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俯仰紅塵

【第一個帶給萬物之死者，

業已被冠以生命起源的名，

亦知生命是被污染的河流。

故我來此要將你們從樂園中逐出，

讓你們成為生命。但你們並不孤單，

彼此所在的地方，便是彼此的故鄉。

唯有最後，應做好準備，迎接死的降臨。

生命不必畏懼死，死正當永生之門。

伴著風聲水聲，現在你們可以上路了。】

林秋滿念著這當代的新詩歌，忍不住咯咯笑了出來，快活極了的樣子。

這是弗雷格用一種密語寫在異界之書·赤刻沉思錄不起眼的一頁中，在他『死』后，二十六人發現了這些。

「真好笑，真好笑。」

她站起來，看著窗壁之外，那向著逡巡於太空的群星飛翔的黑暗，又情不自禁地說：

「我愛人類。」

她看著那平靜的莫克希說道：

「你現在還不解放嗎？莫克希。看著你深愛的國家沉淪於戰火卻不曾有所觸動，看著摯友身死也無動於衷。林泉致對你許諾的東西竟打動你至此嗎？」

「至今為止，一切生命都創造出了超越自己的東西。地球也不例外。最初的混沌的意識不停地演化生命作為星球的延伸，卻不會想到那東西不是延伸，而是超越了地球的存在。終生呼嘯以及死國眾生也將結束了吧。那麼我也不必有所作為了。」

莫克希並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說著她自己的想法。

「G想要打破棋盤重新來過，可是箭在弦上，哪能不發？你也不用想太多。地球會反擊的，它雖然沒有任何能與人的意識相近的思維的形式，卻有一點與人相同，那就是絕不願被超越，更不願被毀滅！這只是一個插曲，剛好也可以消耗一下那些國家的力量。」

「那你也真的不管？你這樣做，只會失去支持。現在你已經陷入了尷尬的境地，人民議會已經開始決定是否罷黜你了。」

莫克希看到林秋滿將那些發送過來的暫時求和的信件全部駁回，一心一意地開始繼續推進終生呼嘯的戰線，居然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林秋滿回首，一張臉上下面是笑，上面卻是一雙冰冷的眸子。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將這個人切割開來，顯得可怖極了。載著她的椅子在空中漂浮。她向後輕輕一側，俯看著莫克希說：

「我原以為你是不在意，你到底還是在意的。哎，你也是個凡人，不懂超人的道理。憎恨、打擊、懷疑、嫉妒這一切只會使得我更為快意和強大。那些什麼民主啊，什麼自由啊，什麼公正啊，什麼反戰啊……那些組織又懂得什麼？且讓他們去吧！我可從未相信過他們，真正的人們將會敬畏我，是他們在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他們。而我更會教導他們一個道理，何為用力量解決這一切。而我的生命也絕不是浪費在這些地方的。我只為了我而活，並為了我而行動。你可莫要做蠢事情。這是場正義的戰爭，因為我就是正義啊！」

拉瑪蘇號之內一片死寂，僅僅聽從那個女人的命令在魔獸與聖人之群中向著俄羅斯推進。

結星旋轉軸對群集，那可怖的神器的名。

它飛出了大氣層，速度接近了世界的極限，很快到達了日地之間的拉格朗日點，擊穿了最近才修建在那裡的衛星站。

那神秘的黑暗圍繞著空間中虛無的一點做著永無止境的無規則旋轉。

小行星帶之內所有新人聯之外的國家建造的配備了遠程攻擊能力的空間站和監測站全部開始校正軌道，陸陸續續在一個小時內開始校準軌道，並且向結星旋轉軸對群集進行了多次試探性攻擊。

「從未見過的形式。根本不是已知的任何物質。經過一輪完整的誘發刺激實驗后，升級為最高等級指定……可是不受外界圖書館內部重力影響，不能下墜，最終採取封印在青金的溶宮的最深處。所有記錄到此為止。」

琴南郁人走在第二國立圖書館內部，開始翻閱那些從原本的外界圖書館中抄錄下來的資料。

不止他一個在這。在觀測到結星旋轉軸對群集升空之後，由亞歷山大代為主持的議會迅速派人開始進行結星旋轉軸對群集的資料收集和對策。琴南郁人是整個對策小組的組長。借著閱讀的法術，他在三十四秒內就閱讀了全部的有關實驗記錄。

