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外婆家

「小龍，你又下來了，來來，坐我的車下去。」說話的是騎三輪摩托的王叔叔，就住在外婆家對面，他每天就在這個入口載客送進村裡，生意還不錯，一天能掙七八十塊，毛龍來的次數很多，但每次毛龍過來都被他接到了，一次也沒有漏過，不能不說這也是一種緣分。

「王叔，每次都麻煩你，真不好意思。」毛龍來的時候從沒有打過電話，就是怕外婆惦記自己，到村口來接他，要是有個好歹，他會十分自責難過的，過幾年有錢了，還想給她做90大壽呢，自然沒有人知道他來，但每次王叔都能等到他。

作為住對家的鄰居，王叔是絕對不收他錢的，每次硬塞給他，或者丟在車上，必定會在半個小時內跑到外婆家將他數落一頓，將錢丟下就走，說的毛龍很是難堪，幾次之後，他也學了個乖，每次來絕不提錢，只是拉著他家五歲的小兒子出去玩，每次都買上些零食給他，讓王叔無話可說，給弟弟買點東西吃很正常吧，一來二去，他家的小子每次都盼他來。

王叔三十才結婚，現在46歲有兩個孩子，大女兒十五歲，十分文靜，帶著農村女孩特有的自然老實淳樸。小兒子五歲，十分調皮，嘴也很饞，不像他姐姐，毛龍叫她一起去買東西吃都不肯，只說要做作業，幫忙爸媽做家務活，想想自己，在對比她，真是無地自容，都有點怕見她，每次都是在外婆家就將小傢伙叫過來。這個農村也有實行獨生子女制度，但中國人就怕香火失傳，尤其是農村人，寧願罰款，背負債務再生一個也要生個男孩。本來王叔家境不錯，就是因為想生男孩，罰了大筆款，家中就有點困難了，他不收錢，但毛龍是絕對不佔這個便宜的。

進村的路是一條破爛不堪的水泥路，爛坑中水都沒有干，怎麼沒有人修修，顛的毛龍頭暈腦脹，不禁苦笑自己的身體真是太差了，需要鍛煉了，也許爬山是個不錯的選擇，興趣與鍛煉結合，一定可以持久。

外婆家在N市的郊外連綿不斷的山脈中，和H市相隔不遠，每天直達車只有一趟，整個村莊顯得十分安靜，沒有了城市的喧囂，讓他每次到這裡，心能很快的平靜下來。而外婆村莊在最後面，到了進村的入口還要走很遠，就算開摩托也半個小時，毛龍無聊的看向那一片片的綠色的稻田，心中卻想著爬山的事。

那座無名荒山海拔三百米左右，雖然不是特別高，但十分陡峭，徒手不可能爬到頂端，也許那種武俠小說中的高手可以徒手而上吧。荒山到處是石頭，一年四季那光禿禿的樣子特難看，一點綠色都沒有，村裡人也不是沒有人想去種樹，但都毫無例外的枯萎死亡，村中人都認為山上有神鬼，出於對未知事物的畏懼，沒有人敢上去。

毛龍每次來都想爬到荒山頂去，但一則時間不夠，二則每次都被村中人攔阻，說會衝撞神明，要是降下懲罰，這個誰來承擔。現在是2012年了，怎麼還有這麼多迷信之人，毛龍是一千個不信，但眾位村中有威信的老村長不同意，他是絕對上不了山的，只要看到有人上山，都會被村裡人給舉報，想偷偷溜上去那是不可能。這次毛龍準備住個十天後，假裝回家去，到晚上零點開始行動，這次他來之前找親戚借了軍用爬山套裝，就不信在那麼晚還有人守。

不知不覺到了外婆家，一如既往外婆的埋怨聲，怎麼不來個電話，他也和平時一樣的回答，知道這個外孫孝順，也就說說，馬上就準備去買菜。

「外婆，不要去買肉啊魚什麼的，現在這麼胖要減肥，而且也吃膩了，不如給做上次那種野生扯根菜，那個我愛吃。」怕外婆又做大魚大肉，毛龍連忙將自己的要求說出，說真的，葷菜他真的吃膩了。

「你這孩子，魚肉有營養，男孩子胖點沒有關係，一定要做點。不過你喜歡吃野的，那就要去前面那座山中去挖了。」外婆笑著說道，從屋中拿出挖菜工具，遞給外孫。

毛龍接過，嘿嘿，又可以去山中玩了，前面那座山和外婆家旁邊這座可不一樣，上面原始樹木野菜眾多，是他每次來的必玩之地，就是山不高，上次他在山中挖了點野生菜，拿回來給外婆一看，知道了這種叫扯根菜，外婆的地里也有種。野生的帶苦味，不好吃，不過毛龍執意要吃，外婆也只好依了他，單獨炒了給他吃，不想毛龍對這種菜竟然十分喜歡，不怕苦，吃了個底朝天。

對面王叔的小兒子王偉奇見到毛龍出來，歡呼一聲，扔了正在玩的充氣小鎚子，胖胖小腿邁著小碎步，朝著這邊跑過來。

邊跑還邊用他稚嫩的童音叫著，「龍哥哥，你來了，你要去挖野菜嗎，我也陪你吧。」烏黑圓溜溜的純真大眼睛滿是期待，姐姐做事不陪自己，哥哥來了最好了。

喜愛的捏了一把紅彤彤的小臉蛋，將挖菜工具放在小籃子里，另一手抱起他。「好啊，走，幫哥哥找野菜去。」

這個小傢伙很聰明，也很可愛，小嘴也甜，毛龍每次帶他去玩都給他買很多好吃的，陪他一起玩，在小傢伙的純真的心中，買東西給他吃，陪他玩的就是最喜歡的人，也格外粘乎毛龍，每次毛龍回城都哭個稀里嘩啦。

說是一座山，但還不如說是一個坡，才十幾米高，不過其中樹木花草種類繁多，野兔野雞隨處可見，最凶的動物也才不過是黃鼠狼，組成了一個簡單的生物鏈，空氣清新，微風蕭蕭，讓人神清氣爽。

當年從沿海打工回來，在外婆家發現這個地方的時候，毛龍是欣喜若狂，興奮了好久。現在這種地方可是很少了，到處開發旅遊，對環境破壞的一塌糊塗，好像不是去休閑，而是去湊熱鬧一樣，也就是因為他外婆這偏僻，進來一趟不容易，才保住了這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

偉奇一路上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比如為什麼天是藍色的，姐姐怎麼比他大，還要扎小辮子，等等，沒有想到還是個問題兒童。

毛龍開始還耐心的一個個解釋，但是問題實在是沒完沒了，很多問題都重複了，讓他無語，小傢伙是不是對我上次偷溜有意見，現在來整我了。「好了，乖，哥哥去挖菜了，你的問題以後再說給你聽。」終於到了，心中噓了口氣，差點崩潰了，這小子有演唐僧的潛力啊。

偉奇睜著大眼睛，奇怪的看著龍哥哥，這些姐姐教的問題怎麼沒有把他難住呢，姐姐不是說問這麼多可以讓哥哥難住嗎，哥哥怎麼都回答出來了，回去一定要姐姐多教點，將哥哥難住，誰叫他走都不和我說聲。

有小偉奇陪著，不時出點小狀況，加上需要尋找野菜，不一會就到了十二點了，提著滿滿的野菜籃子，抱起小傢伙，回家吃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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