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說什麼?」沈摯一下子懵了,他想要過去仔細看看陳迢的時候,忽然門外又有人闖進來了。
「沈摯你要什麼!造反嗎!」那位傳說中的刑警大隊長,終極boss陸一通走了進來,他一出現,別的那些干雜事的警員都消失了個乾淨,生怕被逮住寫檢討。
「陸隊,請給我點時間,陳迢的疑點太多了,不能就那麼帶走。」沈摯就站在嫌疑人身邊,看起來是打死不肯挪動分毫。
陸一通瞅了瞅他們二人,面向饅饅,「你說,他不是兇手?」
饅饅看著面前堵著的像頭熊的男人,抬頭直視他們懷疑的目光,「大隊長,請允許我先為他進行治療,我保證不攜帶任何可疑藥品。但是嫌疑人的身體狀況如果持續惡化,對你們破案也是不利的。」
被點到名的陸一通也有點轉不過彎來,不過他早有心理準備,當下大手一揮,將陳迢鬆了手銬抬上擔架弄了出去,「那個……」他看了看兩個對峙著的人。
「沈摯啊,案子可以慢慢協調,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啥部門來著?
「……那個,是省會調來處理這個案子的特派員,因為陳迢身份比較特殊,所以對於他的案件跟進都由她來處理。」
「小姑娘你的名字是?」
她抬眼看著面前的男人們,「我叫饅饅,饅頭的饅。」
原本冷清的休息室門口,這會破天荒的擠了不少的人,大部分是早上堵在門口的那波閑人,他們都想看看這打破了N條特例的嫌疑人,到底是個什麼鬼樣子,隊長竟然還特意給他開闢一個休息療養室出來。
「隊長,你在這啊。」
沈摯的下屬警員周頂天扒開人群跑了過來,「我就猜你肯定在這裡。」
沈摯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手裡捏一礦泉水瓶眉頭緊鎖,他仰頭猛灌一口,晶亮的液體順著喉頭滾落,消失在衣領處,他隨手一抹,「小周,你看緊了,要注意裡面的任何動靜。」
「是。」周頂天知道沈摯思考的時候不喜歡別人聒噪,便也不再說了,其實他們有調查過陳迢的病史,發現其沒有任何一家醫院的就診記錄。但他看起來有些奇怪,便往上申報了,哪裡知道體檢結果立刻被攔截了,並下派了調查員。
「在我查清楚案子之前,隨便他怎麼折騰,只要人不走我就不管。」沈摯站起來倚靠著休息室的門,裡頭的床上躺著一個虛弱的病人,因為身體狀況,只在右手腕處戴一個手銬。
陳迢一張臉煞白煞白,但是她沒有要求給他準備什麼藥物,連葡萄糖點滴都沒要,就這麼蓋了被子干躺著。
「他到底是什麼病,那個特派員靠譜嗎?」周頂天歪著腦袋打量,然而沒聽到沈摯的答覆,他疑惑的回頭,就見一個嬌小的人影從不遠處走過來。
她只是低頭不疾不徐的走著路,一隻手插在兜里,另一隻手拎著個小皮箱,沒有管身邊別人的目光,但是所過之處世界的色調好像都不一樣了,這個冷硬陽剛的公安分局好像加上了一層濾鏡。
還是頂級的美顏濾鏡。
沈摯看著她一步步走來,然而和周頂天這類男人不同,他的關注點不在她的臉上。
原來她戴的圍巾是鮮紅色的,不是他以為的橙紅。
饅饅走到休息室門口的時候,收穫了一群人的注目禮。
「特派員你、你、你好……我叫小周!」周頂天傻乎乎的伸出手去,然後被沈摯一巴掌拍在頭上。
「你你你個大頭鬼啊,話都說不利索怎麼當警察!」
他掩嘴咳嗽一聲故作嚴肅的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外套,「剛才沒做自我介紹,那個,你就叫我沈、沈摯好了。」
眾人:……
饅饅抬頭看面前的這個人,黝黑的膚色瞧不出臉紅與否,他原本是目光灼灼的瞪著她的,後來忽然移開了目光,渾身不自在一樣。
然後她忽然笑了,「你們好。」
雖說只是嘴角稍微一勾,連笑都說不上吧,但是沈摯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忽然很多道不善的目光投射到了自己身上,像刀子一樣,叫他渾身一顫。
看什麼看,老子雖說是稍微器宇軒昂風流倜儻了一點,你們也不用這麼看我吧。
後來直到饅饅進了休息室,大門砰一聲關上,再也看不到那嬌小倩影的時候,外面圍觀的人群才漸漸少去。
周頂天小聲的問,「她一個人真的不要緊嗎?雖然是病人,可也是嫌疑犯啊。」
「哼,你以為直屬省會的特殊部門派來的會是什麼人。」沈摯臉還是黑的像鍋底一樣,周頂天眼珠一轉。
「他們該不會是什麼改造人吧?超基因人?」
「呵呵。」沈摯冷笑一聲,「你見過這麼弱不禁風的超人嗎,我看她頂多有個水系異能。」
「哎沈隊,你也知道異能?」
「嗯,上周從你桌子底下翻出來的一本書里說的。」
「什、什麼書?」
「《至尊狂少》。」