他們在這裡迅速排查有關資料。得益於平時優秀的管理，這並非是困難的事情。

「以人類的目前的技術，無解。」

琴南郁人已經遞上了辭呈，只是由於這起突發事件便還未處理。他也不怕得罪了上面，徑直說道。

魔神，只要有魔神解放，這就不是問題。

可琴南郁人到現在都沒發現魔神解放的預兆。

不可捉摸的鬥爭。

從耳機中，他只聽到了一陣雜亂的議論聲，幾秒鐘后連接又被掐斷了。

他放下書，正想去度過一個平靜的午後。

那個法術需要一定時間，大約在半天到一天左右，還能過一會兒生活。

耳機又響起了，是阿伯萊伊的聲音。

「並非如此，琴南郁人，你且趕來。」

琴南郁人聽聞，嘆了口氣，但他也好奇還有什麼方法可以去做，便開啟了次元通道，以空間的魔法抵達了研究所的門口。開門進入，便看到阿伯萊依和加帕兩人正襟危坐在屏幕前。其他研究員大多圍著他們坐，在竊竊私語，有的急匆匆地走來走去，有的無所事事看到了琴南郁人來便又看向他。

屏幕上是一些複雜的擬態，抽象化地顯示了【結星旋轉軸對群集】。

「這個名字取得……到底還是揭露了一些不曾公開的資料。軸對……真是玄奧。那些存在感應到這一點才離開的么？可是這個法術的規模真的僅僅止步於太陽系內嗎？究竟是何方神聖所為？」加帕的手指上閃爍著顏色鮮艷豐富的光，隨著這光，屏幕的顯像不停地變化。他很緊張，也很驚訝。

阿伯萊伊對琴南郁人說道：

「在我們現在能夠聯繫到的參與這件事情的人員裡面，當屬於你與二十六人的聯繫最為緊密而法術的水平也高。你從優曇大人那裡有沒有聽到什麼？」

「沒有。」琴南郁人誠實地說。

阿伯萊伊也不失望，只是繼續說道：

「在公元二十一世紀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現象，那就是類星體的軸對齊。當時因為觀測手段不足而被塵封。現在結合二十六人對這神器的取名和我們的觀測，可以認為這其中是有聯繫的。」

屏幕中顯示出被結星旋轉軸對群集破壞的空間站中，有大量身穿宇航服的人士以傳送的魔法出現，並且開始進行了法術的工程。

「上面通聯了各國，進行了集體作業，嘗試封印。不論如何，切斷聯繫和時空間封鎖是通行皆準的方法。但是由於因為沒辦法記錄它的數據，我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效果。」

「那我又能做什麼呢？動用聖人列隊更好吧？或者向C、K、Q求援？」

「林泉致拒絕了我們所有的請求，一意孤行，還在北亞。無梯天樓我們沒辦法進去。K和Q也見不到。明明都是高層，居然全都不見！真是天大的荒謬，天大的笑話。」

阿伯萊伊冷笑。

無可奈何。

加帕插嘴道：

「還是直入正題吧，琴南郁人，請把遼葯交出來。」

「遼葯？」

琴南郁人渾身一震，腦袋一陣劇痛。他的腦袋轉了過來，肯定知道自己和遼葯有關，不然身體不會那麼大反應，可他搜遍腦海，也真的一無所知。

「我不知道遼葯是什麼……」

加帕的臉色沉了下來，那些坐著的人也看向琴南郁人。

阿伯萊伊伸手制止了加帕，說道：

「他可能真是不知道。不過無所謂，搜查隊已經找到了。」

話音未落，搜查隊已經達到了研究所門口，隊長親自將一個裝有奇妙結晶體的小瓶子交給了阿伯萊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於這小小的瓶子上。

隔著特質玻璃也可以看到那種奇妙的內含的幾何結構，層層疊疊，又像是立體的雪花一般，絕不像尋常所說的藥物那樣。

「那麼，有人願意試試嗎？」

阿伯萊伊環顧在場諸人。

「請讓我來。」

阿伯萊伊的弟子，具有被名為暫態歸元的能力的滿剌加欣然接擔。

他正要站起來的時候，突然琴南郁人發聲道：

「等一下，這是從我的居所發現的？我都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沒有人回應他。

滿剌加吞下了那神秘的結晶體。

所外，一個人靠著牆，其他人卻看不見他。

他的雙眼閃爍著斑斕的虹光。散亂的頭髮遮住了他精緻的五官。

「地球是你的故鄉，你也不願意地球逝去么？G，你要做什麼？你能預料到很多，但可以預料到遼葯的存在嗎？D又因你而扮演著什麼角色呢？你只會惹怒他們，終究消失。」

他起步，便消失在了這裡。

誰也不曾發現。