位不穩,江山飄搖。
可惜。她不聽。
一意孤行,最終落得如此下場。
桐幼薇淡淡道:「沒事,不是給她的。」
魏公公嚇得險些跪倒在地上。
難不成陛下早就想好了,逼反了將軍,今日就要自盡?
她正說著,忽然,緊閉的大門被圓木轟地一聲撞開,烏壓壓的人頭就在眼前,無數的士兵背後,是破曉時分那一輪升起的太陽。
金光萬丈。
鐸的一聲,一支鋒利的箭矢疾馳而來,深深扎入桐幼薇面頰不到一寸的地方。
只要分毫只差,就可以射中她的頭顱。
萬丈晨光之中,士兵恭敬地退開兩列,一個身穿戰甲的女子手持弓箭,立於巨大宮門正中央,因著逆光的緣故,她的面容隱匿在陰影之中,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是憤恨至極的神情。
不然,這箭上不會帶有這麼重的戾氣。
銀色的鎧甲向光而開,黑髮之上紅纓飄搖,長槍立於人的身側,那沾染過千萬敵人鮮血的銀槍在晨光之下熠熠生輝。
夜清一步一步走近,每走一步,手中就放出一支箭,整整地狠狠沒入桐幼薇身邊不到一寸的地方,彷彿恨不得將她萬箭穿心才肯罷休。
大步走到龍椅之畔,夜清將腰際短刀猛地抽出,鐸的一聲狠狠插入桐幼薇頭顱之畔的龍椅之上,咬牙逼近了,死死盯著她的眸子:「我為陛下守這萬里河山,吃糠米,飲風沙,陛下不給我封侯疆土,就用全家抄斬來報答我?!」
她以拿慣了劍的手狠狠掰起那皮膚嬌嫩的下巴,手中沒有半分留情之勢,一字一句問:「為什麼?」
桐幼薇似是根本不在乎她到底有什麼攻破城牆,更不在乎她手裡的劍,甚至看不見那圍在門前的無數士兵,只是心不在焉地看著別處,隨口道:「我聽說你要成親了?」
她說著,轉過那雙陰沉的眸子來,映著朝陽的光芒,露出一個嫵媚至極而又殘忍陰狠的笑來:「定的親家是趙侯嫡系?你?」
彷彿是蔑視一般,她輕而易舉地就推開了臂有千鈞之力的夜清,跌跌撞撞地從高高的台階上走了下去,找到不遠處放著的桌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彷彿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紅衣花嫁,披上刺了錦繡的披風,坐上八抬大轎,嫁入堂堂侯府,從此再也不用去邊疆吹冷風,只消在家中相夫教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堂堂女皇端著酒杯,大笑了起來:「可真是神仙一般的好日子呀……」
她的臉上前一秒還掛著美麗溫和的笑意,下一秒那雙眸子之中忽得迸發出殺人一般的光芒,笑容變成了殘忍陰毒的冷漠,猛然抬手掀翻了旁邊的桌子,將手中的酒杯摔了個粉碎:「你敢!」
聲嘶力竭一般地,聲音撕裂般從胸膛之中破繭而出:「我還爛在這裡呢!」
「我還爛在這幾輩子都見不到光的陰暗潮濕的宮廷之中,你就想丟下我去尋那相夫教子的快活日子?你做夢!」
「不,不是做夢,你做夢都別想丟下我一人去那些地方!」
「丟下我一個,在這兒滿是白骨冤魂的地方發臭腐爛?夜清啊夜清,你算盤打得太好,我就讓你一場空!我就算失了這江山,丟了這天下,我也要拉著你下這個地獄!」
面前的人身子震了震,一貫如鋼鐵般堅毅的人竟然在自己面前露出些微脆弱來。夜清踉蹌著走了兩步,嘴角抽了一下,似是像笑,又是像哭,整個人變成了一個極為矛盾的個體。
她手裡握著的匕首錚然落地,不可置信地呢喃著:「就為了這個?」
聲音沙啞,不像是人聲,反倒像是西北荒漠里呼嘯的沙塵,掠過萬里之後終於抵達目的地,無力地滾落在桐幼薇耳邊:「就為了這個,你滅我九族,殺盡我夜家的老幼病殘?」
「你忘了?你口口聲聲說著的你的江山天下,是我夜家人灑血戰鬥為你打下的,你手中握著的這杯酒,是我夜家人血肉釀成的,就連你身上的這身皇袍——」
她說不下去了,猛地抬手拔起插於地上的長槍,提起武器向著桐幼薇大步行來:「你今天必須死!」
桐幼薇壓根不怕她。她的雖然把案頭掀翻了,卻從地上撿起那淌了不少酒的酒壺,此刻大軍在前,竟然悠悠端著壺喝起酒來:「我也不想殺他們,可是我下了十二道緊急軍令,都叫不回你來。」她說著轉眸看向夜清:這十二道金牌,岳飛都能召回來了,怎麼你卻叫不回?」
夜清大步向前,吼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說罷,猛地提起那戰場殺敵的武器狠狠向眼前的人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