休息室的窗口朝南,從窗帘的縫隙往外面看去,能將大院的景物盡收眼底,那個叫周頂天的小警員,正拱手作揖說著什麼,然後沈摯勾住他肩膀,二人頭挨著頭推推搡搡。
饅饅面無表情看了一會,手中的秒錶滴滴答答走過一圈,「喂,你吃完了沒有。」
她身後那人支著上半身躺在床上,左手捏一個果凍的塑料包裝拚命的嘬,聽到她的說話聲后翻了翻眼皮,『啪——』一下將那個袋子扔到了地上。
「滾吧!」
饅饅低下頭看那個半癟的袋子,出口的地方滲漏了點液體出來,紅艷艷的淌到了鋪著的瓷磚上。
「人類的走狗,血族的叛徒,怎麼,他們就是用這種狗糧來飼養你們的?」陳迢眼睛冒著紅光,他挑釁的瞪著面前嬌小的女孩,一臉痞氣。
饅饅蹲下身將血袋子撿起來,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擦乾淨了地板上的血跡,然後將垃圾塞進隨身的皮箱中,「你知道一座五百萬人口的城市,大概會有一百多名血族。」
她又掏出一張紙來仔細擦拭手指,「只要有一個血族存在,就必須有人類要提供生存必須的鮮血。殺戮和死亡率雖然可以降低,但總有些白痴無法壓抑自己的本能,活的像頭禽獸。人類喜歡叫我們吸血鬼也不是沒道理的。」
「有的血族被人類找到了,與他們開始合作,也擁有了合法的身份,有的選擇繼續流浪、殺戮。然後就有了你說的,白派與黑派之分。」
陳迢眉毛一挑,「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我可不會為了這種難喝的狗糧就被人類招安,當他們的警犬。而且這個死掉的女人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憑什麼抓我!」
「你好像還沒有什麼自我認知。」饅饅聳聳肩,她用兩個指尖捏起那個髒了的血袋子,「現在所有的證據、證人都將箭頭指向了你,如果不是特殊部門攔截了這個案子,你就要被槍斃了。」
「然後明天的新聞就是:驚現子彈無法殺死的犯人,改判無期徒刑的話就是:震驚!活著的乾屍!或者乾脆在陽光下面被晒成焦炭,那新聞就會更好看了。」
「你會給諸雲市的人類帶來恐慌,至少要封鎖幾百人的口舌才能控制,這裡的血族也會因為你而活在高度警戒中。」看著她諷刺的笑,陳迢怒極,牙齒忽然變長,然而卻被一陣忽然而來的大力制住。
饅饅將那個血袋子粗暴的塞進他嘴裡,冷眼看著他艱難的吞咽,「現在好了,作為走狗的白派要來處理你們留下的爛攤子,給一群招惹上犯罪兇徒而不自知的白痴擦屁股。哦,不用懷疑,我說的就是你。」
「而被你口中死都不吃的狗糧救活,有什麼好得意的嗎?」
那雙如白玉一樣無暇的纖細手指卡在他肩膀上,陳迢想要掙扎,但是被她按住的地方根本無法動彈分毫,右手腕子的金屬手銬和床架子敲擊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響,那難喝的混合動物血的味道一直嗆到他鼻子里去。
「要說我為什麼知道你不是兇手?可能是看你這副樣子,已經起碼半年沒有進食過人血,你現在弱的像只雞,體重兩百斤的戚太太用壓的就能把你壓死。」
陳迢忽然覺得,如果吸血鬼有眼淚的話,他大概已經哭了。
幾分鐘以後,饅饅將吃乾淨的果凍包裝袋密封,裝進她隨身的皮箱里,床上陳迢傻了一樣仰躺著一動不動,像一具真正的木乃伊。
「我已經上報了特殊情況處理中心,他們比較在意你不吸血的問題,我會和諸雲警方合作加入你的案子,嫌疑洗刷是早晚的事,但我要採集一些你的個人信息備案。」
「哦,我沒在徵求你的意見。」
休息室里兩隻吸血鬼互相瞪著眼,休息室外沈摯拍門拍的手都痛了,「喂!你有沒有事啊!剛才發生了什麼,陳迢怎麼樣了!」動靜越來越大,已經有不少人圍觀過來。
「可惡!」沈摯一腳踹在門上,發出一聲巨響。
「隊長,她不知道把門怎麼鎖了,鑰匙都打不開。」周頂天著急的說,手中幾把鑰匙都試過了,這一扇門卻跟銅牆鐵壁似的一動不動。
沈摯捏了捏拳頭,「我們把門撞開,不管是誰都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他和周頂天二人在門前站定,「我數321!」
然後就在猛的衝出去的一剎那,剛才還如水泥牆一樣的門卻輕易被打開了。
「哎喲!」他聽到周頂天摔倒在地痛叫的一聲,沈摯自己也不好受,身上像被車輪子碾過一樣疼。
他艱難的翻過身子,然後就感覺面前投下一片陰影。
「你還好嗎?」那個叫饅饅的特派員就站在他腦袋後面,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沈摯只要抬頭就能看清她未帶圍巾的纖細脖頸。
而且從下面的角度看,這傢伙的眼睛怎麼是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